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散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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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庭。
    玉帝麵色陰沉如水,連日來的挫敗讓他威嚴掃地。
    一個小小的楊戩,竟攪得三界不寧,還折了他九個兒子。
    此獠不除,他天帝顏麵何存?
    階下,狐狸精五哥眼珠滴溜溜轉著,覷準時機,上前一步,諂媚道:“陛下,小妖有一計,或可除此心腹大患!”
    “講!”玉帝不耐地道。
    五哥陰險一笑:“那楊戩法力高強,硬碰硬難以擒拿。但他重情重義,此乃其最大弱點。
    我們不必直接抓他,隻需擒住其妹楊嬋,或是他身邊的人,以此相脅,不怕他不就範!
    屆時讓他自廢法力,以命換命,豈不省事?”
    玉帝聞言,大喜:“此計甚妙!”
    他當即喝道:“宣南極戰神、北極戰神上殿!”
    兩位戰神應召而來,身披銀甲,威風凜凜。
    玉帝下令:“爾等二人,即刻下界,聽從五哥調遣,務必設法擒拿楊戩軟肋,逼其就範!”
    “陛下!”
    王母娘娘出聲阻攔,眉宇間帶著憂色,“弱水已然下界,泛濫成災。楊戩楊嬋皆是治理弱水的重要力量,此刻對他們下手,是否不妥?
    不如待弱水重歸天河之後再行抓捕?況且,陛下之前已答應……”
    “答應什麽?”
    玉帝打斷她,冷冷道,“朕隻是答應暫不派天兵天將追捕,可沒說不讓旁人動手。至於弱水,”
    他語氣愈發不耐,“天蓬元帥已率大半天兵下界治理,難道我天庭離了他楊戩兄妹,就奈何不了弱水了嗎?
    難道滿天神將,都不如他們兩個孽障?”
    王母歎道:“治理或可,但若無寶蓮燈至仁至愛之力淨化,弱水如何肯心甘情願回歸天河?”
    玉帝一噎,隨即蠻橫道:“那就把寶蓮燈給朕偷過來,五哥,此事一並交由你去辦。”
    王母見玉帝心意已決,知再勸無用,隻得無奈道:“也罷。”
    她取出一枚散發著幽寒之氣的丹藥,遞給五哥:“此乃‘斷魂丹’,你便宜行事吧。”
    五哥喜不自勝,連忙接過丹藥和令牌,帶著兩位戰神,趾高氣揚地下了界。
    下界。
    說來也巧,那三首蛟逃離後,竟撞見了停滯於荒漠的弱水。
    三首蛟乃欲望化身,最擅撩撥心緒。
    弱水本就因被業障汙染而心神不穩,寂寞痛苦,遇到這三首蛟的花言巧語,很快便陷入虛幻的愛河之中,暫時平靜下來。
    恰逢楊嬋前來試圖安撫淨化弱水,三首蛟一見楊嬋,頓覺其清麗脫俗,遠勝弱水之朦朧,立刻移情別戀,拋下弱水,對楊嬋大獻殷勤。
    弱水見狀,本就脆弱的情緒瞬間崩潰,隻覺再次被欺騙、被拋棄,無邊怨怒轟然爆發!
    “你們都在騙我!都在負我!”
    她不再聽從任何安撫,漆黑的弱水掀起滔天巨浪,瘋狂向四周蔓延,誓要淹沒一切。
    “弱水怒了!快救人!”天蓬元帥驚呼。
    穗安見狀,飛身至高空,手中掐訣,周身青光閃耀,無數七情樹的葉片飄散而下,遇水即長,化作一艘艘小船,托起水中掙紮的生靈。
    她現出原形紮根於弱水之中,用根係捆縛住她,弱水劇烈掙紮,“天蓬元帥,我也堅持不了多久,要盡快想辦法。”
    西海三公主寸心也不斷從水中撈起落水的百姓。
    天蓬元帥焦頭爛額,與眾神商議後,提出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弱水太多,無法力敵,隻能疏導。將其引入四海!四海無垠,或能將其困住。”
    但開鑿河道需要精確的水道圖。
    楊戩當即決定上天求助,他潛入廣寒宮,尋到嫦娥仙子。
    嫦娥聽聞下界慘狀,心生不忍,憑借對水元的觀察,為他畫出了詳細的“水上弱水走勢圖”。
    與此同時,東海四公主敖聽心也得知消息,深知弱水入海雖能暫解燃眉之急,但對龍族亦是巨大壓力,
    但她更不忍生靈塗炭,還是派人送來了詳盡的“水下海流脈絡圖”。
    有了兩張圖,開鑿引導河道的工程得以展開。
    楊戩、哪吒等人負責清除沿途作祟、阻礙工程的妖魔,楊嬋則帶著寶蓮燈和部分人手,盡力安頓救助災民,以寶蓮燈的神光庇護臨時安置點。
    混亂之中,一直潛伏的三首蛟覷得良機。
    它趁楊嬋心力交瘁、疏於防備之際,突然發難,一把奪過寶蓮燈,將楊嬋一並擄走。
    “三妹!”楊戩剛清除一夥妖魔,心神不寧,忽覺寶蓮燈氣息消失,妹妹的氣息也變得微弱,大驚失色,立刻趕回。
    他循著氣息追蹤,終於抓住了尚未遠遁的三首蛟。
    一場惡鬥,三首蛟見識了楊戩暴漲的實力與滔天怒意,為保性命,主動求饒,表示願臣服,化作神兵供楊戩驅使。
    楊戩暫時壓下殺意,將其收服,化為三尖兩刃刀,帶著妹妹回來。
    然而,當他急匆匆趕回臨時駐地,哮天犬卻不知所蹤。
    正焦灼間,五哥的傳訊符籙到了,以哮天犬的性命相脅,逼他獨赴梅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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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戩手握新得的神兵,眼中怒火與擔憂交織,望向梅山方向,殺意衝天而起。
    他化作一道流光疾馳,片刻不敢耽擱。
    剛踏入山中一片空地,便見哮天犬被捆在樹上,耷拉著腦袋,氣息微弱,臉上籠罩著一層黑氣,正絲絲縷縷地侵蝕著他的生機。
    “哮天犬!”楊戩驚呼,就要上前。
    “站住!”五哥的聲音響起,他從一塊巨石後轉出,身旁站著麵無表情的南極戰神與北極戰神。
    五哥臉上帶著得意的笑,“楊戩,你來得倒是快。看看你的好狗,他可是吃了王母娘娘親賜的斷魂丹,若無解藥,一炷香之內,必定魂飛魄散,嘿嘿嘿……”
    楊戩聞言,眼中瞬間布滿血絲,滔天的怒火與恨意幾乎要衝破胸膛。
    又是天庭。
    又是這些卑鄙的手段。
    “解藥拿來。”楊戩聲音冰冷,目光如刀般射向五哥。
    五哥被他看得一哆嗦,連忙躲到兩位戰神身後,叫囂道:“想要解藥?先過了兩位戰神這關再說。”
    楊戩不再廢話,手中三尖兩刃刀一振,寒光爆射,直取兩位戰神。
    他救人心切,出手毫不留情,新得的神兵感受到主人的怒意,龍吟陣陣,威力驚人。
    南極戰神與北極戰神雖是天庭正神,但楊戩含怒之下,法力澎湃無比,加之神兵犀利,不過十數個回合,便被楊戩一一擊破,神兵脫手,狼狽倒地。
    楊戩刀尖指向他們,厲聲喝問:“解藥在何處?”
    南極戰神看了一眼五哥,悶聲道:“解藥在那狐狸精手中。”
    楊戩身形一閃,瞬間出現在五哥麵前,五指如鉤,一把掐住他的脖頸,將其提離地麵,另一隻手狠狠一掌拍在他胸口。
    “噗——”
    五哥一口鮮血噴出,臉色煞白,卻依舊強撐著:“咳咳……打……打死我……你的狗……就給我陪葬……”
    楊戩手上力道收緊,幾乎要捏碎他的喉嚨,咬牙切齒道:“你到底想怎樣?”
    五哥艱難地喘息著:“很簡單……一命換一命……你,自廢法力,我就把解藥給他。”
    “主人!不要!不要啊!”
    被綁在樹上的哮天犬拚命掙紮起來,喉嚨裏發出嗚咽的哀求,“快走……別管我……”
    楊戩看著哮天犬痛苦的模樣,腦海中閃過他們相依為命、一路走來的點點滴滴。
    這個傻狗,明明那麽弱,卻總是毫不猶豫地擋在自己身前,為自己尋找食物,為自己探聽消息,他是家人,是絕不能再失去的家人。
    內心的掙紮如同刀絞,一邊是自身的修為和複仇的希望,一邊是至親夥伴的性命。
    最終,楊戩眼中的厲色緩緩褪去,化為一片死寂的灰敗。
    他鬆開了五哥,聲音沙啞得可怕:“……我如何信你?”
    五哥摔落在地,咳嗽了幾聲,連忙指著天空發誓:“我五哥對玉帝陛下起誓。
    隻要你楊戩當場自廢全部法力,我立刻將解藥給哮天犬。
    若有違此誓,天打雷劈,形神俱滅。”
    楊戩閉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已是一片決然。
    他緩緩抬起手,周身澎湃的法力開始不受控製地劇烈波動起來。
    “主人,不要!求你了,快走啊!”哮天犬泣血般的哭喊響徹梅山。
    遠處,隱在暗處觀察的梅山六兄弟目睹此景,無不震撼動容。
    沒想到他為了救一隻狗妖,竟甘願做到如此地步,這份重情重義,讓他們心中五味雜陳。
    轟! 一股強大的能量從楊戩體內爆發開來,卻又不是向外攻擊,而是向內崩塌、消散。
    鮮血從他的嘴角溢出,挺拔的身軀晃了晃,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周身那令人心悸的強大氣息如同潮水般退去,變得如同凡人一般虛弱。
    “主人!”哮天犬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哀嚎。
    五哥見狀,狂喜之色溢於言表,他生怕有變,連忙上前解開哮天犬的束縛,並將一顆藥丸塞進他嘴裏,喊道:“解藥給你了。”
    哮天犬拚命掙紮著撲向楊戩。
    就在這時,南極戰神與北極戰神對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複雜,但玉帝旨意不可違,兩人同時出手,凝聚全力,兩道恐怖的神光狠狠轟向已然毫無抵抗之力的楊戩!
    “不——!”哮天犬用盡最後力氣,撲倒在楊戩身上,試圖用自己的身軀為主人擋下這致命一擊。
    轟隆! 神光爆開,煙塵彌漫。
    待煙塵散去,隻見楊戩和哮天犬相擁倒在地上,已然氣息全無。
    五哥得意地上前查看,確認兩人已死,便對兩位戰神道:“好了,任務完成,驅散他們的魂魄,我們回去向陛下複命吧!”
    兩位戰神看著地上楊戩主仆的屍體,心中生出一絲遲疑和不忍。
    北極戰神開口道:“玉帝旨意是誅殺楊戩,並未要求形神俱滅。既已身死,何必再毀其魂魄,做得太絕……”
    五哥卻道:“陛下雖未明說,但豈會留下後患?快,打散他們的魂魄,以絕後患,以免他們像哪吒那樣複活。”
    兩位戰神猶豫著,沒有立刻動手。
    就在此時,異變突生。
    楊戩脖頸上,一枚看似玉佩突然爆發出青色光芒,瞬間卷起楊戩和哮天犬即將逸散的魂魄,化作一道流光,快得令人反應不及,刹那間便消失在天際,不知去向。
    “怎麽回事?魂魄呢?”五哥大驚失色,跳腳道。
    兩位戰神也是麵麵相覷,心中竟隱隱鬆了口氣。
    南極戰神沉聲道:“看來是有人預先留下了護魂之法。此事已了,我等回去複命便是。”說罷,不再理會五哥,徑直駕雲而起。
    五哥無法,隻得悻悻然地跟著返回天庭。
    待他們離去後,梅山六兄弟才從隱匿處走出。
    康安裕看著地上楊戩和哮天犬的屍身,長歎一聲:“好一個重情重義的楊二郎,竟被逼至如此地步,我等敬他是條漢子,不能讓他暴屍於此。”
    其餘五人紛紛點頭。
    他們小心翼翼地上前,收斂起楊戩和哮天犬的遺體,駕起雲,心情沉重地將其送返灌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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