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晨，葉羽琋比平時早了一小時到校。昨夜的小雪給校園鋪上一層薄薄的白毯，在晨光中閃閃發亮。她站在教學樓門口，不斷嗬出白氣暖手，眼睛卻一直盯著校門方向。
    上周遊戲裏顧殤那句下周學校見讓她輾轉反側了整個周末。他到底和父親談了什麽？為什麽突然決定回學校？他要當麵告訴她什麽？
    這麽早？
    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葉羽琋猛地轉身。顧殤站在那裏，穿著整潔的校服，圍著她送的那條深灰色圍巾，鼻尖和耳朵凍得通紅，像是已經站了一會兒。
    顧殤！葉羽琋不假思索地跑過去，卻在距離他一步之遙時刹住腳步，你...什麽時候來的？
    剛到。顧殤輕聲說，但睫毛上凝結的冰晶出賣了他——他顯然已經等了很久。
    葉羽琋注意到他的臉色比上次見麵好了許多，眼下的青黑也淡了些。兩人對視了一會兒，同時開口：
    實習怎麽樣——
    對不起這段時間——
    又同時停住。顧殤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葉羽琋久違的淺笑：你先說。
    實習...還順利嗎？葉羽琋小聲問。
    顧殤搖搖頭：不喜歡。簡單的三個字，卻包含了他這段時間所有的感受。
    那...為什麽還去？
    因為...顧殤深吸一口氣，需要確認一些事。
    葉羽琋想問是什麽事，但早自習的預備鈴打斷了他們。顧殤看了看表：放學後...天台見？我有話...想當麵說。
    他的眼神認真得讓葉羽琋心跳加速。她點點頭：好，我等你。
    整個上午，葉羽琋都心不在焉。林小雨用筆戳她的手臂：喂，回魂了！你家顧學霸不是回來了嗎？怎麽還愁眉苦臉的？
    他說有話要跟我說...葉羽琋咬著筆帽，我有點緊張。
    肯定是表白啊！林小雨翻了個白眼，戒指都送了，還能是什麽？
    葉羽琋摸了摸脖子上的星星項鏈，沒有說話。她隱約覺得顧殤要說的不隻是感情的事，而是某種更重要的決定。
    ......
    午休時分，葉羽琋端著便當盒站在天台門口，猶豫著要不要提前去等。推開門時，她驚訝地發現顧殤已經在那裏了，背對著門口，望著遠處的雪景。
    顧殤？她輕聲喚道。
    顧殤轉身，陽光在他的眼鏡上反射出細碎的光點。他手裏拿著兩個保溫杯，遞給葉羽琋一個：熱巧克力。天冷。
    葉羽琋接過，熟悉的甜香讓她鼻子一酸——他還記得她喜歡的口味。兩人在避風處坐下，葉羽琋打開便當盒：我媽媽做了玉子燒，你要嚐嚐嗎？
    顧殤點點頭，接過筷子。他們安靜地吃著午餐，氣氛比想象中輕鬆。雪後的陽光溫暖而不刺眼，為顧殤的側臉鍍上一層柔和的金邊。
    所以...葉羽琋終於打破沉默，你要跟我說什麽？
    顧殤放下筷子，雙手交握在膝上。葉羽琋注意到他的指節微微發白，像是在用力控製著什麽。
    我拒絕了...保送名額。他輕聲說。
    葉羽琋瞪大眼睛：什麽？那...你父親...
    很生氣。顧殤的嘴角扯出一個苦笑，但這次...我堅持了。
    陽光照在兩人之間的雪地上，反射出晶瑩的光芒。葉羽琋屏住呼吸，等待他繼續。
    在醫院實習的那段時間...顧殤的聲音很輕，但字字清晰，我每天都在想...這是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一片雪花從屋簷飄落，正好落在葉羽琋的手背上，冰涼刺骨，卻不及顧殤話語中的沉重。
    然後呢？她輕聲問。
    然後我發現...顧殤抬起頭，直視她的眼睛，比起治病救人，我更想創造能讓人快樂的遊戲世界。
    這句話像一把鑰匙，打開了顧殤長久以來緊鎖的心門。陽光突然變得格外明亮，照在他堅定的麵容上。
    所以...你決定學遊戲設計？葉羽琋的聲音微微發顫。
    顧殤點點頭：申請了幾所國外大學。有遊戲設計專業的...都報了。
    國外？葉羽琋的心突然沉了下去，那...很遠啊。
    顧殤的目光落在遠處，但這是...我想要的。
    葉羽琋努力擠出一個笑容：那...恭喜你。真的。盡管心裏泛起陣陣酸澀，但她真心為顧殤高興——他終於鼓起勇氣，選擇了自己的道路。
    顧殤突然轉向她，眼神前所未有的認真：葉羽琋...我想問你一件事。
    畢業後...顧殤的聲音有些發緊，你願意...和我一起出國嗎？
    陽光在雪地上跳躍，映在葉羽琋瞪大的眼睛裏。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我知道...這很突然。顧殤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保溫杯，但我想過...你的美術那麽好，可以申請藝術類院校。我們可以在同一個城市...
    葉羽琋的腦海中閃過無數畫麵——陌生的國度，不同的語言，隻有彼此熟悉的世界...心跳聲大得幾乎要蓋過一切。
    你...在邀請我私奔嗎？她半開玩笑地問，試圖掩飾自己的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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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殤的耳尖瞬間變紅：不是！我是說...如果你也想繼續學業的話...
    看著他手足無措的樣子，葉羽琋突然笑了。陽光照在她的睫毛上，映出細碎的金光：顧殤，你是在表白嗎？
    顧殤僵住了，嘴唇微微顫抖。陽光穿過他的眼鏡，映出眼中閃爍的微光。過了很久，他輕輕點頭：...嗯。
    簡單的一個字，卻讓葉羽琋的心像被羽毛輕輕拂過，柔軟得一塌糊塗。她伸手碰了碰顧殤的手指，冰涼但堅定。
    我需要考慮一下...關於出國的事。她輕聲說，但另一個問題的答案是...我願意。
    陽光突然變得格外溫暖，融化了兩人之間最後的積雪。顧殤的眼睛亮了起來，像是盛滿了整個銀河的星光。他小心翼翼地反握住葉羽琋的手，動作輕柔得像是在對待什麽珍寶。
    不著急...決定。他的聲音比平時柔和許多，還有時間。
    葉羽琋點點頭，突然想起什麽：你父親...真的同意你放棄醫學了？
    顧殤的表情變得複雜：不是...同意。是妥協。
    妥協？
    我答應他...大學期間自學醫學課程。顧殤解釋道，如果遊戲設計這條路走不通...再考慮轉專業。
    葉羽琋握緊他的手：你會成功的！你對遊戲的理解那麽深，又那麽有天賦...
    顧殤的嘴角微微上揚：謝謝你...一直相信我。
    那當然！葉羽琋不假思索地說，我可是你的頭號粉絲！
    陽光灑在兩人交握的手上，溫暖從接觸點蔓延至全身。顧殤突然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盒子：給你的。
    葉羽琋接過，打開後發現是一對精致的耳釘，做成小星星的形狀，和她脖子上的項鏈很配。
    上次看到...你打了耳洞。顧殤輕聲解釋，覺得...很適合你。
    葉羽琋的耳洞是上周才打的，當時疼得她差點哭出來。她沒想到顧殤會注意到這種小細節。
    幫我戴上？她取下耳釘上的保護套，遞給顧殤。
    顧殤的手有些抖，冰涼的指尖偶爾碰到她的耳垂，激起一陣微小的戰栗。當第二顆星星耳釘戴好時，葉羽琋在顧殤的眼睛裏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小小的，但閃閃發亮。
    好看嗎？她輕聲問。
    顧殤的目光從耳釘移到她的眼睛：...很美。
    陽光、雪地和兩人之間的空氣似乎都在這一刻凝固。葉羽琋能聞到顧殤身上淡淡的鬆木香氣，能數清他睫毛投下的陰影，甚至能聽到他微微加速的心跳聲。
    顧殤...她輕聲喚道。
    可以...吻你嗎？
    這個問題像一顆小石子，打破了平靜的水麵。顧殤的眼睛微微睜大，呼吸明顯急促起來。他沒有回答，而是微微傾身，用一個輕柔的吻代替了語言。
    陽光透過兩人之間的縫隙，在雪地上投下交融的影子。這個吻很短暫，像是一片雪花落在唇上，冰涼而柔軟，卻足以讓葉羽琋的心跳快得像是要蹦出胸膛。
    分開時，顧殤的耳尖紅得滴血，眼神卻前所未有的明亮。葉羽琋摸了摸自己發燙的臉頰，突然笑了：我們是不是...應該先告訴父母我們在交往？
    顧殤點點頭，表情認真得像是在討論什麽重大課題：...應該。
    那...誰先說？
    我今晚...告訴母親。顧殤思考了一下，她應該...已經猜到了。
    葉羽琋想起上次去顧殤家時，顧媽媽看她的眼神，恍然大悟：難怪你媽媽那天看我的表情那麽奇怪！
    顧殤的嘴角微微上揚：她很喜歡你。
    那我爸媽也會喜歡你的！葉羽琋自信地說，畢竟你可是學霸，還幫我提高了數學成績...
    陽光漸漸西斜，為兩人鍍上一層金色的光暈。他們肩並肩坐在天台上，分享著葉羽琋帶來的便當，討論著未來的可能性——要申請哪些學校，需要準備什麽材料，甚至幻想一起在國外生活的場景。
    對了，葉羽琋突然想起什麽，《幻界》新資料片的團隊副本我們還沒打過呢！今晚一起？
    顧殤點點頭：好。這次...我玩治療，你輸出。
    真的？葉羽琋眼睛一亮，你終於肯放棄你的寶貝刺客了？
    嚐試...新事物。顧殤輕聲說，目光溫柔地落在她臉上，從現在開始。
    這句話像是一個承諾，不僅是對遊戲，更是對生活，對未來的選擇。葉羽琋突然覺得，今天的陽光格外溫暖，融化了所有積雪，也融化了兩人之間最後的距離。
    放學鈴響起，他們依依不舍地離開天台。分別時，顧殤輕輕握了握葉羽琋的手：晚上...遊戲見。
    葉羽琋用力點頭，我等你！
    走在回家的路上，葉羽琋的指尖不自覺地觸碰著新耳釘。陽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就像她此刻的心情——明亮，溫暖，充滿希望。
    她不知道未來會怎樣，不知道父母對她出國留學的想法，甚至不確定自己是否準備好離開熟悉的城市。但有一點她很確定——無論顧殤去哪裏，她都願意與他一起，看遍世界各地的星空。
    手機震動起來，是顧殤發來的消息：到家了。在想你。
    簡單的五個字，卻讓葉羽琋的嘴角不受控製地上揚。她回複道：我也是~晚上別忘了我們的約會！
    發完又覺得太肉麻，趕緊補了個貓咪表情包。顧殤回複了一個簡單的，但葉羽琋知道，對這個不擅表達的男孩來說，這已經是最真摯的承諾。
    夕陽西下，雪地漸漸染上金色。葉羽琋站在自家門前，望著遠處逐漸亮起的街燈，心中滿是對未來的期待。無論前路如何，至少此刻，有兩顆年輕的心正以同樣的頻率跳動著，在雪後的陽光下，找到了彼此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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