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葉羽琋被鬧鍾驚醒時，發現自己竟然趴在電腦桌前睡著了。屏幕還亮著，《幻界》的遊戲界麵停留在私聊窗口，最後一條消息是那個叫的玩家發的：明天繼續。我帶你打副本。
    她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嘴角不自覺地上揚。昨晚那個清冷又耐心的聲音仿佛還在耳邊回蕩。
    羽琋！吃早飯了！媽媽的聲音從樓下傳來。
    來啦！她伸了個懶腰，飛快地打字回複：好的呀！我晚上七點上線~然後才戀戀不舍地關上電腦。
    下樓時，爸爸正在餐桌旁看報紙，媽媽把煎得金黃的荷包蛋放在她麵前。今天怎麽起這麽早？周末不多睡會兒？
    我約了人打遊戲。葉羽琋咬了一口吐司，含糊不清地說。
    爸爸從報紙上方露出眼睛：喲，我們家小畫家也開始沉迷網遊了？
    才不是沉迷！葉羽琋鼓著腮幫子辯解，我是為了收集素材！《幻界》的場景設計太棒了，我打算畫一套同人圖。
    媽媽笑著給她倒了杯牛奶：你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喜歡什麽就一頭紮進去。
    葉羽琋嘿嘿一笑，三口兩口吃完早餐，飛奔回樓上。她打開數位板，調出昨晚的遊戲截圖——黑衣刺客站在月光下的懸崖邊，身後是漫天星辰。這是殤影帶她熟悉地圖時，她偷偷截下的畫麵。
    筆尖在數位板上輕輕滑動，一個冷峻的少年輪廓漸漸成形。葉羽琋想象著屏幕那頭的殤影應該是什麽樣子——他說話那麽簡潔，一定是個不苟言笑的人吧？
    ......
    顧殤醒來時，刺眼的陽光已經透過窗簾縫隙灑在床上。他摸到手機，屏幕上顯示1327，還有三條未讀消息。
    【媽媽】：小殤，午飯在冰箱裏，熱一下再吃。我和你爸去參加同學會，晚上回來。
    【巧克力萬歲】：大佬！今晚公會戰來不來？
    【羽落星辰】：好的呀！我晚上七點上線~
    最後那條消息讓顧殤的手指頓了一下。他點開聊天窗口，看著那個活潑的波浪線和笑臉符號，胸口泛起一種陌生的暖意。
    他慢吞吞地起床，洗漱，熱了媽媽留的飯菜。整個下午，他都在翻看和羽落星辰的聊天記錄。這個女孩和他認識的所有人都不一樣——她說話總是帶著誇張的語氣詞，會為遊戲裏的一朵雲、一片湖驚歎不已，甚至會把npc的對話截圖發給他看。
    顧殤不擅長與人交流，學校裏的人都覺得他孤僻高冷。但在遊戲裏，在這個素未謀麵的女孩麵前，他發現自己竟然能說那麽多話。
    時鍾指向六點半，顧殤早早地登錄遊戲。他打開好友列表，羽落星辰的頭像還灰著。他猶豫了一下，點開商城，買了一套靈術師的新手時裝禮包。
    七點整，葉羽琋準時上線。她剛登錄就收到一連串係統提示：
    【殤影贈送您星月流光時裝禮盒】
    【殤影邀請您加入隊伍】
    哇！這是最新出的那套時裝？葉羽琋驚喜地開麥，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適合靈術師。顧殤的聲音透過耳機傳來，比昨晚多了幾分溫度，穿上，副本門口等你。
    葉羽琋點開禮盒，屏幕上的靈術師少女立刻換上了一襲藍白相間的長裙，裙擺上星光點點，與她淡紫色的長發相得益彰。
    好看嗎？她操縱角色轉了個圈。
    耳機裏沉默了幾秒，然後傳來一聲輕咳：...嗯。
    顧殤看著屏幕裏閃閃發光的少女，心跳突然加快。他急忙轉移話題：今天打月光湖副本，你先看攻略。
    啊？還要看攻略啊？葉羽琋哀嚎一聲，我玩遊戲最討厭看說明書了！
    不看會死。顧殤一本正經地說。
    那你講給我聽嘛~葉羽琋不自覺地撒起嬌來，大佬的聲音比幹巴巴的文字好聽多啦！
    顧殤的耳根一下子紅了。他結結巴巴地開始講解副本機製，中間還差點咬到舌頭。奇怪的是，他一點也不討厭這種感覺。
    副本比想象中順利。雖然葉羽琋還是經常手忙腳亂，但顧殤總能及時補救。打到最終boss時，她的靈術師不小心引到一群小怪，血條瞬間見底。
    啊啊啊我要死了！葉羽琋尖叫。
    別怕。顧殤的刺客突然閃現到她麵前，一套華麗的連招清空了周圍所有怪物，站我後麵。
    葉羽琋呆呆地看著屏幕中那個擋在自己麵前的黑衣背影，心髒突然漏跳一拍。現實中從未有人這樣保護過她。
    打完副本已是晚上十點。葉羽琋意猶未盡：再來一次好不好？我剛才那個連招終於熟練了！
    明天。顧殤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疲憊，你該休息了。
    誒~再玩一會兒嘛！葉羽琋看了眼時間，突然想到什麽，對了，你每天都這麽晚睡嗎？
    顧殤沒有回答。事實上，他的太陽穴已經開始隱隱作痛——這是長時間盯著屏幕後的老毛病了。
    殤影？你還在嗎？葉羽琋的聲音透著擔心。
    顧殤揉了揉眉心，...有點頭疼。
    那你快去休息！葉羽琋立刻說，我們明天再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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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殤想說沒關係，但一陣劇烈的頭痛突然襲來。他悶哼一聲，不小心按到了麥克風鍵。
    孤星？你沒事吧？葉羽琋的聲音一下子緊張起來，你是不是生病了？
    老毛病...沒事。顧殤勉強說道，下了。
    他匆忙退出遊戲，跌跌撞撞地走到床邊，從抽屜裏取出藥瓶。吞下兩片藥後，他蜷縮在床上，等待疼痛過去。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是一條好友申請，備注寫著：我是羽落星辰！你還好嗎？
    顧殤愣住了。他從沒給過任何人聯係方式。仔細一看，原來是在遊戲群裏，葉羽琋通過群成員列表找到了他的社交賬號。
    他猶豫了很久，最終點擊了。
    【羽落星辰】：你還好嗎？頭疼好點沒？
    【殤影】：
    【羽落星辰】：你經常頭疼嗎？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殤影】：...習慣了。
    【羽落星辰】：這怎麽能習慣！我爸爸是醫生，他說頭疼不能忽視的！
    顧殤看著屏幕上接連不斷跳出的消息，不知該如何回應。從小到大，除了父母，沒有人這樣關心過他。
    【殤影】：為什麽加我？
    【羽落星辰】：擔心你啊！我們不是朋友嗎？
    朋友。這個詞在顧殤心裏激起一圈漣漪。他盯著這兩個字看了很久，最終回複：謝謝。
    【羽落星辰】：對了，我畫了你哦！[圖片]
    顧殤點開圖片，呼吸一滯——畫中的黑衣刺客站在星空下，側臉線條冷峻而優美。雖然隻是草圖，但那種孤傲的氣質躍然紙上。
    【殤影】：...不像。
    【羽落星辰】：誒？我覺得超像你遊戲角色的氣質啊！
    【殤影】：我沒那麽好看。
    【羽落星辰】：噗，你怎麽知道自己不好看？我們連麵都沒見過呢！
    顧殤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鏡片後的眼睛，蒼白的皮膚，因為長期缺乏運動而單薄的身材——他確實算不上好看。
    【羽落星辰】：不過我覺得，一個人好不好看，主要看氣質！你說話的聲音就很有氣質~
    【殤影】：...睡吧。明天見。
    顧殤匆忙結束對話，生怕對方再說什麽讓他心跳加速的話。他關掉燈躺在床上，卻怎麽也睡不著。腦海裏全是那個叫羽落星辰的女孩——她的笑聲，她驚慌失措的尖叫，還有她說我們不是朋友嗎時理所當然的語氣。
    窗外，一輪明月高懸。顧殤第一次覺得，漫長的夜晚似乎沒那麽難熬了。
    ......
    第二天一早，葉羽琋被手機鈴聲吵醒。她迷迷糊糊地接起來：喂...？
    羽琋！快看班級群！閨蜜林小雨的聲音炸響在耳邊，下周的校園藝術節，班主任點名要你出節目！
    什麽？葉羽琋一下子清醒了，我不是說了今年不參加嗎？
    誰讓你去年那幅《星空》拿了市裏一等獎呢~林小雨幸災樂禍地說，老班說這次主題是科技與人文，特別適合你。
    葉羽琋哀歎一聲掛斷電話，順手點開社交軟件。昨晚她發給殤影的那條消息已讀，但沒有回複。她猶豫了一下，又發了一條：
    早安！今天頭疼好點了嗎？
    令她意外的是，對方幾乎秒回：嗯。早。
    葉羽琋抱著手機在床上打了個滾。她突然有了靈感——藝術節的作品，就畫《幻界》裏的場景好了！
    【羽落星辰】：我們遊戲裏見到的那個月光湖，可以截圖發我嗎？我想拿來當繪畫素材~
    【殤影】：現在上線。帶你去更好的地方。
    葉羽琋眼前一亮，立刻跳下床打開電腦。當她的靈術師出現在遊戲世界中時，孤星已經在那裏等候多時了。
    跟我來。他說。
    顧殤帶著葉羽琋傳送到一個隱藏地圖——星河之巔。這是全遊戲最難到達的觀景點，需要完成一係列複雜任務才能解鎖。
    天啊...葉羽琋驚歎道。屏幕中，整片星空倒映在雲海之上，他們的角色仿佛站在銀河中央。
    這裏很少有人知道。顧殤輕聲說，適合畫畫。
    葉羽琋鼻子一酸。她沒想到這個看似冷漠的男生會這麽細心。謝謝你，殤影。她真誠地說，這是我見過最美的風景。
    顧殤沒有回答。但葉羽琋分明看到，遊戲裏的黑衣刺客微微轉過身，向她伸出了手。
    ......
    接下來的幾天，他們幾乎形影不離。顧殤帶葉羽琋走遍遊戲裏的每一個角落，而葉羽琋則把那些美景都畫成了畫。她甚至建了一個相冊，名字就叫《和殤影一起看過的風景》。
    周五晚上，葉羽琋正在完善藝術節的畫作，手機突然響起。是殤影發來的一條語音消息。
    明天...我不能上線。他的聲音有些猶豫，要去醫院複查。
    葉羽琋心頭一緊：嚴重嗎？
    例行檢查。顧殤頓了頓，周日回來。
    那我等你！葉羽琋不假思索地說，檢查完要告訴我結果哦！
    發完這條消息，她才意識到自己似乎越界了。他們隻是網友，甚至連對方長什麽樣都不知道。但奇怪的是，她真的在擔心他。
    手機震動了一下。
    【殤影】：
    簡單的一個字，卻讓葉羽琋的心像被輕輕揪了一下。她突然很想知道，屏幕那頭的人，此刻是什麽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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