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權謀深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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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堂局勢瞬息萬變,曲安然入宮之日漸近。入宮前兩天的夜晚,沈逸匆匆趕到,神色凝重又帶著幾分欣喜:“安然,有辦法了!顧硯舟想借你入宮,用將軍府的勢力製衡前朝老臣,娶你不過是做個擺設。”
    曲安然神色平靜,輕輕搖頭,“我早料到他有這算計,從他下令讓我入宮起,便明白將軍府要被他當作利刃使了。隻是一直沒找到破解之法,這些天辛苦你奔波了。”
    沈逸溫柔地看著她,接著說:“這幾日我四處想辦法,遇到個怪人,他主動找上我,非要我兩天內學會易容術,教完就走了。現在隻要找個和你長得像的女子代替你入宮就行。”
    曲安然眼中閃過希望,很快又憂慮起來:“時間太緊,找可靠的人不容易,一旦被發現,那女子就性命不保。”沈逸趕忙說:“我想到一個人,城郊醫館的蘇妙娘,她受過將軍府的恩,模樣與你有幾分相似,為人也仗義,我想去說服她,你覺得如何?”
    曲安然思索片刻後點頭:“若真是她,倒是可行。隻是此事風險太大,必須和她講清楚。”沈逸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我明天一早就去,一定安排好。”
    待沈逸離開,曲安然如困獸一般在房內來回踱步。月光透過雕花窗欞,在地上灑下斑駁光影,可她無心欣賞,滿心都是對未知前路的憂慮。她深知,這次計劃稍有差池,蘇妙娘便會性命不保,將軍府也會被拖入更深的泥潭,萬劫不複。想到這兒,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鳳儀宮內,燭火明明滅滅,映著佩思卿沉靜的側臉。她正低頭看著一本古籍,指尖劃過泛黃的書頁,看似專注,實則早已在等消息。
    窗外傳來極輕的衣袂破風聲,佩思卿眼皮未抬,隻淡淡道:“進來。”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閃入,單膝跪地,聲音壓得極低:“娘娘,沈逸已尋到替身,正是城郊醫館的蘇妙娘。國師大人所授易容術,沈逸已初步掌握,約定今夜便去與蘇妙娘商議。”
    佩思卿翻過一頁書,墨色的眼眸在燭火下泛著微光:“師父他……可有留下什麽話?”
    暗衛頓了頓,回道:“國師大人隻說,‘棋局已開,落子無悔,護好該護之人’。”
    佩思卿握著書頁的手指微微收緊,唇邊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似釋然,又似悵然。她合上書,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知道了,繼續盯著那邊,莫要出半分差錯。”
    黑影再次隱入夜色,鳳儀宮重歸寂靜。佩思卿走到窗邊,望著天邊那輪被雲翳遮住的月亮,輕聲呢喃:“安然,這一步棋,我替你落了。往後的路,便看你自己怎麽走了。”
    風吹過庭院,卷起幾片落葉,仿佛誰在暗處輕輕歎了口氣。
    第二日,天邊剛泛起魚肚白,沈逸就快馬加鞭趕往城郊醫館。一路上,他心急如焚,馬鞭不停揮動,濺起一路塵土。到醫館時,蘇妙娘正在專心整理藥草,看到沈逸突然到訪,手上動作一頓,眼中閃過一絲詫異:“沈公子,今日怎麽有空來我這醫館?”
    沈逸顧不上擦去額頭的汗珠,快步上前,將來意毫無保留地和盤托出。蘇妙娘聽完,手中的藥草悄然滑落,神色變得凝重起來。她緩緩走到窗邊,望著窗外隨風搖曳的樹木,沉默不語,內心似在激烈掙紮。
    許久,蘇妙娘回過頭,眼神中滿是堅定:“沈公子,將軍府對我有恩,這份情我一直記在心裏。如今有機會能報答,我願意幫忙。”沈逸心中一暖,眼眶微微泛紅,連忙拱手道謝:“蘇姑娘深明大義,安然和我感激不盡。隻是此事太過凶險,一旦被發現,後果不堪設想,姑娘務必三思啊。”蘇妙娘輕輕搖頭,語氣篤定:“沈公子不必多言,我既然決定了,就不會退縮。”
    這邊沈逸和蘇妙娘商議妥當,另一邊曲安然也忙得不可開交。她走進自己的庫房,打開一隻又一隻檀木箱子,將多年積攢的金銀細軟仔細翻找出來,挑選出最貴重、最實用的,打算作為酬謝,略表對蘇妙娘的感激。隨後,她又來到衣櫥前,翻出自己最常穿的幾件衣物,一件一件在身前比劃,仔細對比著蘇妙娘的身形,挑出最合身、最得體的,想著讓蘇妙娘入宮後能更自然,不露出絲毫破綻。
    午後,沈逸帶著蘇妙娘匆匆趕回將軍府。曲安然早早就在廳中焦急等候,一見到兩人身影,立刻快步迎上前去,拉住蘇妙娘的手,眼中滿是感激與歉疚:“蘇姑娘,此番實在是辛苦你了,大恩大德,我曲安然沒齒難忘。”蘇妙娘看著眼前溫婉卻又透著堅毅的曲安然,心中敬意油然而生:“曲姑娘千萬別這麽說,這是我自願的,你不必放在心上。”
    三人圍坐在一起,攤開宮中布局圖和禮儀典籍,開始詳細商討入宮細節。曲安然耐心地向蘇妙娘傳授各種禮儀規範,從如何優雅地行走、行禮,到怎樣應對宮中複雜的人際關係,事無巨細。沈逸則在一旁不時補充,提醒著一些容易被忽略的關鍵細節,比如哪位太監總管權勢滔天需格外留意,哪個宮門的守衛換班時間有變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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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去,屋內的燭火隨著微風輕輕搖曳,映照著三人緊張又專注的麵龐。他們沉浸在計劃之中,渾然不知,暗處,一雙眼睛已經盯上了他們。
    隨著夜幕徹底降臨,屋內的氣氛愈發凝重。三人討論得愈發深入,愈發覺得此次任務艱難,每一個細節都關乎著生死存亡。曲安然突然想起一事,神色凝重地說道:“宮中規矩森嚴,每月都會有嬤嬤檢查各宮娘娘的信物,蘇姑娘,你務必牢記我那些信物的來曆與用途。” 說著,她拿出一個精致的錦盒,裏麵裝著幾枚玉佩和發簪,一一向蘇妙娘講解。
    蘇妙娘認真聆聽,不時點頭,可眼中還是閃過一絲緊張。沈逸見狀,輕聲安慰:“蘇姑娘,莫怕,我們一同應對。” 這時,一陣微風拂過,吹得窗戶“嘎吱”一聲輕響,三人瞬間警覺,沈逸迅速起身,抽出腰間短刀,警惕地望向窗外。
    待確認無異常後,沈逸才緩緩坐下,可心中那股不安卻愈發強烈。他低聲道:“如今局勢不明,我們行事務必小心,怕是已經有人察覺到異樣了。” 曲安然秀眉緊蹙,沉思片刻後說:“明日便是入宮之日,今夜我們再無時間完善計劃,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蘇姑娘,若有任何危險,你一定要以自身安危為重。”
    蘇妙娘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曲姑娘放心,我定不會辜負你們的信任。隻是我有一事相求,若我真有不測,還望將軍府能照顧我那臥病在床的母親。” 曲安然連忙握住她的手,鄭重承諾:“蘇姑娘放心,隻要將軍府在,你母親定會安然無恙。”
    夜已深,三人仍在低聲交談,將每一個可能出現的狀況都反複推演。而在將軍府外,那名顧硯舟早前就安排好的暗衛隱匿在黑暗之中,自始至終都盯著將軍府的一舉一動。這暗衛是顧硯舟的得力眼線,像這樣的眼線,被安置在每一個前朝老臣的府邸周圍,為的就是時刻掌握他們的動向,哪怕是最細微的反叛心思,顧硯舟都能通過這些眼線第一時間知曉並做出應對。也正因如此,不少意圖反抗的前朝老臣已被顧硯舟鏟除,如今所剩無幾。
    這幾日,暗衛將沈逸頻繁出入將軍府的情況看在眼裏,隨後迅速進宮向顧硯舟稟報。顧硯舟聽聞後,隻是輕輕抬了抬眼,臉上並無多大波瀾。他心裏清楚,將軍府才是關鍵,至於進宮的究竟是不是曲安然本人,他根本不在乎。在他眼中,隻要將軍府的勢力能為他所用,達到牽製朝堂的目的就行。於是,他擺了擺手,示意暗衛退下,打算對沈逸等人的小動作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他們一馬。
    第二日清晨,天色微亮,迎親的隊伍便浩浩蕩蕩地來到將軍府前。曲安然與蘇妙娘在屋內完成最後的易容和換裝,看著鏡中與自己容貌相同的蘇妙娘,曲安然心中五味雜陳:“蘇姑娘,萬事小心。” 蘇妙娘微微點頭,眼中滿是決絕。
    蘇妙娘在眾人的簇擁下走出房門,坐上花轎。沈逸和曲安然站在府中,望著花轎遠去的方向,心中滿是擔憂。而此時的皇宮內,顧硯舟正坐在龍椅上,神色平靜,對於即將入宮的“曲安然”,他已經做好了自己的盤算,一場圍繞著權力與陰謀的棋局,才剛剛開始。
    花轎一路晃晃悠悠向皇宮行進,蘇妙娘坐在轎內,心跳如鼓。她緊緊攥著衣角,手心裏全是汗,努力回想曲安然交代的種種細節,可內心的緊張還是難以抑製。每路過一處,外麵的喧鬧聲都像重錘,敲打著她愈發緊繃的神經。她在心底不斷默念著曲安然教她的禮儀動作與應對話術,可腦子還是一片混亂,生怕一個不小心就露出馬腳。
    與此同時,沈逸和與蘇妙娘互換容貌的曲安然站在將軍府門口,望著迎親隊伍徹底消失在街巷盡頭,兩人來不及感傷,立刻回府收拾細軟,準備遠走高飛。曲安然神色焦急,雙手不停翻動著衣櫃,將值錢的首飾和輕便的衣物一股腦塞進包袱:“顧硯舟雖暫時沒發現,但難保他後麵不會察覺,我們必須盡快離開。”沈逸點頭,一邊收拾著重要的地契文書,一邊回應:“我已備好馬車,從後門走,避開眼線。後門那條小巷平日裏少有人走,隻要我們動作夠快,應該能順利脫身。”
    沈逸將最後幾張地契塞進油布包,曲安然正把一疊銀票塞進袖袋,指尖觸到袋底那枚小巧的銀鈴——那是前日蘇妙娘交給她的,說這是她醫館後院那株老槐樹上掛著的,“若有難處,搖鈴我便知”。
    “快走吧,按約定,出城後會有人接應。”沈逸拽起她的胳膊,目光掃過窗外,迎親隊伍的鑾鈴聲已聽不見,想來早過了朱雀橋。
    就在兩人抬腳要跨出房門時,曲安然袖袋裏的銀鈴突然滑落,“叮鈴”一聲撞在門檻上。那是前日蘇妙娘塞給她的,說這鈴鐺與醫館藥箱上的是一對,“若我娘問起,您搖鈴她便知是自家人”。
    沈逸的腳步猛地頓住,目光落在那枚打轉的銀鈴上,喉結狠狠滾動了一下:“蘇妙娘的藥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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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安然彎腰去撿的手一頓,抬頭時正對上沈逸發緊的眼神。
    “昨日她來將軍府時,背著那隻陪了她五年的藥箱,銅鎖上就掛著隻一模一樣的銀鈴。”沈逸的聲音帶著顫,“裏麵有她攢的所有銀錢,還有給她娘抓的新藥。可方才上轎前,我瞧見她讓貼身丫鬟把藥箱抱回了偏廳——她根本沒打算帶著。”
    曲安然捏著銀鈴的指節瞬間泛白。那藥箱底層有個暗格,蘇妙娘曾笑著指給她看,“裏麵藏著我爹留下的醫書,是我吃飯的本事”。如今連吃飯的本事都留下了,她這哪是去替嫁,分明是沒打算再回醫館。
    “她今早換宮裝時,連貼身戴的銀鐲子都摘了,就放在藥箱裏。”沈逸猛地轉身,油布包掉在地上,“那鐲子是她娘臨終前給的,她說過‘戴著它就像娘在身邊’。連念想都留下了,她是早就……”
    話沒說完,兩人都僵在原地。銀鈴還在門檻邊輕輕晃著,那清脆的響聲此刻聽來,竟像是蘇妙娘在醫館後院說“我去”時,藥箱銅鎖碰撞的輕響——原來從那時起,她就把所有牽掛都留在了身後。
    想到這兒沈逸臉色驟變:“糟了,蘇妙娘一旦被發現是替身,必定性命不保,我們不能就這麽走了。”曲安然腳步一頓,手中的包袱差點掉落,麵露痛苦掙紮之色:“可若回去救她,我們也會陷入危險,顧硯舟肯定已經布下天羅地網。說不定此刻,就有無數雙眼睛在暗處盯著我們。”
    兩人在屋內來回踱步,一時陷入兩難。最終,曲安然咬咬牙,眼眶泛紅:“蘇妙娘是為了幫我們才涉險,我們不能棄她不顧,大不了和顧硯舟拚了。”沈逸思索片刻,眼中閃過一絲決然:“我有個辦法,或許能救蘇妙娘,還能讓我們全身而退,但需要冒險。”
    沈逸湊近曲安然,低聲說出計劃。原來,城中有個地下黑市,那裏魚龍混雜,卻藏著不少奇人異士,其中有個擅長製毒的高手,沈逸曾與他有過一麵之緣。他們打算找到此人,配製一種假死藥,讓蘇妙娘服下,假裝暴斃,趁亂將她帶出宮。這種假死藥無色無味,服下後脈搏呼吸幾近消失,能瞞過普通的檢查,但藥效隻有一天,必須在這一天內將人救走並喂下解藥。
    曲安然聽完,眼中燃起一絲希望:“事到如今,也隻能如此了。”兩人喬裝打扮,沈逸穿上一身破舊的粗布麻衣,臉上抹了些炭灰,扮成一個落魄的車夫;曲安然則身著男裝,頭戴鬥笠,遮住姣好麵容。他們避開暗哨,小心翼翼地從後門溜出,繞了好幾條小巷,才來到黑市。黑市中彌漫著一股詭異的氣息,昏暗的燈光下,形形色色的人在攤位間穿梭。一番尋找後,終於找到製毒高手。對方起初不願幫忙,坐在昏暗角落裏,眼神警惕,把玩著手中的毒藥瓶。在沈逸許下重金報酬,並提及將軍府日後的庇護後,才勉強答應。他拿出一個陳舊的木盒,裏麵裝著各種瓶瓶罐罐,在燭光下開始調配藥物,手法嫻熟又詭異。
    拿到假死藥後,沈逸和曲安然開始謀劃如何入宮。他們四處打聽,得知三日後宮中要舉辦秋季祈福儀式。這本是守衛最森嚴的時候,顧硯舟會帶著妃嬪在三清殿誦經三時辰,所有禁軍主力都被調去殿外布防,連各宮的侍衛都要抽掉大半去外圍巡邏。
    “這反倒是機會。”沈逸對著剛買到的宮中圖喃喃自語,指尖點在三清殿西側的浣衣局,“儀式期間,各宮人手空虛,浣衣局的人要給前殿送潔淨的經幡,往來最頻繁,守衛也多是些老弱雜役。我們可以混在送經幡的隊伍裏進去。”
    為了確保計劃順利,沈逸提前三天找到曾在浣衣局當差的老宮女。對方受過將軍府恩惠,偷偷告訴他:儀式當天午時三刻,會有一批經幡從西側角門運入,那時換崗的禁軍要去前殿輪值,角門處隻有兩個老守衛,正是防衛最薄弱的時辰。沈逸還從她手裏拿到了一份簡易的宮道圖,上麵用炭筆標注著巡邏侍衛的換班間隙——比如禦花園東側的石板路,每兩刻鍾才會有一隊人經過,足夠他們從浣衣局繞去蘇妙娘的住處。
    祈福儀式當天,天還未亮,沈逸就扮作太監,身著偷來的太監服,腰牌也是偽造得幾可亂真,混在人群中進入皇宮,曲安然則在宮外一處隱蔽的小院中接應,她準備好了解藥和一輛輕便的快馬馬車,馬車上裝滿了幹糧和水,以便隨時逃離。沈逸貓著腰,沿著事先規劃好的路線,避開巡邏的侍衛,找到機會,悄悄潛入蘇妙娘住處,將假死藥交給她,叮囑她按計劃行事:“蘇姑娘,藥服下後大概一刻鍾就會起效,你一定要挺住,我們定會救你出去。”
    蘇妙娘服下藥後,不多時便“暴斃身亡”。消息傳開,宮中大亂。宮女們尖叫著跑出宮殿,侍衛們匆匆趕來維持秩序。顧硯舟得知後,皺著眉頭,滿臉狐疑地趕來查看。沈逸見狀,故意在一旁哭訴,聲音帶著哭腔,稱娘娘早上還好好的,不知為何突然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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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硯舟繞著“屍體”走了一圈,眼神犀利如刀,指尖幾乎要碰到“屍體”的腕脈,卻在離皮膚寸許處停住。他看向身後的總管太監:“傳太醫院院判過來。”
    院判匆匆趕來,搭脈、驗眼、翻看指甲,折騰半晌,最終顫巍巍地回稟:“陛下,曲昭儀……脈息已絕,麵色青灰,似是中了急毒,但具體毒物不明,太醫院的藥石怕是查不出根由。”
    顧硯舟眼底疑色更重。他深知太醫院的人素來謹慎,若不是真的查不出頭緒,絕不會說這話。沉吟片刻,他突然想起一人:“去傳城西的張醫官,他祖上三代都是仵作出身,最擅辨毒,讓他入宮查驗。”
    沈逸在一旁聽得心頭發緊——這張醫官是顧硯舟的心腹,最是精明。好在他早有準備,趁亂給“屍體”袖口塞了一小包早已備好的“毒草殘渣”,隻等張醫官來查。
    不多時,張醫官匆匆入宮,一番查驗後,果然從“屍體”指甲縫裏找到了那包殘渣,篤定地回稟:“陛下,這是‘斷魂草’的毒素,此草生於城外荒坡,常人不易得,想來是有人蓄意謀害。”
    顧硯舟盯著那包殘渣,臉色陰沉。在眾人麵前,他若執意再查,反倒顯得自己對一個“新妃”太過在意,落人口實。最終隻能冷哼一聲:“既如此,便按宮規,將‘遺體’暫厝城西別館,待查明凶手再行安葬。”
    沈逸心中一塊大石落地——他早買通了押送的侍衛,城西別館正是他們約定接應的地方。
    沈逸和曲安然在宮外順利接到蘇妙娘,三人不敢耽擱,立刻駕著馬車,向著遠方疾馳而去。車輪滾滾,揚起一路塵土,他們知道,前路依舊充滿未知,但此刻,他們終於掙脫了顧硯舟編織的權力牢籠,向著自由奔去。
    其實從蘇妙娘“暴斃”的那一刻起,顧硯舟就沒真正相信過。
    太醫院院判說“毒物不明”時,他眼底的疑色並非全因查不出頭緒——他早從暗衛那裏得知,蘇妙娘入宮前曾與沈逸頻繁接觸,而沈逸昨日又鬼鬼祟祟去過城西黑市。張醫官查出“斷魂草”時,那包刻意留在指甲縫裏的殘渣,反倒像根紮眼的刺——真正的下毒者,怎會留下如此明顯的證據?
    他故意下令將“遺體”送往城西別館,不過是想看看沈逸會如何動作。果不其然,押送隊伍剛出宮門,暗衛就傳回消息:有輛可疑馬車停在別館後門,車夫的身形與沈逸極為相似。
    “暫厝別館”本就是他設的餌。顧硯舟坐在禦書房裏,指尖敲著桌麵冷笑——沈逸想借假死脫身?正好,他倒要看看,將軍府的人敢不敢真的踏出那步“謀逆”的棋。
    於是他不動聲色,隻派了一隊精銳偽裝成巡邏兵,提前守在了出城的必經之路。他算準了沈逸等人急於遠遁,定會選擇這條看似偏僻、實則無險可守的官道。
    至於為何不直接在別館動手,非要等他們出城再攔截?顧硯舟打的是“引蛇出洞”的主意——在京城範圍內動手,難免驚動將軍府,落人口實;可在城外“偶遇”逃竄的“逆犯”,既占了理,又能逼曲將軍親自出麵,徹底拿捏住將軍府的軟肋。
    三人駕著馬車一路狂奔,本以為能離危險越來越遠,沒成想,出城沒多久,前路就被一群士兵徹底堵死。沈逸猛地勒緊韁繩,馬匹吃痛,嘶鳴著高高揚起前蹄,曲安然和蘇妙娘被這驟停晃得險些摔倒,等看清眼前場景,心瞬間沉入了冰窖。
    顧硯舟騎著一匹油亮的黑色駿馬,緩緩從士兵隊列後走出。他身著金絲繡邊的華麗龍袍,麵上掛著和煦的笑,遠遠看去,仿若春日暖陽下的溫潤公子,可他周身散發的氣場,卻讓空氣都冷了幾分。“曲昭儀這是要去哪兒啊?跑得這麽急。”他聲音溫和,仿佛隻是偶遇熟人寒暄,然而那眼底深處的寒意,卻讓人不寒而栗。
    曲安然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她強作鎮定,直視顧硯舟,可微微顫抖的雙肩還是泄露了內心的恐懼。沈逸迅速抽出佩劍,將兩個姑娘緊緊護在身後,寒劍在手,目光警惕地盯著周圍虎視眈眈的士兵,可他心裏清楚,麵對這重兵包圍,反抗幾乎是以卵擊石。
    顧硯舟的目光輕飄飄地從沈逸身上移到曲安然臉上,笑容未減,眼裏卻沒有一絲溫度:“朕給足了將軍府顏麵,將你迎入宮中,你卻夥同他人,妄圖逃離。是覺得朕的容忍沒有限度?” 他語氣輕鬆,卻好似每一個字都裹挾著冰碴子,在空氣中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蘇妙娘雙腿一軟,差點癱倒,聲音帶著哭腔:“是我……是我不好,連累你們了。”曲安然攥緊她的手,低聲安慰:“別慌,有我們呢。”
    沈逸壓低聲音,急切地對二人說:“一會兒我衝出去引開他們,你們找機會往山林跑,活下去!”曲安然眼眶泛紅,用力搖頭:“不行,要走一起走,我不能讓你去送死!”
    顧硯舟看著這一幕,嘴角笑意加深,卻讓人無端感到脊背發涼:“你們就別白費力氣了,今天,誰也走不了。” 說罷,他輕輕抬手,士兵們立刻舉起武器,緩緩圍攏,包圍圈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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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逸緊握著劍,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怒視顧硯舟道:“顧硯舟,你為了權力不擇手段,利用安然,今日既然被你攔下,我沈逸一人做事一人當,放她們走!”
    顧硯舟聞言,不怒反笑,笑聲在空曠的原野上回蕩,“沈公子,都到這地步了,還逞英雄?朕說過,一個都別想走。你以為朕為何一直不動聲色?不過是想看看你們能玩出什麽花樣。”他的目光掃過曲安然和蘇妙娘,“將軍府的勢力朕要定了,這女子既然入了宮,便是朕的人,私逃之罪,不可饒恕。”
    曲安然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踏出一步直麵顧硯舟:“陛下,此事皆因我而起,與蘇姑娘和沈公子無關。將軍府一直對朝廷忠心耿耿,您若因我個人的反抗遷怒他們,怕是會寒了將士們的心。”
    顧硯舟挑眉,眼中閃過一絲玩味,“哦?到現在還在為他們開脫。你以為朕會在乎這些?將軍府勢力再大,若不聽話,朕也能連根拔起。”說罷,他一揮手,士兵們的包圍圈又縮小了一圈,寒光閃閃的兵器離三人更近了,幾乎觸碰到他們的衣角。
    沈逸見狀,猛地揮劍,砍向靠近的士兵,大聲喊道:“安然,帶著蘇姑娘,快跑!”曲安然眼眶含淚,卻不肯挪動腳步,與沈逸並肩,從袖間抽出一把匕首,準備拚死一搏。蘇妙娘也顫抖著撿起地上的一根木棍,加入反抗,盡管她的雙手因恐懼而不停顫抖,但眼中卻透著堅定。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和喊殺聲。顧硯舟神色一凜,瞬間警惕起來,他雖料到出宮可能有風險,卻也不敢大意。他迅速轉頭望去,隻見塵土飛揚,一支隊伍正快速逼近。心中暗自思量,莫非是自己算漏了什麽,真有人趁此時機謀反?
    那支隊伍越來越近,旗幟上的字樣逐漸清晰,竟是將軍府的軍旗!曲安然看到軍旗,眼中燃起希望,是父親得知消息,帶兵來救他們了嗎?顧硯舟的臉色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他沒想到將軍府竟會在此時出現,而且看這來勢洶洶的樣子,明顯是有備而來。他迅速權衡當下局勢,低聲對身旁的心腹將領吩咐幾句,士兵們立刻調整陣型,一部分人將沈逸他們三人圍得更緊,手中的長槍如林,將他們困在核心;一部分人轉身,盾牌在前,長槍在後,嚴陣以待即將到來的將軍府軍隊。空氣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緊張氣息,大戰一觸即發。
    隨著將軍府的軍隊越來越近,為首的正是曲安然的父親,曲將軍。他麵色冷峻,眼神中透露出擔憂與憤怒。曲將軍勒住馬,與顧硯舟的軍隊對峙著,高聲道:“陛下,我女兒究竟所犯何罪,要被您帶兵圍困?”
    顧硯舟臉上依舊掛著那抹看似溫和的笑容,不緊不慢地說:“曲將軍,您的女兒抗旨不遵,妄圖逃離皇宮,這可是大罪。朕念在將軍府往日的功勞上,本想從輕發落,可她卻執迷不悟。”
    曲安然大聲喊道:“父親,顧硯舟他隻是想利用將軍府,將我們當作牽製前朝老臣的棋子,女兒不願成為他的工具!” 曲將軍聽聞,眉頭緊皺,心中對顧硯舟的做法也頗為不滿,但此刻身處對峙局麵,他不得不謹慎行事。
    沈逸趁著雙方對話的間隙,低聲對曲安然和蘇妙娘說:“一會兒如果打起來,你們找機會往將軍府軍隊那邊衝,我來斷後。”曲安然堅決地搖頭:“不行,要走一起走,我不能再讓你冒險。”
    顧硯舟看著僵持不下的局麵,心中暗自盤算。他雖有把握對抗將軍府的軍隊,但一旦開戰,必定損失慘重,這並非他所願 。而且,將軍府在朝中根基深厚,真要徹底翻臉,朝堂局勢恐怕會失控。
    就在這時,曲將軍突然下馬,單膝跪地,說道:“陛下,老臣願意以自己的官職和性命擔保,安然她絕無反叛之心。此次之事,是老臣管教無方,還望陛下開恩。”曲安然見狀,也跟著跪下:“父親,您這是何苦……”
    顧硯舟看著跪地的兩人,心中冷笑,麵上卻依舊和煦:“曲將軍,您這是折煞朕了。既然如此,朕便給將軍一個麵子。但曲安然私自逃離,總得有個懲戒。”他頓了頓,目光掃向眾人,“就罰她在宮中思過半年,這期間不得踏出宮門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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