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節的喧囂已經過去三天，葉羽琋依然能感受到胸口那份雀躍。每當路過高三教學樓，她總會不自覺地抬頭，目光掃過三樓那扇熟悉的窗戶。顧殤真的來看了她的畫展，這個認知讓她心底泛起一陣甜意。
    又在找你那個啊？林小雨用肩膀輕輕撞了她一下，語氣裏滿是揶揄。
    葉羽琋收回目光，耳尖微紅：才沒有...
    得了吧，你這幾天都往高三樓那邊瞟了八百回了。林小雨壓低聲音，不過我打聽過了，那個顧殤確實挺特別的。成績年級前十，但幾乎不跟人說話，連老師提問都隻回答幾個字。
    葉羽琋捏緊了手中的畫筆。她認識的顧殤明明在遊戲裏能說那麽多話，教她技巧時耐心得不得了。
    他...隻是不擅長表達而已。她輕聲辯解。
    林小雨正要說什麽，上課鈴驟然響起。葉羽琋匆匆跑回座位，從書包裏摸出手機。屏幕上有一條未讀消息，發送時間是二十分鍾前。
    【殤影】：中午有空嗎？
    葉羽琋的心跳突然加速。這是顧殤第一次主動約她在現實中見麵。她飛快地回複：有！天台見？
    發完又覺得太急切，趕緊補了個貓貓表情包。直到下課，手機才再次震動。
    【殤影】：
    簡單的一個字，卻讓葉羽琋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她翻出早上媽媽準備的便當盒，猶豫了一下，又跑去小賣部買了瓶果汁。
    正午的陽光灑在天台上，暖洋洋的。葉羽琋找了個陰涼的角落坐下，把便當盒整齊地擺好。十分鍾過去了，顧殤還沒出現。她開始擔心他是不是改變主意了。
    就在這時，天台的門被輕輕推開。顧殤站在門口，陽光為他單薄的身影鍍上一層金邊。他穿著整潔的校服，黑框眼鏡後的眼睛在看到葉羽琋時微微睜大。
    葉羽琋揮了揮手，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麽緊張。
    顧殤遲疑了一下，慢慢走過來，在她身邊保持著一個恰當的距離坐下。
    我...帶了便當。葉羽琋打開盒子，裏麵整齊地排列著飯團、炸雞塊和玉子燒，要一起吃嗎？
    顧殤盯著便當看了一會兒，輕輕點頭：謝謝。
    葉羽琋把筷子遞給他，兩人的指尖不經意間相觸。顧殤像被燙到一樣迅速縮回手，筷子掉在了地上。
    對不起！葉羽琋連忙撿起來，用濕巾擦幹淨。
    ...是我太緊張了。顧殤的聲音很輕，接過筷子時小心地避開了她的手指。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葉羽琋偷偷觀察著顧殤的側臉——他的睫毛很長，在陽光下投下細密的陰影，鼻梁高挺，嘴唇薄薄的，抿成一條直線。
    那個...藝術節之後，很多人問我那幅畫的靈感。葉羽琋打破沉默，我說是夢到的場景。
    顧殤夾起一塊玉子燒，動作頓了頓：為什麽不說實話？
    怕別人不理解啊。葉羽琋晃了晃腿，而且...那是隻屬於我們的星河之巔，不想跟別人分享。
    顧殤的耳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了。他低頭吃飯，沒有再說話，但葉羽琋注意到他的嘴角微微上揚。
    對了，葉羽琋突然想起什麽，從包裏拿出一個小盒子，這個給你！
    顧殤疑惑地接過，打開後發現是一個精致的書簽，上麵畫著遊戲裏的黑衣刺客和靈術師，背景是星河之巔的微縮景觀。
    我自己做的。葉羽琋有些不好意思，你上次送我的那套時裝太貴重了，一直想回禮...
    顧殤小心地用指尖撫過書簽邊緣，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我很喜歡。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在他們之間灑下斑駁的光影。葉羽琋突然覺得，現實中的顧殤比遊戲裏的更加真實，也更加令人心疼。
    你平時...都一個人吃飯嗎？她輕聲問。
    顧殤點點頭：嗯。食堂...人太多。
    那以後我們可以常來這裏吃！葉羽琋不假思索地說，隨即意識到自己可能太冒進了，當然...如果你願意的話。
    顧殤抬起頭，鏡片後的眼睛直視著她。陽光在他的瞳孔中映出細碎的金色光點。
    ...好。他說。
    就這麽簡單的一個字，卻讓葉羽琋的心像被輕輕捏了一下。她突然很想告訴顧殤，他不需要總是這麽小心翼翼，不需要把自己封閉起來。但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一句：嚐嚐這個炸雞塊，我媽媽的特製配方！
    午餐在一種奇妙的氛圍中繼續。顧殤吃得很少，但每嚐一樣都會認真評價。葉羽琋發現他雖然話不多，但觀察力驚人——他能準確地說出便當裏用了什麽調料，甚至猜到了她媽媽醃製雞肉的時間。
    你味覺好靈敏啊。葉羽琋驚歎道。
    顧殤推了推眼鏡：小時候...生病吃藥多，味覺變得...敏感。
    葉羽琋想問是什麽病，但顧殤的表情讓她把問題咽了回去。她轉而指向遠處的雲：你看那朵雲，像不像遊戲裏的浮空島？
    顧殤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緊繃的肩膀似乎放鬆了些：嗯。少了...底下的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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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真的！葉羽琋興奮地掏出速寫本，我要把它畫下來，加上瀑布！
    她快速勾勒著線條，沒注意到顧殤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側臉。陽光為她的睫毛鍍上一層金邊，鼻尖上幾顆小雀斑隨著表情變化時隱時現。
    畫好了！葉羽琋得意地展示作品，怎麽樣？
    顧殤認真地看著畫作，突然從口袋裏掏出一支鋼筆，在畫的角落添了幾筆——一隻展翅的飛鳥，線條簡潔卻栩栩如生。
    葉羽琋瞪大眼睛，你還會畫畫？
    ...偶爾。顧殤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筆，隻畫...建築和機械。
    葉羽琋如獲至寶地捧著速寫本：天哪，你還有多少驚喜是我不知道的？
    顧殤的耳根又紅了。就在這時，下課鈴響起，打破了兩人之間溫馨的泡泡。
    我得回去了。葉羽琋戀戀不舍地收拾便當盒，下午有美術課...
    顧殤點點頭，幫她撿起掉落的餐巾紙。兩人的手再次不經意地碰到一起，這次顧殤沒有立刻縮回去。
    明天...還來這裏嗎？他輕聲問。
    葉羽琋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當然！我讓媽媽多做點你喜歡的玉子燒！
    顧殤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幾不可見的笑容。陽光照在他身上，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柔和了許多。
    回教室的路上，葉羽琋的心像灌了蜜一樣甜。她掏出手機，給顧殤發了條消息：今天很開心~
    幾秒鍾後，手機震動了一下。
    【殤影】：我也是。
    簡短的三個字，卻讓葉羽琋的腳步輕快得像要飛起來。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可能、大概、也許...喜歡上了這個在遊戲裏認識，在現實中靠近的男孩。
    下午的美術課上，葉羽琋心不在焉地畫著靜物。老師走過來看了看她的畫布，驚訝地挑眉：葉羽琋，你什麽時候改畫抽象派了？
    葉羽琋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把蘋果畫成了心形。她紅著臉修改，腦海中卻不斷浮現顧殤低頭吃飯時，睫毛在臉上投下的陰影。
    放學後，葉羽琋在校門口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顧殤站在梧桐樹下，似乎在等人。看到她出來，他微微直起身子。
    在...等我？葉羽琋小跑過去，心跳如鼓。
    顧殤點點頭，從書包裏拿出一個精致的筆記本：給你。遊戲...場景設定集。
    葉羽琋翻開筆記本，倒吸一口冷氣——裏麵是密密麻麻的遊戲場景分析，每一頁都配有精細的手繪圖，旁邊標注著各種建築數據和曆史背景。
    這...這都是你畫的？她難以置信地問。
    ...嗯。喜歡研究...遊戲架構。顧殤的聲音很輕，但眼中閃爍著葉羽琋從未見過的光彩。
    葉羽琋小心地捧著筆記本，像是捧著什麽珍寶：這太厲害了！你簡直像是遊戲設計師！
    顧殤的耳尖又紅了：隻是...愛好。
    謝謝你分享給我。葉羽琋真誠地說，我一定會好好珍藏的！
    夕陽西下，兩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長。顧殤猶豫了一下，輕聲問：要一起...走一段嗎？
    葉羽琋點點頭，兩人並肩走在放學的路上。顧殤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偶爾會因為路人的靠近而微微繃緊身體。葉羽琋注意到這點，故意走在外側，幫他擋住擁擠的人流。
    你玩《幻界》...多久了？顧殤突然問。
    才一個多月吧。葉羽琋回憶道，之前都是玩單機遊戲多，因為喜歡《幻界》的美術風格才入坑的。
    顧殤點點頭：你畫得...很好。藝術節那幅...
    真的嗎？葉羽琋眼睛一亮，其實我畫了好幾個版本都不滿意，最後交稿前通宵重畫的！
    看得出來...很用心。顧殤的聲音裏帶著葉羽琋從未聽過的溫度。
    他們在十字路口分別，葉羽琋朝顧殤揮揮手：明天見！
    顧殤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才轉身走向相反的方向。陽光照在他的背影上，在地上投下一道長長的影子，不再那麽孤單。
    那天晚上，葉羽琋趴在床上，一遍遍翻看顧殤給她的筆記本。在最後一頁，她發現了一行小字：謝謝你，讓我看到了不一樣的世界。
    筆跡幹淨利落，就像顧殤本人一樣。葉羽琋輕輕撫過那行字，胸口泛起一陣暖意。她拿起手機，給顧殤發了條消息：明天中午，我想聽你講講第37頁那個浮空城的力學原理~
    幾分鍾後，手機亮起。
    【殤影】：
    簡單的一個字，卻讓葉羽琋抱著枕頭在床上滾了一圈。她忽然很期待明天的午餐時間，不隻是為了美食，更為了那個漸漸向她敞開心扉的男孩。
    窗外，星星悄悄爬上夜空。其中兩顆靠得特別近，像是遊戲裏那個隻屬於他們的星河之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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