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濕度計的妙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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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紗帳棚的細紗布被晨露浸得半透,李傑踩著木屐走過時,鞋底與木板摩擦的 “吱呀” 聲驚起了棚角的幾隻飛蛾。他抬手將那隻 “毛發濕度儀” 從褪色的麻繩上解下來,銅製的表盤邊緣已經磨出細密的劃痕,卻依舊能清晰看到繃在中央的黑線 —— 那是係統用特殊工藝處理過的蠶絲,遇潮膨脹的係數比普通毛發精確三倍。
    “就掛在這兒。” 李傑踮起腳,將濕度儀重新固定在兩層木架的橫梁上。橫梁是用去皮的桑木做的,光滑的木麵被手掌磨得發亮,“正好在幼苗上方一尺,測的濕度才準。” 他後退兩步,眯著眼打量角度,直到指針在晨光中與刻度線完全對齊,才滿意地點頭。
    小王捧著麻紙本湊過來,粗布袖口蹭到木架上,帶起的細沙落在紙麵,暈出個淺黃的圓點。“大人,這‘毛發計’的針咋比繡花針還細? 俺昨兒個瞅了半宿,都沒看清它咋動的。” 他的指尖在 “55” 的刻度旁畫了個小圈,墨汁在麻紙上暈開,像隻笨拙的小蟲。
    李傑屈指彈了彈濕度儀的銅殼,清脆的響聲裏,能隱約聽到蠶絲輕微的震顫。“這針連著裏麵的齒輪,毛發伸長一分,齒輪就轉半圈,針自然跟著動。” 他抓起小王的手,按在育苗盤邊緣的細沙上,“你摸這沙子,表麵幹得能撚成粉,可底下三寸深的地方,還是潮的。人手隻能摸表麵,這儀器能看透沙子的心思。”
    老張蹲在木架下削竹片,斧頭起落間,竹屑像雪片般落在他的粗布褲上。“大人說的是,昨兒個後半夜下霜,俺摸上層沙子覺得幹,這儀器的數卻降了兩成,果然沒過一個時辰,苗葉子就發蔫了。” 他舉起削好的竹擋板,薄得能透光,邊緣打磨得圓潤光滑,“這擋板能擋風,又不擋光,正好圍在育苗盤邊上。”
    李傑踩著木梯爬上上層時,木梯的橫檔發出 “咯吱” 的呻吟。他俯身細看,最外側的那株幼苗子葉邊緣泛著健康的卷邊,這是水分適中的標誌。“張大哥,把艾草綁密點。” 他指著木架腿上稀疏的艾草束,“每捆之間再塞一把,要曬幹的陳艾,味兒足,驅蟲效果才好。” 係統麵板上,【蚜蟲預警等級 30】的字樣正閃著淡紅,像根細小的針,提醒著潛在的危機。
    辰時的梆子聲剛過,小王就在麻紙本上寫下第一行字:“辰時一刻,濕度 55,東紗帳開三寸,西紗帳開兩寸。” 他的筆尖在 “55” 上頓了頓,想起昨兒個李傑說的 “濕度每差一成,苗的存活率降三成”,手腕不由得更穩了些。剛放下筆,就見指針向右挪了小半格,連忙抓起頂端綁著銅鉤的竹竿,踮腳去挑東邊的紗帳。
    “嘩啦 ——” 紗帳被掀起的瞬間,帶著渭河水氣的涼風湧進來,吹動了幼苗的子葉。李傑盯著濕度計的指針,看著它在風中微微顫動,像個猶豫的孩童,直到慢慢退回 “55” 才開口:“就這麽敞著,風大了喊我,別讓苗被吹得東倒西歪。” 他的指尖在一株幼苗的莖基部停住,這裏的沙麵幹爽得能畫出清晰的指紋,正是他想要的狀態。
    午時的日頭毒得像要燒起來,紗帳棚裏的溫度表紅線衝到了三十一度。小王正用布巾給石灰罐擦汗,突然發現濕度計的指針 “噌” 地跌到了 “48”,嚇得他手裏的布巾都掉了。“大人! 濕度低了! 要噴水不?”
    李傑正用竹片測量沙層濕度,竹片插入三寸深,拔出來時,頂端的沙粒已經結成細小的硬塊。“別急。” 他用指尖撚碎硬塊,沙粒在掌心簌簌滑落,“表麵幹,深層還潮,隻噴周圍地麵,離育苗盤三尺遠,用細霧,像下毛毛雨那樣。”
    小王舉著羊皮噴壺,壺嘴的銅網被磨得發亮,這是李傑特意加上的,能把水珠篩成細霧。他往棚角的地麵噴水時,細霧在陽光下凝成小小的彩虹,落在石灰罐上,發出 “滋滋” 的輕響。“大人,這得噴到啥時候啊? 俺胳膊都快成麵條了。” 他的粗布袖子濕透了,貼在胳膊上,像層冰涼的殼。
    “看指針到‘50’就停。” 李傑的目光在濕度計和幼苗間來回切換,子葉在高溫下有些耷拉,但葉脈依舊挺實,像倔強的脊梁,“記住,苗的根在沙子裏,不是在空氣中,空氣濕度過低,才需要補水,直接澆在苗上,反而是害了它。” 他想起現代農科院的控濕實驗,胡椒幼苗在濕度 5060 時,根係生長速度是高濕度環境下的兩倍,這個數據,他爛熟於心。
    未時剛過,天邊突然滾來烏雲,風裏帶著雨腥味,濕度計的指針 “唰” 地跳到了 “62”。老李正在給育苗盤撒草木灰,見狀扔下手裏的木勺就去拽紗帳:“這天要下澇了! 得把四麵紗帳全拉開!” 他的粗布褂子被風掀起,露出黝黑的脊梁,上麵還留著年輕時扛糞桶磨出的厚繭。
    風卷著紗帳獵獵作響,像無數麵小旗在呐喊。李傑踩著木梯爬上上層,育苗盤裏的沙麵已經泛起潮氣,他抓起一把幹草木灰,像撒鹽般均勻地撒在沙上:“快! 再搬四個石灰罐來,放在木架四角,離育苗盤一尺遠!” 草木灰遇潮發出 “滋滋” 的聲響,與石灰吸水的 “嘶嘶” 聲交織在一起,像在演奏一首緊張的戰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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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烏雲在棚頂上盤旋了半個時辰,最終隻灑了幾滴冷雨,就被風吹散了。棚裏的濕度計指針在 “58” 處穩住,小王的麻紙本上又多了一行字:“未時三刻,濕度 62→58,新增石灰罐四個,四麵紗帳全開。” 他揉著發酸的手腕,看著本子上密密麻麻的記錄,突然覺得這些數字像串護身符,守護著這些嬌嫩的幼苗。
    這樣的日子,重複了三天。每天天不亮,李傑就踩著露水檢查濕度計的指針;午時頂著烈日調整紗帳的開合;深夜披著棉袍坐在木架旁,聽著蠶絲在濕度變化中伸縮的細微聲響,像在聽幼苗的呼吸。獄卒們也漸漸摸到了門道,小王能根據指針的偏移速度,精準判斷該掀開多少紗帳;老張撒草木灰的量,總能讓沙麵既幹爽又不板結;連最粗心的老周,都學會了用竹片測量沙層濕度,誤差不超過半寸。
    第三天傍晚,夕陽把紗帳棚染成了溫暖的橘色。李傑正用軟毛刷清理幼苗上的浮塵,突然停住了手 —— 最壯的那株幼苗頂端,冒出個針尖大的綠點,像顆藏在翡翠裏的珍珠。“新葉!” 他的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顫抖,連忙俯身細看,二十九株幼苗,株株都抽出了新葉的芽尖,嫩綠裏泛著鵝黃,像一群剛出生的小鳥,怯生生地打量著這個世界。
    “長新葉了! 大人,您快看!” 小王的喊聲驚飛了棚外槐樹上的麻雀,他撲到木架前,鼻尖差點撞到育苗盤,眼睛瞪得像銅鈴,“比子葉亮堂! 這是要活了?”
    李傑的指尖輕輕拂過新葉芽,觸感像天鵝絨般柔軟,帶著生命的溫熱。他抬頭看向濕度計,指針穩穩地指在 “55”,三天的記錄裏,濕度始終在 5060 之間徘徊,沒有一次超標。係統麵板突然彈出刺眼的綠光:【應對猝倒病成功,幼苗存活率提升至 85】,緊接著,一行新的文字跳了出來:【獎勵:驅蟲草木膏配方】。
    配方在眼前展開,苦楝葉、艾草、薄荷的配比清晰明了,旁邊還標注著詳細的製作方法:“苦楝葉三斤、艾草二斤、薄荷一斤,搗爛取汁,加豬油五斤,文火熬製一個時辰,冷卻後呈膏狀,塗於莖基部可防蚜蟲、紅蜘蛛。” 李傑的眼睛瞬間亮了 —— 蚜蟲是胡椒幼苗的致命天敵,尤其在春夏之交,一旦爆發,能在一夜之間啃光所有新葉,這配方來得正是時候!
    “張大哥,明天天一亮就去采苦楝葉和艾草,要新鮮的,帶著露水的最好!” 他的聲音裏帶著壓抑不住的興奮,手指在配方上輕輕點著,“讓小王去西市買十斤豬油,要板油,熬出來的膏才醇厚,附著力強。”
    老張正用布擦拭濕度計的銅殼,聞言直起腰,胡子上沾著的草木灰簌簌落下:“大人,這樹葉混豬油,是要做啥稀罕物? 聞著味兒能驅蟲?” 他活了大半輩子,隻見過用硫磺驅蟲,從沒聽說過樹葉加豬油能有這功效。
    “比硫磺管用十倍,還不傷苗。” 李傑望著新葉芽在暮色裏慢慢舒展,心裏已經開始盤算 —— 先用草木膏防住蚜蟲,等幼苗長到半尺高,就移栽到試驗田,那時正好用上發酵好的糞肥,配上貞觀犁深耕的土地,定能讓胡椒苗長得根深葉茂。他的目光越過禁苑的宮牆,望向遠處的東宮,那裏的琉璃瓦在暮色中閃著冷光,像塊拒絕溫暖的寒冰。
    小王把記滿的麻紙本小心地收進懷裏,這本子現在比他的佩刀還金貴。棚裏的油燈亮了,昏黃的光線下,濕度計的指針依舊穩穩地停在 “55”,像個忠誠的哨兵,守護著這些來之不易的新綠。
    夜風穿過紗帳,吹動著新葉芽輕輕搖晃,草木灰和艾草的清香在棚裏彌漫。李傑知道,與猝倒病的拉鋸戰打贏了第一回合,但真正的考驗還在後麵 —— 蚜蟲、紅蜘蛛、甚至可能再來的真菌感染,還有東宮那雙始終盯著這裏的眼睛。他摸出係統獎勵的配方,指尖在 “薄荷” 二字上輕輕點過,嘴角勾起一抹堅定的笑。
    木架上層的二十九株幼苗,在濕度計的守護下,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新葉芽每天都能伸長半分,子葉則漸漸褪去稚嫩的黃,染上沉穩的綠。它們不知道,自己不僅是胡椒的希望,更是一個穿越者在大唐立足的基石,而那隻靜靜懸掛的濕度計,記錄的不僅是濕度的變化,更是一段即將改寫曆史的征程,每一個刻度,都刻著不屈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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