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謀殺案中的完美謊言與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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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醒來都在被告知我殺了人
我被指控謀殺,但受害者屍體始終未能找到。
法官最後無奈宣布:“除非屍體出現,否則你無罪。”
我微笑著看向旁聽席,隻有我知道——
那人還好好活著,正以我妻子的身份坐在那裏。
每晚回家,我們相擁而眠,她悄悄在我耳邊說:“下次,他們會找到你的作案工具。”
而我隻是更緊地抱住她,親吻她頸側那道鮮為人知的疤痕。
法庭的空氣凝滯成一塊巨大的琥珀,而我,是被釘在正中央的那隻蟲豸。嗡嗡的空調聲像是垂死的呻吟,吹不散數百道目光烙在我皮膚上的灼熱。汗液、廉價香水、還有舊木頭腐朽的氣息混合成一種獨特的味道——審判的味道。
檢察官最後的話語仍在穹頂下回蕩,餘音帶著刻意營造的沉重。他描繪了一個殘忍、冷血的丈夫形象,為貪圖巨額保險金,如何處心積慮地殺害了自己溫柔善良的妻子林薇。證據鏈看似完美無缺:我有動機,我們感情破裂,巨額保單上我的簽名墨跡猶新;我有時間,在她失蹤的那個雨夜,我無法提供任何不在場證明;甚至,還有鄰舍模糊聽到我們激烈爭吵的證詞。
他們缺少的,隻有一具屍體。
陪審團們的臉上寫著困惑與疑慮,交織著對“受害者”的同情和對“凶手”的厭惡,他們的視線在我和空蕩蕩的原告席之間來回移動,仿佛想從空氣中看出林薇枉死的魂靈。
法官是一位頭發銀白、麵容刻板如岩石的老者,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目光掃過卷宗,最終落在我身上,帶著一種深深的、毫不掩飾的疲憊。這出缺席了主角的悲劇劇目,顯然也耗光了他的耐性。
“控方所指控的謀殺罪,核心在於被害人林薇的死亡事實。”他的聲音蒼老卻清晰,一字一句砸在寂靜裏,“然而,截至本案審理結束,警方曆經數月偵查,未能找到林薇女士的屍體,亦無任何經確鑿鑒定的生物樣本如血跡、dna等)可直接證明其已遭遇不測。”
他頓了頓,法庭裏落針可聞。
“基於疑罪從無的原則及現有證據的嚴重缺失,本庭宣判:被告人陳默,謀殺罪名……”
沉重的法槌落下。
“……不成立。”
槌音砸進我心裏,卻沒有激起半點漣漪。
“但當庭釋放,不等於真相大白。”法官的目光銳利起來,緊緊鎖住我,“公眾有理由保持合理的懷疑,警方亦會繼續關注此案。除非——屍體出現。”
短暫的嘩然如潮水般湧起又迅速平息。記者們低頭瘋狂敲打鍵盤,旁聽席上的人們交頭接耳,投向我的目光裏是赤裸裸的鄙夷和恐懼,仿佛我是一頭憑借法律漏洞僥幸脫身的怪物。
我緩緩站起身,鐐銬已被法警解開,手腕上留下一圈淡紅的印記。我的動作甚至稱得上從容。目光越過攢動的人頭,精準地投向旁聽席最後一排的角落。
那裏坐著一個女人。
黑色的寬簷帽垂下薄紗,遮住了她大半張臉,隻露出一個線條緊繃的下頜和一抹顏色極淡的嘴唇。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連衣裙,莊重得如同參加葬禮——她自己的葬禮。
沒有人注意她。一個無關緊要的、或許隻是來旁聽一場刺激審判的陌生女人。
隻有我知道。
我的唇角難以抑製地向上彎起,一個細微的、隻有我自己明白意味的微笑。那微笑裏沒有狂喜,沒有解脫,隻有一種冰冷的、近乎殘酷的確認。
琥珀融化了,我從中掙脫,走向那個唯一知曉秘密的共犯。
她站起身,沒有看我,先一步轉身,像一滴無聲融入水流墨滴,匯入離去的人潮。我保持著一段距離,跟著那抹黑色的身影,走出法院沉重的青銅大門。
外麵天光大量,刺得人眼睛發疼。鎂光燈瘋狂閃爍,記者們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般湧來,話筒幾乎要戳到我臉上,無數尖銳的問題織成一張網,試圖將我重新捕獲。
我麵無表情,在律師的護送下撥開人群,快步走向街角。一輛普通的黑色轎車適時停下,前門打開。我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
車內彌漫著熟悉又陌生的淡香,是她常用的那款香水,雨後青草的味道。
引擎啟動,車輛平穩地匯入車流,將身後的喧囂與指控徹底隔斷。
車內死一般寂靜。
直到下一個紅燈,她才緩緩摘下帽子和墨鏡,露出一張清麗、蒼白卻異常冷靜的臉。正是照片上被放大懸掛在法庭中央、被無數人哀悼的“死者”——林薇。
她轉過頭,眼睛裏有種奇異的光在跳動,像是冰封下的火焰。
“他們不會放棄的。”她的聲音很輕,卻像冰錐一樣刺入我的耳膜,“下次,他們會更仔細。會掘地三尺,會翻遍每一個你可能丟棄證據的角落。他們會找到的……總有一天會找到你的作案工具。”
沒有恐懼,沒有慶幸,甚至沒有恨意。那是一種近乎專業的評估,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病態的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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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回答。隻是伸出手,用力地、幾乎捏碎她指骨般握住了她放在檔位上的手。然後抬起,將她的指尖送到唇邊,一個一個吻過那些冰涼的、修剪得極其圓潤的指甲。
綠燈亮起。
她抽回手,重新握緊方向盤,目光直視前方,仿佛剛才那句話隻是我的幻聽。
車駛入我們居住的高檔小區地下室。電梯無聲上行,開門便是入戶玄關。厚重的房門在身後合攏,發出沉悶的落鎖聲,將整個世界徹底關在外麵。
“家”。
她踢掉高跟鞋,光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走向酒櫃,倒了兩杯威士忌。琥珀色的液體在杯中晃動,映著窗外逐漸沉落的夕陽。
我走過去,從身後擁住她,下巴擱在她纖細的脖頸旁,呼吸間是她發間的清香和烈酒的醇厚。她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隨即鬆弛下來,向後靠在我懷裏。
我們像兩隻在暴風雪中互相依偎取暖的野獸,皮毛之下,獠牙若隱若現。
酒杯被隨意放在桌上。我扳過她的身體,低頭,精準地捕捉到她的嘴唇。這個吻毫無溫情,隻有一種啃噬般的掠奪和確認,混雜著威士
呼吸變得灼熱而急促。衣物淩亂地散落在地板上,從客廳一路蔓延到臥室。
那裏,一道淡粉色的、極其細微的疤痕,隱藏在發際線的陰影裏,像是某種隱秘的簽名。肉眼幾乎難以察覺,隻有指尖撫過,才能感受到那一點點微小的凸起。
我的吻變得異常輕柔,一遍又一遍,流連在那道疤痕上。像一個虔誠的信徒,親吻一道隻屬於我的神諭,一個罪惡的封印。
在這極致的時刻,她滾燙的呼吸噴在我的耳廓,聲音沙啞得如同夢囈:
“下次…他們會找到你的…作案工具……”
黑暗中,我緊緊抱著她,像抱著唯一救贖的浮木,又像是抱著共同墜入地獄的枷鎖。
“晚安,林薇。”我的聲音低沉嘶啞。
她沒有回應,隻是往我懷裏縮了縮,呼吸逐漸變得綿長。
我睜著眼,看著天花板被窗外流光勾勒出的模糊輪廓,直到天明。
第二天清晨,陽光透過厚重的窗簾縫隙,在地板上切出一道銳利的光痕。
我醒來時,身邊的位置已經空了。廚房傳來細微的聲響,咖啡的香氣隱隱飄來。
我起身,赤腳走到廚房門口。林薇穿著我的舊t恤,下身是一條簡單的棉質睡褲,正背對著我準備早餐。陽光給她周身鍍上了一層柔軟的光暈,看起來就像一個最尋常不過的、居家溫柔的妻子。
餐桌上放著今天的報紙。社會版頭條,赫然是我昨天在法庭上微笑的特寫照片,標題觸目驚心:《弑妻疑犯逍遙法外,法律漏洞還是完美犯罪?》
她端著兩杯咖啡轉身,目光掠過那份報紙,臉上沒有任何異常。她把其中一杯放在我常坐的位置前。
“煎蛋要單麵還是雙麵?”她問,語氣自然得像是在過去千百個早晨裏重複了千百次一樣。
“單麵。”我回答,聲音因一夜未眠而有些沙啞。
她點點頭,轉身繼續忙碌。
我坐下,拿起那份報紙,粗略地掃了一眼內容。通篇充斥著“據信”、“推測”、“極有可能”這類詞匯,以及對我道德淪喪的強烈譴責。我將報紙折起,扔進旁邊的垃圾桶。
早餐很快端上桌。金黃的煎蛋,烤得恰到好處的麵包,還有切好的水果。
我們相對而坐,沉默地進食。刀叉碰撞盤子發出輕微的聲響,是這靜謐空間裏唯一的節奏。
“今天有什麽安排?”她忽然開口,打破了寂靜。
“不知道。”我喝了一口咖啡,燙得舌尖發麻,“可能……先去把手機卡補回來。”原來的卡在案件調查期間被收走,至今未返還。
“嗯。”她應了一聲,低頭小口吃著煎蛋。
氣氛再次沉寂下來,一種無形的、緊繃的東西在空氣中蔓延。昨日的法庭,昨夜的瘋狂,那句耳語,像幽靈一樣盤旋在我們之間。
吃完最後一口,她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然後,她抬起頭,看向我,眼神平靜得可怕。
“工具,”她說,“你處理得夠幹淨嗎?”
我的動作頓住了,拿著咖啡杯的手懸在半空。
窗外,一隻鳥雀落在陽台欄杆上,啾啾叫了兩聲,又撲棱著翅膀飛走了。
陽光刺眼。
她的問題像一把冰冷的手術刀,精準地剖開了清晨溫情脈脈的偽裝,露出了內裏猙獰而真實的血肉。
咖啡杯沿的溫度燙著我的指尖,那點灼痛讓我從一瞬間的僵滯中回過神。我緩緩將杯子放回桌麵,瓷器和玻璃相碰,發出清脆的一響。
“哪裏還有什麽工具,”我開口,聲音聽起來竟出奇地平穩,甚至帶著一絲刻意為之的倦怠,“警察不是已經把能翻的地方都翻了個底朝天了麽?”
她的目光沒有移開,像兩潭深不見底的寒水,非要從中打撈出確切的答案。“底朝天?”她極輕地笑了一下,嘴角的弧度冰冷而鋒利,“車庫那個舊工具箱最底層,那把保養得還不錯的錘子呢?鋼口很好,我記得是你父親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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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髒像是被那隻無形的手猝然捏緊。父親的那把舊錘子,確實,它不在警方列出的扣押物品清單上。它太不起眼,也太舊了,和五金店裏賣的任何一把錘子沒什麽不同,甚至因為常年使用,木柄已經被磨得光滑油潤。它靜靜地躺在工具箱最底層,上麵堆滿了更常用、更現代化的工具,成功躲過了警方數次掘地三尺的搜查。
她怎麽會知道?我從未在她麵前使用過那把錘子,甚至很少打開那個工具箱。
我抬起眼,迎上她的視線。試圖從那雙過於冷靜的眼睛裏分辨出試探、恐懼,或者別的什麽。但沒有,隻有一種近乎殘酷的求知欲,仿佛她才是那個需要評估風險、確保萬無一失的策劃者。
“扔了。”我說,語氣淡漠得像在談論天氣,“很久沒用,生鏽了,上次大掃除就處理掉了。”
“哦?”她眉梢微挑,顯然不信,“扔哪裏了?小區垃圾站?還是郊外的哪個垃圾桶?回收日期是哪天?沿途有監控嗎?撿到的人會不會覺得奇怪,一把還能用的錘子為什麽要扔?”
一連串的問題,又快又急,邏輯縝密,像是早已在她腦海裏排練過無數遍。她不是在關心一把錘子的去向,她是在拷問一個可能存在的漏洞。
一種荒謬感攫住了我。坐在我對麵的,是我的妻子,是這場死亡騙局裏本該被“消滅”的客體,如今卻搖身一變,成了最嚴苛的質檢員,審查著我處理凶器——那本該用於毀滅她肉體的工具——的每一個細節。
我身體向後靠進椅背,拉開一點距離,試圖重新掌握這失控的對話。“林薇,”我打斷她,聲音裏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警告,“法官說了,除非屍體出現。”
潛台詞是:隻要沒有屍體,凶器是否存在,是否被找到,都無法構成實質性的威脅。謀殺罪的核心,是受害者的死亡。
她沉默了片刻,拿起桌上的牛奶杯,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杯壁。陽光照在她纖細的手指上,看起來脆弱易折。
“我知道。”她終於再次開口,聲音低了下去,卻更令人心悸,“我隻是……不想有任何意外。他們現在盯著你,任何一點蛛絲馬跡,都可能被無限放大。那把錘子……它太顯眼了。”
顯眼?一把扔在垃圾堆裏的舊錘子?
我忽然明白了過來。她不是在害怕錘子本身,她是在害怕錘子所象征的“可能性”。警方如果繼續深挖,如果開始重新審視那些被忽略的角落,如果某個環節出現一個較真的、充滿想象力的警察……任何微小的異常,都可能成為撬動整個完美謊言的支點。
她不是在擔心我,她是在擔心“我們”的傑作出現瑕疵。
這種認知像電流一樣穿過我的四肢百骸。我看著她,看著這個和我一起精心編織了這場巨大陰謀的女人,恐懼和一種扭曲的亢奮再次同時升起。
我伸出手,越過桌麵,覆蓋住她摩挲著杯子的手。她的指尖冰涼。
“沒有意外。”我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像是在立下誓言,又像是在催眠她,也催眠我自己,“一切都結束了。你現在是另一個人,我們有全新的開始。”
她眼睫顫動了一下,沒有抽回手,但也沒有回應我的觸碰。她的目光落在我身後某處虛空,喃喃道:“真的能全新嗎?”她抬起另一隻手,指尖輕輕碰了碰自己頸側那道淡粉色的疤痕,“有些東西,是抹不掉的。”
那道疤,是“作案工具”留下的最終印記。是那場精心策劃的“謀殺”留下的唯一實體證據,此刻正鮮活地存在於“受害者”的身體上。
我收緊手指,用力握住她。“那就記住它。”我的聲音低沉下去,“記住我們為此付出了什麽。所以,絕不會允許任何意外發生。”
她終於將目光轉回來,落在我臉上,仔細地、審視地看了我很久。然後,極其緩慢地,她反手握住了我的手指,力道很大。
“好。”她說。隻有一個字,卻重若千鈞。
早餐在一種詭異而沉默的默契中結束。她起身收拾碗碟,水流聲嘩嘩地響起,衝刷著殘留的食物和剛才那場驚心動魄的對話。
我坐在原地,看著報紙上我那放大的、帶著微笑的臉。陽光移動,恰好照亮了標題裏“完美犯罪”那幾個字。
完美?
世界上根本不存在完美犯罪,隻存在尚未被發現的漏洞。而最大的漏洞,此刻正係著圍裙,在廚房裏清洗著咖啡杯。
我站起身,走到客廳的落地窗前。樓下花園裏,有幾個老人正在散步遛狗,一派祥和安寧。但我卻感到一種無形的視線,從四麵八方投射而來,冰冷地黏附在這棟樓的每一扇窗戶上。
警方確實沒有放棄。雖然我被無罪釋放,但輿論壓力巨大,他們絕不會輕易結案。他們會監視我,跟蹤我,監聽我的通訊,等待我露出馬腳。甚至,可能會再次申請搜查令,用更精密的手段重新梳理我的生活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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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把錘子……它確實是個隱患。我當時認為它過於普通,不會引起注意,而且沾染過……處理起來也麻煩,遠不如其他東西那樣容易徹底銷毀。抱著僥幸心理,我把它塞回了工具箱最底層,以為能瞞天過海。
林薇的擔憂是對的。她總是比我想象的更敏銳,更謹慎,也更……瘋狂。
我轉過身,看向廚房裏她的背影。陽光勾勒出她纖細的輪廓,那麽柔弱,那麽熟悉,卻又那麽陌生得令人恐懼。
我們必須做點什麽。不能隻是等待。
水流聲停了。她用毛巾擦著手走出來,看到我站在窗邊,腳步頓了一下。
“怎麽了?”她問。
我走過去,拉起她的手,不由分說地帶著她走向書房。“來,”我說,“我們需要好好談談……下一步。”
書房的門在我們身後輕輕合上。
幾天後的一個傍晚,我開車去了市郊的一個大型建材市場。我確信有便衣警察跟著我,一輛不起眼的灰色轎車,從小區出口就一直綴在後麵。
我不動聲色,在巨大的市場裏閑逛,比較著不同品牌的水泥標號,詢問地磚的價格,甚至還買了一把新的水平尺和幾卷不同型號的砂紙。我故意在一些監控探頭下方停留,讓自己采購的行為被清晰記錄下來。
最後,我推著購物車,來到了五金工具區。我在擺放著各種錘子的貨架前停留了很長時間,拿起好幾把掂量,比較手感,最後選了一把中等重量、木柄嶄新、閃著金屬寒光的新錘子,放進了購物車。
去收銀台結賬時,我感覺到暗處的視線更加專注了。
我拎著購物袋走出市場,開車回家。那輛灰色轎車依舊不遠不近地跟著。
駛入小區地下室,我沒有立刻下車。而是坐在車裏,似乎是在整理購物小票,實則用眼角的餘光觀察著後視鏡。那輛灰色轎車停在了入口處的陰影裏,車裏的人沒有下來。
我拎著袋子下車,故意讓那個印著建材市場ogo的紙袋顯得很沉。走進電梯,上樓。
林薇正在客廳看電視,新聞頻道的聲音開得很小。她看到我手裏的袋子,眼神微微一凝。
我沒有說話,徑直走向陽台。我們家的陽台是封閉式的,麵積不小,堆放著一些雜物和一個閑置的舊花架。我當著她的麵,打開紙袋,拿出那把新錘子,還有那袋沉甸甸的水泥。
她走過來,靠在陽台的玻璃門上,沉默地看著。
我開始忙碌。將水泥拆開,倒入一個閑置的塑料桶裏,兌水,用一根舊木棍費力地攪拌。灰白色的水泥漿散發出刺鼻的氣味。汗水從我的額角滑落。
然後,我拿起那把新錘子,沒有任何猶豫,將它沉重的金屬頭部分,一點點地、徹底地,浸入粘稠的水泥漿中。水泥漿咕嘟著冒了幾個泡,包裹住了錘頭。
我把它提起來,讓多餘的水泥滴落,然後將它和桶裏剩下的水泥一起,放在了陽台最不起眼的角落,旁邊還有幾袋剩下的沙子和瓷磚膠。
“過幾天它就硬了。”我直起身,喘著氣,對林薇說,聲音不大,但足夠清晰,“到時候連錘子帶水泥,一起扔掉。重量和普通建築垃圾一樣,沒人會注意。”
林薇的目光從那一桶逐漸凝固的水泥,移到我汗濕的臉上。她的表情在陽台昏暗的光線下有些模糊不清。
她沒有說話。
隻是慢慢地,慢慢地,向我伸出了手。
她的指尖冰涼,觸碰到我因為用力攪拌而微微顫抖的手腕皮膚上,激起一陣戰栗。
然後,她的手指向上滑,插入我的指縫,緊緊扣住。
她的力量大得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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