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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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正走在前往新家的路上,你的同伴對你剛才的表現充滿了好奇。
    麵對鈴那雙閃爍著無數小星星的、充滿崇拜與好奇的眼眸,你沒有解釋,也沒有反問。你隻是目視前方,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沒什麽,隻是和她講了講道理。”
    講了講……道理?
    這句話,如同擁有魔力一般,在鈴的小小世界裏,掀起了十二級的思想地震。
    她呆呆地跟在你身後,小腦袋瓜裏拚命地處理著這句話包含的、顛覆她認知的信息。
    (講道理……就能讓那個以博學和嚴格著稱的慧音老師,主動給予身份和土地?)
    (那該是……何等高深莫測的“道理”?)
    (千千大人所說的“道理”,難道就是這個世界的“真理”本身嗎?)
    她無法理解,但她大受震撼。
    你的輕描淡寫,非但沒有解答她的疑惑,反而為你整個人蒙上了一層更加深邃、更加無法揣測的神秘光環。在你麵前,世間的一切艱難險阻,似乎真的就隻是“講講道理”便能解決的小事。
    這份認知,讓她心中對你的崇拜,徹底突破了極限,升華為一種近乎於“信仰”的東西。
    “是……是!鈴明白了!”
    她用力地點了點頭,雖然她什麽都沒明白,但她決定不再去思考那些她無法理解的事情。她隻需要知道一件事就夠了——隻要跟著千千大人,一切問題,都能被“講道理”解決。
    你們一路向東,穿過了村子的主幹道,周圍的房屋漸漸變得稀疏,道路也從平整的石板路,變成了長滿青草的泥土小徑。空氣中,人類聚落的煙火氣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旁邊那片茂密竹林所散發出的、清冷的草木氣息。
    很快,一片被半人高的雜草所包圍的區域,出現在了你們麵前。
    這裏,就是慧音所說的那片廢棄的舊屋區。
    十幾棟樣式古樸的木質房屋,散落在雜草叢中。它們大多都已經破敗不堪,有的屋頂塌陷,有的牆壁洞穿,看起來已經很久沒有人居住過了。但神奇的是,這些房屋的整體框架結構,卻似乎依然堅固,仿佛在等待著新主人的修繕,便能重獲新生。
    在這些破敗的房屋中,有一棟顯得格外不同。
    它位於這片區域的最深處,背靠著那片一望無際的、在風中發出“沙沙”聲的翠綠竹林。那是一棟帶著獨立小院的兩層木樓,雖然同樣布滿了灰塵與藤蔓,但它的屋頂和牆體卻保存得最為完好,隻是大門已經不知所蹤,黑洞洞的,仿佛在無聲地邀請著你們。
    它就像一位落魄的貴族,雖然衣衫襤褸,卻依舊保持著最後的風骨。
    你們未來的家,就在眼前。雖然破敗,但充滿了無限的可能性。
    你沒有直接做出決定。你看著眼前這片廢墟與希望並存的土地,然後,緩緩地轉過身,將目光投向了那個一直安靜地、滿懷期待地跟在你身後的少女。
    “鈴,你喜歡哪一棟?”
    這句話,輕飄飄地,落在了鈴的耳中。
    她的身體,猛地一顫。
    “誒……?”
    她呆住了。她捧著禮盒的小手不自覺地收緊,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眸,因為極致的震驚而睜得渾圓。
    (我……我喜歡……?)
    (千千大人……在問我……喜歡哪一棟?)
    (家的選擇……由我來……決定?)
    這個認知,如同最溫暖、最耀眼的太陽,瞬間升騰在她那小小的世界裏,將她整個人都照得暈乎乎的。這已經不是簡單的信任,這是一種……將她視作真正“家人”的、平等的尊重。
    她沒有立刻回答。
    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她那張因為激動而漲紅的小臉上,浮現出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無比神聖的莊重。這不再是一個簡單的選擇,這是她有生以來,被賦予的第一個、也是最重要的“使命”。
    她沒有再看你,而是轉過身,邁開腳步,小心翼翼地走進了那片雜草叢中。
    她走得很慢,很認真。她仔細地打量著每一棟破敗的房屋,像一個最挑剔的工匠,在審視著自己的作品。她會踮起腳尖,看看屋簷的結構;她會蹲下身,摸摸房子的地基;她會繞到屋後,看看采光和通風。
    最終,她的腳步,停在了那棟背靠竹林的兩層小樓前。
    她仰著頭,久久地凝視著這棟雖然破敗、卻風骨猶存的建築。然後,她緩緩地轉過身,重新回到你的麵前。她的眼中閃爍著光芒,那是一種混雜著激動、喜悅、緊張與期盼的、無比複雜的光芒。
    她指著那棟小樓,用一種帶著一絲顫抖,卻又無比清晰的聲音,對你說:
    “千千大人……我……我覺得……那一棟最好。”
    她生怕你不同意,連忙解釋起自己的理由,像一個努力向老師展示自己作業成果的學生。
    “它……它看起來最堅固,也最大!而且……而且有兩層樓,千千大人您可以住在樓上,會更安靜,視野也更好!最重要的是……它有一個好大的院子!等我們修好了,我……我可以在院子裏種很多很多漂亮的花,還可以開辟一小塊地,種些蔬菜和藥草……這樣,我們就不用再去外麵辛苦尋找食物了……”
    她絮絮叨叨地,為你描繪著一幅關於“家”的、最美好的藍圖。而在那藍圖裏,每一個細節,都充滿了對你的體貼,以及對未來共同生活的無限憧憬。
    說完這一切,她緊張地、滿懷期盼地看著你,等待著你的最終裁決。
    “您……您覺得呢?如果……如果您不喜歡的話,我們再看看別的!”
    你靜靜地聽完了她那充滿憧憬與期盼的描述,看著她那雙因為緊張而閃爍不定、卻又蘊含著無限光芒的眼眸。
    然後,你緩緩地抬起手。
    鈴看到你的動作,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以為你會像之前那樣,安撫性地摸摸她的頭。
    但是,這一次,你的手並沒有落在她的頭頂。
    你的手,輕輕地、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溫柔,落在了她的肩膀上。這是一個更平等的、更具認可意味的動作。
    (你的嘴角勾起一抹連你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真正的微笑,聲音溫和而鄭重):“你選的很好。就這棟了。”
    這句話,如同天神的最終裁決,瞬間讓她那顆懸著的心落了地。巨大的喜悅與被認可的幸福感湧上心頭,讓她激動得幾乎想要跳起來。
    然而,你接下來說的話,卻徹底剝奪了她思考的能力。
    “以後,你就是這個家的女主人了。”
    “…………誒?”
    一聲短促而呆滯的、如同漏氣般的聲音,從她小小的喉嚨裏發出。
    (……女……主……人?)
    這三個字,如同三道蘊含著創世之力的金色閃電,接連不斷地、精準無比地,劈在了她那片混沌初開的小小世界中央。
    一瞬間,風停了,竹林的沙沙聲消失了,世界陷入了一片絕對的、死一般的寂靜。她的大腦變成了一片灼熱的、耀眼的空白。她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感覺不到自己的呼吸,隻能看到你那雙含著淺笑的、深邃如星空的眼眸。
    幾秒鍾後。
    “轟——!!!!!”
    一股無法用任何語言形容的、山崩海嘯般的巨大情感洪流,從她的心髒深處猛烈爆發,瞬間衝垮了她所有的理智與思維。她的小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粉紅變成深紅,再從深紅變成了一種近乎半透明的、滾燙的緋紅。
    “噗——”
    一股熾熱的蒸汽,猛地從她的頭頂和那對僵直的貓耳中噴發出來,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像一個燒開了的水壺。
    “女主……千千大……我……”
    她結結巴巴地,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然後,她那雙因為過度震驚和幸福而變成蚊香圈的眼睛一翻,小小的身體軟軟地、不受控製地向後倒了下去。
    你眼疾手快,在她即將倒在雜草叢中之前,伸出另一隻手,輕鬆地將她那因幸福而“過載宕機”的小小身體攬入了懷中。
    她已經徹底暈了過去,但臉上,卻依舊掛著一副傻乎乎的、幸福到了極點的甜美笑容。
    你低頭看了一眼懷中那個因為幸福過載而徹底“宕機”、臉上卻依舊掛著傻乎乎笑容的小小身影,無奈地、卻又帶著一絲縱容地搖了搖頭。
    你抱著她,邁開腳步,走進了那座屬於你們的、荒蕪的院落。
    院子裏的雜草長得比人還高,但陽光很好,溫暖地灑在每一片葉子上。你在院子中央找到了一塊相對平坦、草也比較柔軟幹淨的空地,小心翼翼地將鈴那柔軟的身體放在了上麵,讓她能以一個舒適的姿態沐浴在和煦的陽光下。
    做完這一切,你站起身,環顧四周。
    眼前的一切,對於普通人來說,無疑是一項浩大而令人望而卻步的工程。拔除齊腰深的雜草,清理纏繞屋宇的藤蔓,修補破損的門窗牆壁……每一項都需要耗費大量的時間與精力。
    但對你而言,這並非難事。
    你沒有去尋找鐮刀或者鋤頭。你隻是平靜地,走到了院落的中央,然後,伸出了你的右手。
    你閉上雙眼,將你的意識,或者說,你那名為“絕對魅力”的、無形的氣場,緩緩地、溫柔地,向著整個院落的每一個角落擴散開去。
    這不是命令,不是驅使,而是一種……“邀請”。
    你在用一種超越語言的方式,向這片土地上的生命進行溝通。
    (醒來吧。)
    (為你們的新主人,獻上你們的喜悅。)
    下一刻,奇跡發生了。
    整個院落,仿佛活了過來。
    那些原本雜亂無章、瘋狂生長的雜草,開始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溫順地、自行地向兩旁退去,如同分開的潮水,為你讓出了一條幹淨的、通往屋子門口的道路。它們甚至主動將自己根部的土壤拱起、疏鬆,仿佛在為未來花圃的開辟做著準備。
    那些死死纏繞在屋簷和牆壁上的、堅韌的藤蔓,開始自行地鬆開它們的“手臂”,舒展開來,然後如同擁有生命的綠色長蛇,悄無聲息地退回到了院牆的角落,為自己盤踞出一片新的、不會打擾到主屋的空間。
    甚至,一些膽大的、色彩斑斕的蝴蝶,被你這股生命的氣息所吸引,從竹林裏飛來,在你身邊環繞飛舞。幾隻羽毛鮮亮的小鳥,落在了破損的屋簷上,發出清脆悅耳的鳴叫,仿佛在為這場無聲的“加冕”獻上禮樂。
    你沒有使用任何蠻力。你隻是站在那裏,便讓整個荒蕪的庭院,自行地、心甘情願地,為你獻上了它們的臣服與歡迎。
    僅僅幾分鍾的時間,整個院落便煥然一新。雖然房屋依舊破敗,但那份令人窒息的荒蕪感已經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充滿了生命力與和諧感的、奇妙的寧靜。
    你緩緩睜開雙眼,對自己的傑作感到滿意。
    而就在這時,一陣輕微的、帶著惺忪睡意的**,從你身後傳來。
    “唔……千千……大人?”
    鈴,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