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探聽敵謀.危機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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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卷著塵土打在褲腳上,葉天寒靠著夥房門框站著,斧頭在掌心輕輕敲了兩下。他沒動,也沒說話,隻是盯著校場盡頭那扇緊閉的中軍帳簾子。
值勤所裏的爭執聲已經停了,可那句“走個過場”還在他耳朵裏回蕩。他低頭看了看腰間的鐵鏈,手指一寸寸滑過冰冷的環扣,像是在數心跳。
天黑得早,夥房最後一鍋粥熬完,人也散得差不多了。他端著空盆往囚區走,腳步不急不緩,像平時送飯那樣。守牢的老卒正蹲在門口啃幹餅,見他過來,眉頭一皺。
“你來幹什麽?”
“換桶。”葉天寒把空盆往地上一放,“灶上要用熱水。”
老卒哼了一聲:“這時候還洗鍋?明天不行?”
“柴燒多了,水熱得快。”葉天寒笑了笑,“省得你們半夜口渴沒得喝。”
對方愣了愣,沒再攔。他知道這夥夫平日不多話,也不惹事,偶爾還能順手捎點熱湯給值夜的兵。這種人,不值得得罪。
葉天寒提著桶進了側門,腳步卻沒往水房拐。他貼著牆根走,等巡邏的人影剛轉過角,立刻蹲身,從袖口抽出一段磨尖的斷鏈,三下兩下撬開了關押俘虜的偏牢鎖頭。
裏麵躺著個蠻族斥候,右腿被箭簇貫穿,臉色發青。聽見響動,他猛地抬頭,眼神凶狠。
葉天寒把桶倒扣在地上當凳子,坐下,掏出一塊布慢條斯理地擦手。
“你們這次不是探路。”他說,聲音不高,“是踩點。要打哪裏?”
俘虜咬牙不語。
“三十裏烽燧台,缺糧三天了。”葉天寒繼續說,“東麵哨崗換了新人,巡夜時間比以前晚半個時辰。這些事,你在林子裏趴了兩天,看得清清楚楚。”
俘虜瞳孔一縮。
“可你回去報信的時候,隻說了‘無異常’。”葉天寒往前傾了半寸,“為什麽?因為你們根本沒打算小打小鬧——你們要的是整個要塞。”
那人喉結滾動了一下。
“七天後動手?”葉天寒輕聲問,“選在月黑風高的時候,主攻東側水渠?那裏地勢低,守軍少,又連著補給道。”
俘虜終於開口,嗓音嘶啞:“你怎麽會知道……”
“我不但知道,我還知道你們帶了火油罐。”葉天寒站起身,俯視著他,“今晚我就去告訴統帥,讓北境全軍戒備。你說,他們會不會信我一個夥夫的話?”
那人冷笑:“你不會去的。你去了,就是違令。不去,你就隻能看著我們殺進來。”
葉天寒笑了,嘴角咧開一道舊疤。
“你說得對。”他點點頭,“我不該去。”
說完,他轉身走了出去,重新掛好鎖頭,提著空桶回到夥房。
第二天一早,他照常掃地、挑水、劈柴。中午時分,手裏捏著一張寫滿字的竹簡,走向中軍帳。
值勤官正在批文書,抬頭看見他,筆尖一頓。
“你來做什麽?”
“有緊急軍情。”葉天寒雙手遞上竹簡。
“誰讓你寫的?”
“我自己記的。”
值勤官接過一看,臉色微變,隨即冷笑:“這種事輪得到你上報?統帥自有斥候係統,用不著一個夥夫越俎代庖。”
“可這是真的。”
“真不真,不是你說了算。”值勤官把竹簡往桌上一拍,“再說一遍,罪籍之人不得擅自接觸軍務,更不得私傳情報。再有下次,按擾亂軍心處置。”
葉天寒沒爭辯,收回竹簡,轉身就走。
走出帳外,他把手裏的東西攥緊了。他知道剛才值勤官翻看竹簡時,手指抖了一下——那是心虛的表現。
晚上,他又去了柴堆。
不是為了幹活,而是為了藏身。他蜷在木垛後頭,披了件破麻布,像堆廢棄雜物。營地安靜下來後,他耳朵一直豎著。
子時剛過,兩個熟悉的身影溜了出來。
是那兩個白天喝酒的老卒。他們走得極輕,直奔營後矮牆邊。牆外 aready 有個黑衣人等著,半個身子藏在樹後。
一人遞出一張疊好的布條,低聲說:“……要塞東側水渠可涉渡,三日後月黑,主力從下遊繞行,避開烽火台。”
另一人補充:“他們今晚審了俘虜,消息還沒壓住,動作要快。”
黑衣人點頭:“昭武伯那邊記你功勞。”
葉天寒趴在草堆裏,指甲掐進掌心。
他認得其中一個老卒,姓王,十年前就在營裏,去年還因“忠勤”得過嘉獎。另一個姓李,管著糧倉出入賬目。兩人平日不出彩,也不惹眼,可現在嘴裏吐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像是插進北境咽喉的刀。
三人很快散了。黑衣人翻牆而出,兩個老卒則裝作巡查歸來,一路談笑往值勤所走去。
葉天寒等了一刻鍾才起身。他沒追,也沒喊人,而是悄悄摸到牆根,扒開幾塊鬆動的磚石,在縫隙裏找到一片被揉皺的布條。
展開一看,上麵寫著幾個暗記:
“水渠通,月黑動,貨已備。”
他把布條塞進懷裏,沿著原路返回鋪位。路上遇見一個巡夜的兵,對方打了個招呼,他笑著應了句“起夜撒尿”,對方也沒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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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帳篷,他躺下,閉眼。
草席底下,那枚蛇形紋的青銅令牌還在。現在他又多了這張布條。
他睜著眼,盯著帳篷頂,腦子裏把這兩天的事重新串了一遍:
值勤官壓情報、老卒傳密信、朝中權臣插手邊軍……這一切都不是巧合。
有人不想讓他把話說出去。
有人希望蠻族打進要塞。
有人巴不得北境大亂。
而他自己,不過是個礙眼的夥夫,偏偏聞到了不對的味道。
他伸手摸了摸腰間的鐵鏈,一環一環緩緩摩挲。這東西陪了他十年,鎖過人,也救過命。現在它還在他身上,說明他還活著,還能動手。
外麵傳來打更的聲音,三更了。
他翻了個身,麵向裏側,右手悄悄伸進袖口,抽出那段斷鏈,在掌心來回劃了幾下。鋒利的邊緣割破皮膚,一絲溫熱滲出來,他不在乎。
他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麽。
不能靠上報,也不能等命令。那些人既然敢堵他的嘴,就不會給他機會站到統帥麵前。
唯一的辦法,是自己去查實。
查清楚蠻族大營在哪,有多少人,什麽時候動手。
然後帶著證據回來,砸在那些裝聾作啞的人臉上。
他閉上眼,開始回憶上次出戰時走過的山路,哪段林密,哪處坡陡,有沒有隱蔽的小道能繞到敵後。
他已經不是那個隻會砍柴的夥夫了。
他是第一個發現風暴要來的人。
風從帳篷縫裏鑽進來,吹得燈芯晃了一下。
葉天寒睜開眼,坐起身,把斷鏈重新藏好,又摸了摸懷裏的布條。
他輕手輕腳地穿上外衣,係緊腰帶,將鐵鏈接牢。然後站起身,走到帳口,掀開一條縫。
營地靜悄悄的,隻有巡邏的火把在遠處移動。
他邁出一步,身影融入夜色。
一隻手搭上了斧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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