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砸在地上的時候，整個人都麻了，背撞到石壁那一瞬間，疼得眼前發黑。顧清言壓在我身上，左肩那支箭還在，黑氣已經順著胳膊爬到了脖子，他嘴唇發青，呼吸淺得幾乎感覺不到。
    護盾還在，但光很弱，像快沒電的夜燈，一閃一閃的，勉強罩著我們倆。
    我動了動手指，摸到腰間的乾坤袋，手抖得幾乎拉不開拉鏈。王嬤嬤給的那瓶凝息丸還在，我倒出來一看，隻剩半顆，藥丸泛著淡藍光，邊緣都有點碎了。
    “撐住啊。”我把藥塞進他嘴裏，又把自己包裏最後一點奶茶粉倒進嘴裏嚼了嚼。甜味一衝上來，腦子總算清醒了點。
    密道裏靜得嚇人，隻有水滴從頭頂岩縫落下的聲音，啪、啪、啪，像倒計時。
    我把他往裏拖，地麵濕滑，才挪了兩步，肩膀就酸得抬不起來。剛想喘口氣，身後突然傳來轟隆聲。
    我回頭，裂縫那邊有動靜，石頭在動，黑氣往外冒，死士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封死地脈，一個不留！”國師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冷得像冰渣子。
    我咬牙，繼續往前拖，可顧清言太重了，我腿一軟，直接跪在地上。
    就在這時，裂縫口猛地一亮。
    一個人影從碎石堆裏爬出來，灰布裹著身子，臉上全是灰，可那雙眼睛我認得——是王嬤嬤。
    她手裏抱著個青瓷小瓶，瓶子上刻著細密的符文，瓶身微微發燙。我認得那個瓶子，她以前偷偷跟我說過，這是“爆靈丹”，用一次少一次，是當年陪母後走最後一程時留的後手。
    她看都沒看我，直接把瓶子拍進地麵，雙手迅速結印，嘴裏念著什麽。
    “嬤嬤！”我喊出聲。
    她回頭看了我一眼，那一眼特別平靜，像是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
    “公主！”她聲音不大，卻穿透了整個密道，“走——！”
    轟！！！
    一聲巨響，地底像是炸開了，碎石像雨一樣砸下來，整條密道都在晃。我下意識撲到顧清言身上，護盾猛地一震，撐到了極限，擋下了幾塊落石。
    等煙塵稍微散了些，我抬頭看去，那條裂縫已經被徹底封死，碎石堆得像小山一樣，壓得嚴嚴實實。
    “嬤嬤！”我爬起來，踉蹌著往前衝。
    可剛邁出一步，頭頂又塌了一塊，石塊砸下來，逼得我後退。我伸手去扒石頭，指甲都翻了，卻隻扒出一角灰布，上麵還沾著血。
    “嬤嬤！你說過要陪我吃奶茶的！”我嗓子已經啞了，“你說過要看著我當修仙界女王的！你不能說話不算數！”
    沒人回應。
    我跪在石堆前，手還在抖，眼淚砸在地上，混著灰成了泥。
    可就在這時候，我忽然抬起頭，衝著那堆石頭，一字一句地吼出來：“嬤嬤你一定要活著！聽見沒有！”
    腦子裏“叮”的一聲，像手機充上電那一刻的提示音。
    【梗力值+20，靈力恢複20，當前進度條：45】
    護盾“嗡”地亮了一下，金光比剛才穩多了，照出前方一條窄窄的通道，往深處延伸，不知道通向哪兒。
    我喘著氣，回頭看向顧清言。
    他還躺著，臉色發灰，呼吸越來越弱。我摸了摸他脖子，脈搏還在，但跳得特別慢。
    我咬牙，把他往肩上扛，試了兩次才勉強站起來。他太重了，我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可我不敢停。
    通道越走越低，我不得不彎著腰，護盾貼著頭頂往前移。牆壁濕漉漉的，偶爾有水滴下來，砸在脖子上，涼得刺骨。
    走了大概一炷香時間，前麵終於出現一點微光。
    不是金光，也不是黑氣，是淡淡的、泛著暖意的白光，像是從某個洞口透出來的。
    我加快腳步，可剛往前挪了幾步，顧清言突然抽了一下，喉嚨裏發出一聲悶哼。
    我停下，低頭看他。
    他眼睛閉著，可眉頭皺得很緊，左手無意識地抓著我的手腕，力氣大得嚇人。
    “別……”他嘴唇動了動，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別回頭……”
    我愣了一下：“我沒回頭。”
    他沒說話，手卻抓得更緊了。
    我試著往前走，他手臂猛地一緊，整個人往下滑，差點把我拽倒。
    “顧清言！”我低聲喊他。
    他還是沒睜眼，可嘴裏又擠出幾個字：“……不能回去……她……走不了了……”
    我心頭一緊。
    他知道？
    他知道王嬤嬤回不去了？
    我咬著嘴唇，沒吭聲，隻是把他往上扶了扶，繼續往前走。
    通道越來越窄，到最後我幾乎得側著身子才能過。護盾被擠得變形，光都暗了兩分。
    終於，前方豁然開朗。
    是個小石室，不大，地上有積水，水麵上漂著一層淡淡的白霧，像是熱的。石室盡頭有條裂縫，光就是從那兒照進來的。
    我把他放下來，靠在牆邊。他左肩的箭還在，黑氣已經蔓延到胸口，皮膚摸上去冰涼。
    我翻了翻乾坤袋，想找點能用的東西，可除了半包過期的辣條和一張寫著“憑此券可免費續杯”的奶茶店會員卡，啥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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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盯著那張卡，忽然笑了下。
    “王嬤嬤，你要是看見我拿這個換命，肯定要說我不務正業。”
    我沒再笑，把卡塞回袋子裏，然後伸手摸了摸顧清言的臉。
    有點涼。
    “你可別死啊。”我說，“你要是死了，誰給我當插線板？誰告訴我‘別動’？誰還能被我罵‘績效墊底’？”
    他沒反應。
    我抬頭看向那道裂縫，白光從裏麵透出來，暖暖的，像是能照進人骨頭裏。
    我扶起他，往那邊走。
    剛走到一半，他忽然睜開眼。
    就一眼。
    眼神很模糊，像是看不清我，可嘴唇動了動，說了兩個字。
    我沒聽清。
    我停下，低頭：“你說啥？”
    他沒再說話，手卻慢慢抬起來，指尖碰到我的臉，輕輕擦過，像是想擦掉我臉上的灰。
    然後，他的手滑了下去。
    我趕緊抓住，握在手裏。
    他的手很冷。
    我咬著牙，繼續往前走。
    石縫外的光越來越亮，照在我們身上。
    我聽見水聲，像是溫泉在冒泡。
    我加快腳步，可就在我即將跨出石縫的瞬間，顧清言的手突然用力，猛地一拽。
    我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
    他眼睛閉著，可手抓得死緊，像是不肯讓我往前。
    “你幹嘛？”我低聲問。
    他沒說話。
    可我感覺到，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慢慢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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