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記憶移植揭露父親毒糖謀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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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吃那塊糖
移植了母親全部記憶後,我才發現她每天在咖啡裏加的方糖,是緩慢發作的毒藥。
而投毒者,正是我那溫文爾雅了二十年的父親。
第一顆“糖”融化在舌尖,帶著一股近乎灼燒的甜,隨即是一種陌生的、沉甸甸的暖意,順著喉嚨滑下去,一直墜到胃裏。那不是我的記憶。是母親的。
我叫蘇晚,二十九歲,一名不入流的自由插畫師。母親林素心在一個月前因“突發性心髒衰竭”去世,葬禮上,父親蘇文擎握著我的手,淚眼婆娑,一遍遍說著“你媽媽太突然了,她太苦了”。他消瘦得厲害,原本合身的西裝空蕩蕩地掛著,所有人都說,蘇教授夫妻情深,真是可憐。
母親沒有留下遺體,遵照她生前簽署的某種前沿醫療研究協議,大腦被急速冷凍,用於一項激進的記憶編碼與移植技術研究。她是誌願者之一。這項技術理論上還遠未成熟,但就在一周前,我接到了項目組的通知,告知我,作為林素心女士唯一的直係血脈,我的神經耦合係數呈現出罕見的匹配性,他們詢問我是否願意接受母親的“記憶備份”植入,一種非侵入式的、旨在構建生物記憶庫的嚐試。他們說,這或許能讓我以另一種方式“保存”母親。
我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同意了。失去母親的空洞太大,大到任何一點可能填塞的東西,我都想抓住。
移植過程並不痛苦,像是一場漫長而光怪陸離的淺度睡眠。醒來後,世界依舊是那個世界,隻是我的腦子裏,多了一個沉默的租客。起初幾天,一切如常。直到第三天下午,我習慣性地給自己泡了一杯黑咖啡,指尖無意識地伸向糖罐——我喝咖啡從不加糖——拈起一塊方糖,就要丟進杯中。
動作僵在半空。
一種強烈的、不屬於我的渴望,一種對那極致甜味的生理性需求,攥住了我。同時,一個極其短暫的畫麵閃過:母親纖細蒼白的手指,捏著同樣的方糖,輕輕放入她那隻白瓷咖啡杯裏,糖塊落下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日常的韻律。
是記憶融合開始了。項目組的醫生說過,初期可能會有些許既視感,或者輕微的行為模仿。
我縮回手,看著那塊方糖,心頭莫名一陣煩躁。我沒加糖,隻喝著苦澀的咖啡,試圖壓下嘴裏那股虛幻的甜膩。
真正的異樣在幾天後爆發。那晚我熬夜趕稿,頭痛欲裂,下意識地模仿著記憶裏母親常做的一個動作——用拇指用力按壓太陽穴。一瞬間,並非畫麵,而是一種純粹的感覺洪流淹沒了我:不是簡單的頭痛,那是一種更深層的、彌漫性的鈍痛,從四肢百骸滲出,聚集在頭顱內,像一團不斷增殖的、沉重的棉花,擠壓著思維,讓她我)隻想蜷縮起來,關上所有的燈。
伴隨這痛楚的,還有一種黏稠的、無邊無際的疲憊。不是睡眠不足的那種,而是源於生命本身的耗竭感。
我猛地甩頭,從那感覺中掙脫,冷汗涔涔。這不是我的感覺。這是母親最後那段日子裏的感受。她總說“沒事,老毛病,累的”,原來,是真的。
自那以後,母親的記憶碎片開始更頻繁地湧現。往往由最微小的細節觸發:超市裏某種特定香型的洗滌劑味道,會讓我鼻腔裏瞬間充滿母親手洗父親白襯衫時留下的淡淡皂角氣;路過街角花店瞥見一束黃玫瑰,眼眶會不受控製地發熱——那是父母結婚紀念日父親每年必送的禮物;甚至聽到某首年代久遠的情歌,喉嚨裏會泛起一股帶著鐵鏽味的甜腥氣,以及一種……難以言喻的、混合著悲傷與恐懼的心悸。
這些碎片雜亂無章,缺乏前後關聯,卻帶著原始情感的巨大衝擊力。我像一個拙劣的拚圖者,試圖將這些碎片拚湊出母親最後時光的真實圖景。而所有的線索,似乎都隱隱指向她那持續了多年的、無法根治的“慢性疲勞”與“神經性頭痛”,以及她每日雷打不動的習慣——那杯加了方糖的咖啡。
父親對此一無所知。他沉浸在喪偶的悲痛中,變得愈發沉默寡言,但也更加細致地照顧我,仿佛把我當成了母親唯一的遺物。他會在深夜端著溫牛奶敲響我的房門,看著我喝下,眼神裏是濃得化不開的哀傷與關切。“晚晚,你臉色不好,別太累著,爸爸隻有你了。”
他的話讓我喉嚨發緊,幾乎要將記憶移植的事和盤托出,再問問他,媽媽最後到底有多痛苦。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看著他鬢角新生的白發,看著他為我掖被角時微微顫抖的手,我說不出口。揭開他的傷疤,太殘忍了。
而且,一種莫名的、源自那些記憶碎片深處的寒意,讓我選擇了沉默。
我開始有意識地“翻閱”母親的記憶,像一個偷窺者,在自己大腦的閣樓裏搜尋。這個過程並不輕鬆,需要極度的專注,且常常一無所獲,或者隻能得到一些模糊的情感回聲。但我執著地進行著。我需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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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周末的午後,陽光很好,我坐在母親生前常坐的那張靠窗的搖椅上,幾乎是無意識地,讓自己的呼吸節奏模仿著記憶中母親坐在這裏時的頻率——緩慢,略有些吃力。指尖輕輕敲擊扶手,模仿她無意識的小動作。
來了。
這次不是模糊的感覺,而是一段相對清晰的場景記憶。傍晚,廚房,母親站在流理台前,準備晚餐。父親從身後輕輕擁住她,下巴抵在她頸窩,溫聲說著什麽。記憶裏的母親,身體幾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隨即放鬆,側過臉,露出一個淺淺的、帶著倦意的笑容。父親的手很溫柔地在她手臂上拍了拍,然後自然地伸手,從櫥櫃裏取出了那個熟悉的、裝著方糖的彩色玻璃罐。
“素心,你的咖啡要涼了。”父親的聲音在記憶裏響起,溫和,體貼,無可挑剔。
他拈起兩塊方糖,放入台上那杯早已衝泡好的、冒著微弱熱氣的黑咖啡裏。銀質的小夾子碰在杯壁上,發出清脆的“叮”一聲。
母親笑著,帶著點無奈的縱容:“又放兩塊,太甜了。”
“你太苦了,需要一點甜。”父親的聲音低沉而充滿愛意。
記憶的場景在這裏模糊、消散。
我猛地從搖椅上坐直,心髒在胸腔裏擂鼓。陽光照在身上,卻感覺不到絲毫暖意。
兩塊方糖。母親記憶裏,父親幾乎每次都為她的咖啡加兩塊方糖。
可我記得,明明記得!母親去世前大概半年開始,有一次家庭聚餐,她親口笑著說,年紀大了,要注意養生,咖啡裏隻加一塊糖了,還讓父親監督她。當時父親還笑著點頭,說她終於肯聽勸了。
為什麽在母親自己的記憶裏,還是兩塊?
是誰的記憶出了錯?是我的,是母親的,還是……父親說了謊?
一個更冷的念頭蛇一樣鑽入腦海:如果母親記憶裏的“兩塊”是真的,而父親對外宣稱的“一塊”是假的,那意味著什麽?意味著那多出來的一塊糖,可能從未停止過。
我衝進廚房,找到那個被收起來的彩色玻璃糖罐。裏麵空空如也,早已被清洗幹淨。我擰開蓋子,湊近鼻端,隻有一股淡淡的、洗滌劑殘留的檸檬清香。什麽都沒有。
接下來的幾天,我像個幽靈一樣在房子裏遊蕩,尋找一切可能與母親最後歲月有關的物品。她的病曆被我翻來覆去地看,上麵隻有“心律不齊”、“慢性衰竭”這類模糊的診斷。她留下的書籍,筆記,甚至舊衣服,我都細細檢查,一無所獲。
父親似乎察覺了我的異樣,擔憂地問:“晚晚,你最近怎麽了?總是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想你媽媽了?”
我垂下眼,不敢看他的眼睛,含糊地應了一聲。
他歎了口氣,大手覆上我的頭頂,輕輕揉了揉,就像我小時候那樣。“別太難過了,爸爸在呢。”
他的手掌溫暖,動作輕柔。可我卻控製不住地,從脊椎尾端竄起一陣戰栗。母親的一段記憶碎片不合時宜地跳出來:也是這隻手,溫柔地撫過她的發絲,同時,記憶裏卻泛起一股強烈的、想要躲避的衝動,以及一種……深埋在平靜表象下的恐懼。
矛盾的情感幾乎要將我撕裂。一邊是二十年來父親無微不至的關愛,是他在母親去世後形銷骨立的悲傷,那麽真實,那麽沉重;另一邊,是母親記憶裏那些無聲的呐喊,那些無法解釋的細節,還有那塊該死的、懸在真相之上的方糖。
我必須知道那糖裏有什麽。
機會在一個周四的晚上降臨。父親接到學校通知,需要緊急出差兩天,參加一個學術研討會。他臨走前,絮絮叨叨叮囑了我許多,關於按時吃飯,關於鎖好門窗。
門關上的聲音還在空氣裏回蕩,我已經衝進了他們的臥室——現在是父親一個人的臥室。我目標明確,直奔父親的書房。那裏有一個上鎖的抽屜,小時候我頑皮,曾見過父親用一把小巧的黃銅鑰匙打開它,取出裏麵的印章。我記得那把鑰匙,就掛在父親書房窗台那盆長勢喜人的綠蘿的花盆底部。
手指探入微潤的土壤,觸碰到冰冷的金屬。我的心跳快得幾乎要失控。
鑰匙插進鎖孔,輕輕轉動。“哢噠”。
抽屜裏很整齊,大多是些重要的文件、證書。我快速而小心地翻找,指尖掠過紙張,發出沙沙的輕響。在抽屜最底層,一個不起眼的牛皮紙文件袋下麵,我摸到了一個硬硬的、方方的小盒子。
拿出來,是一個沒有任何標簽的白色塑料藥盒。打開,裏麵不是藥片,而是滿滿一盒子的……方糖。潔白,規整,在書房冷白的燈光下,反射著細膩的光澤。
外觀上,它們和市麵上能買到的任何方糖沒有任何區別。
我捏起一塊,湊到鼻尖。隻有純粹的、甜膩的氣息。
幾乎是一種本能,一種深植於母親記憶庫深處的警惕,讓我沒有產生任何品嚐它的念頭。我小心翼翼地用紙巾包好幾塊方糖,放進口袋。然後將藥盒恢複原狀,鎖好抽屜,鑰匙擦幹淨指紋,放回花盆底。清理掉我進來過的一切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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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聯係了一家信譽良好的第三方檢測機構,用了點手段,隱瞞了真實來源,隻說是懷疑某種食品添加劑有問題。費用高昂,但我毫不猶豫地支付了。
等待結果的三天,每一分每一秒都無比漫長。我待在畫室裏,對著空白的畫布,卻一筆也畫不出。母親的記憶碎片湧現得更加頻繁,而且開始帶上鮮明的負麵情緒。有時是劇烈的頭痛襲來時,眼前短暫發黑的眩暈感;有時是深夜,那種無法呼吸的胸悶,仿佛有巨石壓胸;有時,是父親那張溫文爾雅的臉,在記憶的濾鏡下,偶爾會閃過一絲讓她我)心悸的、完全陌生的冷漠。
我分不清哪些是我的恐懼,哪些是母親真實的感受。
第三天下午,檢測機構的電話來了。負責對接我的工程師聲音嚴肅,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蘇小姐,您送檢的樣品……成分非常複雜,而且有些……不同尋常。”
“請直說。”我握緊手機,指節泛白。
“除了主要的蔗糖成分外,我們檢測到了多種微量物質。其中包含一種結構極其特殊的合成化合物,目前不在任何公開的數據庫裏,但其分子式片段,與我們已知的某些……具有心髒神經傳導幹擾作用的毒素,有部分相似性。它被一種特殊的包膜技術處理過,使得它在常溫、尤其是酸性環境下非常穩定,推測是為了規避口腔和胃部的感受器,但在腸道堿性環境和特定酶作用下,會緩慢釋放。”
他頓了頓,聲音更低:“更關鍵的是,我們還檢測到了一種極微量的、經過修飾的植物堿,這種物質單獨存在毒性很低,但與那種合成化合物結合後,會根據代謝差異,在人體內產生蓄積效應,長期攝入,會不可逆地損傷心肌細胞和神經係統,症狀……非常類似於漸進性的器官衰竭。這種組合非常隱蔽,常規毒理篩查幾乎不可能發現。”
電話從我手中滑落,砸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世界寂靜無聲。
所有的猜測,所有的懷疑,所有母親記憶裏的痛苦與恐懼,在這一刻,被這冰冷的、科學的結論,徹底證實。
糖。真的是糖。
每天一塊,或者兩塊,經由那隻最親密、最信任的手,帶著溫柔的笑意,放入杯中,融化成甜蜜的毒藥,被母親毫無防備地喝下,經年累月,一點點啃噬她的生命。
溫文爾雅。舉案齊眉。全都是假的。
那悲傷,那眼淚,那在葬禮上緊緊握著我的手……全都是演技!
一股徹骨的寒意從腳底瞬間竄遍全身,血液仿佛在這一刻凝固。我扶著牆壁,劇烈地幹嘔起來,卻什麽也吐不出,隻有膽汁的苦澀湧上喉頭。
二十年的認知,二十年的父愛如山,在這一刻,轟然倒塌,碎成齏粉,露出底下漆黑猙獰的、深淵般的真相。
父親。蘇文擎。
為什麽?
巨大的震驚和惡心過後,是一種近乎虛無的平靜。我撿起手機,屏幕已經碎裂,像極了我此刻的世界。
現在該怎麽辦?
報警?證據呢?這幾塊來源不明的方糖?一段無法作為呈堂證供的、植在我腦子裏的記憶?檢測報告隻能證明這糖有問題,無法證明它來自父親,更無法證明是父親投放的。他甚至可以說是我栽贓。以他的社會地位、學術聲望,警方會相信誰?
揭穿他?當麵質問他?在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隻會打草驚蛇,讓他有了防備,甚至可能……對我不利。一個能對結發妻子進行長達數年慢性謀殺的人,還有什麽做不出來?
恐懼像藤蔓一樣纏繞住我的心髒。我第一次意識到,我可能從未真正認識過這個我叫了二十多年“爸爸”的男人。
我把自己關在畫室裏,拉上厚重的窗簾,隔絕外界的一切光線。我在黑暗中坐著,母親的記憶和我的思緒瘋狂交織、碰撞。
一些更深層、更久遠的記憶碎片,開始浮出水麵。那些我曾經忽略的,或者理解為夫妻間尋常摩擦的細節。
一段記憶:很多年前,我還很小,夜裏醒來喝水,路過父母虛掩的房門,聽到裏麵壓抑的爭吵聲。母親的聲音帶著哭腔:“……那個項目,是不是她?蘇文擎,你告訴我!”父親的聲音冰冷而強硬:“林素心,你瘋了!毫無根據的事情,不要胡說八道!注意你的身份!”接著是東西摔碎的聲音。記憶裏,年幼的我嚇得縮在門口,大氣不敢出。
“她”?是誰?
另一段記憶:母親坐在梳妝台前,對鏡垂淚。父親站在她身後,雙手按在她肩膀上,鏡子裏映出他的臉,依舊是溫和的,但說出來的話卻帶著刺骨的寒意:“素心,離了我,你和你那個快要破產的娘家,還能有什麽?安心做你的蘇太太,不好嗎?”母親的肩膀在他的手下微微發抖。
還有,關於母親娘家的事。外公家曾經頗有產業,但在我十歲左右時,生意失敗,家道中落。似乎就是從那時起,母親的“身體狀況”開始逐漸變差。而父親的事業,卻在那之後步步高升,以前還有些需要仰仗嶽父的地方,後來就完全獨立,甚至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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財產?感情背叛?長期的心理控製與壓迫?
動機的輪廓,在混亂的線索中,漸漸清晰。
我不能慌,不能亂。
我需要證據,能將他定罪的,鐵一般的證據。
父親還有一天才回來。時間緊迫。
我再次潛入他的書房。這次,目標不再是那盒毒糖,而是更實質性的東西——他隱藏起來的秘密。
我打開他的電腦。開機密碼,會是什麽?嚐試了母親的生日,我的生日,他們的結婚紀念日,都不對。
最後,我鬼使神差地輸入了母親記憶中,那次爭吵裏提到的那個項目名稱的縮寫字母組合。
屏幕亮了,進入係統。
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連電腦密碼,都帶著對母親的侮辱和背叛。
我在他的電腦裏快速搜尋。加密文件夾,隱藏磁盤分區。利用一些從網絡上臨時學來的、半生不熟的技術,我小心翼翼地破解。
在一個標注著陳舊項目編號的加密文件夾深處,我找到了幾份掃描文件。是幾份人身意外保險單,被保險人是母親,受益人是父親。保額巨大。簽署時間,正是在母親開始頻繁出現“健康問題”的前一年。
還有一份私人的、未公開的遺囑草案,日期是母親去世前三個月,上麵寫著母親名下剩餘的、當初作為嫁妝的一部分基金和一套婚前房產,在她“意外身故”後,全部由父親繼承。而母親在官方遺囑中,這部分財產大部分是留給我的。
鼠標滾輪繼續向下滾動。
一份隱蔽的銀行流水截圖,顯示在最近兩年,有數筆不大不小的、來源不明的款項,定期匯入一個海外賬戶。收款人名字看不清,但那賬號的開戶行所在地……
我猛地想起母親另一段記憶碎片:父親的書架最高層,有一本厚重的、他從不允許任何人碰的《藥用植物圖鑒》。他說是絕版書,怕損壞。
我搬來椅子,踮腳取下那本書。書沉得異常。打開——中間被挖空了,像一個小小的儲藏盒。
裏麵沒有錢,沒有珠寶。
隻有一疊照片,和一遝信。
照片上,是父親和一個年輕女人。女人容貌姣好,眉眼間帶著一股說不出的風情。他們舉止親昵,在一些不同的背景裏——異國的街頭,高級餐廳,甚至……在我們家樓下不遠處的那家咖啡館窗邊。
最後幾張照片,是那個女人隆起的腹部,以及……一個看起來剛出生不久的嬰兒。
照片的時間戳,最早的一張,是在八年前。
信是那個女人寫的,字跡娟秀,內容卻如火般灼人。充滿了露骨的思念,對未來的憧憬,以及……不耐煩的催促。
“文擎,我們的孩子不能永遠沒有名分……”
“那個黃臉婆到底還要拖多久?”
“你說過,等她‘自然’走了,一切就都是我們的了……”
“你給我的那種‘糖’,真的萬無一失嗎?我有點怕……”
“糖”。
這個字眼,像一顆燒紅的子彈,射穿了我的視網膜。
所有的線索,在此刻,終於串聯成一條完整、冰冷、惡毒的鏈條。
背叛,謀財,害命,外加一個早已準備好的、繼承一切的私生子。
多麽完美的計劃。用時間和“疾病”來掩蓋罪行。甚至在母親死後,還能利用她的“遺願”那份前沿醫療協議),徹底處理掉可能殘留任何化學毒素的軀體。如果不是陰差陽錯,母親的記憶以這種不可思議的方式移植到了我的腦中,這一切,將永遠成為秘密。
父親回來的那天下午,天色陰沉,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
他進門時,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出差疲憊和對我的關切。“晚晚,爸爸回來了。這幾天一個人還好嗎?”
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麵前放著兩杯咖啡。黑咖啡,沒有加糖。
糖罐就放在旁邊。
我的手放在膝蓋上,交握著,指尖冰涼。
我抬起頭,看著他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看了很久很久。試圖從那眉宇間,找到一絲一毫屬於魔鬼的痕跡。
沒有。他還是那個溫文爾雅、風度翩翩的蘇教授。
“爸,”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平靜得可怕,像結了冰的湖麵,“媽媽的咖啡,你幫她加幾塊糖?”
父親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那雙總是盛滿溫和笑意的眼睛裏,有什麽東西,碎裂了,沉了下去,露出一片深不見底的、冰冷的黑暗。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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