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啟動預案,暗夜驚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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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玉案的名單如同被鮮血浸透的閻羅帖,一日數變,不斷延長。每一個新添上去的名字,都意味著一個家族乃至其關聯枝蔓的滅頂之災。詔獄早已人滿為患,刑部和大理寺的燈火通宵達旦,但決斷的源頭,始終來自那深宮謹身殿中冰冷的意誌。
林霄將自己深深埋在翰林院典籍庫那片故紙堆的晦暗陰影裏,像一隻感知到致命嚴寒即將來臨而竭力蜷縮起身體的蟲豸。他利用一切可能的機會,調動起所有感官,緊張地捕捉著從各方縫隙中流出的每一絲信息:同僚們壓抑到幾乎隻剩氣音的竊竊私語、前來送文書的小吏那蒼白麵容和閃爍眼神、甚至宮中宦官路過時那不同尋常的急促腳步和低垂眉眼……所有這些碎片,都在他腦中飛速拚湊、過濾、分析。
當他從一份需要歸檔的刑部預備呈報文書副本這得益於他如今在翰林院的位置和刻意維持的“勤勉”人設)的字裏行間,清晰地看到“王弼”、“俞通源”等人的名字赫然在列,並且被迅速而冷酷地定性為“藍黨骨幹”、“同謀逆黨”,判決方向直指“棄市”或“族誅”時,一股冰線瞬間自脊椎竄上頭頂。
曆史的車輪,正毫厘不差地沿著那既定的血腥軌道碾壓而來。
不能再等了!一刻都不能再等!
任何猶豫和拖延,換來的都隻會是替他們收屍,甚至可能連收屍的機會都沒有。他腦海中那點來自異世的、試圖在曆史洪流的滔天巨浪中保全幾顆“火種”的微弱星火,瞬間被強烈的危機感催燃成必須立刻行動的焦灼。
是夜,月黑風高,濃重的烏雲徹底吞噬了星月最後的光輝,連綿的陰雨在傍晚時分終於停歇,但空氣中彌漫的濕冷和壓抑,卻比雨水更令人窒息。整個京城仿佛都屏住了呼吸,早早便陷入了死寂,唯有打更人那拖長了調子、帶著顫音的梆子聲,以及偶爾不知從哪個深巷傳來的零星犬吠,反而更襯得這夜靜得可怕。
林霄穿著一身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的深灰棉布直身,悄無聲息地滑出租賃的陋室小院。他沒有走大門,而是熟稔地翻過後院一段低矮的殘破牆垣,落入窄巷的黑暗中。心髒在胸腔裏沉重而劇烈地擂動,每一次跳動都撞擊著耳膜,但他強迫自己的呼吸保持在一種近乎龜息的微弱頻率,所有動作輕盈如貓,全靠之前反複偵查和演練形成的肌肉記憶。
他的目標,是北城金川門外一座早已荒廢、連乞丐都不願棲身的破敗土地廟。那裏,是他預先設定的幾個極其隱秘的“死信箱”之一。
今夜,他必須向不同鏈條上的中間人,發出啟動“金蟬脫殼”預案的指令。
核心目標無比清晰,也無比艱難:盡力將王弼、俞通源這兩名他篩選出的、具有一定水戰或邊防才幹的將領的最終判決,向“流放”方向引導——哪怕是煙瘴之地,哪怕是極邊苦寒,隻要不是立刻掉腦袋,就有一線操作的空間。同時,立即開始物色與這兩人體型、年齡相仿的替身死囚或流民。
這無異於在洪武皇帝的眼皮底下,虎口拔牙!
土地廟殘破不堪,半扇廟門歪倒在一旁,院中荒草沒膝。殘存的神像泥塑剝落,在濃重夜色裏顯出猙獰模糊的輪廓。林霄如同鬼魅般潛入,沒有絲毫猶豫,徑直來到香案前。那香爐早已冰冷,積滿了厚厚的香灰和塵埃。
他蹲下身,指尖拂開表麵浮灰,探入香爐底部冰冷的爐灰深處,輕輕摳動一塊鬆動的磚石。取出,下麵是一個淺坑。他迅速從懷中掏出一個用油紙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小卷,塞入其中,再將磚石恢複原樣,仔細拂平表麵的灰燼,不留一絲痕跡。
這裏麵是給他第一個中間人——“泥鰍”的指令。“泥鰍”是京城底層一個消息靈通的混混頭目,貪財但機靈,且家人被林霄通過其他渠道巧妙地捏住了軟肋。指令要求他,設法將一筆巨款來源經過多重洗白,幾乎不可追溯),通過曲折的關係,送到刑部一位素有“刀筆吏”之稱、能微妙影響文書措辭的老吏手中。不需要他做任何明確的違規操作,隻需其在草擬關於王、俞二人“罪狀細節”或“過往微末之功”的文書段落時,筆下稍作“模糊”或“略提一筆”,埋下極其隱晦的、或許可引向“聖心稍憫”、“酌情流放”的伏筆。這其中的火候把握,極其危險,如同在萬丈深淵上走鋼絲。
放置完畢,林霄側耳傾聽片刻,確認四周隻有風聲嗚咽,這才再次融入夜色,趕往下一個地點——南城聚寶門外一處僻靜河岸,某座廢棄石橋下的第三塊橋基石縫隙。
這裏,是給第二個中間人——“駝爺”的指令。“駝爺”年輕時跑過江湖,如今經營著一家不起眼的車馬店,實則與三教九流、乃至黑市都有千絲萬縷的聯係。給他的指令更為直接:不惜代價,立即在黑市上物色兩名與王弼、俞通源體貌特征相似的死囚或活不下去的流民,要求身體健康,最好有些軍伍背景或亡命氣質。並準備好一套偽造的身份文引和初步的安置點。此事需絕對隱秘,動用多重代理,絕不可直接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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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林霄將第二個油紙卷小心翼翼塞入那冰冷潮濕的橋基縫隙,剛鬆了一口氣的瞬間——
異變陡生!
“嗖——啪!”
一支弩箭毫無征兆地撕裂夜色,帶著淒厲的尖嘯,猛地釘在他身側不到一尺的橋墩上!箭尾兀自劇烈顫抖,發出令人牙酸的嗡鳴!
林霄的呼吸瞬間停止,全身血液似乎都凍僵了!大腦一片空白,唯有無盡的冰冷恐懼炸開!
暴露了?!
被發現了?!
是錦衣衛的暗哨?還是刑部的探子?!他幾乎能想象到下一秒,無數火把亮起,繡春刀冰冷的寒光將徹底撕碎這黑暗,自己將被如狼似虎的番子按倒在地,所有精心策劃的秘密,連同他的生命,都將在這瞬間徹底終結!
“心跳一百八!不,二百八!”他內心狂吼,但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的驚駭。他沒有絲毫猶豫,甚至來不及看清箭矢來的方向,身體已經先於意識做出了反應——猛地一個狼狽不堪的懶驢打滾,直接撞開齊腰深的荒草,撲入了冰冷刺骨的河水之中!
“噗通!”
水花濺起的聲音在死寂的夜裏顯得格外刺耳。冰冷的河水瞬間浸透衣衫,刺骨的寒意讓他幾乎痙攣,卻也極大地刺激了他的神經,讓他從極致的恐懼中強行掙脫出一絲清明。
他潛在水下,拚命向河對岸一片茂密的蘆葦蕩遊去。耳邊依稀聽到岸上傳來幾聲壓低的咒罵和混亂的腳步聲。
“媽的!偏了!”
“像是個人?是不是那夥私鹽販子?”
“快追!別讓人跑了!老大說了,今晚這片地界兒,一隻蒼蠅都不能放過!”
私鹽販子?黑吃黑?火並?
林霄猛地反應過來,那弩箭似乎並非是針對他而來!極可能是撞上了另一夥正在進行非法交易或者爭奪地盤的黑勢力!對方將他誤認為了敵人!
雖是虛驚一場,但危險絲毫未減!若被這些人抓住,下場未必比落在錦衣衛手裏好多少!
他憋著氣,借著蘆葦的掩護,瘋狂向對岸潛泳。心髒依舊狂跳得像要炸開,後背的冷汗與冰涼的河水混在一起,分不清彼此。os:“這簡直是在萬丈深淵上走鋼絲,還是在雷雨交加的夜晚!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可能讓我粉身碎骨!”
終於,在他肺部幾乎要炸裂開的前一刻,他踉蹌著爬上了對岸的泥灘,一頭紮進更深的黑暗裏,頭也不回地發足狂奔,直到徹底遠離河岸,躲入一片廢棄的民宅斷垣後,才癱軟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渾身濕透,冷得瑟瑟發抖,也不知是怕還是冷。
然而,噩耗並未結束。
僅僅過了兩天,當他通過又一個隱秘渠道,試圖接收中間人反饋時,得到的消息讓他如墜冰窟。
負責接觸刑部老吏的“泥鰍”那邊傳來了警報:行動險些暴露!“泥鰍”手下的人以重金利誘那老吏時,過程本已極為小心,那老吏似乎也有所意動。然而就在關鍵時刻,老吏一位素來警覺、且與錦衣衛某位小旗有姻親關係的同僚,竟意外提前返回值房!雖未當場撞破,但已引起了對方的狐疑。送錢之人隻得借口“走錯門庭”,倉皇撤離,幾乎留下尾巴。如今那老吏已是驚弓之鳥,閉門謝客,這條線暫時徹底斷了!
幾乎是同時,“駝爺”那邊也傳來了壞消息。他手下負責尋找替身的人,在南城黑市接觸一個合適的亡命徒時,意外卷入了當地兩個幫派為爭奪賭坊利益而爆發的仇殺現場!雙方殺紅了眼,根本不分青紅皂白。派去的人差點被當成對方人馬,亂刀之下險些喪命,雖然最後九死一生掙脫逃回,但也身受刀傷,而且顯然已經打草驚蛇,黑市短時間內風聲鶴唳,難以再安全運作,尋找替身的計劃被嚴重耽誤!
“廢物!蠢貨!一群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混賬!”林霄在自己的小院裏,氣得幾乎要嘔血,卻又隻能死死壓抑著,不敢發出絲毫聲響。額角青筋暴跳,拳頭攥得指節發白。
每一次意外傳回,都讓他感覺仿佛有一柄無形的巨錘重重砸在胸口,心跳飆升,瞬間冷汗濕透重衣。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在懸崖邊指揮一群盲人行走的操盤手,遠程通過加密的指令和預設的、本就極其有限的備用方案,艱難地操控著一切。任何一個環節的細微差錯,都可能引發連鎖反應,最終導致全盤崩潰,將他拖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壓力如同無形的巨山,沉甸甸地壓在他的心頭和肩上。但他沒有時間懊惱和憤怒。
“泥鰍”和“駝爺”那邊傳來的壞消息,像兩盆冰水,澆得他透心涼。刑部的路子幾乎被堵死,黑市尋找替身的行動也受挫延誤。時間,正在以可怕的速度流逝,每過去一刻,王弼、俞通源等人被推上刑場的可能性就增大一分。
失敗的陰影濃重得幾乎化不開。他枯坐在陰影裏,大腦卻在瘋狂地燃燒,推演著一切可能的手段和其帶來的可怕後果。直接介入?那是自尋死路。放棄?那此前的一切謀劃、所冒的風險都將付諸東流,而那幾位將領的才華也將隨之湮滅,於國於私,都是他不願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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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須另辟蹊徑…”他喃喃自語,眼神掃過架上那些蒙塵的史書法典。突然,一個極其冒險、近乎異想天開的念頭劃過腦海——既然直接影響判決文書的路暫時走不通,能否從判決的“執行”層麵,或者從影響判決的“源頭印象”上,做一點極其微小、幾乎無法察覺的手腳?
判決的源頭,終究是深宮中的那位皇帝。雖然無法直接麵聖陳情,但關於這些將領的“風評”或“細微末節”,或許能通過某種方式,極其隱晦地傳遞上去?哪怕隻是在朱元璋那已然被怒火和猜忌填滿的心中,投下一粒微不足道的、關於“此人或許尚有微末之用”的沙子?
他想到了韓宜可。那位以剛直著稱的禦史,曾在空印案中為他解圍,如今在藍玉案中似乎也保持著一種奇特的沉默,並未積極參與彈劾。韓禦史是否有渠道,或者是否有那麽一絲可能,會以一種“無意間”的方式,提及某些將領並非核心黨羽,或曾在某次戰役中有過值得稱道的表現?
還有…流放的執行。流放何處?瓊州?遼東?若是瓊州…他心中那海外基業的藍圖微微一閃。或許…可以在判決下達後,在押解途中或抵達流放地後,再設法操作?但這需要時間,更需要判決本身是“流放”而非“立決”!
這是一個環環相扣的死結。必須先爭取到流放的判決,才能為後續操作留下空間。
就在林霄焦慮得幾乎要將嘴唇咬出血來時,轉機以一種他未曾預料的方式,悄然降臨。
這日,他正心神不寧地整理著一批新送來的刑部抄送文書,目光猛地被一份關於俞通源初步量刑建議的附件吸引。上麵依舊充斥著“附逆”、“罪不容誅”等字眼,但在末尾,卻多了一行極其不起眼的小字注釋:“犯官俞通源,曾於洪武十八年征滇南時,率偏師奇襲,斷敵糧道,於大局微有裨益。然此微功,難掩其滔天大罪。”
這行字!林霄的心髒猛地一跳!這語氣…這欲抑先揚的筆法…像極了刑部某些老吏在重壓之下,試圖極其隱晦地留下一點“客觀記錄”的風格!是“泥鰍”那邊失敗的行動,竟然還是像一顆投入泥潭的石子,極其微弱地蕩起了一絲漣漪?還是另有其人,在同樣小心翼翼地試圖做點什麽?
無論原因為何,這一點點“微功”的記錄,就是一個突破口!一個可能被利用的點!
他強壓下心中的狂震,不動聲色地將這份文書歸入待歸檔的一類,大腦飛速運轉。如何將這一點點“漣漪”放大?直接操作是不可能的。他想到了一條更迂回的路——通過翰林院的渠道。
接下來幾日,他借著編纂整理前元舊案和洪武初年戰事紀要的名義,“恰好”需要調閱涉及洪武十八年滇南之戰的零星記錄。在整理過程中,他“無意間”與一位素來以博聞強記、卻有些迂腐的老翰林提及:“咦?這份戰報提及一支偏師行動迅捷,似乎對當時戰局頗有助益,領兵者仿佛姓俞?可惜記錄過於簡略了。”
那位老翰林果然捋著胡須,陷入了回憶:“唔…似是有一支奇兵,由一俞姓將領率領,確是膽大心細…不過年代久遠,詳情難考了。”老翰林隻是感慨,並未深思,更不會將這點陳年舊事與眼下驚天大案聯係起來。
但林霄要的就是這點模糊的“印象”。他需要這一點點看似無關的信息,如同種子般埋下。他無法控製它如何生長,隻能祈禱在刑部或大理寺最終合議量刑時,萬一有人想要稍作“平衡”時,這一點點關於“微功”的記錄和翰林院這邊“無意”的佐證,能成為其筆下那極其謹慎、幾乎看不出的那一絲“傾斜”的借口——將“族誅”改為“流放”的借口!這其中的風險依然巨大,任何一絲刻意的痕跡都可能引來滅頂之災,他隻能將行動隱藏在無數偶然和公務之下。
與此同時,他對“駝爺”那邊也發出了新的指令:暫停在黑市高風險尋找替身,轉而設法接觸管理流放罪犯的衙司底層胥吏,或常年跑嶺南、瓊州路線的商隊成員,重金鋪路,先建立起未來可能用於在流放途中或抵達後“偷梁換柱”的潛在渠道。這是為最壞情況和最好情況同時做的準備。
日子在極度煎熬中一天天過去。詔獄的慘叫聲似乎從未停歇,菜市口的血跡衝刷了又染上。每一天都像是最後一天。
終於,在一個午後,最新的定罪名單和判決文書抄送本被送抵翰林院歸檔。林霄幾乎是屏住呼吸,手指微顫地翻到了那關鍵的一頁。
他的目光急速掃過那些熟悉的名字,心髒幾乎停止了跳動。
王弼:坐藍黨,論罪當誅,念其舊微勞,削爵,全家流放瓊州府儋州。
俞通源:坐藍黨,論罪當誅,念其昔年微功,削爵,全家流放瓊州府崖州。
“流放瓊州!”
成功了!
雖然削爵抄家,家產盡沒,但終究是保住了性命!那“念其舊微勞”、“念其昔年微功”的字眼,如同黑暗中刺目的陽光,讓他瞬間有種虛脫般的眩暈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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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難以言喻的狂喜和 reief 瞬間衝垮了他連日來的緊繃!他幾乎要控製不住地大笑或大叫出來,但殘存的理智如同冰冷的枷鎖,瞬間將他這危險的情緒死死勒住!他猛地低下頭,用力咳嗽起來,借此掩飾自己劇烈起伏的胸膛和瞬間濕潤的眼角,手指緊緊掐住大腿,用疼痛來讓自己保持冷靜。
不能有任何異常!必須和周圍那些看到名單後或麵露懼色、或幸災樂禍、或麻木不仁的同僚一樣!他甚至強迫自己低聲附和了一句旁邊一位書辦的唏噓:“唉…真是…昔日勳貴,轉眼成雲煙啊…”聲音裏帶著恰到好處的感慨和一絲畏懼,完美地融入了這翰林院中彌漫的集體情緒裏。
沒有人知道,這看似冰冷的判決文書上,那微不足道的幾個字背後,隱藏著怎樣驚心動魄的暗中較量與何其僥幸的微小勝利。
直到散值回到自己那僻靜的小院,關緊房門,林霄才徹底放鬆下來,背靠著門板,緩緩滑坐在地。冷汗早已浸透了他的中衣,此刻才後知後覺地感到一陣冰涼的粘膩。他大口地喘著氣,臉上卻抑製不住地露出一個極度疲憊卻又充滿慶幸的笑容。
“成功了…第一步,總算…成功了…”他低聲自語,聲音沙啞。
雖然“駝爺”那邊尋找替身的行動並不順利,雖然後續的“偷梁換柱”計劃困難重重、風險更大,但至少,他爭取到了最寶貴的時間和一個操作的可能性!王弼和俞通源及其家眷的性命,暫時保住了!火種,未曾熄滅!
然而,這慶幸隻持續了很短的時間。很快,更大的憂慮便湧上心頭。流放瓊州…瓊州…他那遠在海外的基業尚未穩固,能否順利接應並安置這些人?途中押解會不會出現變故?朱元璋會不會突然改變主意?
未來的路,依舊布滿荊棘,暗夜遠未結束。
但他此刻,至少看到了一絲微光。他休息了片刻,掙紮著起身,點亮油燈。他必須立刻給瓊州那邊發出新的密信,讓他們做好準備——迎接一批特殊的、絕不能暴露身份的“流放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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