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死亡筆記引發的親情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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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預知你的死,但無法救你
    得到死亡筆記後,我偷偷劃掉了所有恨的人。
    第二天他們安然無恙,我卻收到一封信:
    “被劃掉名字的人將轉嫁為劃名者至親的死亡——恭喜您,主動為至親選擇了死法。”
    翻到背麵,是爸媽和妹妹的三種不同死法預告。
    而筆記最後一頁寫著:“唯一解法:在24小時內獲得被你劃名者的真心原諒。”
    血紅的夕陽像潑灑的顏料,浸透了出租屋薄薄的窗簾。陳默坐在唯一還算幹淨的地板角落,手指死死摳著膝蓋上那本黑色封皮的書。硬,冷,封皮上那些扭曲的、非人間的紋路硌著他的掌心。
    死亡筆記。
    昨天深夜,它憑空出現在他淩亂的床頭櫃上,壓著一張同樣材質、印著猩紅字跡的說明:“凡名被劃於此者,當死。”
    他當時嗤笑,灌下最後一口廉價啤酒,酒精燒著屈辱和憤恨——李胖子那張油膩嘲弄的臉,王主管刻薄撇下的嘴角,張浩那混賬輕蔑的嗤笑……還有趙倩,他掏心掏肺對她好,她卻挽著新男友,把他當路邊的垃圾。
    恨意像毒藤一樣勒緊心髒。他幾乎是癲狂地,借著酒勁,用那支夾在書頁裏的、骨白色的筆,在空白的紙頁上狠狠劃下了那些名字。一筆,又一筆,力透紙背,像是要把他們從世界上徹底剮去。
    “去死…都去死!”他喘著粗氣,筆尖撕裂紙頁,發出令人牙酸的沙沙聲。
    可現在,二十四小時過去了。手機屏幕亮著,朋友圈裏,李胖子剛發了胡吃海塞的九宮格,王主管轉發著成功學雞湯,張浩秀著他的新球鞋,趙倩曬著和男友的甜蜜電影票根。
    他們全都活著。活得好好的。
    隻有他,像個徹頭徹尾的傻子,被一個拙劣的惡作劇玩弄於股掌。一股被戲耍的暴怒衝上頭頂,他猛地揚起手,想把這本書狠狠砸向牆壁——
    一張紙,從書頁中飄落。
    不是說明那張。它更厚,像某種粗糙的羊皮紙,對折著,泛著陳舊的黃。
    陳默的心髒莫名一跳。他喘著粗氣,盯了那紙幾秒,才僵硬地彎腰撿起。
    展開。
    第一行字,就讓他的血液瞬間凍僵。
    “被劃掉名字的人將轉嫁為劃名者至親的死亡——恭喜您,主動為至親選擇了死法。”
    冰冷的字符,像燒紅的鐵釺,烙進他的視網膜。每一個筆畫都透著刻毒的嘲弄。
    至親…他的至親……
    手指不受控製地顫抖,紙頁翻到背麵。
    那裏,羅列著三個名字,以及後麵跟著的、具體到令人頭皮炸裂的死亡預告。
    【陳建國父):於自家樓梯失足,頸椎折斷。】
    【李娟母):晚餐時因劇烈嗆噎,窒息身亡。】
    【陳悅妹):放學歸家途中,被高空墜落的花盆擊中頭部。】
    時間:全部發生在接下來的二十四小時內。
    “不……不!!!”一聲非人的嘶吼從陳默喉嚨裏擠出,他猛地將紙摜在地上,像躲避瘟疫一樣踉蹌後退,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牆壁上。
    假的!又是惡作劇!和那本破書一樣!
    他瘋狂地摸索手機,指尖冰冷卻又滾燙,抖得幾乎握不住。解鎖,翻找通訊錄,按下“家”。
    “嘟——嘟——嘟——”
    每一聲等待音都像一記重錘,砸在他的太陽穴上。快接電話!媽!快接啊!
    “喂?小默?”母親李娟的聲音終於傳來,帶著慣常的、有點喘的溫柔,“怎麽這個時候打電話?吃飯了嗎?”
    背景音裏,有炒菜的刺啦聲,還有父親隱隱的咳嗽。
    “媽!”陳默的聲音劈裂,帶著哭腔,“你沒事吧?爸呢?爸在幹嘛?”
    “啊?沒事啊?我能有什麽事?你爸?剛下樓去信箱拿晚報了,真是,說了多少遍電子版也能看……”母親絮絮叨叨。
    樓梯!父親正在下樓梯!
    陳默的魂飛了一半,對著話筒失聲尖叫:“叫他回來!快!現在就叫!別讓他下樓梯!!”
    “啊?你這孩子怎麽了?一驚一乍的……老陳!老陳!小默讓你別拿報紙了……真是……”母親的聲音遠了點,像是在朝門口喊。
    電話那頭傳來沉重的、一步一頓的下樓聲,每一步都像踩在陳默的心髒上。
    “爸!回去!回去啊!”他對著話筒嘶吼,眼淚毫無預兆地湧出,視野一片模糊。
    下樓聲停了。接著是父親陳建國略帶不耐的嘟囔聲由遠及近:“……又發什麽神經?樓梯怎麽了?我剛走到一半……”
    陳默渾身脫力,順著牆壁滑坐在地,手機啪嗒掉在腳邊,聽筒裏還傳來母親擔憂的詢問:“小默?小默你怎麽了?是不是工作太累了?跟你說別太拚……”
    他撿起手機,牙齒磕碰,發出咯咯的聲響:“沒……沒事。媽,你……吃飯小心點,別噎著。一定細嚼慢咽……還有,讓小悅今天別走靠小區那排有陽台的樓下麵!一定別走!聽見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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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哦……好,知道了。你今天怎麽怪怪的……”母親的聲音充滿了困惑和擔憂。
    “記住就行!一定記住!我……我晚點再打給你們!”陳默不敢再說下去,猛地掛斷了電話。
    他癱在地上,像一條離水的魚,大口大口地喘息,冷汗浸透了t恤,粘膩冰冷。恐懼,前所未有的恐懼,攥緊了他的每一寸內髒。
    那不是惡作劇。那預告……是真的。
    他猛地撲過去,撿起那張恐怖的羊皮紙,目光死死釘在那三行字上。失足、嗆噎、高空墜物……每一個細節都精準惡毒,針對著他至親之人最平常的生活瞬間。
    為什麽?憑什麽?!
    他失控地捶打著地麵,指骨瞬間紅腫破裂,滲出血絲,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極致的悔恨和恐懼像硫酸一樣腐蝕著他。
    等等!
    他猛地抬頭,血紅的眼睛盯向那本黑色筆記。他連滾帶爬地撲過去,發瘋似的翻到最後。
    空白的紙頁最下端,有一行極小、卻清晰無比的銀色字跡,仿佛剛剛浮現:
    “唯一解法:在24小時內獲得被你劃名者的真心原諒。”
    真心原諒?
    李胖子?王主管?張浩?趙倩?
    要他去求這些他恨之入骨、恨不得其去死的人原諒?求他們真心原諒他曾在“死亡筆記”上劃過他們的名字?
    荒謬!諷刺!絕望!
    “啊——!!!”他仰起頭,發出困獸般的嚎叫。
    可是……爸媽……小悅……
    妹妹才十六歲,笑起來眼睛像月牙,總跟在他後麵脆生生地叫“哥”。
    母親總擔心他在外麵吃不好,每次通話都絮叨不停。
    父親沉默寡言,卻會偷偷在他行李裏塞錢。
    畫麵和死亡預告交織,幾乎將他撕裂。
    沒有時間了。
    他猛地爬起來,一把抓起手機、鑰匙和那張催命般的羊皮紙,甚至沒換掉身上皺巴巴的t恤,撞開門衝了出去。
    夜色濃稠,城市華燈初上。陳默像一顆被彈射出去的子彈,目標明確——離這裏最近的,是張浩的公司。
    他恨張浩。大學時稱兄道弟,畢業後合租,那混賬卷了本該平分的設計獎金獨自邀功,讓他背了黑鍋,差點被開除,最後卻拍拍屁股跳槽去了更好的公司,留給他一地狼藉和房東的催租咒罵。
    真心原諒?陳默牙齦幾乎咬出血。但他奔跑著,肺葉火燒火燎,隻有一個念頭:找到他,求他,哪怕跪下!
    高級寫字樓燈火通明。陳默被光鮮亮麗的人群襯得像一個誤入的流浪漢,保安警惕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不管不顧,衝到前台,聲音嘶啞:“我找張浩!設計部的張浩!急事!”
    前台小姐被他駭人的表情嚇到,遲疑地撥了內線。
    等待的每一秒都是淩遲。
    張浩下來了,穿著筆挺的襯衫,頭發梳得一絲不苟,看到陳默,臉上掠過一絲明顯的驚訝和不耐煩,下意識地整理了一下袖口。
    “陳默?你怎麽搞成這副樣子?有事快說,我還有個會。”
    疏離,戒備,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鄙夷。
    陳默所有準備好的、卑微乞求的話堵在喉嚨裏。他看著這張曾經勾肩搭背、如今卻無比陌生的臉,血液裏的恨意和此刻的絕望瘋狂撕扯。
    他猛地抓住張浩的胳膊,力氣大得嚇人,語無倫次:“張浩!對不起!以前的事是我不對!都是我不好!你原諒我!真心原諒我!求你了!”
    張浩吃痛,猛地甩開他,像是甩掉什麽髒東西,眉頭緊鎖:“你發什麽瘋?喝多了?還是又惹什麽事了?我們早就兩清了!”
    “沒有!沒有兩清!你需要原諒我!真的!必須原諒我!”陳默眼睛血紅,幾乎要跪下,“不然……不然會出大事!我家人會……”
    “你家人出事跟我有什麽關係?”張浩打斷他,語氣冷硬,帶著徹底的漠然,“陳默,成熟點行嗎?過去的事我早就忘了,談不上原不原諒。你別再來找我了,我很忙。”
    忘了?他輕描淡寫的一句“忘了”,否定了陳默所有的痛苦和掙紮,甚至否定了他此刻絕望乞求的意義。那甚至不是拒絕,是一種更徹底的、將他視為無物的抹殺。
    保安過來了,架住情緒失控的陳默。
    “讓他離開。”張浩冷淡地吩咐,轉身走向電梯,再沒多看他一眼。
    陳默被“請”出了大樓,摔在冰冷的台階上。夜風吹過,他渾身冰涼。第一個。失敗了。
    沒有時間絕望。他爬起來,衝向地鐵站。下一個,趙倩。他曾經視若珍寶,卻被無情背叛的前女友。
    他通過共同朋友得知她今晚在那家昂貴的西餐廳約會。
    他躲在餐廳外的陰影裏,像一隻陰溝裏的老鼠,看著櫥窗內。趙倩穿著漂亮的裙子,笑靨如花,對麵的男人溫柔地為她倒酒。多麽般配,多麽刺眼。
    他曾無數次幻想過報複,幻想她後悔的樣子。
    可現在,他要求她原諒。
    等到他們出來,走向停車場。陳默鼓足最後的勇氣,衝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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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倩!”
    趙倩嚇了一跳,看清是他,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轉為厭惡和警惕,下意識地挽住男友的手臂。
    “陳默?你怎麽在這裏?你想幹什麽?”她聲音尖利。
    “對不起!”陳默深深鞠躬,聲音破碎,“以前是我不夠好,是我不對!所有都是我的錯!請你原諒我!真心地原諒我!求你了!”
    趙倩的男友上前一步,擋在她身前,麵色不善:“哥們兒,找事兒是吧?趕緊滾!”
    “我不是找事!我隻要一句原諒!一句就行!”陳默哀求地看著趙倩,希望從她眼中看到一絲一毫過去的痕跡。
    趙倩卻隻是皺著眉,像看一個不可理喻的瘋子,她拉了拉男友:“別理他,我們走。”她甚至懶得再給他多一秒的注視。
    “趙倩!求求你!原諒我!!”陳默想追,卻被那男人狠狠推了一把,踉蹌著差點摔倒。
    “別再騷擾我女朋友!聽見沒有!”男人厲聲警告,護著趙倩快步離開。
    車窗升起,絕塵而去。尾燈猩紅,像嘲弄的眼睛。
    第二個。失敗。
    胃裏翻江倒海,他蹲在路邊幹嘔,什麽也吐不出來,隻有膽汁的苦澀灼燒著喉嚨。恨意和恐懼交織成網,越收越緊。
    還剩下兩個。李胖子和王主管。
    李胖子是欺壓他多年的部門老大,王主管是人事部門那個永遠板著臉、最終簽字開除他的女人。
    他坐上出租車,報出公司地址。司機透過後視鏡打量他狼狽的樣子,沒說什麽。
    深夜的公司隻剩零星加班的人。李胖子的辦公室還亮著燈。
    陳默直接推門進去。
    李胖子正打著電話,滿麵紅光:“……哈哈哈放心,那單子沒問題,小王那邊我敲打過了……哎,誰讓你進來的?!”
    他看到陳默,胖臉上閃過一絲驚愕,隨即變為惱怒,捂住話筒厲聲道:“陳默?你被開除了還跑來幹什麽?滾出去!”
    “李總,”陳默關上門,走到他辦公桌前,身體因為虛脫和緊張而微微發抖,“對不起,過去是我工作不到位,頂撞您,都是我的錯。請您大人大量,原諒我。”
    李胖子眯起眼,打量著他,像是發現了什麽有趣的事情。他慢悠悠對著電話說了句“等下打給你”,然後掛了電話。
    “原諒你?”他肥碩的身體向後靠在真皮椅背上,手指敲著桌麵,“怎麽?在外麵混不下去了?想求我讓你回來?”
    陳默低著頭,指甲掐進掌心:“……是。求您原諒。”
    “嗬,”李胖子嗤笑一聲,“陳默啊陳默,早幹嘛去了?現在知道低頭了?行啊,看你態度。”
    他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種貓戲老鼠的玩味:“這樣,你從這兒爬出去,爬到部門辦公區,學三聲狗叫,我就考慮考慮,怎麽樣?”
    陳默猛地抬頭,血衝上頭頂。
    李胖子看著他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得意地笑了:“怎麽?不願意?那就滾蛋!別在這兒礙眼。”
    看著那張油光滿麵的臉,陳默所有的哀求、所有的卑微都凝固了。他做不到。即使為了家人的命,他也無法承受這樣的屈辱。他甚至無法確定,即使做了,這頭肥豬是否會出於“真心”原諒。
    他死死盯著李胖子,眼神裏的絕望一點點褪去,染上某種瘋狂的狠戾。
    他沒有說話,轉身,拉開門,走了出去。
    門在身後關上,隱約傳來李胖子不屑的冷哼。
    第三個。失敗。
    隻剩下最後一個。王主管。那個永遠一絲不苟、用規章製度壓死他的女人。
    他衝向人事部所在的樓層。整層樓幾乎漆黑一片,隻有盡頭的小會議室亮著燈。他走過去。
    王主管果然還在,對著電腦屏幕核對著什麽表格,旁邊放著一杯冷掉的咖啡。聽到腳步聲,她抬起頭,金絲眼鏡後的目光銳利而冰冷。
    “陳默?”她顯然記得他,“你現在不是公司員工,無權進入辦公區域。請立即離開,否則我叫保安了。”
    她的聲音平穩,沒有情緒,隻是在陳述規定。
    “王主管,”陳默站在門口,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見,“我被開除……是我活該。我不符合公司要求。我沒有任何怨言。隻求您……原諒我之前的冒犯和工作失誤。”
    王主管推了推眼鏡,仔細地看著他,像是在審核一份有問題的簡曆。
    “原諒?”她重複了一遍,語氣沒有任何波瀾,“工作中不存在個人意義的原諒與否。開除你是基於公司規章和你的績效表現做出的合規決定。不存在我需要原諒你的個人行為。”
    她的話像冰冷的鋼針,精準地戳破陳默最後一點可憐的希望。
    “不……需要您個人的原諒……求您……”他語無倫次。
    “我的個人情感與工作無關。”王主管麵無表情地拿起內部電話,“保安部嗎?這裏有一位離職人員騷擾,請立刻過來帶他離開。”
    陳默看著她,像在看一台冰冷的、無法溝通的機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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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個。全部失敗。
    保安來了,一左一右架住他。他沒有掙紮,任由他們把自己拖向電梯,拖出大樓,扔在冰冷的街道上。
    夜很深了。城市依舊喧囂,霓虹閃爍,照亮他絕望的臉。
    他失敗了。他沒能得到任何一個的真心原諒。
    他蜷縮在冰冷的馬路牙子上,顫抖著拿出那張羊皮紙。死亡預告像淬毒的詛咒,在燈光下清晰無比。
    爸……媽……小悅……
    他拿出手機,屏幕的光刺得眼睛生疼。時間,午夜剛過。距離預告的死亡時間,越來越近。
    他顫抖著,先撥通了妹妹陳悅的電話。響了很久,幾乎要自動掛斷的時候,才被接起。
    “哥?”妹妹的聲音帶著濃重的睡意和不耐煩,“幹嘛呀?大半夜的!我明天還要早自習呢!”
    聽到她的聲音,陳默的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他死死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
    “小悅……”他聲音哽咽,“你……在家?沒出事吧?”
    “我能出什麽事啊?你詛咒我啊?媽說你今天怪怪的,果然!我要睡覺了!煩死了!”妹妹抱怨著,毫不客氣地掛了電話。
    電話忙音響起。陳默卻稍微鬆了一口氣。妹妹沒事。至少現在沒事。
    他緊接著撥通家裏的座機。這次接電話的是父親。
    “喂?”父親的聲音帶著被吵醒的沙啞和不悅。
    “爸!”陳默急切地問,“你……沒下樓梯吧?媽呢?媽沒事吧?”
    父親沉默了一下,似乎在壓著火氣:“大半夜的你就問這個?你媽睡了,沒事!樓梯我天天走能有什麽事?你腦子壞掉了?能不能讓我們省點心!”
    電話被粗暴地掛斷。
    忙音再次響起。
    暫時……都還好。
    可是預告的時間在逼近。明天,白天,夜晚……二十四小時的倒計時,像懸在頭頂的鍘刀,正在一寸寸落下。
    他得不到原諒。那些他恨的人,無一例外地,用各種方式,將他的乞求碾碎成泥。
    他該怎麽辦?
    陳默癱在冰冷的城市街頭,像被抽走了所有的骨頭。巨大的無力感和恐懼淹沒了他。
    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漫無目的地走著,像一具行屍走肉。不知走了多久,抬頭發現,竟然走到了自己家樓下。
    老舊的居民樓,隻有零星幾扇窗戶還亮著燈。其中,包括他的家。
    客廳的燈還亮著,昏黃溫暖。是母親在等他嗎?還是父親睡不著?
    他不敢上去。他有什麽臉麵上去?
    是他,親手用那本該死的筆記,為自己的至親選擇了死法。
    他縮在樓對麵花壇的陰影裏,像一隻瀕死的流浪狗,仰頭望著那扇窗戶。眼淚早已流幹,隻剩下空洞的絕望和撕心裂肺的悔恨。
    他拿出那本黑色的筆記和那張羊皮紙,死死盯著最後那行“唯一解法”。
    真心原諒……
    除非奇跡發生。
    否則……
    他仿佛已經聽到頸椎折斷的脆響,母親窒息時的痛苦嗚咽,花盆砸落人群的尖叫……
    “啊——”他發出無聲的嘶吼,額頭重重磕在冰冷的水泥花壇邊緣,鮮血順著額角流下,模糊了視線。
    就在視線一片血紅模糊之際,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不是電話。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急促的、連續不斷的震動模式。
    他猛地一驚,手忙腳亂地掏出手機。
    屏幕自動亮起,不是來電顯示,也不是任何app的界麵,而是一個純黑色的背景,上麵跳出一行慘白的、如同那本筆記說明般的文字:
    “檢測到劃名者瀕臨絕望,觸發最終提示。”
    “真心原諒非唯一路徑。”
    “終極替代方案:以劃名者自身全部‘存在’為祭品,可抵消一次轉嫁死亡。”
    “是否啟動替代方案?是  否”
    “警告:選擇替代,你的名字、記憶、一切存在痕跡將被徹底抹除。無人會記得你,包括你的至親。世界將如你從未到來。”
    陳默的呼吸驟然停止。
    眼睛死死盯著屏幕上那行“無人會記得你,包括你的至親”。
    徹底的……抹除?
    代替他們去死?不是肉體死亡,是比死亡更徹底的——消失。從未存在過。
    父親、母親、妹妹……會徹底忘記他們有過一個兒子,一個哥哥。他們會安然度過原本的死劫,繼續生活,而他們的世界裏,將永遠空出一塊無人察覺、也無從悲傷的空白。
    用他的不存在,換取他們的存在。
    血滴落在手機屏幕上,暈開一小片模糊的紅。
    樓上的燈光,溫暖地亮著。
    倒計時,在無聲流逝。
    陳默的手指,顫抖著,懸在了屏幕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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