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雙廟村探查?訊房鐵證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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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雙廟村的午後總裹著層散不去的濕意,張福在前頭引路,粗布短褐上打了三塊補丁,腳步卻穩,專挑村邊少有人走的窄路——那是軍戶聚居的方向,離張家老宅足有半裏地,越往深處走,土道越泥濘,連道旁的棗樹都長得歪歪扭扭,枝椏上掛著幾片枯黃的葉,像被抽走了力氣。
    “前頭就是‘軍戶營’了。”張福忽然停腳,往斜前方指了指。朱徵妲順著他的手勢望去,隻見一片低矮的土坯房擠在河坡下,屋頂多半蓋著茅草,有的地方塌了個洞,用破席子胡亂遮著,風一吹就晃。最靠邊的一間房尤其破,牆根裂了道指寬的縫,窗紙早被撕得稀爛,隱約能看見裏頭黑黢黢的影子。
    “那就是張老栓家。”張福的聲音壓得低,“他媳婦李氏上月去汛房求情,被衙役推搡著摔在石階上,右腿斷了,到現在都下不了床。家裏就一個五歲的娃,叫狗蛋,這陣子全靠鄰裏接濟,可大夥都自身難保……”
    話音剛落,就見那破屋的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穿灰布小褂的孩子探出頭來——小臉蠟黃,顴骨凸著,頭發枯黃得像亂草,手裏攥著半塊啃得隻剩渣的粟餅,正往嘴裏塞。看見朱徵妲一行人,孩子嚇得一縮,轉身就想往屋裏躲。
    “哥哥別害怕。”小朱徵妲放緩聲音,從袖裏摸出塊用油紙包著的糖糕——那是早上從食籃裏帶的,還帶著點溫熱。她把糖糕遞過去,“我們是來尋你娘的,問點事。”
    狗蛋看著比她還小的漂亮妹妹,穿得幹幹淨淨的,臉紅紅的。
    狗蛋的眼睛盯著糖糕,咽了口唾沫,卻沒敢接,隻回頭往屋裏喊:“娘……有人來……”
    屋裏傳來一陣細碎的響動,接著是李氏沙啞的聲音:“誰啊?別是裏正又來催徭役……”片刻後,李氏扶著牆挪到門口,右腿用破麻布緊緊裹著,褲腳滲著深色的印子,臉色白得像紙,看見朱徵妲一行人的衣飾,愣了愣,隨即往後縮了縮,聲音發顫:“你們……是城裏來的官爺?俺家老栓真沒抗役,他就是……就是不肯替劉老爺搬那些黑東西……”
    “我們不是來拿人的。”張清芷上前一步,輕輕扶住她的胳膊——李氏的胳膊瘦得隻剩骨頭,隔著粗布都能摸到嶙峋的骨節。“我們是來救老栓的。你慢慢說,上月他不肯搬貨,裏正具體是怎麽對他的?”
    李氏被她扶著,倒慢慢定了神,眼眶一紅,眼淚就滾了下來:“那天夜裏頭,都快三更了,裏正王虎帶著兩個差役砸門,說劉老爺有令,要老栓去碼頭搬‘緊俏貨’。老栓問是什麽貨,王虎就罵他多嘴,說軍戶的命就是拿來用的,哪有問的份。老栓強,說俺家娃還餓著呢,要先給娃煮點粥,王虎就急了,一腳踹翻了灶台,說‘抗差就得拿問’,當場就把老栓綁走了……”
    她越說越哽咽,伸手抹了把眼淚,指了指屋裏:“你看這屋,灶台砸了,糧缸早空了,狗蛋這陣子就靠撿別人扔的粟餅渣過活。俺去汛房求過三次,頭兩次被差役趕出來,第三次剛到門口,就被一個穿錦袍的人推了一把——後來才知道那是劉老爺的侄子劉文昭,他說‘再敢來,就把你家娃也抓去補役’……”
    “劉文昭?”沈硯眉梢一挑,記在心裏——上回在碼頭見到的就是此人,看來這劉氏族人,個個都沾著軍戶的血。
    朱由校站在旁邊,聽得眼睛紅紅的,突然把自己懷裏的糖糕全掏了出來——一共三塊,是他留著當點心的——塞到狗蛋手裏:“給你,都給你吃。我家先生會救你爹的。”
    狗蛋攥著糖糕,抬頭看了看朱由校,又看了看娘,小聲道:“娘,他是好人……”
    李氏摸了摸兒子的頭,對著張清芷深深鞠了一躬,要不是腿斷了,幾乎要跪下去:“貴人要是真能救老栓,俺們一家子,這輩子都記著您的恩……”
    “先別謝。”張清芷忽然開口,目光掃過院牆外——方才來時,她就瞥見遠處有個穿青布衫的人影晃了晃,像是在盯梢。“張福,這附近的裏正,是不是叫王虎?”
    張福點頭:“是他,跟‘北頭劉’走得近,軍戶的徭役全歸他管,平日裏沒少克扣糧餉。前兒還有個軍戶家的娃,就因為沒給他送雞蛋,被他說成‘抗差’,抓去碼頭掃了三天地。”
    “正好。”張清芷往牆外瞥了一眼,聲音冷了些,“他既來了,就別讓他走了。劉三,去把人帶過來。”
    劉三應了聲,腳步輕得像貓,轉瞬就沒了影。不過片刻,就見他揪著個矮胖的漢子回來——那漢子穿件漿洗得發白的青布袍,腰裏別著塊木牌,正是裏正王虎。王虎被揪著衣領,臉漲得通紅,嘴裏還在嚷嚷:“你們是誰?敢抓裏正?我可是劉老爺跟前的人!”
    張清芷上前一步,鎏金腰牌“啪”地拍在他眼前:“東宮行事,你也敢盯梢?”
    王虎一看見腰牌上的“東宮徴妲”四字,臉瞬間就白了,腿一軟差點跪下,聲音都抖了:“東……東宮貴人?小的……小的沒盯梢,就是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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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過?”張清芷蹲下身,目光落在他腰間的木牌上——那木牌側麵刻著個“劉”字,“你腰間的牌,是‘北頭劉’給的?劉文昭讓你盯我們,是怕我們查張老栓的事?”
    王虎被問得渾身冒汗,支支吾吾說不出話。劉三在他背後輕輕按了一下,他“哎喲”一聲,忙道:“是……是劉文昭讓小的來的!他說要是有外人去軍戶營,就趕緊回稟他。小的不敢瞞,張老栓確實是被劉文昭下令關的,汛房的暗牢……暗牢鑰匙就兩把,一把在劉文昭手裏,一把在汛房的頭頭李彪身上!”
    “李彪是什麽人?”沈硯追問。
    “是劉承宗的遠房表侄,管著汛房的守衛,下手黑得很,前月有個軍戶搬運時摔了貨,被他活活打死了,扔去河裏喂魚了……”王虎越說越怕,頭埋得更低,“還有,夜裏戌時運貨,都是李彪帶人押著,從汛房後門走,後門那邊有個小碼頭,直接通運河,貨一裝上船就走,連巡檢司都不查——因為巡檢司的頭頭,也是劉老爺的人!”
    沈硯點點頭,對劉三道:簽字畫押“再把他捆起來,找個僻靜地方看著,別讓他通風報信。”劉三應了,拽著王虎就往旁邊的柴房走,王虎嘴裏哼哼唧唧,卻不敢再反抗。
    剛處理完王虎,就見遠處跑來個穿藍布儒衫的少年,是穆學衍的弟子,手裏抱著個布包,跑得滿頭大汗:“郡主!沈先生!先生讓我把這個送來——是軍戶的名冊,還有這陣子搜集的證詞!”
    朱徵妲接過布包,打開一看,裏麵是一疊線裝的冊子,首頁寫著“南皮軍戶徭役紀實”,上麵一筆一劃記著:左所軍戶二百一十三戶,被征徭役者一百九十八戶;右所軍戶一百九十五戶,被征徭役者一百八十五戶;被扣押糧餉共計三千七百石,皆被劉文昭、李彪等人私分……每一頁都蓋著穆學衍的私印,末尾還附著十幾個軍戶的簽名畫押,紅手印歪歪扭扭,卻透著沉甸甸的分量。
    “穆先生有心了。”沈硯翻了兩頁,目光落在“張老栓”那一條上——“右所軍戶張老栓,永樂年間軍戶後裔,屯田兩畝,棗園半畝。萬曆三十六年八月,因拒運劉承宗私貨,被誣‘抗差’,押汛房暗牢,至今未釋。其婦李氏,被劉文昭推傷,右腿骨折,子狗蛋,五歲,無糧可食……”字跡工整,連細節都記著。
    “走,回張家老宅。”朱徵妲把名冊收好,張清芷扶著李氏進屋,又囑咐張福:“你先在這兒照看李嬸和狗蛋,給他們弄點熱粥,我們晚些再來。”張福應了,李氏在屋裏連聲道謝,聲音裏終於有了點火氣。
    往回走的路上,朱由校牽著朱徵妲的手,小聲問:“妹妹,那個王虎好壞,李嬸和狗蛋好可憐。我們今晚真的能救張老栓嗎?”
    “能。”朱徵妲摸了摸哥哥的頭,目光堅定,“沈叔叔和張姐姐都安排好了,我們今晚就去。”
    小石頭跟在旁邊,也挺起小胸脯:“我也能幫忙!我剛才聽王虎說,汛房後門有狗,我會學狗叫,能引開它們!”
    沈硯聞言笑了笑:“好,那小石頭就負責引開狗。不過得記著,要跟在劉三哥哥後麵,別自己跑遠。”小石頭使勁點頭,眼睛亮晶晶的——終於能幫上忙了。
    回到張家老宅時,日頭已偏西,院牆上的老藤被夕陽染成了金紅色。張景明早已在院裏等著,見他們回來,忙迎上來:“怎麽樣?軍戶那邊……”
    “情況比預想的更糟。”沈硯把王虎的供詞和穆學衍的名冊遞給他,“劉文昭、李彪都是劉承宗的人,汛房的守衛、巡檢司全被他們把持了。夜裏戌時運貨,從後門小碼頭走,我們得在運貨前救張老栓,還得截下那些軍械——至少得拿到憑證。”
    張景明翻著名冊,手都在抖:“這些兔崽子……竟吞了這麽多糧餉!老栓是個老實人,就因為不肯同流合汙,就被這麽糟踐……”他深吸一口氣,抬頭道:“我已經讓人去查汛房的地形了,我那孫兒張順,以前在汛房當過雜役,熟門熟路,他說汛房的暗牢在後院西角,門口有兩個守衛,夜裏戌時前會換班,換班的時候有一炷香的空隙,是最鬆的時候。”
    “好。”沈硯走到桌邊,鋪開一張白紙,拿起炭筆快速畫起來,“我們分三路走:第一路,我帶劉三、張順,趁換班的時候摸進暗牢,救張老栓,順便找軍械的貨運單——王虎說暗房有兩把鑰匙,把在劉文昭手裏,李彪有一把,我們得先拿到兩把鑰匙;第二路,張清芷,你帶‘雀兒’的人,守在汛房後門的小碼頭,一旦運貨的人出來,就先扣下,別硬拚,主要是拿憑證;第三路,小石頭,你跟在我後麵,負責引開後門的狗,殿下跟郡主在老宅等著,別亂跑——這是最安全的。”
    “我也想去!”朱由校立刻道,“我能幫小石頭引狗,我也會學狗叫!”
    朱徵妲摸了摸他的頭,柔聲道:“哥哥聽話,你在這兒等著,我們才能放心。要是我們救了張老栓回來,還得靠你跟狗蛋說說話呢——他肯定想知道他爹什麽時候能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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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由校想了想,點點頭:“那好吧,我在這兒等你們,你們一定要小心。”
    張清芷這時開口:“我已經讓人去聯係‘師叔師兄們’了,他你就在雙廟村外的破廟裏等著,都是老手,應付幾個差役沒問題。欽差和錦衣衛也都在那兒,另外,我還讓人去碼頭那邊盯梢了,劉文昭下午回了碼頭,沒出來,估計晚上會去汛房監運。”
    “正好。”沈硯放下炭筆,紙上的地形草圖已經畫好了——汛房正門、後院、暗牢、後門小碼頭的位置都標得清清楚楚,“要是劉文昭在,正好把他一並拿下,人證物證都齊了。”
    張景明這時轉身進屋,片刻後拿出一把黃銅鑰匙和一個布包:“這是汛房後院角門的鑰匙——以前張順在那兒當雜役時,我讓他配的,沒想到現在能用上。布包裏是幾套差役的衣服,你們換上,能混進去。”
    沈硯接過鑰匙,道了聲謝。張景明又道:“我已經讓廚房煮了熱粥,你們先吃點,養足精神——夜裏行事,得有力氣。”
    眾人剛坐下喝了兩口粥,張順就跑了進來——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穿件粗布褂子,眼神機靈:“沈先生,張姑娘,我去汛房附近轉了一圈,換班的守衛是戌時前一刻換,換班的人會去前院的小酒館喝口酒,大概一炷香的時間。暗牢的鎖是銅鎖,我以前見過,用劉文昭的鑰匙能開。後門的狗是兩條大黃狗,平時拴在柱子上,晚上會鬆開,不過它們怕鞭炮——小石頭要是扔個鞭炮,它們就會跑開。”
    “鞭炮?”小石頭眼睛一亮,“我有!早上從密道出來時,我撿了兩個鞭炮,本來想玩的,沒敢。”說著就從懷裏掏出兩個用紅紙包著的鞭炮,遞給沈硯。
    沈硯接過,點點頭:“正好用上。張順,你帶路,我們戌時前一刻出發。”
    吃完粥,天已經黑透了,院裏的老槐樹影影綽綽,隻有房簷下掛著一盞油燈,昏黃的光晃著。朱徵妲把朱由校拉到身邊,拉著他的手:“小石頭,跟緊沈叔叔,別自己衝上去,知道嗎?”小石頭使勁點頭,把鞭炮攥在手裏。
    張清芷換上了差役的灰布衫,腰間別著刀,對朱徵妲道:“郡主,我們走了,你在這兒等著,有事我會讓人來報。”朱徵妲點點頭,看著他們一行五人——沈硯、張清芷、劉三、張順、小石頭——趁著夜色,悄悄出了張家老宅,往汛房的方向去了。
    汛房在南皮城西,離雙廟村有二裏地,緊挨著運河。夜裏的路更難走,泥地裏坑坑窪窪,張順在前頭帶路,專挑牆根下的陰影走。快到汛房時,就見前麵一片低矮的房子,牆頭上插著幾麵小旗,門口掛著兩盞燈籠,昏黃的光映著兩個守衛的影子,正靠在門上打盹。
    “前麵就是汛房正門,我們從後院角門進。”張順壓低聲音,往旁邊指了指——汛房的後院牆不高,牆角有棵老榆樹,樹枝伸到牆頭上。劉三先爬上去,看了看院裏,對下麵招了招手:“沒人,上來。”
    沈硯把小石頭抱上牆頭,再自己爬上去,張清芷和張順緊隨其後。跳進院裏,是一片空場,地上堆著些木料和石料,借著遠處燈籠的光,能看見後院西角有個低矮的屋子,門口站著兩個守衛,正靠在牆上聊天。
    “還有半柱香就換班了。”張順小聲道,“他們換班後,會去前院的酒館,這裏就沒人了。”
    沈硯點點頭,對小石頭道:“等會兒他們一走,你就去後門,把鞭炮扔出去,引開狗,然後躲在旁邊的柴房裏,別出來。”小石頭點點頭,攥緊了鞭炮。
    沒等多久,就聽見前院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個差役喊:“換班了!趕緊的,李頭等著喝酒呢!”門口的兩個守衛應了聲,拍了拍衣服,轉身往前院走。等他們走遠了,沈硯對小石頭道:“去吧,小心點。”
    小石頭點點頭,貓著腰往後門跑。片刻後,就聽見“劈啪”兩聲鞭炮響,接著是狗叫——兩條大黃狗被嚇得嗷嗷叫,往遠處跑了。沈硯見狀,對劉三道:“走,去暗牢。”
    暗牢的門是木頭做的,上麵掛著個銅鎖。沈硯拿出張景明給的鑰匙,試了試,沒打開——不是這把鑰匙。“是劉文昭的鑰匙。”張順道,“我以前見過,比這個小一圈。”
    “看來得找劉文昭拿鑰匙。”沈硯皺眉,“張清芷,你去前院看看,劉文昭在不在?別驚動其他人。”張清芷應了,悄無聲息地往前院走。
    沈硯和劉三守在暗牢門口,張順蹲在旁邊放風。沒過多久,就見張清芷回來了,手裏拿著一把小銅鑰匙:“劉文昭在前院的廂房裏,正跟李彪喝酒,鑰匙在他腰上,我趁他不注意拿了。”
    沈硯接過鑰匙,插進鎖孔,輕輕一轉,“哢嗒”一聲,鎖開了。他推開門,一股潮濕的黴味撲麵而來,裏麵黑黢黢的,隻能看見角落裏縮著一個人影。
    “誰?”那人影動了動,聲音沙啞得像破鑼——正是張老栓。
    “老栓,我們是來救你的。”沈硯壓低聲音,“穆學衍先生讓我們來的,你媳婦李氏和兒子狗蛋都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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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老栓猛地抬起頭,借著門口的光,看見沈硯的臉,愣了愣,隨即眼淚就下來了:“貴人……真的是來救我的?俺還以為……俺再也見不到他們娘倆了……”
    “別說話,跟我們走。”劉三上前,扶起張老栓——他在牢裏關了快一個月,腿都麻了,走一步踉蹌一下。沈硯在牢房裏仔細的搜索,,終於看見在牢房深處的一個牆角,堆著個木箱子,打開一看,裏麵是一疊紙——正是軍械的貨運單,上麵寫著“運往邊境女真部,軍械若幹,經手人劉文昭、劉承宗”,還有孫朝的簽名畫押。
    “找到了。”沈硯把貨運單收好,對張老栓道:“快,我們得在運貨的人前走。”
    剛走到後院門口,就聽見前院傳來一陣喧嘩——劉文昭聲音:“鑰匙呢?我的鑰匙怎麽不見了?!”接著是李彪的聲音:“慌什麽?說不定是掉哪兒了!趕緊讓人搜,別耽誤了運貨!”
    “不好,他們發現鑰匙丟了。”沈硯道,“劉三,你帶老栓和張順從角門走,去小碼頭找張清芷的人。我去引開他們。”
    “沈先生,我跟你一起去!”小石頭從柴房裏跑出來,手裏還攥著個小石子。
    “不行,你跟劉三哥哥走。”沈硯摸了摸他的頭,“聽話,別添亂。”說著就往前院跑,剛跑兩步,就見幾個差役舉著火把衝了過來,為首的正是李彪,手裏拿著刀:“站住!誰在那兒?!”
    沈硯轉身就跑,往汛房的東院跑——那裏堆著很多木料,容易躲。李彪帶著差役在後頭追,喊著:“抓刺客!有人劫牢!”
    沈硯繞著木料堆跑,趁李彪不注意,撿起一根木棍,猛地回身,一棍打在李彪的腿上。李彪“哎喲”一聲,摔倒在地,差役們忙圍上來扶他。沈硯趁機往角門跑,剛跑到角門,就見劉三、張順、張老栓都在等著,張清芷也帶著兩個人來了。
    “快走!”張清芷道,“小碼頭那邊已經扣下了運貨的人,拿到了兩箱軍械,我們得趕緊回雙廟村,劉文昭肯定會派人追。”
    眾人順著牆根往小碼頭跑,剛到碼頭,就見五個人押著三個差役,旁邊放著兩個木箱,箱子打開著,裏麵是黑黝黝的鐵銃——正是軍戶們說的“黑鐵片子”。
    “趕緊上船!”張清芷道,碼頭邊停著一艘小漁船,是師兄們提前準備的。眾人跳上船,撐船的人立刻劃槳,漁船順著運河往雙廟村的方向走。
    剛走沒多遠,就聽見身後傳來馬蹄聲——劉文昭帶著差役追來了,在碼頭上喊著:“站住!把人交出來!”可漁船已經劃遠了,借著夜色,很快就消失在運河的陰影裏。
    船上,張老栓坐在船板上,看著手裏的貨運單,眼淚掉在紙上:“這些兔崽子……竟把軍械運給女真……這是要反啊……”
    沈硯拍了拍他的肩:“老栓,你別激動,我們已經拿到證據了,會上報朝廷,定要治他們的罪。”
    張老栓點點頭,強打精神,疲憊的說道:“俺還知道一件事——劉承宗和孫朝,打算把南皮的軍戶都調到馮家口碼頭,說是修堤,其實是要把他們押去女真那邊當壯丁……俺在牢裏聽李彪和劉文昭說的。”
    沈硯和張清芷對視一眼,都皺起眉——這事比私運軍械更嚴重,要是軍戶被押去女真,南皮的河防就徹底空了。
    “看來我們得盡快上報朝廷。”張清芷道,“穆學衍的名冊、貨運單、張老栓的證詞,這些都是鐵證,孫朝和‘北頭劉’跑不了。”
    漁船劃了半個時辰,終於到了雙廟村的河邊。眾人下了船,往張家老宅走,剛到門口,就見朱由校跑了出來,手裏拿著個燈籠:“妹妹!沈叔叔!你們回來了!張叔叔救出來了嗎?”
    朱徵妲笑著點頭:“救出來了,你看。”朱由校順著她的手勢望去,看見張老栓,高興地跑過去:“張叔叔!你沒事啦!狗蛋還在等你呢!”
    張老栓看著朱由校,眼圈又紅了,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好孩子……謝謝你爹娘……謝謝你妹妹……”
    小石頭偷笑:“張叔叔,這是小郡主和小殿下”
    張老栓臉一紅:慌忙跪下,殿下,郡主,請恕罪”
    朱由校:“張叔叔,快快請起.,不知者無罪,快隨我進去。”
    眾人進了老宅,張景明早已在院裏等著,見他們回來,忙道:“怎麽樣?順利嗎?”
    “順利,拿到了證據,也救了老栓。”沈硯把貨運單和名冊遞給他,“不過我們發現,劉承宗和孫朝打算在近日把軍戶押去女真當壯丁,這事得趕緊上報。”
    張景明接過證據,看了看,深吸一口氣:“好,我這就讓人去聯係知府衙門的人,讓他們盡快上報朝廷。你們先歇著,折騰了一夜,肯定累了。”
    朱徵妲這時想起什麽,對張福道:“張福,你去把李嬸和狗蛋接過來,讓他們一家子團聚。”張福應了,拿著燈籠就往外走。
    沒過多久,張福就把李氏和狗蛋接來了。狗蛋一看見張老栓,就撲了過去:“爹!爹!”張老栓蹲下身,抱住兒子,眼淚止不住地流:“狗蛋……爹回來了……”李氏站在旁邊,看著父子倆,也哭了,卻帶著笑。
    朱由校站在旁邊,看著他們一家子團聚,也笑了,拉了拉朱徵妲的手:“妹妹,你看,他們團圓了。”
    朱徵妲點點頭,目光掃過眾人——沈硯正在和張清芷商量上報朝廷的事,張景明在整理證據,劉三和小石頭坐在角落裏吃著熱粥,張老栓一家人抱著哭,卻透著劫後餘生的希望。夜色漸深,院裏的油燈還亮著,映著每個人的臉,雖疲憊,卻都帶著堅定。
    “是啊,團圓了。”朱徵妲輕聲道,“不過我們的事,還沒做完。孫朝和‘北頭劉’還沒伏法,南皮的軍戶還沒過上安穩日子,我們得繼續走下去。”
    沈硯聞言,抬頭看向她,目光裏帶著讚許:“郡主說得對。明天,我們就去聯係錦衣衛和東廠的暗線,查馮家口碼頭的賬目,再讓穆學衍先生聯絡清流鄉紳,收集更多的罪證。南皮的天,該亮了。”
    眾人都點點頭,院裏的油燈晃了晃,光雖弱,卻照亮了這破敗卻堅韌的南皮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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