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戰場殺戮.凶徒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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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騎兵帶來的軍令像一塊燒紅的鐵,砸進北境大營。
    葉天寒沒等副將下令,已經拎刀出了營門。陳虎跟在他身後,盔甲還沒扣嚴實,一邊走一邊往肩甲上拍搭扣。“你倒是快,連戰馬都沒牽。”
    “用不著。”葉天寒把裂天刀扛在肩上,腳步沒停,“敵人來得急,前鋒輕騎,主力未至。這時候搶的是速度,不是陣型。”
    陳虎咧嘴一笑:“你還真把打仗當切菜了?”
    話音未落,遠處地平線已揚起一道黃線,風裏開始帶出塵土和嘶吼聲。蠻族騎兵卷著沙塵衝了過來,像一群從山口奔出的野狼,手中彎刀在日光下閃著冷芒。
    左翼最先接敵。
    新兵陣腳一觸即潰,有人轉身就跑,有人原地發愣。三名蠻騎趁勢突入缺口,長矛接連挑翻兩名北境士兵,眼看就要衝破防線。
    葉天寒動了。
    他沒有喊話,也沒舉旗,隻是猛地衝進缺口,裂天刀橫掃而出。
    第一刀砍斷馬腿,戰馬哀鳴倒地,將背上的蠻騎甩飛出去;第二刀斜撩,削斷對方脖頸,血柱噴了他半身;第三刀回旋劈下,正中另一人頭顱,骨頭碎裂的聲音清晰可聞。
    剩下的那名蠻騎勒馬後退,眼神發顫。
    葉天寒站在屍體中間,刀尖垂地,緩緩抬頭。他臉上濺滿血點,嘴唇微張,露出一個近乎愉悅的笑容。
    “還來?”他問。
    那人調轉馬頭就跑。
    周圍殘兵看得呆住,連喘氣都放輕了。
    陳虎帶著援兵趕到時,正看見葉天寒蹲在地上,用布條纏緊左臂——舊傷崩開了,血順著小臂往下淌。
    “你瘋了吧?一個人衝上去?”陳虎罵道。
    “沒人擋,就得有人衝。”葉天寒站起身,把刀扛回肩上,“現在不是講規矩的時候。”
    “那你也不能拿命填!”陳虎瞪眼。
    “我沒填。”葉天寒笑了笑,“我砍了三個,他們跑了兩個。賺了。”
    陳虎盯著他看了兩秒,忽然笑出聲:“你真是個怪物。”
    前方戰鼓再響,蠻族主力開始推進。重甲戰奴列成盾牆,一步步壓過來,弓手在後方拋射,箭雨如蝗。
    “頂不住了!”一名火長扯著嗓子喊,“盾陣太厚,咱們的箭根本穿不透!”
    葉天寒眯眼看了看地形。左側有道緩坡,不算高,但足以俯瞰敵軍側翼。
    “五個人,跟我上坡。”他說。
    “幹啥?”陳虎問。
    “砍旗。”葉天寒拍拍他肩膀,“你在這兒穩住陣線,我去讓他們亂一會兒。”
    “等等——”陳虎剛要攔,人已經蹽開步子跑了。
    五名親兵緊隨其後,攀上緩坡。蠻族注意力全在正麵,沒人注意到這群人從側後包抄上來。
    葉天寒伏低身子,貓著腰靠近敵軍指揮台。一麵黑底赤紋的大旗正在風中獵獵作響,旗杆旁站著兩名持斧護衛。
    他做了個手勢,三人分散包抄,另外兩人佯攻吸引注意。
    他自己貼地滑行,最後一段距離猛地暴起,裂天刀自下而上斜斬。
    旗杆應聲斷裂,大旗轟然倒地。
    兩名護衛反應過來時,他已經一刀劈開一人胸甲,第二刀橫抹咽喉。剩下幾個傳令兵拔腿就跑,陣型頓時騷動。
    正麵壓力驟減。
    陳虎抓住機會率部反推,盾牆出現裂縫,北境長槍手趁勢突入,撕開一道口子。
    “好小子!”陳虎邊砍邊吼,“這招損得夠味!”
    戰場局勢開始扭轉。
    可就在蠻族準備撤退時,幾輛糧車突然起火。火勢迅速蔓延,濃煙滾滾升空。
    “他們在燒糧!”有人驚叫。
    葉天寒瞳孔一縮。那是前線唯一的補給點,若全毀,接下來三天全軍隻能啃皮甲。
    他本已追擊到敵軍後陣,聽見動靜立刻調頭。
    “回來!”陳虎大喊,“別管了!讓他們燒!咱們贏了!”
    葉天寒充耳不聞,反身衝向火場。
    火焰已經吞沒了三輛糧車,熱浪撲麵而來。他脫下外袍浸水裹在頭上,一頭紮進火堆。
    火星濺在臉上,燙出一個個小泡。他一腳踹翻傾倒的油桶,用鎧甲壓住還在冒煙的草料堆,又掄刀砍斷拴馬繩,放走受驚的馱馬。
    一輛燃著的車正往主倉滾去,他撲上去用肩膀死死頂住輪軸,雙腳在泥地上犁出兩道溝。
    火光映著他扭曲的臉,嘴角卻翹著。
    “老子的糧,你也敢燒?”他咬牙道。
    陳虎趕過來時,火勢已被控製。七成存糧保住,隻剩邊緣幾輛燒成焦炭。
    他一把拽起葉天寒:“你不要命了?!”
    葉天寒咳了兩聲,吐出一口黑痰。“命重要,糧更重要。”
    “你知不知道剛才那一撞,差一點就把你腦袋撞碎?”
    “我知道。”葉天寒低頭看了看自己還在流血的手臂,“但我活著,糧也活著。”
    陳虎盯著他看了半天,突然抬手在他肩上狠狠拍了一巴掌,力道大得讓他踉蹌了一下。
    “你他媽真是個瘋子!”陳虎聲音發啞,“可……可老子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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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場上漸漸安靜下來。
    屍體橫七豎八躺著,有些還保持著臨死前的動作。風吹過焦土,卷起灰燼和斷箭。
    葉天寒靠在一輛燒塌的糧車旁,慢慢滑坐在地。全身像被拆開又重組過一遍,每塊肌肉都在抽痛。肩背火辣辣地燒著,那是被火焰燎過的痕跡。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心全是繭,指縫裏夾著血泥,指甲邊緣裂了口。
    裂天刀插在身旁,刃口卷了三處,刀身糊滿腦漿和碎骨。他伸手摸了摸,刀身還帶著餘溫。
    遠處傳來收兵的號角。
    陳虎蹲下來,遞過水囊。“喝點。”
    他搖搖頭。“一會兒再喝。”
    “你剛才那一衝,我都以為你要死在那兒了。”
    “我也以為。”葉天寒笑了笑,“但沒死成。”
    “你知道為啥沒死嗎?”
    “因為我比他們狠。”他說得輕描淡寫,像是在說今天晚飯吃什麽。
    陳虎盯著他,忽然覺得眼前這個人變了。
    不再是那個沉默寡言、隻會在夜裏練刀的火長。也不是當初背著自己爬出戰壕的夥夫。
    現在的葉天寒,眼裏有種東西不一樣了。
    以前是壓抑的火,現在是燒盡一切的野焰。
    “你說你要先守北境。”陳虎低聲說,“可剛才你衝出去的時候,根本不是為了守。”
    葉天寒沒答。
    他知道陳虎說得對。
    那一刻他確實忘了命令,忘了職責,甚至忘了自己是誰。
    他隻知道——該殺人了。
    十年死牢,市井掙紮,父母慘死,兄弟戰亡……所有憋著的、忍著的、壓著的東西,全在那一刀一刀中炸了出來。
    他殺得痛快。
    他殺得高興。
    這不是複仇,但這比複仇更解恨。
    “你以後會帶兵。”陳虎說,“不止一火,不止一營。”
    葉天寒望著天。
    灰蒙蒙的,雲層壓得很低。
    “我不想帶多少人。”他說。
    “那你想要什麽?”
    “我想讓他們怕我。”他轉過頭,笑了,“就像剛才那些蠻騎一樣,看見我就掉頭跑。”
    陳虎愣住,隨即苦笑:“你早做到了。”
    號角又響了一聲,催促歸營。
    陳虎站起來,伸出手:“走吧,別坐太久,血凝住了不好動。”
    葉天寒沒去抓他的手,而是撐著刀柄,一點點把自己撐起來。
    膝蓋發出哢的一聲輕響。
    他站直了,肩背挺著,盡管每一步都像踩在釘子上。
    走到一半,他忽然停下。
    回頭看向戰場。
    屍首之間,那麵倒下的蠻族大旗還在風中微微抖動。旗角燒焦了一半,露出底下暗紅色的布。
    他盯著看了兩秒,然後抬起腳,朝那麵旗走去。
    陳虎想叫他,又咽了回去。
    葉天寒走到旗邊,彎腰撿起半截斷杆,用力插進泥土,讓那麵殘旗重新立了起來。
    風吹過,焦邊的旗幟晃了晃,終於展開。
    他站在旗下,一手扶刀,一手垂在身側,血順著指尖滴下,在焦土上砸出一個個小坑。
    陳虎走過去,站到他身邊。
    兩人並肩站著,誰都沒說話。
    直到遠方傳來第三次號角。
    葉天寒動了。
    他拔出裂天刀,刀尖朝天,用袖子慢慢擦去上麵的汙穢。
    擦到一半,動作停住。
    刀身上映出他的臉。
    雙眼泛紅,嘴角帶血,額角一道新鮮的割傷正緩緩滲出血珠。
    他看著刀中的自己,忽然咧嘴笑了。
    笑聲不大,但在寂靜的戰場上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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