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廢墟賭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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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別熟悉的圖書館,缺陷同盟踏上了未知的旅程。這不僅僅是一次簡單的遷徙,更像是一次遠征。他們將自身的存在信息壓縮到最低,像幽靈一樣在灰色廢墟的殘骸間穿行,躲避著可能存在的、來自泰坦的窺探。
    根據詩人星圖的指引,他們逐漸遠離了那些由崩潰的城市、戰爭的廢土所構成的“硬性廢墟”,進入了一片截然不同的區域。
    這裏的空間不再穩定。空氣中彌漫著像是高溫下的陽炎般扭曲的數據流。上一秒,他們還行走在一片寂靜的、由像素構成的黑白森林裏;下一秒,周圍的景物就可能瞬間切換成一片燃燒著霓虹火焰的海洋。無數隕落世界的碎片,在這裏像幽靈船一樣漫無目的地漂流,帶著它們生前最後的執念。這就是“隨機之海”。
    “在這裏,不要相信你的任何感知。”詩人嚴肅地警告眾人,“空間、時間、甚至因果,都可能在瞬間重組。唯一的導航方式,就是拋棄邏輯,跟隨直覺。”
    羅蘭緊握著他的光之斷劍,全身的信念之力高度集中,形成一個穩固的立場,將四人籠罩在內,抵禦著外界混亂信息的侵蝕。莉莉絲則哼唱著穩定心神的旋律,幫助大家在光怪陸離的幻象中保持自我。劉海安靜地跟在隊伍中間,他發現,自己那“熵增”的本能,在這片混亂中,反而感到一絲如魚得水般的“舒適”。因為這裏的一切,本就毫無意義可言。
    不知穿行了多久,就在所有人都感到精神疲憊之時,前方混亂的數據流中,突兀地出現了一座“島嶼”。
    那是一座懸浮在隨機之海中央的、由無數廢棄娛樂世界代碼堆砌而成的浮空城市。城市上空,閃爍著由損壞的霓虹燈管拚湊成的巨大招牌,上麵用一種不斷閃爍、變幻的通用語寫著幾個大字:“廢墟賭場the ruin casino)”。
    刺耳卻又帶著奇特節奏感的8bit音樂,混合著老式爵士樂的 gitchy 片段,從城市中傳來。與灰色廢墟的死寂不同,這裏充滿了某種墮落而癲狂的“活力”。
    “我們到了。”詩人說,“二進製傑克的領地。記住,在這裏,一切都遵循他的規則——‘賭’。無論你想要什麽,都必須用你擁有的東西作為賭注。”
    同盟小心翼翼地踏上了這座浮空城市。城市的街道上,遊蕩著一些其他的“缺陷體”。他們形態各異,有的像是一團流動的陰影,有的像是被困在老舊電視機裏的雪花點,有的則拖著殘破的遊戲角色模型。他們眼神空洞,身上散發著絕望和沉溺的氣息,他們是這裏的“賭客”,也是輸光了一切的“囚徒”。
    穿過幾條光怪陸離的街道,他們來到了賭場的中心大廳。大廳的中央,沒有賭桌,隻有一個巨大的、由0和1構成的、不斷旋轉的輪盤。輪盤的中央,坐著一個身影。
    他就是二進製傑克。
    他的身體,完全由流動的、瀑布般的綠色二進製代碼構成,勉強維持著一個人形。他的臉,則是一塊不斷閃爍著各種亂碼和像素表情的舊式crt顯示屏。他沒有固定的聲音,說話時,會從無數個隕落世界的聲音素材庫中,隨機拚接出他想要的句子。
    “瞧瞧……我們……來了……什麽……新……的……小可愛?”傑克的聲音,一會兒是威嚴的將軍,一會兒是甜美的少女,一會兒又是野獸的咆哮,組合在一起,詭異到了極點。
    他的目光——那兩道在crt屏幕上跳躍的光標——掃過同盟的每一個人。
    “一個……頑固的……石頭騎士……賭注是‘榮譽’?無聊。” “一個……多愁善感的……小鴿子……賭注是‘眼淚’?太廉價。” “一個……掉書袋的……老學究……賭注是‘記憶’?我已經……聽膩了故事。”
    最後,他的目光,像發現了稀世珍寶一樣,死死地鎖定在了劉海的身上。<都為之一變,變得急促而興奮。
    “哦……哦……哦!這是一個什麽?!”二進製傑克的聲音裏充滿了狂喜,“不是正數,不是負數……不是真實,也不是虛無……你是一個‘變量’!一個能讓整個宇宙的方程式都無法成立的‘舍入誤差’!一個……絕對的‘隨機源’!”
    傑克從他的二進製王座上“流”了下來,環繞著劉海轉了一圈,像是在欣賞一件完美的藝術品。
    “我聞到了你身上‘熵’的味道,太美妙了!那是否定一切、顛覆一切的可能性!”
    他停在劉海麵前,crt屏幕上浮現出一個巨大的、像素化的笑臉。
    “小家夥,你想從我這裏得到去‘悖論城堡’的地圖,對嗎?”傑克的聲音變得清晰而充滿誘惑,“可以。但你得跟我賭一把。用你最寶貴的東西做賭注。”
    “用你的‘虛無’,來賭我的‘概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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