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死囚搏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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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剛爬上烽燧台的石牆,葉天寒已經站在校場中央。他沒穿甲,也沒披袍,還是那身洗得發灰的短打,腰間掛著半截鐵鏈,輕輕一動就磕在腿上,發出幾聲脆響。
他身後,三十多個新卒歪歪斜斜地站著,有人拄著木棍,有人裹著厚布,臉色青白,像剛從病榻上爬下來。確實也是——他們就是。
昨夜炭火未熄時,陳虎還撐著床板拍桌子定下規矩:葉天寒當火長,帶這支殘部。今早鼓聲一響,人就得站在這兒。
“你們現在有兩個選擇。”葉天寒開口,聲音不響,卻壓住了風裏的雜音,“要麽和他們打,贏了吃飯;要麽躺下等死。”
他抬手一指。
五名死囚被押進場,手腳戴枷,赤著上身,臉上有疤,眼裏無光。他們是北境軍牢裏關了三年以上的重犯,殺人、劫糧、叛逃,什麽罪都沾過。按律該斬,隻等秋後問斬。現在,他們被拖來當陪練。
沒人動。
一個瘦兵往後退了半步,腳下一滑,差點摔倒。旁邊有人低聲笑起來,是幾個旁觀的老卒,靠在牆邊嗑瓜子,看熱鬧似的。
“怎麽?”葉天寒掃了一眼,“怕了?”
沒人答話,但呼吸都緊了。
“我告訴你們。”他往前走兩步,踩在一塊凸起的石頭上,視線平過所有人頭頂,“昨夜跳河的時候,我沒想活。可我還是遊過去了,因為我背的人還沒死。你們呢?你們連站都站不穩,還想活?”
他頓了頓,忽然咧嘴一笑,嘴角扯出一道舊疤:“想活命,就得先學會不怕死。”
話音落,他衝監軍使了個眼色。
鐵鎖嘩啦一響,一名死囚被推上前,枷鎖卸了,雙手自由。
“第一組,上。”葉天寒說。
三名新卒硬著頭皮撲上去。一個抓手臂,一個抱腰,另一個試圖從背後鎖喉——動作還算整齊,像是練過的。
死囚沒慌。他猛地低頭,肩膀撞開背後那人,順勢轉身,肘尖狠狠砸中側麵者的鼻梁。骨頭斷裂的聲音清脆得很,那人捂著臉倒地,血順著指縫往下淌。
第三個還在愣神,死囚已欺近身前,一腳踹在他膝蓋外側,哢的一聲,人跪了下去。緊接著一記頭槌,正中額頭,當場抽搐起來。
整個過程不到十息。
場邊一片死寂。連嗑瓜子的老卒都停了手。
葉天寒慢悠悠走過去,蹲在那個鼻梁斷掉的新卒旁邊。血糊了滿臉,那人抖得像風裏的紙片。
“疼嗎?”他問。
那人點頭,眼淚混著血水往下流。
“記住這疼。”葉天寒伸手抓住死囚頭發,猛然一拽,把人拖到石樁前,“軟弱的人,戰場上比這疼一百倍。”
話音未落,他掄頭就撞。
砰!
腦殼磕在青石角上,血花四濺。死囚哼都沒哼一聲,軟軟癱倒,脖子歪成怪異角度。
新卒們全僵住了。
葉天寒抹了把濺到臉上的血,甩在沙地上。他蹲著沒動,盯著三個傷兵:“還想活嗎?”
沒人說話。
他站起來,拍拍手:“飯在鍋裏,誰打得贏,誰去吃。第二組,準備。”
人群一陣騷動。
有個老兵終於忍不住,幾步走上前:“你這是練兵還是殺人?這些人還沒好利索,你讓他們跟死囚拚命?出了事誰擔?”
葉天寒看他一眼:“你叫什麽?”
“李老六,第三隊副旗頭。”
“李老六。”葉天寒點點頭,“那你告訴我,蠻族殺過來的時候,會挑身子好的打嗎?他們會因為你發燒咳嗽就繞道走?”
李老六張了張嘴,沒說出話。
“我不管軍規怎麽寫。”葉天寒聲音不高,卻一句一句釘進土裏,“我知道的是,昨夜要是沒人敢動手,火油罐不會自己滾出去。要是有人退了半步,陳百夫長早就沉河底了。”
他環視一圈:“你們現在站的地方,不是療養院。是戰場前的最後一道門。我不想教你們陣法,也不想講兵書。我想讓你們明白一件事——”
他彎腰撿起一根斷木棍,往地上一插。
“活著,不是因為運氣好。是因為你比對手更狠。”
說完,他轉頭對監軍道:“換人。”
第二組上了兩個稍壯些的兵,對麵換了個更高大的死囚。這人臉上有道刀疤,從耳根劃到嘴角,笑起來像裂開的傷口。
兩人剛撲上去,就被反手擰住胳膊。死囚一手一個,像拎雞崽子似的,猛地往中間一撞。兩人頭碰頭,當場暈過去。
圍觀的老卒開始交頭接耳。
“瘋了,真瘋了。”
“這不是練兵,是送葬。”
葉天寒聽到了,沒理。他走到那死囚麵前,上下打量:“有點本事。”
死囚冷笑:“你要不要也來試試?”
葉天寒笑了:“我試過了。十年前就在死牢裏試過。”
他突然出手,一把掐住對方喉嚨,另一手拽住手腕反向一折。哢!肩關節脫臼。死囚悶哼一聲,單膝跪地。
“你現在有兩個選擇。”葉天寒貼著他耳朵說,“要麽乖乖趴下,等我喊停;要麽我把你另一條胳膊也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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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囚咬牙,額頭冒汗,最終低下了頭。
葉天寒鬆手,退後一步:“拖走。”
屍體和傷員一起被抬出場外。沙地上留下幾攤血跡,風吹著塵土慢慢蓋上去。
第三組沒人主動上。
葉天寒也不催。他坐在石墩上,從懷裏摸出塊幹餅,掰成兩半,遞給旁邊一個站得最穩的小兵。
“吃嗎?”
小兵猶豫了一下,接過。
“吃完有力氣。”葉天寒說,“待會別撲太快,先看他的動作。他動左腳,你就往右閃。等他收手,立刻踢膝蓋。”
小兵點頭,啃了一口餅。
其他人看著,眼神漸漸變了。
有人咽了口唾沫。
第四組開始,情況不一樣了。
那個聽過指點的小兵沒急著撲,等死囚衝上來時才側身一閃,順手抄起地上一根斷木,照著對方小腿就是一下。死囚踉蹌,回身要抓,卻被另一人從背後抱住腰。
兩人合力把他按倒在地,拳腳齊下。
“夠了!”監軍喊。
葉天寒抬手示意停下。
那死囚嘴角流血,卻笑了:“行啊,這群廢物總算開竅了。”
“不是廢物。”葉天寒走過去,俯視他,“隻是還沒被人逼到絕路。”
他回頭看向剩下的新卒:“還有誰想試試?”
沉默了幾秒,一個瘸腿的兵拄著拐杖走出來:“我來。”
“你不行。”葉天寒說。
“我能打。”那人倔著脖子,“我在夥房時天天搬柴,力氣不小。”
葉天寒盯著他看了兩秒,點頭:“好。找個人搭檔。”
又一人站出來。
兩人對上最後一個死囚。戰鬥依舊艱難,但不再一邊倒。一次夾擊,一次佯攻,甚至逼得死囚後退了好幾步。
最後死囚被絆倒,兩人壓上去,直到哨聲響起。
葉天寒走近,遞給他們每人一塊餅:“贏了,就有飯吃。”
有人小聲嘀咕:“可他們也沒打死人啊。”
“我不需要你們殺人。”葉天寒說,“我隻需要你們能在敵人撲上來時,不立刻倒下。”
他掃視全場:“今天就到這裏。明天辰時,繼續。”
人群開始散去。
那個瘸腿兵一邊啃餅一邊問:“頭兒,咱們以後每天都這麽練?”
葉天寒沒回答。他彎腰撿起地上的半截鐵鏈,纏在手腕上繞了兩圈,金屬與皮膚摩擦,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遠處,夕陽落在烽燧台上,把影子拉得很長。
他抬頭看了看天色,風卷著沙粒打在臉上。
“第二組,”他忽然開口,“明天加一輪。”
他轉身朝營帳走,腳步平穩,肩沒晃,背沒彎,像一頭習慣了負重前行的狼。
校場上隻剩空蕩的沙地,幾根斷木橫著,血跡邊緣已經開始發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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