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來暑往，秋收冬藏。
    轉眼間，林玄已在青嵐宗馬廄悄然度過了一年光陰。
    這一年裏，他完美地扮演了一個資質低下、性格沉悶、毫不起眼的雜役弟子形象。每日天不亮便起床，清掃馬廄，添加草料，刷洗馬匹，運送物資……這些靈駒雖非妖獸，卻也筋骨強健，遠非凡馬可比，需有微末修為在身方能擔任此職。在青嵐宗，乃至這方天地的絕大多數宗門，煉氣期弟子占了絕大多數，他們靈力有限，無法長時間禦器飛行，更別提消耗巨大的遁光之術。因此，馴養良好的靈駒，便成了宗門內部及短途出行最經濟、最普遍代步工具。至於傳說中的儲物袋、飛劍法寶，那是內門精英、築基前輩乃至長老們才可能擁有的東西，與他們這些底層雜役相隔雲泥。
    所有分內之事，林玄做得一絲不苟，甚至比旁人更賣力幾分。他深知，這看似低賤的活計，正是他目前最好的保護色。
    對上的管事、偶爾前來牽馬的外門弟子，他永遠是一副低眉順眼、恭敬謙卑的模樣，從未有過半分頂撞或怨言。即便有時被無理斥責，或是被分攤了更多髒活累累，他也隻是默默應下，轉身便投入勞作，仿佛一塊逆來順受的木頭。
    久而久之，連最愛找茬的趙老四，都覺得這林玄實在無趣得緊，如同馬廄裏的石頭，踢一腳都嫌硌腳，也懶得再刻意刁難。在同期的雜役眼中，林玄更是透明人一個，除了必要的交流，幾乎無人與他往來。
    這種被徹底忽視的狀態，正是林玄夢寐以求的。
    白日裏，他辛勤勞作，將每一項工作都視為錘煉心性、磨礪意誌的過程。而在無人注意的間隙，或是夜深人靜之時，他則全力運轉那得自係統的《基礎斂息術》，同時不斷嚐試感應、引導體內那微薄得可憐的靈力，按照青嵐宗最粗淺的《引氣訣》進行周天循環。
    進展緩慢得令人絕望。若無意外，以他這具身體的資質，苦修十年也未必能踏入煉氣二層。
    但林玄並不氣餒。他深知自己最大的依仗並非天賦，而是時間。長生道果在身，他最不缺的就是水滴石穿的功夫。
    每日夜深人靜時，那準時響起的係統提示音，便是他堅持下去的最大動力。
    【叮！宿主於青嵐宗馬廄潛修一日，根基微固，修為+1。】
    【叮！宿主今日低調處事，成功隱藏自身，氣運+1。】
    日複一日，積少成多。那每一點修為和氣運的增加，都是他在這個危險世界裏活下去的一分資本，讓他感到無比的踏實和安全。飛天遁地、移山倒海是長遠目標，當前，穩健地積累每一分力量才是根本。
    這一日，午後陽光正好。
    林玄如同過去三百多個日子一樣，正在鍘草料。空氣中彌漫著幹草和牲畜特有的氣味，鍘刀起落，發出富有節奏的“哢嚓”聲。
    他神情專注，動作一絲不苟，心中古井無波，默默計算著今天的靈力又增長了微不足道的一絲。
    就在這時，一道與往日截然不同的、更加清晰宏亮的係統提示音，毫無征兆地在他腦海深處響起：
    【叮！檢測到宿主於當前地點‘青嵐宗馬廄’持續潛修滿一年，達成‘年度深耕’隱藏成就！】
    【獎勵結算中…】
    【恭喜宿主，獲得修為灌注：+100！】
    【恭喜宿主，獲得專項技能獎勵：‘龍馬培育術’初篇）！】
    聲音落下的瞬間，林玄隻覺得渾身猛地一震！
    一股精純而溫和的能量毫無征兆地從體內最深處湧出，如同暖流般迅速流遍四肢百骸，衝刷著他的經脈，滋養著他的丹田氣海！
    這種提升並非強行拔高，而是渾然天成，仿佛這百點修為本就是他苦修所得，沒有帶來絲毫根基不穩的跡象。
    幾乎是刹那間，他停滯已久的煉氣一層修為瓶頸轟然洞開，靈力總量暴漲，並且還在穩步提升，直至達到一個全新的高度才緩緩停滯下來。
    煉氣二層！而且是巔峰之境！
    與此同時，大量玄奧繁複的知識湧入他的腦海，是關於如何辨識靈駒血脈、調配精飼料、按摩疏導經絡、引導靈氣淬體……最終培育出日行萬裏、甚至蘊含龍血、可騰雲駕霧的龍馬之術！這術法並非簡單的凡俗馴馬，而是觸及了一絲生靈進化的奧秘，堪稱一門輔助類的修仙技藝。
    信息量龐大，卻清晰無比，仿佛與生俱來。
    林玄握著鍘刀的手猛地一頓，指節因用力而微微發白。
    心髒在胸腔裏瘋狂擂動，巨大的驚喜和激動如同火山噴發，幾乎要衝垮他一年來錘煉出的冷靜心防。
    長生道果帶來的自然增長緩慢如龜爬，而這潛修係統的年度獎勵，竟如此豐厚！足足省去了他按部就班苦修百年之功！這還僅僅是一年的獎勵！
    還有這《龍馬培育術》……其價值，在這以靈駒為主要交通工具和戰力補充的青嵐宗，簡直難以估量！若能掌握，不僅有助於隱藏自身，未來或許還能帶來意想不到的收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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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深吸一口氣，隻是眨了一下眼睛。
    臉上那副因長期勞作而略顯麻木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手中停頓的鍘刀再次落下，繼續著之前未完成的工作。穩健！必須穩健！絕不能因一時得意而露出馬腳。
    “哢嚓…哢嚓…”
    節奏依舊平穩，仿佛剛才那足以改變普通雜役命運的瞬間從未發生過。體內奔湧的靈力和腦海中玄妙的知識，都被他死死鎖在心底，沒有一絲一毫泄露。
    隻有他自己知道，體內奔湧的靈力是如此真實不虛，腦海中那套神妙的培育術是如此清晰深刻。
    他強壓下立刻找匹馬來試驗一番的衝動，繼續著手頭的工作，心思卻已活絡開來。
    一年的低調隱忍，換來這豐厚回報，證明他的道路完全正確！
    “係統，”他在心中默念，“調出當前狀態。”
    一道僅他可見的微弱光幕在視野下方展開：
    【宿主：林玄】
    【修為：煉氣期二層巔峰）】
    【壽命：∞】長生道果綁定，身隕則道消）
    【功法：引氣訣粗淺），基礎斂息術熟練）】
    【技能：龍馬培育術初篇）】
    【當前潛修地點：青嵐宗馬廄綁定）】
    【潛修增益：每日修為+1，氣運+1】
    【特殊狀態：無】
    【香火點：0】
    看著修為欄的變化，林玄心中更定。煉氣二層巔峰，在這雜役群體中，依舊屬於底層，毫不起眼，但自保之力總算多了那麽一絲絲。更重要的是，有了更強的靈力基礎，許多事情便有了操作的可能，比如更順暢地施展斂息術，甚至……嚐試那龍馬培育術。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馬廄中那幾匹隸屬於宗門的駑馬。
    這些馬匹隻是最普通的品種，負責拉運貨物，個個瘦骨嶙峋，毛發幹枯，眼神渾濁，顯得無精打采。在青嵐宗，它們與雜役一樣，屬於最底層的資源，無人關注。
    而此刻，在林玄眼中，這些劣馬的血肉、骨骼、經絡走向，乃至它們體內那稀薄到幾乎無法感知的微弱血脈，在《龍馬培育術》的知識映照下，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哪裏是先天不足，哪裏是後天虧損，如何喂養能強健筋骨，如何疏導能激發潛力……無數念頭在他腦中飛速閃過。
    一個大膽而謹慎的想法逐漸成形。
    “龍馬培育術…”林玄一邊機械地鍘著草，一邊暗自思忖，“或許…可以從這些無人問津的家夥身上開始試驗。”
    用這些駑馬練手，最是安全不過。它們價值低微，即便培育過程中出了什麽差錯，死了，也不過是賠些銀錢或者受頓責罰，無傷大雅，不會引起高層注意。若是成功……
    不僅能驗證術法效果，積累經驗，或許還能借此機會，稍微、極其有限地改善一下自己的處境，比如爭取到獨自負責照料這幾匹駑馬的機會，獲得更獨立的棲身空間，從而更好地隱藏自己，便於潛修。
    但這一切，必須做得天衣無縫，順理成章，不能引起任何人的懷疑。需要耐心，需要等待合適的時機。
    念頭既定，林玄的眼神恢複了古井無波的平靜，隻是在那平靜的最深處，掠過一絲極難察覺的睿智與期待。
    他放下鍘刀，抱起鍘好的草料，走向那幾匹拴在角落、無人問津的駑馬。
    看著它們低頭嚼著幹草，林玄如同往常一樣，伸出手，看似隨意地在一匹瘦馬的脖頸上撫摸了幾下，幫它拂去草屑。
    動作自然無比，與往常並無二致。但在手指觸及馬匹皮膚的瞬間，一絲微不可察、溫和的靈力已順著《龍馬培育術》記載的特定脈絡悄然渡入，細細感知著其體內氣血運行與經脈狀況。
    那匹瘦馬似乎覺得脖頸處傳來一陣舒適的暖意，不由舒服地打了個響鼻，下意識地往林玄手心蹭了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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