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萬曆三十六年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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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廷深苑:被忽略的角落——後宮、宮人及宗室旁支
1. 慈寧宮李太後居所)的“簡禮年節”
萬曆生母李太後孝定李太後)雖居慈寧宮,年節儀軌遠簡於乾清宮——臘月二十四起,僅令宮女在殿廊掛素色紗燈非鎏金,僅罩白紗,內點燭火,取“素淨奉佛”意),春聯用淺紅箋寫“身安體健”“闔宮康泰”,由太後身邊的老太監手書,不請翰林院學士。
除夕當日,李太後不參與乾清宮家宴,僅在慈寧宮設“小家宴”——召太子朱常洛、太子妃及東宮年幼子女朱徵妲、朱由校)入內,菜品僅四樣:燉雞湯太後信佛,不食葷腥,用素雞替代)、素餡餃子韭菜、豆腐為餡)、蒸山藥京郊禦園產)、杏仁茶,無任何珍饈。宴間太後多問東宮瑣事,比如“徵妲在聊城學的農諺,可還記得幾句”,朱徵妲念“薯苗緩苗要十天”,太後笑著摸她的頭,賜一串銀質長命鎖非宮廷珍寶,是太監管事從坊間銀樓定製,刻“平安”二字)。
守歲時,太後率宮女在佛堂燃“歲燈”一盞琉璃燈,內供觀音像),誦《金剛經》半卷,便令眾人退下——她年近七旬,精力不濟,且不喜熱鬧,僅留貼身宮女守夜。
2. 宮廷底層宮人:夾縫裏的年味
尚膳監、浣衣局、錦衣衛校尉等底層宮人,年節無休卻有“小福利”:臘月三十辰時,內務府按“品級發賞”——總管太監得銀五兩、綢緞一匹;普通宮女、太監得銀一兩、芝麻糖二斤;錦衣衛值守校尉得“酒肉份例”豬肉一斤、白酒二斤),由各衙門管事分發。
他們的“過年”多在值守間隙湊活:乾清宮當值的小太監,趁萬曆回後殿看書的間隙,在廊下牆角圍坐,分食自帶的“糖火燒”京郊燒餅鋪買的),用錫壺溫一壺劣質白酒,小聲說幾句“來年能調個輕省差事”;浣衣局的宮女,臘月三十需趕洗後宮的年節新衣,忙到戌時才歇,湊錢買一串“小鞭炮”,在浣衣局院子裏點燃,聽個響就算過年——沒人敢喧嘩,怕衝撞宮規。
3. 宗室旁支的“趨奉年禮”
在京的宗室旁支如朱元璋後裔、未就藩的郡王,如“瑞王”“惠王”家屬),年節需先給萬曆、李太後、太子送“年禮”,再自家過節。禮單按規製遞減:給萬曆送“貢物”如瑞王家送的是陝西貢的羊絨毯、惠王家送的是湖廣產的象牙扇);給李太後送“佛前供品”素點心、香燭);給太子送“實用之物”如綢緞、筆墨)。
送禮需由宗室子弟親自登門,在宮門外遞“手本”寫明身份、禮單),由太監轉呈——多數時候禮單會被“留中”,僅得一句“知道了”的回複,但不敢不送。自家過年時,菜品比平民豐盛有雞鴨、臘味),卻遠不如太子東宮:瑞王家除夕宴僅六菜,席間不敢奏樂,隻讓子弟念幾句“皇恩浩蕩”的吉利話,透著謹慎。
二、京城內外:勳貴、平民與漂泊者的年味
1. 內城勳貴:規矩籠著的虛浮年
正陽門內東側的英國公府,是京城勳貴裏的“頭麵人家”——第一代英國公張輔隨朱棣靖難,家底厚、規矩重,可到了萬曆三十六年,這“年味兒”早被官場的謹慎浸得沒了熱乎氣。從臘月二十三“小年”起,府裏就透著“既要撐場麵,又怕過了頭”的別扭。
管家張忠領著仆役掃塵,梯子剛搭到正廳簷角,就被老夫人的陪房劉嬤嬤喊住:“慢著!那對鎏金銅燈別擦太亮——上年宮裏來的公公說,乾清宮的燈今年都減了兩成,咱們府裏太紮眼,怕言官參‘僭越’。”張忠隻好換了塊半舊的抹布,把銅燈擦得“半明不暗”,像蒙著層灰。
臘月二十五備年禮,更是讓英國公張惟賢愁眉不展。按往年規矩,得給內閣首輔葉向高、司禮監掌印太監馮保各送一份“厚禮”,可今年不一樣——前陣子東林黨剛參了幾個“勳貴交通內官”的折子,馮保那邊遞話“今年不必費心”,葉向高又素來愛擺“清廉”架子。最後定下的禮單,竟透著幾分寒酸:給馮保送兩匹江南新織的“淺碧縐紗”不是貢品,是府裏織坊自造的)、一匣“杏仁酥”內宅廚娘做的,非外麵買的珍饈);給葉向高送的是兩函宋版《論語》是張家傳下來的舊物,不算“新貢”)、二十斤京西產的“京白米”平民也吃得起,隻勝在新鮮)。送的時候還特意叮囑兒子張世澤:“遞禮時別多說,隻說‘自家產的小物,給閣老、公公添個年彩’,千萬別提‘孝敬’二字。”
除夕當日的家宴,是英國公府最“擰巴”的時候。正廳裏擺了三桌:上首是老夫人、張惟賢夫婦,中桌是兒子兒媳、未出閣的女兒,下桌是旁支的子侄。菜品算豐盛,卻全是“合規”的——八菜一湯,沒有禦膳裏才有的“天鵝炙”“麒麟肉”,最體麵的不過是“填鴨燒筍”填鴨是自家養的,筍是南方客商送的)、“糟溜魚片”用的是永定河的草魚,不是海裏的鮮魚)。老夫人夾了一筷子筍,忽然停住,問張世澤:“昨兒去東宮給太子送年禮,太子殿下可有話?”張世澤放下筷子,小聲答:“就說了句‘知道了’,還問了句‘你家小女兒的繡活可精進了’——沒提別的。”老夫人鬆了口氣,又叮囑:“年後教你妹妹少繡那些‘鳳凰牡丹’,多繡些‘蘭草、竹子’,免得人說‘勳貴女兒僭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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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間沒有樂師奏樂——往年還請戲班唱《長生殿》的片段,今年怕被人說“耽於享樂”,隻讓府裏的小丫鬟唱了兩段“京郊小調”比如《送灶王》《賣糖粥》),聲音還得壓著,不能傳到院外。守歲時更冷清,老夫人領著女眷在佛堂念了半卷《心經》,張惟賢則在書房裏看“塘報”邊看邊歎氣,他放下塘報,揉了揉眉心。陝西的流民,運河的漕糧,宮裏的風向,遼東的建奴……這一切都像無形的絲線,纏繞著他,也纏繞著這個看似龐大卻處處吱嘎作響的帝國。英國公的爵位,如今更像是一道精致的枷鎖,.兒子張世澤想跟父親說幾句“來年求個差事”的話,見父親臉色沉,又把話咽了回去。直到子時敲鍾,府裏才敢放一掛小鞭炮——不是市麵上賣的“百子炮”,是管家托人在城外作坊做的“五十響”,聲音不大,放完趕緊讓仆役掃幹淨,怕被巡城的錦衣衛看見,說“勳貴擾市”。
2. 外城平民:生計裏摳出來的年
正陽門外的“外城”,是平民紮堆的地方——布鋪、木匠鋪、燒餅鋪擠在窄巷裏,屋頂上的茅草沾著雪,牆根下堆著炭渣,可這裏的年味,比內城勳貴府裏熱乎,全是“從生計裏摳出來”的實在。
1)布鋪掌櫃王老實:賒賬裏的人情年
王老實的布鋪開在廊房二條,鋪麵不大,隻有一間,賣的都是平民穿的“粗布”“藍布”,最貴的也不過是“細棉布”一斤棉能織兩丈,一尺賣五個銅板)。臘月二十起,布鋪就忙起來——平民都要扯塊新布做“年衣”,哪怕是舊棉襖,也得縫個新領子、新袖口。
王老實算賬時總揣著個小本子,記著誰賒了布、欠了多少。比如隔壁賣菜的張阿婆,臘月二十一扯了三尺藍布,說“年後賣了春菜就還”,王老實擺擺手:“不急,您孫女過年總得有件新衣裳。”還有幫工的小夥計李二,十七歲,家裏窮,王老實除了給工錢每月三百銅板),還多扯了兩尺細棉布,說“給你娘做個新褂子,算過年的賞錢”——李二當場就紅了眼,說“掌櫃的,年後我多幹兩個時辰”。
臘月三十上午,布鋪關了門,王老實帶著老婆、兒子貼春聯。春聯是隔壁窮書生寫的,用的是最便宜的“草紙”,墨是兌水的,字卻有力——上聯“布暖千家年”,下聯“德留小巷春”,橫批“平安就好”。王老實踩著凳子貼,兒子在下麵遞漿糊,老婆在屋裏燉肉——肉是“槽頭肉”豬脖子上的肉,便宜,一斤三個銅板),燉的時候放了點醬油、薑片,香味飄到巷子裏,引得鄰居家的狗直叫喚。
除夕的年飯,桌上擺了四樣:燉槽頭肉、素炒白菜、豆腐腦早上磨的黃豆做的)、餃子餡是白菜加少許肉末,肉末是跟肉鋪老板討的“碎肉渣”)。兒子捧著碗,啃著肉,問王老實:“爹,明年能扯塊紅布給我做新衣裳不?”王老實摸了摸兒子的頭,夾了塊肉放進他碗裏:“能,明年開春布賣得好,就給你做。”守歲時,一家三口圍在炭盆邊,炭是“碎炭渣”跟炭鋪買的下腳料,一斤一個銅板),燒得不太旺,卻暖和。王老實拿出三個銅板,給兒子一個,給老婆一個,自己留一個:“這是‘壓歲錢’,壓著邪祟,明年咱們都好好的。”
“同一個夜晚,幾裏地外,木匠趙五摸遍了全身,也湊不出三個能當‘壓歲錢’的銅板。”
2)木匠趙五:賒賬裏的難過年
趙五是個木匠,租住在外城西南角的破院子裏,靠給人打家具、修門窗過活。萬曆三十六年的年,對他來說,是“賬沒要回來,年關難過”。
臘月十五,他給城南的鹽商李家打了套衣櫃、書桌,說好完工給五兩銀子——可鹽商說“年後再給”,趙五去要了三回,都被門房攔在外麵。眼看要過年,家裏沒炭、沒米,老婆抱著三歲的女兒,眼睛紅著:“總不能讓孩子過年餓肚子。”趙五咬咬牙,把自己吃飯的家夥——一把用了十年的“锛子”木匠工具),拿到當鋪當了二百銅板。
臘月二十八,趙五用當锛子的錢買了十斤糙米一斤兩個銅板)、一斤碎炭五個銅板)、一串“糖稀”三個銅板,給女兒的)。回家的路上,女兒拽著他的衣角,指著街邊賣糖人的攤子:“爹,要那個兔子糖人。”趙五蹲下來,摸了摸女兒的臉:“乖,糖稀甜,比糖人好吃。”女兒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把糖稀含在嘴裏,不說話了。
除夕那天,趙五沒開火——不是不想,是沒東西做。老婆煮了鍋糙米粥,就著醃蘿卜,一家三口喝了兩碗。女兒喝著粥,忽然說:“娘,粥不甜。”老婆眼淚掉下來,趙五趕緊把自己碗裏的粥撥給女兒半碗:“快喝,喝了暖和。”守歲時,屋裏冷得像冰窖,趙五找出幾塊木頭邊角料,用小刀刻了個小木馬、小兔子——給女兒玩。女兒拿著小木馬,在手裏轉來轉去,笑了,趙五看著女兒的笑,眼圈也紅了:“明年爹把锛子贖回來,給你打個大木馬,比這個大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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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流民劉阿二:城根下的苦過年
外城的城根下,擠滿了從陝西、河南逃來的流民——萬曆三十六年,陝西大旱,顆粒無收,劉阿二帶著老婆、六歲的兒子,一路乞討到了京城。
臘月三十的早上,劉阿二凍醒了——他睡在城根的破草棚裏,草棚漏風,雪粒子飄進來,落在臉上冰涼。老婆抱著兒子,還在發抖,兒子嘴裏念叨著:“餓,想吃餑餑。”劉阿二摸了摸懷裏,隻有半個幹硬的菜團子——是昨天在燒餅鋪門口討來的,他舍不得吃,留給老婆孩子。
他起身出去討飯,街上人不多,家家都關著門。走到一家布鋪門口,掌櫃的扔給他兩個銅板,說“別在這兒礙眼”——劉阿二趕緊作揖,拿著銅板去買了兩個“糖火燒”一個銅板一個),揣在懷裏跑回去。老婆接過糖火燒,掰了一半給兒子,兒子狼吞虎咽地吃,噎得直打嗝,劉阿二趕緊拍他的背。老婆把剩下的半個糖火燒遞給劉阿二:“你也吃點,別餓壞了。”劉阿二搖搖頭:“我不餓,你們吃。”
傍晚的時候,雪下大了,草棚裏更冷。劉阿二撿了些別人扔的炭渣,在草棚外點了堆小火,一家三口圍著烤火。兒子靠在劉阿二懷裏,問:“爹,過年是什麽?”劉阿二想了想,說:“過年就是……能吃飽,能不冷,能有家。”兒子點點頭:“那咱們明年能有家嗎?”劉阿二抱緊兒子,聲音有點啞:“能,明年咱們找個活幹,就有家了。”守歲的時候,兒子睡著了,劉阿二和老婆坐在火堆邊,看著雪落下來,一句話也沒說——隻有火堆“劈啪”響,像這苦日子裏,唯一的一點動靜。
3. 漂泊客:會館與寺廟裏的他鄉年
京城是“四方輻輳之地”,南來北往的客商、遊方的僧尼,過年回不了家,隻能在會館、寺廟裏過個“他鄉年”——這裏的年味,有家鄉的影子,也有京城的無奈。
1)徽商會館:算盤聲裏的抱團年
前門外的“徽州會館”,是安徽客商聚的地方——萬曆年間,徽商做茶葉、綢緞生意的多,會館裏常年住著幾十個沒回家的客商。臘月三十這天,會館的管事程老栓早早起來,領著仆役掃院子、貼春聯——春聯是用安徽的“宣紙”寫的,字是徽州方言的吉利話,比如“生意興隆通四海,財源廣進達三江”,透著徽商的務實。
早飯是“徽州米粿”——用糯米粉做皮,餡是醃菜、臘肉、豆腐幹都是從家鄉帶來的),程老栓讓廚娘多做了些,分給每個客商。客商們圍坐在大廳裏吃,邊吃邊聊生意:“我這趟運的茶葉,在通州被稅吏卡了,多交了二兩銀子的稅。”“我那批綢緞,年後要運到南京,得找個靠譜的鏢局。”聊到興起,有人拿出算盤,“劈裏啪啦”算著賬——過年也不忘生意,是徽商的本分。
中午的年飯,是“徽州八大碗”——雖然湊不齊八樣比如“徽州一品鍋”裏的山珍,京城沒有,用香菇、筍幹代替),但也算豐盛:燉臘肉、炒豆腐幹、醃菜炒肉、米粿湯……程老栓還拿出一壇“徽州米酒”自己釀的,度數不高),給每個客商倒了一碗。酒過三巡,有人想家了,說:“去年這會兒,我娘正給我包米粿呢。”程老栓趕緊打圓場:“咱們在這兒,也是一家人——來,喝了這碗酒,明年生意順!”
守歲時,客商們聚在大廳裏,點了盞大油燈,有人講故事講徽州的民間傳說,比如“方臘起義”的舊事),有人搓麻將賭注是銅板,輸贏不大),有人寫家書——程老栓給家裏寫了封信,說“京城生意好,不用惦記,年後就回”,其實他心裏清楚,這批貨沒賣完,最早也得三月才能走。子時敲鍾的時候,會館裏放了一掛鞭炮——是程老栓特意買的“百子炮”,說“要讓咱們徽商的年,也熱鬧熱鬧”,鞭炮聲在巷子裏響起來,引得鄰居家的孩子扒著門看。
2)大相國寺:鍾聲裏的慈悲年
京城西南的大相國寺,是有名的古寺——萬曆三十六年,寺裏住著五十多個僧尼,還有十幾個來“掛單”的遊方和尚。過年的時候,寺廟裏不冷清,反而比平時忙——要給香客施粥、辦祈福法會,還要給周邊的貧民發“年米”。
臘月三十早上,天還沒亮,方丈了塵和尚就領著僧尼們在大雄寶殿裏誦經——誦的是《藥師經》,求的是“眾生平安”。誦完經,小沙彌們就忙著抬粥桶——粥是用陳米熬的,熬得很稠,裏麵放了點豆子,給來上香的香客、門口的流民施粥。香客裏有平民,也有外城的小商戶,捧著碗蹲在寺門口喝,邊喝邊說“多謝菩薩保佑”。
中午的“年飯”,僧尼們吃的是“素齋”——青菜、豆腐、蘿卜、麵筋,沒有一點葷腥。方丈了塵和尚把自己碗裏的麵筋夾給小沙彌慧能:“你年紀小,多吃點,下午還要去發米。”慧能點點頭,扒著飯——他是去年從河南來的,家鄉遭了災,被方丈收留,這是他在寺廟過的第一個年。
下午,僧尼們給周邊的貧民發“年米”——米是香客捐的,都是陳米,一袋兩斤,夠一家吃兩天。劉阿二也來了,抱著兒子,領了一袋米,對著僧尼們磕了個頭:“多謝師父,多謝菩薩。”慧能看著他,想起自己家鄉的爹娘,眼圈有點紅,了塵和尚拍了拍他的肩:“出家人以慈悲為懷,這米能讓他們過個年,就是好事。”
守歲時,大雄寶殿裏點了“長明燈”——一盞很大的油燈,照亮了整個大殿。僧尼們圍坐在燈旁,誦經到子時。子時一到,寺裏的大鍾敲響了——“咚……咚……”一共敲了一百零八下,說“能消一百零八種煩惱”。鍾聲傳到巷子裏,傳到城根下,傳到會館裏——劉阿二抱著兒子,在草棚裏聽著鍾聲,覺得心裏暖和了點;程老栓和客商們停下麻將,聽著鍾聲,想起了家鄉;英國公府裏,張惟賢放下塘報,聽著鍾聲,歎了口氣;慈寧宮裏,李太後醒了,聽著鍾聲,默念了一句“阿彌陀佛”。
“這鍾聲,像一條線,串起了萬曆三十六年京城的年——有宮廷的簡靜,有勳貴的謹慎,有平民的實在,有流民的苦難,有漂泊者的思念。一百零八下鍾聲敲完,雪依舊靜靜地下著,覆蓋著紫禁城的金瓦,也覆蓋著城根下的破草棚。新的一年,就在這無差別的覆蓋下,悄然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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