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法醫閨蜜離奇死亡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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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屍語者說我恨你
    我天生能聽懂屍體的語言。
    為此成為法醫,破獲無數奇案。
    直到調查閨蜜離奇死亡案時,她的屍體突然抓住我手腕:
    “別相信我丈夫,但也不要懷疑他。”
    “因為殺死我的——是你自己。”
    雨敲著解剖室的窗玻璃,一道慘白的閃電劈過,映亮不鏽鋼台麵上蘇晚靜止的側臉。顴骨那塊烏黑的淤痕在冷光下格外刺眼。
    林希戴著手套,指尖懸在閨蜜冰涼額頭的上方,細微地顫。解剖室裏隻有儀器輕嗡,還有窗外壓抑不住的雨聲。她深吸一口氣,那味道鑽進來——消毒水尖銳的氣味,還有一絲若有若無、開始腐敗的甜膩。屬於蘇晚的味道。
    她閉上眼,再睜開時,所有波動被壓進一片深不見底的專業冷靜裏。鑷子小心撥開蘇晚頸後的發絲,另一處不明顯的皮下出血點暴露出來。形狀有點怪,不像常見的…她俯身,湊得更近。
    就在那時,一個聲音,像生鏽的齒輪在空腔裏被強行扭動,幹澀,破碎,直接碾過她的顱骨內部。
    “……小希。”
    林希猛地僵住,脊椎竄上一股冰寒。她緩緩直起身,目光掃過空蕩寂靜的解剖室。除了她,隻有蘇晚。隻有台上的屍體。
    幻覺。連日的疲憊和悲痛終於……
    那聲音又來了,更清晰一點,帶著屍體肺部殘餘空氣被擠出的、令人牙酸的嘶嘶聲。
    “能……聽見我嗎?”
    林希的手攥緊了,橡膠手套發出輕微的吱呀聲。她天生能聽見它們,那些沉默的亡者。這能力藏在她靈魂最深的陰影裏,是她無邊的噩夢,也是她成為法醫、將無數凶徒送入地獄的惟一理由。她從未對任何人言說,包括蘇晚。蘇晚隻知道她是個“厲害的法醫”,總愛笑著說以後出事就靠她了。
    誰曾想,一語成讖。
    她喉嚨發緊,幾乎無法出聲,最終隻是一個氣音:“晚晚?”
    台上,蘇晚的眼瞼自然閉合著,嘴唇泛著青白,沒有任何活動的跡象。但那個聲音,真真切切,從她體內發出,撞進林希的腦子。
    “是…我……”聲音斷斷續續,像接觸不良的電流,“時間…不多了……”
    林希壓下胸腔裏翻湧的驚濤駭浪,強迫自己站穩。她是法醫,她是來找出真相的。“晚晚,告訴我,是誰?”每一個字都割著喉嚨,“是不是陳鋒?”陳鋒,蘇晚的丈夫。那個第一時間發現屍體、報警時哭得幾乎暈厥、卻在筆錄細節上前後矛盾的男人。林希的職業本能早已將他釘在嫌疑第一順位。
    沉默了幾秒,隻有雨聲。那聲音再響起時,似乎凝聚起最後一點殘存的能量,變得異常清晰,甚至帶著一種詭異的、冰冷的強調。
    “別…相信…我丈夫……”
    林希的心一沉,指甲掐進掌心。果然。
    但下一秒,那聲音緊跟而上,每一個字都像冰錐,狠狠鑿進她的意識:
    “但…也…不要…懷疑他。”
    林希愣住,徹骨的困惑瞬間凍結了血液。什麽?
    不等她反應,蘇晚那隻一直自然垂放在台麵上的、毫無血色的右手,猛地彈起,五指如鐵箍般死死扣住了她脫了一半手套的左手手腕!
    皮膚相觸,冰冷、僵硬、死亡的觸感瞬間刺透一切屏障!
    那聲音也隨之攀至頂峰,尖利,扭曲,裹挾著無法形容的濃烈情緒,轟然炸開:
    “因為殺死我的——是你自己!!”
    哢嚓——又一道閃電撕裂天際,慘青的光芒瞬間灌滿房間,照亮林希臉上每一寸急速褪去的血色,和她驟然縮緊的瞳孔。
    手腕上的壓力重得像要碾碎骨頭,屬於死人的冰冷順著皮膚瘋狂滲入,凍結她的血液,啃噬她的神經。
    那聲音消失了。
    抓著她手腕的那隻手失去了所有力量,鬆脫開來,軟軟地落回不鏽鋼台麵,發出沉悶的一響。所有詭異恐怖的生機抽離得幹幹淨淨,蘇晚重新變回一具徹底安靜、等待解剖的屍體。
    解剖室裏死寂無聲,隻有雨還在不知疲倦地敲打窗戶,嗡嗡的儀器運轉聲顯得格外刺耳。
    林希踉蹌著後退一步,脊背重重撞上冰冷的器械櫃,震得櫃子裏的金屬工具一陣輕響。她左手腕上一圈清晰的青白指痕,正火辣辣地疼,無聲地證明著剛才那一切並非幻覺。
    她低頭看著那痕跡,呼吸急促,胸口劇烈起伏,整個世界天旋地轉。
    “……是你自己。”
    “……是你自己。”
    那句話在她腦子裏瘋狂回蕩,尖嘯,撕裂一切理智。
    她殺了蘇晚?她最好的朋友?開什麽玩笑?!這怎麽可能?!昨晚她還在和蘇晚視頻,商量下周末要去哪裏野餐!她們笑得那麽開心!
    惡心感猛地衝上喉嚨,她撲到水槽邊,幹嘔了幾下,什麽也沒吐出來,隻有冰冷的酸水灼燒著食管。她打開水龍頭,用冷水拚命衝臉,試圖澆滅那徹骨的寒意和混亂,但沒用。水流嘩嘩作響,手腕上的疼痛和那句詛咒一樣的話,烙鐵一樣燙在她的意識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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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過了多久,水流聲裏混進了敲門聲。
    “林法醫?”是助手小張的聲音,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您……沒事吧?剛才好像聽到什麽聲音……”
    林希猛地關掉水龍頭,解剖室瞬間陷入一種被放大無數倍的寂靜。她看著鏡子裏那張濕漉漉、慘白如鬼的臉,用力抹了一把,拉下袖子,遮住手腕上的痕跡。
    “沒事。”她開口,聲音嘶啞得幾乎認不出,“滑了一下,碰倒了東西。”
    門外安靜了一下。“哦……需要幫忙嗎?”
    “不用。你先去整理之前的物證報告。”她努力讓聲音平穩,卻抑製不住那絲細微的顫抖。
    “……好的。”小張的腳步聲遲疑地遠去了。
    林希靠在冰冷的瓷磚牆上,慢慢滑坐到地上。眼淚毫無預兆地湧出來,滾燙地滑過冰冷的臉頰。她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背,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隻有肩膀無法控製地劇烈抖動。
    信任?懷疑?她自己?
    蘇晚到底在說什麽?!是某種她無法理解的警告?還是一個來自死亡深處的、最惡毒的玩笑?
    混亂和恐懼像藤蔓一樣纏繞勒緊,幾乎要讓她窒息。但就在這片混沌的黑暗中心,一點屬於職業本能的核心,一點點冷硬的東西,開始緩慢凝聚。
    她不能崩潰。蘇晚的死不是意外。有人殺了她。
    而現在,那具屍體給了她一條無法用常理解讀的、毛骨悚然的遺言。
    她必須弄清楚。
    無論……那意味著什麽。
    林希扶著牆,慢慢站起來。眼淚止住了,臉上隻剩下一片冰冷的濕痕。她走回解剖台邊,目光重新落在蘇晚安靜的臉上。這一次,那目光裏除了悲痛,還多了某種決絕的、近乎殘忍的審視。
    她重新戴好手套,拿起解剖刀。金屬的寒光映在她毫無波瀾的眼底。
    工作。證據。真相。
    她從蘇晚的指甲縫裏提取出最後可能殘留的皮膚組織碎片,比對了頸部和頭部的傷痕,確認不止一次擊打,作案工具應該是鈍器,但現場並未找到。她測量了屍斑和角膜混濁程度,記錄直腸溫度。每一個動作都精準、冷靜,符合規範。
    隻是她的左手,被蘇晚抓過的那隻手,在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
    初步處理完,她脫下防護裝備,走出解剖室時,臉色蒼白,但神情已經恢複成一貫的冷淡專業。她將一份需要進一步化驗的生物檢材列表交給助手。
    “盡快送檢。”
    “好的,林法醫。”小張接過單子,猶豫了一下,還是低聲道,“陳先生……死者的丈夫,在外麵等了很久了,情緒好像還是很激動,說要見您。”
    林希的心髒猛地一縮,剛剛壓下去的驚悸再次翻湧。她麵上卻不露分毫,隻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她走向會客室,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是踏在刀刃上。那句“別相信他,但也不要懷疑他”和“是你自己”在腦海裏瘋狂交織碰撞。
    推開會客室的門,陳鋒立刻從椅子上彈了起來。他雙眼紅腫,頭發淩亂,西裝皺巴巴的,整個人透著一股被巨大悲痛摧毀後的狼狽。
    “林希!”他衝過來,像是想抓住她的手,又在半途無力地垂下,聲音哽咽破碎,“晚晚她……怎麽樣?他們不讓我看……到底是怎麽回事?好端端的怎麽會……是不是進去小偷了?啊?”他語無倫次,眼淚又湧了出來,看上去完全是一個無法接受現實的、悲傷欲絕的丈夫。
    林希靜靜地看著他。她的專業眼光能捕捉到他表情裏每一絲細微的扭曲,聲音裏每一次不自然的停頓。悲傷是真的。但除了悲傷,似乎還有別的。一種極力壓抑的、更深層的什麽東西。焦慮?恐懼?
    她想起筆錄裏那幾個前後矛盾的時間點。他說他九點到家,發現屍體,報警記錄卻是九點四十二。中間那四十分鍾,他在做什麽?他說家裏沒有丟失貴重物品,但蘇晚常用的一支價格不菲的鋼筆,卻不見了蹤影。
    “我們還在調查。”她的聲音平穩得像冰麵,聽不出任何情緒,“初步判斷是他殺。具體的死因和細節,需要等完整的屍檢和化驗結果。”
    陳鋒像是被“他殺”兩個字擊垮了,踉蹌著後退一步,雙手捂住了臉,發出壓抑的嗚咽聲。“為什麽……是誰這麽狠心……晚晚她那麽好……”
    林希的心像被一隻冰冷的手攥緊,痛得窒息。蘇晚確實那麽好。陽光,溫暖,像個小太陽,照亮過她太多灰暗的時刻。她甚至曾經……羨慕過陳鋒能擁有蘇晚的全部愛意。
    那一刻,她幾乎要動搖。也許蘇晚的話,並非指認陳鋒?也許另有深意?
    但這個念頭剛升起,手腕上那圈隱痛的青紫就在無聲地咆哮,提醒她那一幕的真實與恐怖。
    不要相信。也不要懷疑。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所有翻騰的情緒。“警方需要你提供更詳細的時間線和信息,可能還會多次找你問話。希望你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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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鋒放下手,滿臉淚痕,用力點頭:“我一定配合!隻要能找到害死晚晚的凶手,讓我做什麽都行!”他的眼神急切,甚至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懇求。
    林希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麽,轉身離開了會客室。門在身後關上的瞬間,她靠在冰冷的牆壁上,緩緩吐出一口氣。
    和陳鋒的接觸,非但沒有帶來任何 carity清晰),反而讓那片迷霧更加撲朔迷離。
    她需要證據。更直接的證據。
    深夜,法醫中心大部分區域都熄了燈,隻有走廊盡頭值班室透出一點微弱的光。林希的身影悄無聲息地滑進證物室。
    她的心跳在寂靜中擂鼓。這是嚴重違反規定的行為,一旦被發現,她不僅會丟掉工作,更可能麵臨起訴。
    但她沒有選擇。蘇晚的遺言像一把淬毒的鎖,鎖住了所有常規路徑。她必須知道,必須自己去確認。
    證物架上,貼著“蘇晚案”標簽的箱子放在那裏。她戴上手套,打開。裏麵是蘇晚遇害時穿的衣物,一件淺藍色的真絲襯衫,胸口大片已經變成暗褐色的血跡觸目驚心。還有一些個人物品:手機、鑰匙、一個小的手拿包。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那隻手機。手機已經被技術部門處理過,沒能解鎖,也沒有發現可疑指紋。她盯著那黑色的屏幕,屏幕模糊地映出她此刻緊張而不確定的臉。
    突然,她目光一凝。
    在手機殼和機身之間,一道極其細微的縫隙裏,似乎卡著一點什麽不起眼的、暗紅色的東西。
    她的呼吸屏住了。用鑷子,極其小心地,將那一點東西撥了出來。
    是一小片極其微小的、已經幹涸變硬的……蠟屑?顏色暗紅,帶著一點不易察覺的亮粉。
    這不是蘇晚會用的東西。蘇晚不喜歡蠟燭,更討厭亮片這類瑣碎的東西。她總覺得危險且不實用。
    林希的心跳開始加速。她將這片微不足道的蠟屑小心翼翼地放進證物袋封好。
    然後,她拿起了那件染血的襯衫。濃重的血腥味撲麵而來。她強忍著生理和心理上的雙重不適,仔細檢查。紐扣完好,沒有撕裂痕跡。但當她翻到袖口內側時,動作頓住了。
    在右邊袖口的內側,真絲麵料上,蹭著幾道極其模糊的、淺綠色的痕跡。很淡,不仔細看幾乎會以為是光影造成的錯覺。
    這是什麽?顏料?染料?還是……
    她湊近了些,借著證物室昏暗的光線仔細觀察。那綠色很特別,是一種有點發舊的苔蘚綠。
    她的太陽穴突然猛地一跳。
    一種尖銳的、幾乎被遺忘的熟悉感刺了她一下。
    她一定在哪裏見過這種顏色。最近。
    在哪裏?
    記憶像蒙著厚厚灰塵的蛛網,她急切地試圖捕捉那一閃而逝的靈光,但它滑溜地逃開了。
    她皺眉,壓下心頭的焦躁,用便攜式多波段光源仔細照射那片區域,並拍照記錄。那痕跡太淺了,無法當場判斷成分。
    她將襯衫小心折好放回,目光又落在證物箱裏那個小巧的手拿包上。她打開包,裏麵隻有一支口紅,一小包紙巾,還有小半片被揉搓得有些破爛的銀杏葉,邊緣已經幹枯卷起。
    銀杏葉?
    林希捏起那片葉子。現在不是銀杏葉大量脫落的季節。蘇晚家小區院子裏有銀杏樹,但距離單元門有一段距離。蘇晚下班回家通常直接進車庫上樓,怎麽會特意去撿一片葉子?還放在隨身的手拿包裏?
    她將葉子也單獨封存。
    做完這一切,她將證物箱恢複原狀,悄無聲息地退出了證物室。
    回到辦公室,鎖上門。她看著桌上那兩個小小的證物袋——一片暗紅亮粉的蠟屑,一片枯黃的銀杏葉。
    還有袖口那抹詭異的苔蘚綠。
    這些微小的、不起眼的東西,像是散落在迷霧裏的碎片。它們似乎彼此無關,又似乎被一條看不見的線隱隱串聯。
    而線的另一端……
    手腕上,那圈冰冷的青紫指痕,又開始隱隱作痛。
    她打開電腦,調出現場勘查報告和照片,一頁頁仔細翻閱,不放過任何細節。客廳打鬥痕跡不明顯,但茶幾歪斜,地毯有拖拽褶皺。死者倒臥在沙發旁。照片角落,靠近陽台的地板上,似乎有一點反光……
    她放大圖片。那是一個極小的、晶瑩的碎片。勘查人員標注了“疑似玻璃或塑料碎片,已提取”。
    不是玻璃。林希眯起眼。形狀和反光質感……更像水晶?或者是……
    某個念頭毫無征兆地撞進腦海!
    她猛地站起身,因為動作太快,椅子腿和地麵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
    她想起來在哪裏見過那種苔蘚綠了!
    就在昨天,在陳鋒的西裝袖口上!在他因為激動揮舞手臂時,她隱約看到他那件深色西裝袖口內側,似乎蹭上了一道類似的綠色痕跡!當時她沉浸在悲痛和初步檢驗的思緒裏,沒有深想。
    而現在,同樣的顏色,出現在了蘇晚的袖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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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鋒……
    還有那片銀杏葉。蘇晚的公司樓下,那條她每天步行去地鐵站會經過的小路兩旁,種的就是銀杏樹。現在這個季節,確實會有少量葉子掉落。
    如果蘇晚不是下班直接回家……如果她去了別的地方?見了別人?
    還有那蠟屑……暗紅色,帶亮粉……
    林希感到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
    她迅速拿起內部電話,撥通了痕跡檢驗科的值班號碼。
    “我是法醫中心的林希。麻煩幫我緊急加做一個微量物證成分分析,編號sy08,懷疑是特殊染料或顏料,可能與一起命案關鍵證據有關……對,現在就要,結果出來立刻通知我!”
    放下電話,她立刻又打給負責蘇晚案的外勤刑警隊長老趙。
    “趙隊,是我,林希。我想再確認一下陳鋒今天的筆錄細節,特別是他聲稱昨晚八點到九點之間的行蹤……對,所有能核實的地點和人證,都需要再反複核對一遍……我知道他很悲痛,但程序需要。”
    她語氣急促而不容置疑,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專業緊迫感。
    老趙在電話那頭似乎有些意外,但沒多問,隻是應承下來:“明白,林法醫。有發現隨時溝通。”
    接連打完兩個電話,林希才仿佛脫力般慢慢坐回椅子上。辦公室裏隻開了一盞台燈,昏黃的光線將她籠罩其中,她的半張臉隱在陰影裏,神色莫測。
    她正在將調查的重點,明確地引向陳鋒。
    基於證據,基於她的專業判斷。
    也基於……蘇晚那句“不要相信他”。
    她在相信自己的判斷,相信那些微小物證指向的可能性。她在懷疑陳鋒。
    可是——
    蘇晚的另一句話,像潛伏在黑暗裏的毒蛇,悄無聲息地探出頭,對她吐出信子。
    “……也不要懷疑他。”
    林希的呼吸猛地一窒。
    為什麽?
    如果證據指向他,為什麽不能懷疑?
    除非……懷疑他,本身就是一個錯誤?一個陷阱?
    或者……“不要懷疑他”的真正意思是……
    一個更冰冷、更可怕的念頭,猝不及防地撕裂了她的思緒!
    除非蘇晚知道,懷疑陳鋒,最終會引火燒身,引向……引向那個她絕對無法承受、也無法相信的結論?
    引向……“你自己”?
    林希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冷汗瞬間浸透了她的後背。
    她猛地看向自己的手。
    戴著橡膠手套,在解剖台上操作的手。拿著解剖刀的手。
    ……抓住蘇晚手腕的手?
    不!
    她失控地一把扯下手套,扔在地上,像是上麵沾滿了看不見的致命細菌。她死死盯著自己微微顫抖的、指甲修剪整齊的雙手。
    這雙手,救過人,也解剖過無數屍體,尋找真相。
    這雙手……可能……奪取過她最好朋友的生命嗎?
    在某個她不知道的時刻?以某種她無法理解的方式?
    “因為我殺死我的——是你自己!”
    那句話再次尖嘯著穿透她的腦海,帶著屍體冰冷的觸感和絕對的惡意。
    砰!
    辦公室的門突然被從外麵推開。
    林希駭得整個人一顫,幾乎從椅子上跳起來。
    助手小張站在門口,臉色有些發白,手裏拿著一個平板電腦,聲音帶著掩飾不住的驚疑:
    “林法醫!痕檢科那邊……那邊剛把初步分析傳過來了……還有,交警支隊那邊剛轉過來一段昨天案發時間段,蘇晚家附近路口的監控視頻……您……您最好看一下……”
    林希的心髒瘋狂地撞擊著胸腔,幾乎要跳出來。她看著小張異常的臉色,一種極度不祥的預感攫住了她。
    她伸出手,指尖冰涼的接過平板。
    屏幕上,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痕檢科的初步報告摘要。
    【證物sy08死者右袖口微量綠色痕跡)】:成分分析確認為一種特殊丙烯顏料,色號4a5d23苔蘚綠),與當前常用品牌比對,吻合度較高者為……
    林希的視線死死釘在後麵的那個品牌名字上。
    是她自己慣用的、畫油畫時才會用的那個小眾品牌!她畫室裏還有幾支沒用完的同色號顏料!
    她的血液仿佛在這一刻徹底凝固。
    不……
    不可能……
    她顫抖著手指,點開那段監控視頻。
    視頻角度是路口斜上方,畫麵不算特別清晰,而且下著雨,玻璃模糊。時間戳顯示是昨天傍晚,案發前大約一小時。
    一輛熟悉的白色suv駛過路口——那是蘇晚的車。
    副駕駛座上,清晰映出一張側臉。長發,穿著她常穿的那件灰色風衣……
    是她自己!林希!
    畫麵中的“她”似乎正在和蘇晚說話,側臉上帶著一點焦急的神情。
    林希如同被一道驚雷劈中,整個人僵在原地,從頭到腳一片冰涼。
    昨天那個時間,她明明應該在城南的檢驗中心開會!有會議記錄,有很多人可以作證!
    那這個坐在蘇晚車裏、穿著她的衣服、頂著她的臉的人……是誰?!
    視頻還在繼續播放。
    就在蘇晚的車子快要駛出監控範圍時,後排車窗似乎因為顛簸或者別的什麽原因,微微降下了一點。
    一張臉孔在後排陰影裏一閃而過。
    模糊,但足以辨認。
    是陳鋒!
    他低著頭,似乎在看手機,臉上一絲表情也無,完全沒有前排兩個女人交談時的那種焦急感,平靜得……甚至有些詭異。
    林希猛地捂住嘴,防止自己尖叫出聲。
    巨大的、無法理解的恐懼像一隻巨手,瞬間攥緊了她的心髒,捏得她無法呼吸。
    她的顏料……她的臉……沉默詭異的陳鋒……
    “別相信我丈夫,但也不要懷疑他。”
    “因為殺死我的——是你自己。”
    所有的一切,碎片、謊言、詭異的遺言、不可能的影像……在這一刻轟然倒塌,又以一種瘋狂而恐怖的方式重新拚湊起來,指向一個黑暗得令人絕望的深淵。
    她眼前發黑,耳邊嗡嗡作響,整個世界都在遠離。
    平板電腦從她無力顫抖的手中滑落,“啪”地一聲摔在地上。
    屏幕碎裂開來。
    像極了她此刻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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