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法醫揭露連環溺亡案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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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屍語者誰
    我是一名法醫。 解剖過一具年輕女屍後,我總感覺被人窺視。 直到在屍檢報告上發現她胃中有一張紙條: 「這是你解剖的第幾個我?」
    城市的霓虹照不進這間位於地下一層的解剖室。無影燈慘白的光圈打下,勾勒出不鏽鋼解剖台冰冷的邊緣,以及台上那具蒼白的、靜止的年輕軀體。
    我叫陳默,是一名法醫。每天,我在這裏,嚐試聆聽生者無法訴說的語言。
    空氣裏彌漫著濃重的消毒水氣味,試圖壓下那絲若有若無的、甜膩的腐敗前調。器械碰撞,發出清脆而孤寂的輕響,除此之外,隻有儀器低沉的嗡鳴,以及我自己的呼吸聲。
    很尋常的一個夜晚。至少一開始是。
    台上的死者是一名年輕女性,溺水打撈上來,身份不明。麵容姣好,甚至稱得上秀麗,此刻卻毫無生氣,皮膚呈現出一種被水浸泡後的腫脹和蒼白。初步體表檢查,符合溺水特征,沒有明顯外傷。一切看起來,像是一場不幸的意外。
    手術刀劃下,鋒利的刀尖精準地分離皮膚、皮下組織,打開胸腔腹腔。髒器暴露在強光下,顏色、形態……我熟練地檢查、取樣,口述著觀察結果,錄音筆忠實地記錄著每一個冰冷的術語。
    過程很順利。
    直到我處理到胃內容物。
    攫取,剖開。食物殘渣混合著溺液的刺鼻氣味散開。我用鑷子細細撥檢,這是判斷死者最後一餐,甚至死亡時間的關鍵。然後,鑷尖碰到了一個異樣的、絕不屬於食物的小東西。
    我用生理鹽水小心衝洗掉粘液。那是一小團紙,質地似乎相當堅韌,在被胃酸侵蝕得邊緣發黃發軟、字跡略有暈染的情況下,依舊保持著大體的完整。
    溺死者的胃裏出現亂七八糟的東西不算稀奇,水草、泥沙,甚至塑料袋碎片。但一張被仔細折疊起來的紙?
    我把它攤平在托盤裏,動作下意識地放得更輕。燈光下,那上麵似乎有字。我用放大鏡仔細去看。
    鋼筆字,一種透著古怪熟悉感的筆跡,寫著一行小字:
    「這是你解剖的第幾個我?」
    我的呼吸猛地一窒。
    冰冷的寒意並非來自空調,而是從尾椎骨沿著脊柱瞬間竄上天靈蓋,炸起一層細密的汗毛。握著鑷子的手僵在半空,指尖冰涼。
    幻覺?過度疲勞?
    我猛地抬頭環顧四周。除了我,隻有一排排沉默的器械櫃,玻璃門反射著手術燈破碎的光。還有牆角那個無聲運轉的、碩大的排風扇。一切如常。
    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將視線移回托盤。那紙條還在。字跡清晰,墨跡甚至因為潮濕而顯得有些新鮮。
    這不是幻覺。
    誰寫的?寫給誰的?我?不可能。那“第幾個”又是什麽意思?惡作劇?塞進死者嘴裏再讓她溺死?什麽樣的變態會做這種事?或者…是針對我的?
    我的胃裏一陣翻攪。常年麵對死亡鍛造出的冷靜外殼,被這行沒頭沒腦的字敲出了一絲裂痕。
    我定了定神,用證物袋將紙條仔細收好,貼上標簽。接下來的流程變得無比艱難,我的注意力再也無法集中,每一個步驟都像是在夢遊。縫合傷口時,針尖幾次險些刺到自己的手指。
    終於結束。我將屍體推回冷藏櫃,關上那扇沉重的、冒著白氣的鐵門時,仿佛耗盡了我所有的力氣。
    回到辦公室,洗手,一遍又一遍,熱水燙得皮膚發紅。我坐下來,試圖寫屍檢報告,但屏幕上光標閃爍,遲遲落不下第一個字。
    「這是你解剖的第幾個我?」
    那行字在我腦海裏反複盤旋,像一句惡毒的咒語。
    就在這時,那種感覺又來了。
    窺視感。
    冰冷,粘稠,如同無形的蛛網貼在皮膚上。就在我背後,仿佛隔著一堵牆,或者…就在那個單向透視的觀察窗後麵?我猛地扭頭。
    觀察窗的百葉簾放了下來,嚴嚴實實。後麵是黑的,平時很少啟用。是我太緊張了。
    可那感覺並未消失。它飄忽不定,時而靠近,時而遠離,像幽靈一樣在這間地下辦公室裏遊蕩。我甚至能感覺到那“視線”滑過我的後頸,激起一陣戰栗。
    我站起身,假裝去接水,目光快速掃過每一個可能的角落。檔案櫃頂、門縫、通風口……什麽都沒有。監控顯示器上的畫麵也一切正常,走廊空無一人。
    坐回椅子,我強迫自己盯著電腦屏幕,後背卻繃得筆直。那種被釘在顯微鏡下的不適感越來越清晰。這不是錯覺。幹這行十幾年,我對“視線”有種近乎野獸般的直覺。
    時間在死寂中流逝。每一次走廊傳來的腳步聲,都讓我心跳漏跳半拍,但腳步聲總是路過,消失在遠處。
    我嚐試回憶。這是我解剖過的第幾個年輕女性溺水案?記憶有些模糊,類似的案件每年都有幾起。但沒有任何一具屍體,給我留下過如此…詭異的感覺。更沒有紙條。
    那張紙條現在應該躺在證物室的保險櫃裏。它的存在,證明我不是精神失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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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班時,天已蒙蒙亮。我幾乎是逃也似的離開了解剖樓。地麵上的空氣帶著清晨的微涼和潮濕,驅散了些許地下的陰冷,卻無法驅散我心頭的寒意。
    接下來的幾天,這種被窺視的感覺時斷時續,如影隨形。它出現在我辦公室的角落裏,出現在空無一人的走廊盡頭,甚至有一次,在我深夜加班核對一份毒理報告時,我清晰地聽到了解剖室方向傳來一聲極輕微的、像是金屬托盤被碰到的聲音。
    我衝過去,推開解剖室的門。裏麵空蕩寂靜,器械擺放整齊,每一具冷藏櫃都緊閉著。隻有排風扇還在不知疲倦地轉動。
    我幾乎要以為自己真的瘋了。
    直到第三天,刑偵隊的隊長老張拿著一份初步的物證報告來找我。死者的身份查清了,叫蘇曉雯,二十四歲,是個小公司的文員,社會關係簡單,初步排查未見異常。現場打撈地點附近未發現搏鬥痕跡和個人物品,傾向於意外落水。
    “胃裏那張紙條呢?”我打斷他,聲音有些發幹。
    老張的表情變得有些古怪,翻了翻手裏的報告:“紙條?什麽紙條?證物清單裏沒有記錄這個。”
    我的血液瞬間涼了下去。“不可能!我親手放進的證物袋,貼的標簽!一個小的透明證物袋,裏麵是一張被折疊的紙條!”
    老張皺起眉,打量了一下我眼下的烏青:“陳默,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證物交接記錄我看過了,確實沒有。要不……你再找找?或者記混了?別的案子?”
    我沒有記混。
    送走將信將疑的老張,我獨自坐在辦公室裏,冷汗一點點浸濕了後背。紙條消失了。從我的解剖台到證物室,這段路上,有人截走了它。
    這意味著,窺視我的不是虛無縹緲的幽靈,而是活生生的人。而且,這個人就在局裏,能接觸到核心證物。
    一種更深的恐懼攫住了我。我不僅僅是被窺視,我被盯上了。被一個心思縝密、能輕易抹去痕跡的對手。
    為什麽?那行字到底是什麽意思?
    我必須弄清楚。
    我借用了權限,以複查溺水案為由,悄悄調取了最近五年所有年輕女性意外溺亡案的檔案。尤其是那些身份不明、最終以意外結案的卷宗。
    堆積如山的檔案袋占滿了我的辦公桌。我一頁頁地翻看現場照片、屍檢報告、證人筆錄……灰塵在燈光下飛舞,紙張翻動的沙沙聲是辦公室裏唯一的聲響。
    一張張年輕卻失去生氣的臉在照片上閃過。我的目光掃過屍檢報告上“體表無外傷”、“髒器符合溺水征象”、“胃內容物……”等熟悉的字眼,心髒一次次揪緊。
    我不知道自己在找什麽。或許是另一張紙條?或許是某種被忽略的共同點?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窗外天色由明轉暗。頸椎開始酸痛,眼睛幹澀發脹。就在我幾乎要被疲憊和徒勞感淹沒時,我的手指停在了一份三年前的檔案上。
    死者,編號jf0317,女,約二十至二十五歲,河邊漂流水發現,高度腐敗,麵部無法辨認。結論:意外溺水。
    很普通的一份卷宗。但附帶的現場照片和屍檢照片卻讓我感到一種莫名的不安。我仔細地看著,目光最終落在了一張特寫照片上——死者右手手臂內側,有一小塊模糊的、似乎是陳舊性燙傷的痕跡,形狀很不規則。
    這個痕跡……
    我猛地站起身,因為動作太快,椅子腿和地麵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我幾乎是撲到檔案櫃前,瘋了一樣抽出最近那起蘇曉雯案件的檔案袋,抖出裏麵的照片。
    蘇曉雯的屍體照片。蒼白,但完好。我拿起放大鏡,手指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聚焦在她的右手手臂內側。
    找到了。
    同樣位置,一個幾乎一模一樣的、不規則的小塊陳舊性燙傷疤痕。
    巧合?同樣的罕見疤痕,出現在兩個身份不明、均被認定為意外溺死的年輕女性身上?
    我的後背瞬間被冷汗濕透。我強迫自己冷靜,繼續翻找。一年半前的一起水庫無名女屍案,結論也是意外溺亡。照片……照片呢?我快速翻動,找到了!雖然屍體略有腫脹,但放大鏡下,右手手臂內側,那個疤痕再次出現!
    三個。至少三個。
    我癱坐在椅子上,心髒瘋狂地擂著胸腔,巨大的恐懼和荒謬感如同冰水澆頭。
    這不是意外。
    這是一係列精心策劃的謀殺!
    而那個窺視者,那個拿走紙條的人,他知道我發現了。他知道我發現了這可怕的連接。
    “這是你解剖的第幾個我?”
    那句話在我耳邊轟鳴。原來,“第幾個”是真的!這不是瘋子的囈語,而是冷靜而猖狂的炫耀!凶手一直在看著我,看著我親手解剖他的“作品”,他甚至知道,我會是那個發現 pattern 的人?!
    他就在我身邊!
    那天晚上,我不敢回家。我把自己鎖在辦公室裏,燈全部打開,電腦屏幕也亮著。走廊外任何一點細微的聲響都讓我如驚弓之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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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窺視感前所未有的強烈。不再是飄忽不定,而是如同實質般,牢牢地釘在我身上,充滿了戲謔和冰冷的玩味。他知道我發現了。他在欣賞我的恐懼。
    我顫抖著手,重新攤開那三份——不,我繼續翻找,又找出了兩份帶有類似疤痕、被定為意外溺亡的無名女屍案檔案!——五份檔案。
    五個“我”。
    照片上那些模糊的麵容,此刻仿佛都在無聲地注視著我。
    我拿起內線電話,想打給老張,告訴他這一切。但手指懸在按鍵上,卻遲遲按不下去。
    那個能輕易拿走紙條的人……會不會就在刑警隊裏?老張?還是他手下的誰?我能相信誰?
    恐懼像藤蔓一樣纏繞上來,勒得我窒息。
    就在我精神快要崩潰的邊緣,我的手機屏幕突然亮了起來。
    沒有來電顯示,是一個未知號碼。
    但屏幕中央,跳出一條簡潔的短信。
    隻有一句話。
    「你數錯了。」
    冰冷的手機熒光映著我慘白的臉。
    短信的光在屏幕上停留了足足十幾秒,像一團幽冷的鬼火,灼燒著我的視網膜。然後,屏幕暗了下去,將我重新拋回滿室孤寂的明亮燈光裏。
    「你數錯了。」
    這三個字比任何直接的威脅更讓我毛骨悚然。它不是否認,而是糾正。一種居高臨下的、帶著嘲諷的精準糾正。他知道我在查,知道我查到了多少,甚至知道我漏掉了哪一個。
    他不僅在窺視我此刻的行動,甚至對我的思維進程都一清二楚。
    辦公室裏明明門窗緊閉,我卻感到一陣刺骨的陰風掃過,激得我渾身汗毛倒豎。我猛地抬頭,視線瘋狂掃過天花板角落的監控攝像頭——它的指示燈一如既往地亮著綠色。看向那麵單向觀察窗——百葉簾依舊嚴絲合縫。看向通風口——隻有微弱的氣流聲。
    他在哪裏?!他到底在哪裏看?!
    我衝過去,發瘋似的拔掉了電腦主機和顯示器的電源線,屏幕瞬間漆黑。我又跌跌撞撞地跑到牆邊,關掉了房間的大燈。
    黑暗轟然降臨,吞噬了一切。
    隻有手機屏幕還微弱地亮著,那條短信如同刻印在視網膜上,揮之不去。
    我在黑暗中粗重地喘息,背靠著冰冷的牆壁,慢慢滑坐到地上。眼睛徒勞地大睜著,試圖適應這片濃墨般的黑,捕捉任何一絲不該有的動靜。
    寂靜。死一樣的寂靜。
    隻有我自己的心跳聲,在耳膜裏瘋狂鼓噪。
    時間失去了意義。可能過了幾分鍾,也可能過了半小時。冷汗濕透了我的襯衫,粘膩地貼在皮膚上。
    忽然,極遠處,或許是在走廊的盡頭,傳來一聲輕微的“叮”。
    是電梯到達的聲音?還是別的什麽?
    我的心髒猛地收縮。
    緊接著,傳來了腳步聲。
    很輕,很慢,不疾不徐。皮鞋的硬底敲擊在水磨石地麵上,發出清晰而規律的聲響。
    嗒…嗒…嗒…
    它沿著走廊,正朝著辦公室的方向而來。
    不是巡邏的保安,他們的腳步不是這樣,也不會在這個時間點繞到這邊來。
    是誰?
    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跳節拍上。
    我蜷縮在牆角黑暗中,指甲死死摳進手心,連呼吸都屏住了。我徒勞地瞪大眼睛望向門口的方向,盡管什麽也看不見。
    腳步聲在我的辦公室門外……停住了。
    死寂。
    絕對的死寂。門外的人也沒有呼吸聲,沒有衣物摩擦聲,什麽都沒有。就像他隻是一個凝固在那裏的陰影。
    他在幹什麽?他在聽裏麵的動靜?他知道我在裏麵?他在等什麽?
    極度的恐懼攫緊了我的喉嚨。我甚至能想象出他此刻的樣子——或許正透過門上的磨砂玻璃,試圖看清裏麵的輪廓?或許他的手,正輕輕搭在門把手上?
    時間一秒一秒地爬過,每一秒都漫長如一個世紀。
    突然——
    吱呀——
    門上的把手,極其緩慢地,被壓了下去。
    磨砂玻璃外,一個模糊的黑影輪廓隱約可見。
    他要進來了!
    我渾身肌肉繃緊,幾乎要失控地叫出聲。我在黑暗中胡亂摸索,想抓住什麽當作武器,卻隻碰到冰冷的牆腳線。
    就在我以為下一秒門就會被推開時,那壓下的門把手又極其緩慢地、無聲地回彈了回去。
    門外的黑影似乎動了一下。
    然後,那腳步聲再次響起了。
    嗒…嗒…嗒…
    它沒有進門,而是繼續向前,不緊不慢地,朝著走廊的另一端,逐漸遠去。
    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模糊,最終徹底消失在寂靜的盡頭。
    我仍然僵在原地,過了很久很久,才敢緩緩地、顫抖地吸進一口氣。冰冷的空氣刺得肺葉生疼。
    他走了?
    為什麽?他隻是……路過?還是他知道我在這裏,知道我的恐懼,特意來……確認一下?欣賞一下?
    那種被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感覺讓我一陣反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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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連滾爬爬地撲到門邊,耳朵緊貼在冰涼的門板上,仔細傾聽。外麵沒有任何聲音。我顫抖著手,摸索到門鎖,反複確認它已經從裏麵反鎖擰死。
    背靠著門板,我虛脫般地坐倒在地,冷汗如同溪流般從額角滑落。
    不能再等了。那個窺視者,那個凶手,他已經把刀懸在了我的脖子上。我必須做點什麽,必須在被他徹底逼瘋或者滅口之前,抓住一點主動權!
    紙條…那張消失的紙條是關鍵!證物室一定有記錄,哪怕被抹去,也可能留下痕跡!或者…監控?雖然希望渺茫,但或許拍到了誰動過那份證物?
    還有那些檔案!我必須知道,我到底“數錯了”哪一個!第五個?第六個?到底還有多少具被忽略的“我”躺在冰冷的檔案袋裏?
    一個計劃,一個極其冒險的計劃,在我混亂的腦海裏逐漸成型。
    天亮之後,我必須要行動。去證物室,去調看內部監控記錄,去更早的檔案庫裏翻找!
    哪怕窺視者的眼睛就在背後,我也必須去。
    我重新亮起手機屏幕,那條短信依舊冰冷地停留在那裏。
    我沒有回複。
    隻是將它截圖,然後加密保存在了一個雲端隱秘文件夾裏。如果我出事,這或許會是唯一的線索。
    然後,我刪掉了手機上的原始信息。
    窗外,天色漸漸泛起灰白。地下室的死寂被清晨第一批來上班的同事隱約的腳步聲和說話聲打破。
    我洗了把臉,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正常一些。鏡子裏的男人臉色蒼白,眼窩深陷,瞳孔裏布滿了血絲。
    推開辦公室的門,走廊燈光明亮,一切如常。仿佛昨夜那逼近的腳步聲和門外的黑影,隻是一場逼真的噩夢。
    但我知道不是。
    我徑直走向證物管理室。管理員小吳剛端著咖啡坐下。
    “吳老師,”我盡力讓聲音聽起來平穩,“我想再核查一下前兩天那具河邊女屍,編號sx1024的證物交接記錄。”
    小吳有點驚訝,但還是熟練地在電腦上查詢起來:“sx1024……蘇曉雯那個案子是吧?老張不是說沒啥疑問了麽?”
    屏幕上的數據滾動。“喏,就這些。衣物、隨身物品未發現)、生物樣本提取盒……”他拉到底,“沒了。交接人是你,接收人是我。沒問題啊。”
    我的心沉了下去。“確定沒有遺漏?比如一個小證物袋,裏麵可能裝了……”
    “真沒了陳老師,”小吳有點無奈地指著屏幕,“係統記錄就這些。怎麽,丟了東西?”他開了個玩笑,但看我臉色不對,又趕緊收斂了笑容。
    “那天的監控呢?證物交接走廊的,能看一下嗎?”
    “監控?”小吳皺起眉,“陳老師,到底怎麽了?那監控上星期就報故障了,保衛科還沒來人修呢。你知道的,咱們這老樓,監控形同虛設。”
    故障?這麽巧?
    我最後的希望也破滅了。對方做得天衣無縫。
    離開證物室,我立刻轉向檔案庫。更早的檔案需要權限和鑰匙,我找了個借口,說需要調閱一些往年溺水案例做數據對比研究,管檔案的老李才狐疑地給我開了門。
    沉重的檔案庫門在身後關上,空氣裏彌漫著舊紙張和灰塵特有的味道。巨大的鐵架一排排聳立,如同鋼鐵森林,遮蔽了光線,顯得陰森而壓抑。
    我需要時間。越多越好。
    我從標注著“五年前”的區域開始,根據索引,一盒一盒地抽取那些意外溺亡、尤其是身份不明的年輕女性的案卷。灰塵在從高窗射入的微弱光柱中飛舞。
    我一頁一頁地翻看。照片、報告、現場記錄……每一份冰冷的文件背後,都曾是一個鮮活的生命。我的手指劃過那些照片上模糊的麵容,心髒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緊緊攥住。
    時間在寂靜中飛速流逝。窗外天色漸漸變暗。
    疲憊和饑餓不斷襲來,但我不敢停下。那種被窺視的感覺在這空曠寂靜的檔案庫裏似乎減弱了,但它依然存在,像背景噪音一樣縈繞不去。我總覺得,在某一排檔案架的盡頭,似乎有一個黑影剛剛閃過;或者,在我全神貫注翻閱時,身後極遠處傳來一聲極輕的、幾乎以為是錯覺的呼吸。
    但我每次猛地回頭,看到的都隻有無盡延伸的、沉默的檔案架。
    是我太緊張了。我必須集中精神。
    終於,當我的手指因為翻閱了太多紙張而變得粗糙,眼睛幹澀得幾乎流淚時,我找到了。
    不是第五個。
    是第六個。
    七年前的一起案子。護城河裏發現的女屍,嚴重腐敗,無法辨認。結論:意外落水。屍檢報告是我的一位早已調離的前輩做的,描述簡略,照片也較為模糊。但在一張局部特寫照片裏,盡管腐敗腫脹,死者右手手臂內側,那個不規則的小塊陳舊性燙傷疤痕,依然隱約可見!
    jf0714。
    我看著這個編號,渾身冰冷。
    所以,加上蘇曉雯,我一共解剖了其中兩個蘇曉雯和三年前那個),而我的前輩們處理了另外四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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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你解剖的第幾個我?”——對我而言,是第二個。但對這個瘋狂的提問者來說,是第六個!
    “你數錯了。”——他是對的,我漏掉了這個七年前的起始之作!
    我癱坐在冰冷的椅子上,久久無法動彈。七年,六個年輕女性。同樣的手法,同樣的疤痕標記,同樣的“意外”結局。
    這是一個跨度如此之長、隱藏得如此之深的係列謀殺!
    而那個凶手,他不僅一直在作案,他甚至一直在關注著每一具屍體的解剖,知道是哪一位法醫經手!他知道我!他選中了我來發現這個秘密!為什麽?
    冰冷的恐懼再次包裹了我。我意識到,我麵對的不僅僅是一個殺手,更是一個擁有驚人耐心、控製力和情報能力的怪物。
    我將這份七年前的檔案緊緊抱在懷裏,仿佛它能給我一些虛假的安全感。這是我目前掌握的、最直接的證據。
    我必須立刻把它交給一個我能絕對信任的人!
    老張?不,直覺告訴我暫時不能相信任何人。那個窺視者能輕易拿走紙條、能知道我的調查進度,他的身份或影響力可能遠超我的想象。
    我想到了一個人——我的老師,現已退休在家的老法醫,秦教授。他正直,嚴謹,遠離局裏的是非,而且,七年前那起案子的屍檢雖然不是他做的,但他或許會知道一些當時的情況。
    對,去找秦教授!
    我將那份七年前的檔案小心地放進自己的公文包,然後將其他檔案盡量還原。做完這一切,我快步走出檔案庫。
    老李在外麵打盹,被我開門的聲音驚醒,嘟囔了一句:“搞這麽久……”
    我沒理會,幾乎是跑著回到辦公室,拿起車鑰匙和外套,準備立刻出發去找秦教授。
    經過走廊拐角的垃圾桶時,我無意中瞥了一眼。
    腳步猛地頓住。
    身體瞬間僵硬。
    垃圾桶裏,最上麵,扔著幾個揉成一團的廢紙團。
    而其中一個稍稍散開的紙團,露出了一小角熟悉的、略顯堅韌的紙張,以及上麵那暈染開卻依舊能辨認的、透著詭異熟悉感的鋼筆字跡……
    是我親手放進證物袋的那張紙條。
    它竟然沒有被帶走銷毀,而是被隨手扔在了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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