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第一天，葉羽琋站在機場出發大廳，手指緊緊攥著登機牌。春節將至，父母決定回老家過年，而這意味著——她要和顧殤分開整整兩周。
    羽琋，該過安檢了。媽媽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葉羽琋點點頭，目光卻仍不斷掃向入口處。顧殤說好會來送她，但距離登機隻剩四十分鍾了，他還沒有出現。
    手機屏幕亮起，是顧殤發來的消息：路上堵車。馬上到。
    葉羽琋咬了咬嘴唇，回複：沒關係，注意安全~
    怎麽了？在等誰？爸爸敏銳地問。
    就...同學。葉羽琋含糊其辭，還沒想好怎麽跟父母解釋她和顧殤的關係。
    正當她糾結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從人群中飛奔而來。顧殤穿著深藍色羽絨服，圍巾鬆散地掛在脖子上，額頭上覆著一層細密的汗珠，顯然是一路跑過來的。
    顧殤！葉羽琋不假思索地揮手。
    顧殤在距離她幾步遠的地方停下，微微喘息著。他的目光掃過葉羽琋的父母，明顯有些局促：叔叔阿姨好。
    這是...？爸爸疑惑地看向女兒。
    我男朋友。葉羽琋脫口而出，然後立刻紅了臉，呃，我是說...
    顧殤的耳尖瞬間變紅，但還是禮貌地鞠了一躬：我是顧殤，葉羽琋的...男朋友。
    空氣凝固了幾秒。葉羽琋屏住呼吸，等待父母的反應。
    媽媽突然笑起來，就是那個幫你提高數學成績的學霸？
    葉羽琋點點頭，心跳快得像打鼓。爸爸上下打量了顧殤一番，表情嚴肅：高三了，學習最重要。
    我知道，叔叔。顧殤的聲音很輕但很堅定，我們會互相督促的。
    這個回答似乎讓爸爸滿意了些。他看了看手表：時間不多了，有什麽話快說吧。
    葉羽琋拉著顧殤走到幾步外的休息區。機場廣播裏傳來登機提示，周圍的旅客行色匆匆，但此刻她的世界裏仿佛隻有麵前這個呼吸尚未平複的男孩。
    還以為你來不了了。她小聲說。
    顧殤搖搖頭，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盒子：給你的。
    葉羽琋打開，裏麵是一個精致的星空球，輕輕晃動就會有細小的在液體中流轉，美得令人屏息。
    這樣...你在外地也能看到星星。顧殤輕聲解釋。
    葉羽琋的眼眶突然發熱。她小心地收起禮物，突然上前一步抱住顧殤。這個擁抱很短暫，但足夠感受到他瞬間僵住的身體和隨後輕輕回抱的手臂。
    我會想你的。她在顧殤耳邊小聲說。
    顧殤的聲音有些啞：...我也是。
    羽琋！真的要走了！媽媽的呼喚從安檢口傳來。
    葉羽琋依依不舍地鬆開手：記得每天聯係！
    顧殤點點頭，目光溫柔得不可思議：一路順風。
    通過安檢後，葉羽琋回頭望去。顧殤還站在原地，冬日的陽光透過玻璃幕牆灑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清瘦的輪廓。他舉起手輕輕揮了揮，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葉羽琋最愛的淺笑。
    那一刻，葉羽琋突然很確定——無論相隔多遠，他們的心始終緊緊相連。
    ......
    外婆家在一個南方小城，冬季溫暖濕潤，與北方的嚴寒形成鮮明對比。但葉羽琋總覺得少了些什麽——也許是雪，也許是那個會為她帶熱巧克力的男孩。
    又在和你那個小男友聊天？年夜飯上，表哥調侃道，一晚上看了八百次手機。
    葉羽琋紅著臉把手機扣在桌上：才沒有！
    年輕人嘛。外婆笑眯眯地給她夾了個雞腿，不過高考前還是要注意分寸。
    手機在桌下震動起來。葉羽琋借口去洗手間，偷偷查看消息。是顧殤發來的一張照片——夜空中的煙花，下方文字：除夕快樂。這裏禁止放煙花，隻能拍別人家的。
    【羽落星辰】：除夕快樂！我們這邊可以放，待會拍給你看~
    【殤影】：好。多吃點。
    【羽落星辰】：你也是！別光顧著學習！
    【殤影】：嗯。母親做了年糕。
    簡單的對話，卻讓葉羽琋的胸口泛起一陣溫暖。她突然很想告訴顧殤外婆家的年夜飯有多豐盛，表哥表姐有多鬧騰，小城的夜晚能看到多少星星...但千言萬語最終隻化作一句：想你啦~
    顧殤的回複出乎意料地快：...我也是。
    這個我也是讓葉羽琋的心跳漏了一拍。對不善表達的顧殤來說，這已經是極大的進步。
    當葉羽琋重新回到飯桌上時，她注意到媽媽正與外婆低聲交談著，兩人的聲音很輕，仿佛在刻意避免被他人聽到。而且，媽媽還不時地將目光投向葉羽琋，這讓她心中頓時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這種被人注視的感覺讓葉羽琋感到有些不自在，她不知道媽媽和外婆在談論什麽，但從她們的表情和動作來看，似乎與自己有關。這種不確定的感覺讓她開始胡思亂想，各種猜測湧上心頭，難道是自己做錯了什麽事情嗎？還是有什麽不好的消息要告訴她呢？
    葉羽琋的心情變得有些沉重，她一邊假裝若無其事地吃著飯，一邊暗暗觀察著媽媽和外婆的反應。然而，越是這樣，她的心裏就越是忐忑不安，那股不祥的預感也越發強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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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飯後媽媽把她叫到陽台：羽琋，你和那個顧殤...是認真的？
    夜風帶著南國特有的濕潤拂過臉頰。葉羽琋點點頭，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脖子上的星星項鏈：
    他保送a大了吧？聽說是醫學院？媽媽繼續問。
    葉羽琋咬了咬嘴唇：他...放棄了。打算學遊戲設計。
    什麽？媽媽驚訝地瞪大眼睛，他父親不是市醫院的顧副院長嗎？能同意？
    他堅持了自己的選擇。葉羽琋的聲音很輕但很堅定，我覺得...很勇敢。
    媽媽沉默了一會兒：那你呢？高考後有什麽打算？
    這是葉羽琋一直在逃避的問題。她深吸一口氣：顧殤...邀請我一起出國留學。
    陽台的燈光不算明亮，但她依然能看到媽媽瞬間變化的表情。
    你才十七歲！媽媽壓低聲音，而且你們才認識多久？
    半年多...葉羽琋輕聲說，但我知道他是怎樣的人。他認真，負責，有夢想...
    夢想不能當飯吃。媽媽歎了口氣，羽琋，媽媽不是反對你們交往，但一起出國...太冒險了。
    葉羽琋望著遠處綻放的煙花，胸口泛起一陣酸澀。她知道媽媽的話有道理，但每當想起顧殤說這是我想要的時眼中的光芒，她就無法輕易放棄這個可能性。
    我會認真考慮的。她最終說，而且...還有半年才高考呢。
    媽媽摸了摸她的頭發：好好想想你想要什麽，不隻是為了他，更是為了你自己。
    那晚，葉羽琋站在陽台上，拍下了小城最美的煙花，發給顧殤。他回複得很快：很美。比市裏的好看。
    【羽落星辰】：下次帶你一起來~
    【殤影】：
    【羽落星辰】：今天跟我媽說了...關於出國的事。
    【殤影】：她不同意？
    【羽落星辰】：嗯...她覺得我們太小了。
    【殤影】：理解。不急...還有時間。
    葉羽琋看著這條消息，突然很想聽聽顧殤的聲音。她撥通了視頻電話，幾秒鍾後，顧殤的臉出現在屏幕上。他好像在自己房間，背景是那台高配電腦和幾個遊戲手辦。
    葉羽琋小聲說，突然有些害羞。
    顧殤的鏡頭有些晃，像是在調整位置。他穿著家居服，頭發有些亂，眼鏡後的眼睛在看到葉羽琋時明顯亮了起來：...嗨。
    想看看你。葉羽琋實話實說，照片不夠。
    顧殤的耳尖紅了，但他沒有移開視線：...我也是。
    他們就這樣隔著屏幕對視了一會兒，誰都不舍得掛斷。葉羽琋給他看外婆家陽台上的盆栽，顧殤則給她展示母親做的年糕。普通的日常，卻因為分享而變得特別。
    顧殤，葉羽琋突然問，如果我們...不能一起去同一個國家呢？
    屏幕那頭的顧殤沉默了一會兒：那就...選最近的城市。
    如果還是很遠呢？
    假期見麵。顧殤的聲音很輕但很堅定，每天聯係。像現在這樣。
    這個回答讓葉羽琋的眼眶微微發熱。她想起媽媽的話——好好想想你想要什麽。此刻她突然很確定，她想要的未來裏，一定有顧殤的存在。
    說好了。她對著屏幕裏的男孩微笑，無論多遠。
    顧殤點點頭，嘴角微微上揚：嗯。約定。
    ......
    寒假的剩餘時間像被拉長的糖絲，甜蜜卻緩慢。葉羽琋和顧殤保持著每天的聯係——早安晚安，分享三餐，甚至同步觀看同一部電影。雖然相隔千裏，卻比很多朝夕相處的情侶更加親密。
    返程前一天，葉羽琋在外婆的閣樓裏發現了一箱老照片。其中一張引起了她的注意——年輕的媽媽站在美術學院門口，笑容燦爛。
    媽，這是你嗎？她拿著照片跑下樓。
    媽媽接過照片，眼神變得柔軟：大學第一天拍的。那時候一心想當畫家。
    後來為什麽...？葉羽琋小心翼翼地問。
    後來遇見你爸爸，結婚生子，需要穩定的收入。媽媽輕描淡寫地說，設計工作比純藝術更實際些。
    葉羽琋突然明白了媽媽對她和顧殤的擔憂。那不是不信任，而是基於自身經曆的保護。
    她輕聲問，你後悔嗎？
    媽媽摸了摸照片，搖搖頭：人生就是由無數選擇組成的。我選擇了家庭，那是當時的我認為最重要的東西。她看向女兒，重要的是，你的選擇要忠於自己的內心，而不是為了任何人。
    這句話在返程的飛機上一直回蕩在葉羽琋腦海中。透過舷窗，她看到雲層之上的星空格外清晰，就像顧殤送她的那個星空球。
    飛機落地時，北方的寒風給了她一個結實的擁抱。葉羽琋拖著行李箱走出到達大廳，目光急切地掃過接機的人群。沒有顧殤的身影——他們約好明天學校見的。
    羽琋！這邊！爸爸在不遠處揮手。
    正當她失望地走向父母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從柱子後走出。顧殤穿著那件深藍色羽絨服，手裏拿著一杯飲料，熱氣在寒冷的空氣中凝結成白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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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殤！葉羽琋驚喜地叫道，差點直接跑過去，但及時刹住腳步看向父母。
    爸爸歎了口氣，擺擺手：去吧去吧，別太久。
    葉羽琋小跑向顧殤，在距離他一步之遙時停下。兩周不見，他好像又瘦了些，但眼神依然溫柔如初。
    給你。顧殤遞過熱飲，機場買的...不知道還熱不熱。
    葉羽琋接過，指尖相觸的瞬間，兩周的距離仿佛從未存在。熱巧克力溫暖了她凍僵的手指，也溫暖了整個心髒。
    不是說明天見嗎？她小聲問。
    顧殤的耳尖微紅：想...早點見到你。
    這個直白的回答讓葉羽琋的臉頰發燙。她突然很想擁抱他，但父母的視線如芒在背，隻好用指尖輕輕勾住顧殤的手：我有很多話要跟你說...
    我也是。顧殤輕聲回應，明天...天台見？
    葉羽琋點點頭，依依不舍地鬆開手：明天見。
    回到車上，媽媽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聊完了？
    葉羽琋抱著熱飲，嘴角不受控製地上揚。
    爸爸從後視鏡裏看了她一眼：年輕真好。
    窗外的街景飛速後退，葉羽琋的心卻已經飛到了明天的天台。她有太多想和顧殤分享的事——外婆家的年夜飯，小城的煙花，閣樓上的老照片，還有她關於未來的新想法...
    手機震動起來，是顧殤發來的消息：歡迎回家。
    簡單的四個字，卻讓葉羽琋的眼眶微微發熱。她望著窗外熟悉的城市風景，突然意識到，無論將來去往何方，有顧殤在的地方，就是她的歸處。
    【羽落星辰】：嗯，回家了~明天見！
    【殤影】：明天見。
    夜色漸深，星光透過車窗灑在葉羽琋的手心上，溫柔而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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