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離了卡多爾王國那一片狼藉和仍在發酵的混亂，玄陰子帶著孟青雲以及僥幸被玄陰子順手用幽冥幡卷出來的萊桑德，一路向西疾馳，最終在一片荒蕪人煙、隻有嶙峋怪石和稀疏枯草的戈壁深處停了下來。
    玄陰子揮手布下幾道隱匿和防護禁製，這才將目光投向手中那枚不過拳頭大小、卻重逾萬鈞、不斷變幻著混沌色彩的靈核。它靜靜懸浮在玄陰子掌心，散發出的不再是狂暴的能量波動，而是一種內斂的、仿佛蘊藏著天地初開時最本源力量的深邃氣息。
    萊桑德癱坐在一旁，大口喘著氣，臉上驚魂未定，看著那枚險些引發災難的靈核，眼中充滿了敬畏和恐懼。
    孟青雲調息著體內因之前瘋狂吸收能量和激烈戰鬥而沸騰的靈力與煞氣，他的修為已然穩固在築基中期，並且向著後期穩步推進。他看向那混沌靈核，感受著其中蘊含的可怕力量，忍不住問道：“前輩，此物究竟是……？”
    玄陰子眼神複雜地看著靈核，緩緩開口，語氣中帶著一絲罕見的驚歎和凝重：“此物，喚作‘混沌靈核’倒也貼切。依老夫看，它絕非尋常靈脈凝結之物那般簡單。”
    他指尖輕點靈核，引動其一絲氣息，那混沌色彩流轉加速，隱隱浮現出極細微、幾乎難以辨認的古老虛影——有鱗片、有羽翼、有巨爪、有尖喙……仿佛萬獸糅合，又不斷分解。
    “根據那古老《山海圖》的記載，以及洞窟中的壁畫和封印陣，”玄陰子沉吟道，“老夫推測，卡多爾山脈在極其久遠的時代，很可能是一頭強大無比、接近先天神魔級別的上古異獸的隕落之地。此獸形態或許接近‘混沌’的描述——無麵無目，混冥為一，卻又包羅萬象，能衍化萬靈。它並非此界尋常妖物，很可能是來自更高維度或世界間隙的遺種。”
    “其隕落之後，龐大的身軀並未腐朽，反而逐漸與地脈融合，化作了那片蘊藏豐富寶石礦藏的山脈。而其一身最本源的精粹核心，則在其心髒位置凝聚不散，曆經無數歲月地氣滋養和天地規則打磨，最終形成了這枚‘混沌靈核’。洞窟中那個古老封印大陣，目的恐怕並非單純凝聚能量，更主要的是為了鎮壓和淨化這靈核中可能殘留的、屬於那上古異獸的狂暴混亂意誌，防止其複蘇或者汙染周遭天地。”
    “至於後來泄露的那邪霧……”玄陰子冷哼一聲，“恐怕是封印年代太久，本身已有破損，加上靈核能量周期性爆發衝擊，以及那些蠻夷胡亂爭奪引動，才讓被鎮壓在更深處、以靈核溢散能量和異獸殘念為食滋生的某種‘伴生邪物’找到機會冒頭。老夫破開陣法，主要目標是取這靈核，那邪物不過是疥癬之疾，自有此界天道或其他‘正義之士’去頭疼。”
    孟青雲聽得心神震動。上古異獸、先天神魔、混沌本源、伴生邪物……這些詞匯勾勒出的圖景，遠比他想象的更加宏大和古老。這枚靈核的來曆，竟如此驚人。
    “那……此物於我修行，可有裨益？”孟青雲問出了最關心的問題。
    “裨益？哈哈哈！”玄陰子大笑，“豈止是裨益！此物對你而言，堪稱無上至寶！你乃靈魔雙修，體內力量本就尋求一種對立統一之道。這混沌靈核，蘊含的力量並非單一屬性，而是近乎‘無’的狀態，卻能衍化滋生萬物萬法，包羅光明黑暗、五行陰陽、生滅輪轉！正合你之道！”
    他目光灼灼：“若你能逐步煉化吸收其中一絲本源之力，不僅修為能突飛猛進，更有可能借此感悟一絲混沌真意，將來凝結的金丹、乃至元嬰，品質都將遠超同儕，潛力無窮！甚至能更好地平衡你體內仙魂殘片與魔種煞氣，減少衝突！”
    孟青雲聞言，心中也是一片火熱。但隨即冷靜下來：“如此強大的力量，以我目前的肉身和經脈，恐怕難以承受吧？”
    “哼，總算還沒被衝昏頭腦。”玄陰子讚許地點點頭，“沒錯，這才是關鍵問題。混沌之力，雖本源至高，但其未經煉化的狀態，對於凡俗肉身而言，卻是最猛烈的毒藥。莫說你隻是築基，便是尋常金丹修士，貿然吸收，也極可能被其中蘊含的混亂法則信息和磅礴能量撐爆肉身，甚至同化為沒有意識的混沌怪物。”
    他打量著孟青雲：“你雖經過煞氣煉體，比同階修士強韌數倍，又有功德之力護持心神，但想要安全煉化此物，依舊遠遠不夠。急需要一門強大的鍛體之法，進一步淬煉肉身、拓寬經脈、堅固神魂，使其能逐漸適應並承載混沌之力。”
    玄陰子略一思索，道：“老夫早年遊曆，曾在一處上古體修洞府得到半部《九劫不滅體》的殘卷。此法並非尋常煉體術，而是引天地間各種極端能量入體，如罡風、雷火、玄冰、毒煞、甚至心魔業火等等，熬煉己身，渡劫而不滅，每渡過一重劫難，肉身神魂便發生一次蛻變，極其強悍，正適合你目前情況。修煉過程痛苦無比，九死一生，但若能成，未來肉身強度足以硬撼法寶，為你承接混沌靈核之力、乃至日後渡過金丹、元嬰天劫打下堅實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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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青雲眼中閃過堅定之色：“請前輩傳授！弟子願修此法！”痛苦他早已習慣，隻要能獲得力量，走下去。
    “不急。”玄陰子擺手，“《九劫不滅體》修煉需尋特定環境或引動特定能量，還需輔以諸多珍稀藥材淬體。眼下最緊要的，是先解決你所麵臨天劫的問題。”
    他抬頭望了望這片陌生天地的蒼穹，目光似乎穿透了虛空：“此界天道法則略有不同，似乎更側重於信仰和元素體係，但‘金丹’乃是修行路上褪去凡胎、凝聚大道之基的關鍵一步，無論在哪一界，都必然會引動天地考驗。雷劫，十有八九是免不了的。”
    “而你……”玄陰子神色嚴肅地看著孟青雲，“情況尤為特殊。靈魔雙修，身負仙魂魔元，本就為天地法則所忌。如今又煉化煞氣，殺戮不少，雖有些微功德傍身，但業力恐也不小。再加上你若以混沌靈核之力結丹，其丹品必然驚世駭俗，引來的天劫威力……老夫推測，恐怕遠超尋常金丹修士的數倍甚至十數倍！”
    “以你目前的準備，若無特殊手段，渡劫成功的可能性，不足一成。大概率會在天劫下形神俱滅。”
    孟青雲心中一沉。他雖然預料到金丹天劫不會輕鬆，卻沒想到會嚴峻到如此地步。
    “那該如何應對？”他沉聲問道。
    “兩方麵。”玄陰子伸出兩根手指，“其一，盡快提升實力，尤其是肉身強度。修煉《九劫不滅體》第一重，若能小成，渡劫把握能增加兩成。其二，也是至關重要的一點——盡可能多地積累功德之力！”
    “功德之力，乃天道嘉獎，於渡劫有奇效。不僅能直接削弱天劫威力，更能護持心神，抵禦心魔，關鍵時刻甚至能替你擋下致命一擊。你之前無意中救下那老祭司和孩童所得功德，雖細微，卻已顯其效。接下來我們的行程，需有意識地尋覓此類機會。”
    玄陰子眼中閃爍著算計的光芒：“據《山海圖》殘卷所示，再往西行，穿過這片戈壁和人煙稀少的丘陵地帶，會有一片相對繁華卻也多災多難的區域，大小城邦林立，信仰複雜，種族混雜，戰爭、瘟疫、魔物侵襲頻發。那裏，既是收集修煉《九劫不滅體》所需資源的可能地點，也是……獲取功德的‘好地方’。”
    他的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種漠視眾生、隻論利弊的冷酷。“在那些災難中，‘適當’地出手，救下一些‘關鍵’之人，或阻止一些可能引發更大天道反噬的惡行，或許能引動此界天道規則，降下功德。當然，一切以你自身安全和修行為首要，不可本末倒置。”
    孟青雲默然點頭。他明白玄陰子的意思，這本質上依舊是一種利用和交易。但為了活下去，為了渡過天劫，他必須抓住一切可能。
    他看向手中那枚混沌靈核，又感受了一下體內澎湃的力量和隱隱傳來的天地威壓感。
    前路，依然危機四伏，但方向已然清晰——尋找鍛體資源，修煉《九劫不滅體》；西行入世，尋找積累功德之機的同時，也為結丹做準備。
    玄陰子將混沌靈核暫時收起，隻分離出極其微弱的一絲混沌氣息，打入孟青雲體內：“先以此初步適應，嚐試用《幽冥煉煞訣》的法門緩緩引導煉化，萬不可貪多。待你《九劫不滅體》第一重有所成，再逐步加大分量。”
    那一絲混沌氣息入體，孟青雲頓時感覺仿佛吞下了一顆燒紅的炭火，又像是被投入了攪拌的混沌旋渦，全身經脈和靈魂都傳來撕裂和扭曲般的劇痛！他悶哼一聲，立刻盤膝坐下，全力運轉功法，引導那絲霸道無比的力量。
    萊桑德在一旁看著孟青雲瞬間變得蒼白扭曲的臉龐和周身隱隱扭曲的空氣，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玄陰子則負手而立，望向西方，目光幽深。
    新的征程，即將開始。這一次，目標明確——鍛體，功德，結金丹！
    數日後，孟青雲初步煉化了那一絲混沌氣息，修為明顯增長，對力量的掌控和感知卻變得更加精微，肉身似乎也在那持續的細微折磨中變得強韌了一絲。他對《九劫不滅體》的渴望更加強烈。
    三人再次上路，穿越荒蕪戈壁。有了明確目標，玄陰子不再漫無目的，而是依據古老羅盤的指引和萊桑德所能提供的有限地理知識，朝著可能存在人類聚集區和特定資源的方向行進。
    萊桑德經過卡多爾的事件，似乎成熟了不少，雖然依舊害怕玄陰子，但對孟青雲多了幾分依賴和感激。他更加賣力地回憶和打探著一切可能有用的信息，關於西邊城邦的傳說，關於哪裏盛產特殊的礦物或藥材，關於哪裏最近不太平。
    途中，他們果然遇到了一支被沙狼魔物襲擊的商隊。護衛死傷慘重，幸存者驚恐逃竄。玄陰子漠然視之，甚至有意讓孟青雲汲取戰場煞氣。
    孟青雲看著那些哭嚎的商人，其中有一個小男孩的年紀和眼神，讓他想起了卡多爾那個被救下的孩子，也隱約觸動了心底深處關於自身童年的模糊記憶。他沉默片刻，在玄陰子冷淡的目光中，出手斬殺了追得最凶的幾頭沙狼頭領，驅散了狼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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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並未刻意去救所有人，商隊依舊損失慘重。但那些幸存的商人，尤其是那個被父母死死護住的小男孩一家，對著他離去的方向磕頭跪拜時，孟青雲清晰地感覺到，一絲比上次更加微弱的溫暖氣流融入己身，識海中的躁動被撫平些許，與天地的親和感又增加了微不足道的一絲。
    功德之力。
    玄陰子冷哼一聲，卻沒再多說。孟青雲的選擇，符合“適當”和“關鍵”的原則，並未耽誤正事，也確實收獲了微末功德，他便不再幹涉。隻是提醒道：“天道功德，玄之又玄，並非簡單救人多寡而定。有時救一人，勝過救萬人。有時阻止一場大禍的萌芽，功德無量。需體悟天心，順勢而為，強求反而不美。”
    孟青雲記在心裏。
    又行數日，根據萊桑德的提示和羅盤感應，他們找到了一處位於地下岩漿河附近。這裏火煞之氣極為濃鬱，正是修煉《九劫不滅體》第一重“火煞淬體”的絕佳場所。
    玄陰子選定戈壁邊緣一處背風岩壁，揮手布下隱匿陣法，取出隨身藥鼎。他將孟青雲叫到跟前，扔給他一本獸皮冊子。“《九劫不滅體》不是溫室裏的嬌花，需先用藥浴奠基，熬煉筋骨。看看這些材料。”
    孟青雲接過冊子，上麵羅列著數十種珍稀藥材，許多他聞所未聞。玄陰子神識掃過四周荒漠，眉頭微皺。“火靈果、千年寒靈芝……這荒蕪的地方，怕是尋不到。”他目光落在岩縫中一簇赤紅花朵上，“炎陽花？倒是不少。可惜藥性溫和，需猛藥催發。”他視線轉向更遠處，那邊是沙狼的領地。“三階沙狼的血，內含一絲地火煞，或可一用。”
    孟青雲提起烏木仗劍，衝向遠方沙丘。沙狼警覺，齜牙低吼撲來。孟青雲側身避開利爪，烏木杖精準敲擊沙狼頭頂。狼血噴濺，帶著灼熱氣息。他迅速用玉瓶接取。更多沙狼圍攏，孟青雲且戰且退，烏木杖上下翻飛，又掀翻兩頭。突然，一聲震耳狼嚎從沙丘後傳來，一頭體型碩大銀白的狼王猛衝出來，速度快得留下殘影。
    孟青雲橫杖格擋，被狼王巨力撞得倒退數步，虎口崩裂。狼王再次撲擊，利爪直掏心口。孟青雲矮身翻滾，狼爪擦著頭皮掠過。他趁狼王落地未穩，仗劍出鞘，劍身嗡鳴，直刺狼王右眼。噗嗤一聲，劍尖貫入顱腦。狼王哀嚎倒地，抽搐幾下不再動彈。孟青雲剖開狼王心口，接取小半瓶更為濃稠炙熱的精血。
    另一邊，玄陰子帶著萊桑德向北疾行，找到一處寒氣森森的冰窟。剛踏入，數道白影急速竄來——是冰晶兔，口中噴吐冰錐。玄陰子袖袍一揮，冰錐粉碎，幾隻冰晶兔被無形力量捏爆，血液凍結成暗藍色冰晶。深處傳來嘶鳴，一條冰晶蟒盤踞在寒潭中，守護著幾株泛著藍光的寒靈草。玄陰子屈指一彈，一道幽冥火鏈射出，瞬間洞穿蟒頭，收取血液，並摘走那幾株未成熟的寒靈草。“藥效差些，隻能以量彌補。”他淡漠道。
    藥廬內，藥鼎沸騰。炎陽花與沙狼血按比例投入，藥湯化作暗紅，翻滾間冒出腥甜熱氣。玄陰子將寒靈草與冰晶蟒血投入另一桶。“脫了進去，運轉我傳你的基礎法門，引藥力入體。”
    孟青雲赤身浸入藥桶。瞬間，極致灼熱與刺骨寒冰兩股力量同時鑽入毛孔！他悶哼一聲，立刻運轉《九劫不滅體》基礎招式，引導力量衝刷經脈。皮膚如被烙鐵燙過，又似被冰針穿刺，經脈更是如同被兩股力量撕扯扭曲。他咬緊牙關，汗水剛滲出就被蒸發或凍結。
    每日清晨，他需在戈壁烈日下練拳引動地火煞氣，夜晚則浸泡藥浴。沙狼血中的狂暴煞氣時時衝擊心神，有次他險些失控，雙目赤紅欲要殺戮，是玄陰子一指點在他眉心，冰冷神識才將他拉回。孟青雲強行鎮定，運轉《養神蘊靈訣》，以功德之力護持心神，一點點磨去煞氣中的暴戾。
    三十日過去，藥草耗盡。孟青雲從藥桶中站起，周身骨骼劈啪作響，肌膚泛著淡淡銅光，肉身強度已突破至築基期。但玄陰子指出隱患：“藥力駁雜，每日效果僅能維持十二時辰，需不停修煉鞏固。”
    下一步，需更極端的環境。玄陰子根據羅盤指引，找到廢棄矮人礦坑。剛靠近入口，熱浪已撲麵而來。礦坑深處隱約傳來獸吼。
    “火麟獸？”玄陰子神識探入，“正好，它的血和晶核，比預想的材料更烈。”
    三人深入礦坑。通道漸寬，溫度陡升，岩壁赤紅，腳下地麵燙得驚人。前方出現一片廣闊地底空間，一條岩漿河緩慢流淌，空氣因高溫而扭曲。一頭渾身覆蓋赤紅鱗甲、頭生獨角的巨獸伏在河邊，啃食著嵌有火晶石的岩壁——正是火麟獸。
    玄陰子布下陣旗，吩咐孟青雲：“引它過來，入陣殺之。”
    孟青雲深吸一口氣，掠向火麟獸，一道劍氣斬在其鱗甲上，火星四濺。火麟獸吃痛，暴怒轉身，張口噴出熾熱火球。孟青雲急退，火球砸落在地，熔出深坑。他將獸引向布置好的陷阱區域——一處灑滿冰晶蟒血和寒靈草粉末的窪地。火麟獸踏入瞬間，寒霧爆起，將其四爪短暫凍結。它憤怒掙紮，玄陰子催動陣法，九麵陣旗射出鎖鏈，捆住獸軀。孟青雲趁機猛攻其相對脆弱的眼部、腹部。火麟獸狂吼掙紮，眼看要掙脫束縛，它頭頂獨角紅光大盛，周身能量急劇不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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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要自爆！”玄陰子甩出一枚丹藥射入孟青雲口中，“護住心脈！”同時猛拉孟青雲後撤。
    轟隆巨響！火麟獸身軀炸開，狂暴能量席卷礦坑，碎石四濺。孟青雲被氣浪掀飛，重重撞在岩壁上，喉頭一甜噴出血來，但一股溫和藥力護住了主要經脈。煙塵散去，火麟獸已粉身碎骨，隻剩一顆赤紅晶核和幾片殘鱗漂浮在岩漿上。
    玄陰子收取晶核，碾成粉末，又取一瓢岩漿，混合成一種詭異的暗紅色粘稠液體。“進去。”他指向岩漿河邊一處天然石池。孟青雲依言踏入那混合液。難以想象的灼痛瞬間淹沒了他，遠超之前藥浴！他幾乎瞬間失去意識，全靠意誌強撐，瘋狂運轉《九劫不滅體》第二式。皮膚發出焦糊味，又快速愈合，再焦糊，周而複始。
    玄陰子在外圍啟動“九宮離火陣”，引動地底火煞形成旋渦，將孟青雲包裹其中。孟青雲在煞氣旋渦中沉浮，肉身如被反複鍛造的鐵料。過程痛苦無比，仿佛每一寸血肉骨骼都在被烈火煆燒重塑，數次瀕臨崩潰邊緣，全靠意誌力和體內那絲功德之力的護持才勉強撐住。每次修煉結束，他都虛脫近乎瀕死，需立刻服用以沙狼骨粉煉製的回元散恢複元氣。
    萊桑德則躲在礦坑入口，被那散發出的可怕熱浪和孟青雲偶爾壓抑不住的痛苦低吼嚇得臉色發白。
    六十日煎熬，火麟獸晶核能量被徹底吸收，雖每日都需壓製其殘留的暴躁反噬，但孟青雲的肉身已強悍無比。古銅膚色下流光隱現，肌肉舒展間蘊含恐怖力量，舉手投足引得空氣微震。他走出礦坑，一拳砸向旁邊岩壁，轟的一聲，岩壁龜裂，碎屑紛飛。
    《九劫不滅體》第一重，已成。肉身強度，已至築基大圓滿，觸摸到金丹門檻。
    “甚好。”玄陰子檢視完畢，滿意頷首，“如今你這肉身，已能承受混沌靈核十之一二的能量了。待到金丹境成，後續幾重修煉，便可嚐試吸納更多。”
    他隨即撚出一縷更為凝實的混沌氣息，打入孟青雲體內。這一次，經脈雖仍如灼燒般痛苦，卻遠不如初次那般撕心裂肺。
    修為亦在水到渠成間，悄然突破至築基後期！距離金丹大道更近了！但他也敏銳察覺到，一層無形無質、令人心悸的天地威壓開始凝聚頭頂。
    必須更快積累功德！
    三人離開礦坑，繼續西行。地貌從荒蕪漸變為稀疏的草原，繼而開始點綴零星的農田與村落痕跡。
    越向西去，人煙愈顯稠密，空氣中卻彌漫著令人窒息的壓抑與恐慌。流民如蟻，田地荒蕪，沿途盡是斷壁殘垣與被焚毀的屋舍。從流民和萊桑德斷續打探的消息中，他們拚湊出前方景象——那片名為“灰燼平原”的土地，正爆發一場席卷數十城邦的恐怖瘟疫！疫病肆虐如洪，染者肌膚焦黑如炭，血肉流膿生蛆，死狀淒絕。諸神殿堂束手無策，連神職人員亦紛紛倒斃。人人稱其為“黑死瘡”，恐慌如瘟疫蔓延，秩序在崩潰邊緣搖搖欲墜。
    瘟疫……玄陰子眼中異光一閃，大規模的天災人禍，往往既是浩劫，也蘊藏著……巨大的之機。
    孟青雲心頭微動，目光投向遠方那片被不祥氣息籠罩的平原。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那裏升騰的死亡與絕望氣息直衝雲霄，濃鬱得令人窒息。這對他體內的魔種而言，是絕佳養料；而對渴求功德的自身來說，或許亦是一個契機。
    去看看。玄陰子決然道，如此規模的瘟疫，絕非天成，背後必有蹊蹺。若係人為……阻止它，功德不小。縱然無法阻止，若能救下關鍵人物或尋得遏製之法，亦能有所得。
    他瞥了一眼孟青雲：況且，瘟疫催生的死瘴之氣及其背後可能蟄伏的病源邪魔，或能成為你修煉《九劫不滅體》第二重毒煞淬體的絕佳引子。
    風險與機遇交織。
    孟青雲深吸一口氣，神色凝重地頷首。他清晰感知到，體內的混沌靈核正微微發熱，仿佛對那片死亡之地悄然躁動。
    三人當即提速，朝著黑死瘡陰影籠罩下的灰燼平原疾行而去。
    等待他們的，是蔓延的死亡氣息、叵測的陰謀旋渦、淬體之痛的煎熬，以及……攫取功德的艱險抉擇。
    天劫的威脅如達摩克利斯之劍高懸於頂，他必須攥緊每個機緣，令自身更強悍，方能承受天地之威的試煉。
    他的西行之路，從未如此目標昭然，亦從未如此殺機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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