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初學五雷符,符籙之道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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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五雷符的第一步,是調朱砂。這日清晨,張玄真在前院支起一張寬大的梨花木桌,桌麵光可鑒人,是用整塊木頭剖成的。桌上擺著各種材料:一方鮮紅的朱砂,是天然辰砂,塊如鴿卵,色澤明亮,裏麵隱約有金色的閃光點;一個白瓷碗,裏麵盛著剛取的雄雞血,血上還浮著層細密的泡沫,透著新鮮的腥氣;一小盒麝香,黑褐色的顆粒,散發著奇異的香氣,聞著讓人精神一振;還有一碟硫磺,黃色的粉末,在陽光下閃著細碎的光,像碾碎的金子。旁邊還放著一個小小的石臼和一根搗藥杵,杵是用雷擊棗木做的,表麵光滑,帶著淡淡的雷紋。
“畫五雷符的朱砂,比尋常符紙的講究多了,差一分就可能讓符失去靈性。”張玄真拿起那塊辰砂,對著陽光照了照,金色的閃光點在紅皮下流動,像藏著無數細小的太陽,“這是終南山陽坡產的‘金砂’,那裏日照最足,朱砂吸收的陽氣最盛,含陽量比尋常朱砂高三成。每一兩金砂要配三滴三年以上的雄雞血——雄雞要未打鳴的,這種雞的陽氣沒泄,雞血才夠純,能壯符的陽剛之氣;再加六厘麝香,麝香要陰山產的,那裏陰氣重,麝香在陰中求陽,通天地之氣的效果最好,能讓符氣更快地散出去;最後加九錢硫磺,硫磺要石硫磺,從山石中采出的,火性足,能助雷威,讓符引雷時更順暢。”
他邊說邊演示,將金砂放入石臼,拿起搗藥杵,手腕輕轉,開始細細研磨。他的動作均勻有力,搗藥杵與石臼碰撞,發出“篤篤篤”的輕響,節奏平穩,像春雨打在窗欞上。“研磨時要順時針轉,取‘陽動’之意,轉的時候心裏要想著‘陽氣聚,陰邪散’,不能逆時針,不然會泄了陽氣,朱砂就成了死砂。磨到朱砂成粉,用手指撚起一點,能完全溶於水,沒有顆粒感,才算合格。”
葉法善學著他的樣子,拿起搗藥杵研磨。起初力道不均,要麽太輕,辰砂在石臼裏打轉轉,磨不動;要麽太重,辰砂粉末濺出來,落在桌上,像撒了一把紅星星。張玄真在一旁看著,時不時用戒尺敲敲他的手腕:“力道要勻,像揉麵團,既要用力,又不能用蠻力。你這是在跟朱砂溝通,讓它知道你要畫雷符,要用它來斬妖除魔,它才會聽話,才會把陽氣給你。”
磨了一個時辰,葉法善才將金砂磨成細粉,手腕酸得幾乎抬不起來,像灌了鉛。接著按比例加入雄雞血、麝香、硫磺,繼續研磨。這次加入液體後,朱砂成了糊狀,顏色鮮紅得像凝固的血,透著一股刺鼻卻提神的氣味——那是雞血的腥、麝香的異、硫磺的烈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聞著竟讓人心裏生出一股剛猛之氣。
“這朱砂糊要‘活’,不能太稠,也不能太稀。”張玄真用毛筆蘸了一點,在黃紙上畫了道短線,線條流暢,不暈不散,邊緣清晰,像刀切的一樣,“像這樣才算好。太稠了,筆鋒滯澀,氣走不動;太稀了,靈力鎖不住,畫出來的符是散的,引不來雷。”
葉法善也蘸了點朱砂糊試畫,結果不是稠得拉不動筆,就是稀得暈成一團,紅糊糊的像塊汙漬。他歎了口氣,又低下頭繼續研磨,心裏默念著張玄真的話,試圖與朱砂“溝通”,想象著它們變成雷符後斬妖除魔的樣子。說來也奇,這樣一想,手腕似乎也不那麽酸了,研磨的節奏也漸漸穩了下來。
調好了朱砂,下一步是選紙。張玄真從櫃子裏取出一疊黃紙,紙色發黃,卻很堅韌,用手指撚起一張,能感覺到它的厚度和硬度,邊緣有細微的毛邊,是手工製作的痕跡。“這是‘雷紋紙’,用黃柏汁浸泡過七七四十九天,黃柏屬陽,能驅邪;再在雷雨天晾過,讓它吸收天地雷氣,自帶雷氣底子。畫五雷符必須用這種紙,不然朱砂的雷氣留不住,畫出來的符就是張廢紙。”
他拿起一張雷紋紙,用鎮紙壓住——鎮紙是塊黑檀木,上麵刻著雷獸圖案,沉甸甸的,將紙壓得紋絲不動。然後取過一支狼毫筆,筆鋒尖銳,是用黃鼠狼尾尖的毛做的,毛色發黃,透著光澤。“畫符的筆也要講究,狼毫屬陽,彈性好,能畫出雷紋的剛勁。握筆要‘指實掌虛’,像握著一隻隨時會飛的鳥,既要抓牢,不讓它跑了,又不能捏死,要給它活動的空間,這樣筆鋒才能活。”
張玄真示範畫“天雷符”:起筆如劍,從紙的右上角斜向左下,筆鋒淩厲,墨色深重,像要刺破蒼穹;接著轉鋒向上,畫一道弧線,如閃電拐彎,圓潤中帶著勁;最後在末端點三個圓點,如雷珠落地,大小均勻,透著股收勢的穩。整個過程一氣嗬成,用時不過數息,符成的瞬間,紙上竟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電光,快得像錯覺,卻被葉法善捕捉到了。
“看到了嗎?”張玄真指著符紙,眼神發亮,“畫符時要‘氣隨筆走,意隨筆生’,筆到之處,氣意皆到。起筆時想著‘雷從九天來,勢不可擋’,轉鋒時想著‘電繞雲間行,靈活多變’,收筆時想著‘雷落邪祟滅,幹淨利落’,這樣符才有靈。你畫的不是線條,是雷的魂,是你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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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法善拿起筆,指尖因緊張微微發顫。他蘸了朱砂糊,深吸一口氣,努力回想張玄真的示範,學著畫天雷符。起筆時,手腕不聽使喚,線條歪歪扭扭,像條醉酒的蚯蚓,毫無淩厲之氣;轉鋒時,用力過猛,朱砂糊在紙上暈開了一片,像塊難看的紅斑;收筆的三個圓點更是大小不一,最大的像拇指蓋,最小的像米粒,毫無章法可言。
“不行!”張玄真皺眉,用戒尺敲了敲桌麵,“你這符沒‘氣’,像個死物,扔在地上連狗都不看。雷是活的,能跑能變,能剛能柔,你這符硬邦邦、軟塌塌的,引不來活雷!再畫!”
葉法善擦掉重畫,這次他試著將五雷丹的雷氣注入筆尖。果然,線條穩了些,卻又太剛硬,像根直挺挺的鐵條,沒了閃電的靈動。張玄真見了,又道:“雷有剛有柔,剛如劈山裂石,柔如繞樹穿雲。你這符太硬,像塊死木頭,連風都吹不動,怎麽引雷繞著邪祟打?”
他讓葉法善先練“空筆”,不蘸朱砂,隻用毛筆在廢紙上畫雷符的軌跡,體會筆鋒的提按轉折。“先把形練熟,讓手記住雷的樣子,再談氣和意。”張玄真抱臂站在一旁,像個嚴苛的先生,“畫一百張,什麽時候軌跡能看出閃電的勁兒,再來找我。”
葉法善練了一下午,廢紙堆得像座小山,手腕酸得幾乎抬不起來,指尖被筆杆磨出了紅痕。起初,他畫的軌跡還是僵硬,後來漸漸找到感覺——起筆時手腕猛地一抖,像甩鞭子,帶著股破空的勁;轉鋒時手指輕輕一轉,筆鋒自然彎曲,像水流繞石;收筆時筆尖一頓,穩穩落下,不偏不倚。
夕陽西下時,他畫的空筆雷符終於有了幾分神韻,軌跡流暢,有起有伏,剛柔相濟,像真的有閃電在紙上流過。張玄真看了,難得地點點頭:“這就對了。畫符如寫字,意在筆先,筆在意後,兩者合一,才能成符。明日繼續練,什麽時候空筆畫的符能讓院中的銅鈴輕響,就算入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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