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再次訓練.刀法精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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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天寒把刀從鞘裏抽出來,又慢慢插回去。動作不快,但每一下都像在量地上的石縫有多深。
太陽剛爬上旗杆頂,演武場的土麵還帶著夜裏的潮氣。他站在場子中央,腳跟紮進泥裏,雙膝微彎,刀橫在身前。新兵們三三兩兩聚在邊上,有人偷眼看,有人低頭搓手,沒人敢出聲。
他沒看他們,隻把刀抬到胸口高度,手腕一轉,刀尖斜指地麵。這是最基礎的起手式,夥夫營砍柴時也用這姿勢。可現在他做得比誰都慢,像是要把十年來的每一刀都重新走一遍。
第一刀劈出去,風聲壓過了遠處馬廄的響動。
平推——撩斬——回旋劈。三式連貫,不多不少。他不換花樣,也不停頓,一圈走完就原地轉身,再來一遍。汗水順著額角滑下來,在眉骨那兒打了個彎,滴進眼睛裏,辣了一下,他也沒抬手擦。
有新兵小聲嘀咕:“這就叫教官?不是說他親手把奸細腦袋砍下來的嗎?怎麽光練這些小兒科?”
旁邊人趕緊拉他袖子:“你瘋了?他耳朵靈著呢,昨兒在高台說話都沒抬高嗓門,全場聽得清清楚楚。”
那人縮了縮脖子,再不敢吭聲。
葉天寒聽見了,但沒理會。他知道這些人心裏想什麽。一個燒火的突然站上高台指人通敵,誰都會覺得他是靠狠勁壓人。可光靠狠,刀會鈍,人也會死。
他停下喘口氣,右臂有點發顫。肩上的傷還沒全好,每次揮刀到極限,裏麵就像有根鏽鐵絲來回拉扯。但他沒減力,反而加重了下一擊的落點。
“刀不是拿來嚇人的。”他自言自語,“是用來活命的。”
這話是陳虎早年說的。那時候他還隻是火頭軍,陳虎看他拿刀像拿菜鏟,順手教訓了一句。如今回想起來,那句話比任何招式都重。
他又開始練。一遍接一遍,節奏不變,動作不變。漸漸地,刀鋒破空的聲音有了變化——不再是單純的呼嘯,而是帶了一絲短促的震音,像風吹過斷崖邊的枯草。
場邊不知什麽時候多了個人影。
陳虎抱著手臂靠在木樁上,褲腿卷到膝蓋,靴子沾著晨露。他沒穿鎧甲,隻披了件舊皮袍,看著葉天寒一圈圈繞場練習,眉頭一點點鬆開。
“這小子……”他低聲說,“真肯下死功夫。”
他記得自己當年學刀,也是這樣。師父不讓碰實戰,先練三個月基本式,每天五百遍。他練到第四十天就想逃,結果被吊在樹上抽了十鞭子。
可葉天寒沒人逼。他自己往死裏練,像是要把過去那些亂砍亂殺的日子全都補回來。
日頭升到半空時,訓練場來了幾個老兵,拎著水囊和幹餅。他們是輪休的巡哨,路過這兒本想歇腳,一看是葉天寒在練刀,腳步就慢了。
“聽說他昨晚就沒回營房,睡在演武場邊上。”一人嚼著餅說,“就裹條毯子,刀擱枕頭底下。”
“難怪今天這麽拚。”另一人搖頭,“我見過牢裏出來的兵,十個有九個脾氣炸,動不動就動手。他倒好,話少,事多,練得比誰都狠。”
陳虎聽著,沒接話。他盯著葉天寒的手腕——每一次回旋劈到最後半寸,都會有極細微的抖動,那是力量即將失控的征兆。可這家夥總能在最後一瞬壓住,讓刀穩穩收住。
“他在找感覺。”陳虎忽然開口。
身邊人一愣:“啥?”
“他在把打架的路子,變成能教人的刀法。”陳虎吐掉嘴裏的餅渣,“以前他是狼,見血就撲。現在……他想當一把刀,讓人能學,能用。”
話音落下,葉天寒正好完成一輪百次練習。他單膝點地,刀拄在地上,呼吸沉得像拉風箱。汗把整件短打都浸透了,貼在背上,一塊深一塊淺。
他沒急著起身,而是低頭看著刀柄。掌心磨出了血泡,破了,又結了痂,指甲縫裏全是鐵屑。可握刀的手沒鬆。
“還不夠。”他對自己說。
不是聲音太小,是他根本沒打算讓人聽見。
他緩緩站起來,活動了下手腕,正要重新紮馬步,陳虎走了過來。
“別把自己練廢了。”他說,“明天還得帶新兵。”
葉天寒看了他一眼,嘴角動了動:“要是連我自己都練不明白,怎麽教別人?”
陳虎哼了一聲:“你以為帶兵是寫書?還得字字工整?戰場上刀一出鞘,哪有那麽多講究。”
“所以我才更要練明白。”葉天寒把刀背貼在左臂外側,感受那道疤的走向,“有些事,不能靠運氣。”
陳虎盯著他看了幾秒,忽然笑了:“行吧,你想怎麽練隨你。不過——”他拍了拍葉天寒肩膀,“中午飯我讓人給你留一碗熱湯。”
說完轉身走了。
葉天寒沒道謝,隻是等他的背影遠了,才重新舉起刀。
這一回,他閉上了眼。
沒有風聲,沒有議論,沒有高台上的血,也沒有父母倒在雪地裏的畫麵。他腦子裏隻有三件事:刀怎麽出,人怎麽活,仇怎麽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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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開始練。
每一刀都比之前更沉,更準。身體已經到了極限,肌肉發酸,骨頭發燙,可他還在繼續。當他劈出第一百零八刀時,刀鋒劃過空氣,竟發出一聲短促的鳴響,像是冰層裂開的第一道縫。
他睜開眼,收刀入鞘。
演武場上安靜得很。新兵們不知道什麽時候全站直了,連呼吸都不敢大聲。剛才那一刀,明明沒砍中任何人,卻讓他們本能地後退了半步。
葉天寒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尖微微發抖,但他握住了刀鞘,穩住了。
他轉身走向場邊的水桶,舀起一瓢涼水澆在頭上。水順著頭發流進脖頸,激得他打了個寒戰。他抹了把臉,抬頭看向遠處的營牆。
牆外是荒原,牆內是規矩。
可他知道,真正的戰場不在外麵,也不在裏麵。
在手裏這把刀能不能聽懂他的心。
太陽偏西時,他又練了一遍全套動作。這次速度更快,節奏更緊。最後一擊斬出,刀身嗡鳴不止,像是終於醒了過來。
他站著沒動,等那震動一點點消失。
身後傳來腳步聲。
他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誰。
“你今天練了多少遍?”陳虎問。
“記不清了。”他說,“反正夠多。”
陳虎點點頭,忽然伸手按在他右肩上,用力一壓。
葉天寒眉頭一皺,沒躲。
“傷還沒好利索。”陳虎鬆手,“晚上別在這兒睡,回營房去。你要是病倒了,新兵誰帶?”
葉天寒沒答話,隻是把刀插進腰間,轉身朝場子中央走去。
他站定,拔刀,起勢。
第一刀劈下時,夕陽正好落在刀刃上,映出一道筆直的光痕。
那光一直延伸到場邊陳虎的腳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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