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彈劾風雲.暗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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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天寒把那封寫著“糧道將斷”的紙條折好,塞進貼身的衣袋裏。他剛坐下,門簾就被猛地掀開。
穆長風走進來,臉上沒有笑,手裏攥著一封密信。他一句話沒說,直接把信拍在桌上。
葉天寒抬頭看了他一眼。
穆長風指了指信:“昭武伯的人動了手。禦史台聯名彈劾你,罪名是勾結血河宗,圖謀北境自立。”
葉天寒沒動,也沒問。他伸手把信拿過來,拆開。
信上寫了三條罪狀。一條說他私放刺客,第二條說他藏匿敵首腰牌,第三條最狠——說他暗中聯絡江湖勢力,準備割據稱王。
信紙最後還夾著一塊鐵牌。黑底紅紋,刻著“血河”二字。
霍天雄的腰牌。
葉天寒盯著那塊牌子看了幾秒,嘴角扯了一下:“他們還真是會挑東西。”
穆長風坐下來,壓低聲音:“這東西要是出現在朝堂上,就是鐵證。你現在解釋,沒人聽。越解釋,越像心虛。”
葉天寒沒說話。他把腰牌拿起來,翻了個麵。背麵有劃痕,像是被人用刀尖刻過字。
他忽然站起身,走到火盆邊,手一鬆。
腰牌掉進餘燼裏,火苗一下子竄高。
穆長風愣住:“你燒了?”
“燒了。”葉天寒看著火焰,“他們想讓我爭,想讓我急著辯解。我不動,他們反而不敢往下推。”
穆長風盯著火盆,慢慢明白了:“你是想讓他們以為……我們怕了?”
“怕了最好。”葉天寒坐回椅子,“一個怕死的人,不會反。一個慌了的人,才會露破綻。”
穆長風笑了下:“虛則實之,你這是反過來用他們的招。”
外麵傳來腳步聲,由遠及近。兩人同時閉嘴。
陳虎掀簾進來,臉色不太好看:“營門口來了個傳令兵,說是禦史台派來的使者,明天就到。說是要‘查證要案’。”
葉天寒點頭:“讓他住東廂。不許靠近主營,也不許接觸士兵。”
陳虎皺眉:“你要攔他?”
“不攔。”葉天寒說,“讓他看。讓他查。但我的人,一個都不能少。”
陳虎看了看桌上的信,又看看火盆裏的灰:“這事要是傳出去,底下兄弟怎麽想?”
“那就別傳出去。”葉天寒站起來,“你現在就去,把通往外營的三處通道封了。文書、信報,一律不準出營。誰敢私傳消息,按軍法辦。”
陳虎應了一聲,轉身要走。
“等等。”葉天寒叫住他,“今晚校場點火,我給傷兵換藥。你讓各隊照常操練,就說最近風大,防賊。”
陳虎懂了,點點頭走了。
帳內隻剩兩人。穆長風靠在椅背上,手指敲了敲桌麵:“你真打算就這麽晾著?”
“晾著。”葉天寒摸了摸刀柄,“他們不怕我強,怕我亂。我現在要是上書喊冤,或是調兵自保,正好給了他們動手的理由。”
穆長風沉默一會,忽然說:“我知道那塊腰牌是怎麽到昭武伯手裏的。”
葉天寒看他。
“霍天雄那天晚上逃走時,曾在南牆外摔了一跤。當時守夜的是昭武伯安插在軍中的巡衛。他們沒上報,反而把腰牌收走了。”
葉天寒眯起眼:“所以不是我勾結血河宗,是血河宗被他當槍使?”
“對。”穆長風點頭,“他早就知道霍天雄和你交過手,也知道你會抓活口。這塊牌子,是他等著你抓人後,再拿出來做文章。”
葉天寒冷笑:“他算準了我會留證據,也算準了朝廷信流言不信事實。”
“現在的問題是,”穆長風說,“他不出手,隻放風。說明他還想逼你先動。”
“那就讓他再等等。”葉天寒站起身,走到桌前,提筆蘸墨,“你寫一封密報。”
“寫什麽?”
“就說葉某得知彈劾,驚懼萬分,已秘密聯絡江湖舊識,欲尋退路。語氣要慌,字跡要像我寫的。用老渠道發出去,但別真送到人手裏。”
穆長風明白了:“讓昭武伯的人截獲?”
“對。”葉天寒放下筆,“他以為我在怕,就會放鬆警惕。等他覺得我能用,想拉我入夥的時候,就是他漏底的時候。”
穆長風笑出聲:“你還真敢賭。”
“我不賭。”葉天寒說,“我隻是知道,這種人最喜歡別人慌。誰慌,誰就歸他管。”
半夜,穆長風走了。葉天寒沒睡。
他坐在燈下,斷刀橫放在膝蓋上。火光映在刀麵上,一閃一閃。
外麵風不大,旗子掛在杆上,一動不動。
他想起白天在校場燒迷藥的事。那些新兵站在火堆前,看著黑煙升起來,沒人說話。
有個老兵蹲在邊上,低聲說:“火長,我當了十五年兵,沒見過你這樣的。”
他問:“哪樣?”
“別人被冤,第一件事是罵。你是直接燒了它。”
他當時沒回答。
現在他知道了,有些人不怕死,就怕被人當成壞人。
可在這地方,壞人也能活得挺好。好人反而容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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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傳令兵果然來了。
說是禦史台派來的欽差已經入關,明日午時抵達軍營,要當眾宣讀彈劾文書,並查驗“物證”。
葉天寒聽完,隻說了句:“備茶。多加鹽。”
手下人一愣:“茶裏加鹽?”
“北方冷,他們從南邊來,喝不慣。”他說,“別讓人說我怠慢朝廷命官。”
那人走了。
葉天寒站在主營門口,望著遠處山線。
他知道這一關不好過。但他更知道,隻要他還在站著,就沒人能真正把他打倒。
下午,他去了校場。
幾個新兵正在練刀,動作笨拙。他看了一會,走過去拿起一把木刀,比劃了兩下。
“你們現在練的,是殺人的招。”他說,“但刀真正的用處,是讓人不敢來殺你。”
有個小兵問:“要是人家非要來呢?”
“那就讓他們知道,來一次,死一次。”葉天寒把刀插進土裏,“我不找事,但我不怕事。”
晚上,他又去了火盆邊。
這次火盆是空的。他從懷裏掏出一張紙,是穆長風寫的假密報草稿。他看了一遍,點點頭。
“就這樣發出去。”他對暗處說。
穆長風的聲音從角落傳來:“已經安排好了。走的是老郵驛道,半路會‘不小心’被截。”
葉天寒把紙折好,扔進火盆。
火光亮起時,他看見自己的影子投在牆上,像一把彎刀。
他沒動。
他知道接下來會有什麽事發生。也許會有新的謠言,也許會有更多人倒向昭武伯。
但他也清楚,隻要他不動,這盤棋就還在他手裏。
深夜,營裏安靜下來。
他回到帳中,脫下外衣,露出左臂的疤痕。那道傷從手腕一直劃到肘部,像一道幹涸的河。
他摸了摸它,沒說什麽。
這時候,外麵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不是巡哨的節奏。
他立刻抓起刀,靠在門邊。
簾子被輕輕掀開一條縫。
一封信被塞了進來,落在地上。
他沒馬上撿。
等外麵腳步走遠,他才走過去,打開。
紙上隻有四個字:
“牌已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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