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神秘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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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三錘衝進來時,葉天寒正用濕布擦那枚鐵釘。指尖蹭過釘頭,一股子苦味直衝鼻腔,像是有人把杏仁碾碎又泡了三天水。
“井口周圍再查一遍。”他沒抬頭,“腳印、灰燼、柴堆裏有沒有夾帶的紙片——什麽都別漏。”
“已經查了兩遍。”趙三錘喘著氣,“沒人靠近過,就……這釘子是插在井沿石縫裏的,像是專門擺給人看的。”
葉天寒冷笑一聲:“不是給我們看的,是給‘上麵’看的。他們要的是動靜,不是殺人。”
他把鐵釘放進陶碗,倒了點清水。黑褐色的粉末慢慢化開,像一滴老血散在水底。
陳虎拄著拐從帳外進來,鞋底踩得地麵咚咚響。“你又在這兒玩毒藥?”他湊近看了一眼,“這玩意兒我認得,三年前霍天雄那瘋子往咱們糧袋裏撒的就是這個。”
“不止是血河宗的手筆。”葉天寒拿起一張泛黃的紙條,“這是從劉三貴鋪底下翻出來的,回春堂的藥坊單據,寫著‘蜜粉五兩’。可這墨色不對勁——鬆煙墨摻了膠,寫出來發亮,是南境官麵人常用的。”
陳虎皺眉:“你是說,有人拿朝廷的紙、走江湖的路,往咱們飯裏下迷魂湯?”
“還不止。”葉天寒抽出另一張文書,“昨夜運糧車押簽上的印章偏了一分,蓋歪了。正常人不會在意,但我知道,昭武伯府上用的印泥比別家稠,壓久了會暈邊。這趟車,是他的人經手的。”
趙三錘聽得頭皮發麻:“所以蜜粉是他放的?然後讓血河宗來投毒,做戲給誰看?”
“做戲給我看。”葉天寒手指敲了敲桌麵,“也做給兵部看。一旦咱們水源真被汙染,軍心大亂,死傷一片,奏折遞上去就是‘葉天寒治軍不嚴,致士卒中毒’。到時候,撤換主帥順理成章。”
陳虎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你這腦子是怎麽長的?別人看到一枚毒釘,頂多罵一句‘血河宗陰魂不散’,你倒好,順著釘子爬到南境帥帳裏去了。”
“我不是猜的。”葉天寒攤開地圖,在幾處地點畫圈,“回春堂供藥→夥房雜役收錢→糧道文書用南境特製墨→親衛靴印出現在營地→毒釘重現。這一整套流程,環環相扣,缺一步都走不通。江湖門派能有這本事?霍天雄連字都不識幾個,能設計出這種局?”
趙三錘喃喃道:“所以背後撐腰的……真是昭武伯?”
“他恨我入骨。”葉天寒聲音低下去,“我砍了他水師的權,壞了他三次算計。他不會隻想讓我丟官,他想讓我死得難看——最好背上通敵、失職、殘害士卒三條罪名,把我釘在北境這塊石頭上,永世不得翻身。”
帳內一時安靜下來。
風從帳縫鑽進來,吹得油燈晃了晃。
陳虎忽然一拐杖杵在地上:“那你打算怎麽辦?現在揭發?”
“揭發?”葉天寒搖頭,“拿一張藥坊單據和一枚毒釘去告四大軍侯之一通敵?別說兵部不信,鐵轅侯第一個就得把我關起來。這是他的地盤,出了事,他也擔責。”
“那就隻能等?”
“不。”葉天寒站起身,走到沙盤前,抓起一把紅砂,緩緩灑在後山斷水道的位置,“他既然要演戲,我就陪他演。但他忘了——死牢裏爬出來的人,最不怕的就是等。”
他轉向趙三錘:“遊哨隊加密巡防,一刻鍾輪一次。口令改雙語對接,前半句由主台發,後半句隨機應變,記住了嗎?”
“記住了。”
“再挑兩個嘴嚴手腳快的,換上民夫衣裳,帶上炭車,沿舊驛道往南境邊界摸一趟。盯住水師碼頭有沒有異常調動,尤其是夜裏卸貨的船。”
“要是被人發現呢?”
“發現了,就說是迷路的燒炭工。”葉天寒淡淡道,“被抓了,咬死不知道是誰派的。我不會讓他們帶任何能指認身份的東西。”
趙三錘點頭退下。
陳虎坐在那兒沒動,盯著沙盤看了半晌,忽然問:“你真信他們會聯手?蠻子、血河宗、還有朝中重臣……這可不是一般的勾結。”
“利益到了,狗都能跟狼拜把子。”葉天寒拿起炭筆,在沙盤邊緣寫下“昭武伯”三個字,用力畫了個紅圈,“他想奪北境兵權,就得讓我們敗。蠻子想破關,就得有人開門。血河宗想擴張,就得有戰亂掩護。三方各有所求,自然一拍即合。”
“可萬一……這隻是血河宗自己幹的呢?”
葉天寒笑了下,笑得有點冷:“如果是血河宗單獨行動,他們會直接殺進來,見人就砍,見井就投毒。可這次不一樣——他們留下線索,留下痕跡,甚至故意讓咱們發現毒釘。這不是殺人,是栽贓。隻有想借刀殺人的人,才會這麽幹。”
陳虎終於歎了口氣:“你說得對。這幫人,是要把你變成替罪羊。”
“我不是替罪羊。”葉天寒把炭筆往桌上一扔,“我是那個等著他們動手,然後再一刀捅回去的人。”
他轉身走向帳口,掀開簾子望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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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山脊漆黑如鐵,風卷著沙粒打在旗杆上,發出啪啪的輕響。
“傳令下去,今晚斷鋒陣骨幹集合,不開訓,隻複盤。”他說,“三年前霍天雄怎麽來的,這次血河宗就怎麽回去。”
陳虎拄拐往外走,剛到門口,又聽葉天寒低聲說了一句。
“他們以為躲在千裏之外動動嘴皮子就能殺人。”
他站在風裏,袖口露出半截鐵鏈,輕輕晃了一下。
“這一回,我讓他們親眼看看,什麽叫‘死牢爬出來的狗’咬人有多狠。”
陳虎沒回頭,隻是抬手拍了拍門框,咚的一聲,像是敲在人心上。
半個時辰後,主營帳內燈火未熄。
葉天寒坐在案前,麵前攤著幾張紙:藥坊單據、糧道簽押、井口草圖。他一支支比對墨色深淺,筆跡走勢,甚至連紙張厚度都用尺子量過。
趙三錘進來時,看見他在一張紙上塗了塊黑斑,然後拿火烤。
“你在幹嘛?”
“試試鬆煙墨遇熱會不會變色。”葉天寒頭也不抬,“南境官紙有個毛病,火一烘,字跡邊緣會泛紫。如果這張單據是真的,那它一定經過公門火印房。”
他把紙湊近燈焰。
邊緣果然浮起一絲淡紫。
“果然是真的。”他冷笑,“堂堂軍侯,連藥坊交易的單據都能弄到手,還敢說自己清白?”
趙三錘臉色變了:“那咱們現在怎麽辦?總不能就這麽幹等著吧?”
“等。”葉天寒吹滅火苗,把紙收進暗格,“但他們動手之前,我們得準備好。準備得越久,他們死得越快。”
他站起身,走到沙盤前,手指劃過後山小道。
“蠻子主力不會正麵強攻,太吃虧。血河宗也不會白天露臉,他們怕弓弩。真正的殺招,一定是夜裏,從小路潛入,先斷水,再放火,最後混在亂軍裏下手。”
“那我們就反著來。”趙三錘接話,“水早就分流了,火油備足了,滾木也堆好了。他們要是敢來,咱們就在半山腰給他們辦個‘迎賓宴’。”
葉天寒點點頭:“不過這次,我不想隻守住。”
“你想反殺?”
“我想讓他們知道——”他拿起裂天刀,輕輕擱在沙盤邊上,“有人想拿咱們當棋子,卻忘了棋盤上的卒子,也能將死將軍。”
帳外風聲漸緊。
一名遊哨匆匆跑過,腳步踏在凍土上,發出脆響。
葉天寒站在沙盤前,目光落在南境方向,一動不動。
趙三錘正要退出去,忽聽他低聲問了一句。
“你說,昭武伯現在在幹什麽?”
趙三錘一愣:“大概……在等消息吧。”
“對。”葉天寒嘴角微微揚起,“他在等咱們中毒的消息,等烽燧台失守的快報。他以為一切都在按他的劇本走。”
他伸手撫過刀身,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可他不知道,戲台已經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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