第380章 馬飛飛麾下第四劍客趙三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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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文再續。
    東北的雪,下得最狠的時候,能埋到人的膝蓋,天地間一片蒼茫,連風聲都帶著冰碴子,刮在臉上像刀割。長白山腳的破廟早已沒了香火,斷壁殘垣間積著厚雪,簷角垂下的冰棱如水晶劍,寒氣逼人。趙三小姐就蹲在這廟簷下,借著雪光磨她的刀劍。
    那不是尋常的刀劍,是馬飛飛親赴深山,尋寒鐵百斤,耗時三月親手鑄就的“切”字號劍。此劍無鋒而重刃,刀背寬如鍘刀,透著沉厚的力道;刃口卻薄得能割開月光,在雪地裏泛著一線幽藍。她管它叫“切”,因它不為刺、不為挑,隻求一斬斷魂,揮劍時如舞如鍘,血霧升騰的瞬間,竟像極了她當年在戲班子裏翻騰時,甩出的那抹猩紅綢緞。
    這“切”字號劍,通體不似尋常利刃那般寒光逼人,反透出一種沉靜如鐵的鈍色,遠看如一塊經霜曆雪的黑鐵,毫不起眼;近觀才見刃口藏著冰裂紋般的紋路,似月光落於寒鐵,清冽而肅殺。其形製古異,全長三尺七寸,重達六斤三兩,刀身寬闊,自刀腹至刃口漸收平直,無弧無曲,如尺如鍘,透著一股不容置喙的剛硬。最奇之處在於無鋒——劍尖並非尖銳突刺之形,而是如漢字“一”般平直收尾,似被利斧齊齊斬斷,又似古代鍘刀之口,平直而凝重,“切”之名,恰是由此而來。
    刀背厚實,自柄至尖呈微弧隆起,如獸脊般賦予刀身極強的劈砍結構力。刀脊一路延伸至平頭劍尖,形成如“7”字般的剛硬輪廓,與古之“切刃造”唐刀遙相呼應,卻更添幾分粗獷肅殺。刃口采用“平磨”工藝,自刀背中脊一路斜削而下,形成寬大而低矮的刃麵,開刃極薄,雖無尖鋒,然一斬之力可斷槍杆、裂頭盔。刃線筆直如裁,毫無波瀾,特定光線下,可見細微的直紋鍛打肌理,如雪地行跡,層層疊壓,正是百煉包鋼的實證,每一道紋路都藏著爐火的溫度與匠人的心血。
    護手極簡,為一方黑鐵平鐔,無花無飾,形如方印,取其“正”意,與刀身之“直”相得益彰。刀柄長九寸,裹著深紅鮫魚皮,防滑耐磨,外層纏以玄色絲繩,末端綴著一截褪色紅綢——那是她幼弟生前最愛的顏色,如今雖已洗得發白,卻被她細心嗬護,隨刀舞動時,如一抹血色殘影。刀柄末端無鐔,僅鑄一鐵環,可係繩掛於背後,亦可於舞動時借力回旋,招式更添幾分靈動。
    此劍不以穿刺為能,不以輕巧為勝,唯求一斬斷魂。揮動時風聲沉悶,如鍘刀落下,無聲則已,有聲則血濺十步。馬飛飛曾親手遞劍於她,沉聲道:“此劍非利,乃勢;非刺,乃斷。趙三舞之,如戲如刑,美至極處,即是殺機。”
    這位江湖人稱“紅綢女”的女俠,本是遼南大戶趙家的三小姐。趙家世代書香,卻唯獨養出她這麽個愛武的姑娘。堂妹趙四小姐後來因一段傳奇情緣名動天下,可在當年的遼南,誰都知道,趙家最出挑的,是這位會刀劍、會唱戲、還能在戲台上翻十幾個空心跟頭的三姑娘。她自幼不喜女紅,偏愛跟著戲班搭班,扮武生時英氣逼人,演刀馬旦時靈動颯爽,一招一式皆有真功夫,一舞一躍皆成風姿。她舞刀如舞劍,快如驚鴻,輾轉騰挪間,衣袂翻飛,人稱“雪上飛燕”。那時的她,以為人生便如戲台上的熱鬧,唱盡悲歡,便可落幕。
    可那年冬天,日軍的鐵蹄踏碎了遼南的寧靜。火光映紅了雪地,槍聲、哭喊聲響徹村落,打破了所有的歲月靜好。
    她正在村外的山坳裏練功,聽見村裏傳來的慘叫時,心頭一緊,提刀便往回衝。待她趕到村口,正見十名日軍端著三八大蓋,將她六歲的幼弟圍在中間。那孩子懷裏抱著她親手做的木刀,嚇得渾身發抖,卻仍扯著嗓子哭喊“三姐”。趙三小姐站在雪地裏,渾身的血都衝到了頭頂,她沒說話,隻緩緩抽出腰間那把戲用的單刀,刀身雖薄,卻透著一股決絕的殺氣。
    刀光一閃,如流星劃破雪夜,第一顆日軍的頭顱已然飛起,鮮血噴濺在白雪上,紅得刺眼。她不停歇,旋身、躍步、反手一撩,第二人咽喉裂開,鮮血順著刀刃滴落。她像在演《白蛇傳》裏的水鬥,刀影翻飛,如舞如幻,卻招招致命。第三、第四、第五……十杆三八大蓋,在她刀下如稻草般折斷。她一刀斷十槍,血染白雪,一步步走到幼弟麵前,小心翼翼地抱起嚇昏過去的孩子,踏雪而逃。
    可那夜的寒風吹透了單薄的衣衫,弟弟本就受了驚嚇,又染了風寒,終究沒熬過那場寒夜,在她懷裏漸漸沒了氣息,小小的手裏還緊緊攥著那把木刀。
    她跪在雪地裏,抱著弟弟的屍身,整整三天三夜,不哭不語,任由雪花落滿肩頭,將她凍得幾乎失去知覺。直到第四天清晨,天剛蒙蒙亮,她才緩緩站起身,將弟弟葬在山陽坡的向陽處,立了一塊無字碑。她抽出那把戲刀,在碑前起舞,刀光如雪,身影如魅,舞到最後,她一聲長嘯,一刀劈下,堅硬的石碑應聲裂成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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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刻,她立誓:“凡見暴行,必以一刀斬之。”
    從此,她行走關東大地,如鬼如魅。她不穿軍裝,不入義勇軍,隻一身素緞戲服,腰懸後來馬飛飛所贈的“切”字劍,背披紅鬥篷,如戲中女將下凡。她專殺落單日軍,屠敵營、斬寇官、劫糧車,手段淩厲,從不留活口。她殺人時必舞,刀光起處,如梨園開戲,鑼鼓未響,殺機先至;血花四濺,宛如彩綢紛飛,美得驚心動魄,也狠得令人膽寒。
    馬飛飛聞其名,千裏迢迢尋至關東。相見時,她正在一座破戲台上獨舞,腳下堆著七具日軍屍體,刀尖滴血,頸間纏著那截褪色紅綢,舞到動情處,一聲清嘯,震落枝頭積雪。
    馬飛飛立於台下,良久歎道:“此等身手,此等氣魄,當配神兵。”
    他當即回山,遍尋良鐵,熔鐵百斤,經三月錘煉,日夜不輟,終鑄成這“切”字號無鋒重刃,親自贈予趙三小姐。
    她接過劍,指尖撫過冰涼的刀身,忽然起身,在空地上舞了一套《霸王別姬》的劍舞。刀風呼嘯,勢如破竹,竟割裂了十丈外的鬆樹,斷枝轟然落地,積雪紛飛。
    馬飛飛撫掌讚道:“以美行殺,以舞止暴,你已入劍道真諦。”
    自此,倭寇聞“紅綢女”之名,無不膽裂魂飛。傳言她夜出如魅,刀起無聲,翌日必見日軍屍橫溝壑,首級分離,頸上皆纏一截紅綢,如戲台謝幕時的最後一抹亮色,既是警示,也是祭奠。
    她從不稱自己為英雄,也不求名利,隻在每個雪夜,獨自登上山巔,伴著呼嘯的寒風舞一套刀法。刀風嗚咽,似在與亡弟對話;紅綢翻飛,如在訴說未了的心願。
    雪光中,她的身影孤絕而堅定,輕聲低語,似對天地,也似對自己:“我不是俠,我是戲子。隻是這出戲,演的是殺寇,唱的是國殤,一日不絕,一日不落幕。”
    ——趙三小姐,劍刃如舞,人如雪,一斬十惡,萬鬼皆驚。
    ………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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