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失憶的妻子發現丈夫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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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憶後他們讓我當白月光
    醫院醒來時,我失去了全部記憶。
    床邊坐著個英俊矜貴的男人,他說他是我丈夫。
    他給我看我們的婚紗照,講戀愛時的甜蜜往事。
    所有人都羨慕我擁有這樣的完美人生。
    直到有一天,我在他的書房暗格裏,發現一遝泛黃的照片。
    每張照片背麵都寫著:“獻給最愛的姐姐。”
    而照片裏的臉,和我一模一樣。
    消毒水的味道像是滲進了骨髓裏,每一次呼吸都帶著一股冰冷的澀意。我睜開眼,看見一片炫目的白,白得刺眼,白得空茫。頭痛得厲害,像是被鈍器反複敲打過,稍微一動,太陽穴就突突直跳。
    我是誰?
    這個問題在空蕩蕩的腦海裏撞擊,得不到任何回響。什麽都沒有,隻有一片混沌的虛無。
    “醒了?感覺怎麽樣?”一道低沉的男聲在旁邊響起,帶著恰到好處的關切。
    我艱難地偏過頭,看見床邊坐著一個男人。他穿著剪裁考究的深灰色西裝,麵容英俊,氣質矜貴,即使坐在簡單的靠背椅上,也自帶一種不容忽視的氣場。他看著我,眼神很溫柔,嘴角噙著一絲淺笑,可不知怎的,那笑意並未真正抵達眼底深處那抹不易察覺的疲憊。
    見我愣愣地看著他,不言不語,他輕輕握住了我放在被子外的手。他的掌心溫暖幹燥,我卻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
    “我是沈牧,”他的聲音放得更緩,帶著誘哄般的耐心,“你的丈夫。你出車禍了,傷到了頭部,醫生說你可能會暫時失去部分記憶。”
    丈夫?這兩個字像石頭投入死水,連個漣漪都沒有激起。我看著他,這張無可挑剔的臉,完美得有些不真實。他是我的丈夫?
    接下來的日子,沈牧幾乎寸步不離。他細致入微地照顧我,喂我喝水,幫我擦臉,將病房裏的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條。他給我看手機裏的照片,最多的是我們的婚紗照。照片上,碧海藍天,我穿著聖潔的曳地長裙,依偎在他身邊,笑得明媚燦爛,他低頭看著我,眼神專注,滿是愛意。
    “你看,我們很相愛。”他指著照片,語氣篤定,“婚禮是在巴厘島辦的,你最喜歡那裏的海。你說過,那是你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刻。”
    他一遍遍不厭其煩地對我講述我們相識相戀的細節。他說他對我一見鍾情,在某個慈善晚宴上,我穿著一條香檳色的長裙,讓他驚為天人。他說我喜歡向日葵,因為覺得它熱烈又充滿生機;說我愛吃城南那家老字號的提拉米蘇,說我們曾一起在維也納的金色大廳聽新年音樂會,還在阿爾卑斯山腳下的小鎮度過整整一個蜜月。
    他說這些的時候,目光始終溫柔地籠罩著我,試圖從我眼中找到一絲熟悉的共鳴。
    可我什麽都沒有。他說的一切,於我而言都像是隔著一層厚厚的毛玻璃,模糊,遙遠,隻是別人的故事。我努力地聽著,試圖將這些細節拚湊成一個名為“我”的形象,一個名叫“林晚”沈牧說這是我的名字)的女人的前半生。她優雅,她明媚,她擁有一個所有女人都豔羨的、完美無缺的丈夫和一段童話般的愛情。
    所有人都這麽說。來看望我的朋友們,穿著精致的套裝,提著名貴的果籃,言談舉止間無不流露出對我的羨慕。
    “晚晚,你真是好福氣,沈總對你多上心啊。”
    “就是,你看沈總,公司那麽多事,還天天守著你。這樣的男人哪裏找?”
    “你們可是我們圈裏的模範夫妻,這次意外真是不幸中的萬幸,人沒事就好,記憶慢慢就恢複了。”
    她們嘰嘰喳喳地說著,帶著一種上流社會特有的、恰到好處的熱情和疏離。我微笑著應對,努力扮演著那個幸運的“林晚”,心裏卻空落落的。沈牧站在一旁,手自然地搭在我的肩上,姿態親昵而占有。他的笑容完美無瑕,應對得體,是無可挑剔的男主人。可當他偶爾轉身,或者目光投向窗外時,我總能捕捉到那一閃而過的、與這完美表象格格不入的陰翳。那眼神很深,很沉,像是藏著什麽沉重的東西。
    出院後,我住進了沈牧口中“我們的家”。一棟坐落在半山腰的豪華別墅,視野開闊,裝修是極簡的現代風格,昂貴,卻沒什麽生活氣息,冰冷得像一個設計精美的樣板間。牆上掛著更多的“我們”的合影,旅行中的,參加宴會的,每一張都笑容燦爛,天造地設。
    我的身體逐漸康複,記憶卻依舊是一片空白。沈牧對我很好,好得挑不出一絲錯處。他包攬了一切,從不讓我為任何事操心,將我安置在這個金絲編織的籠子裏,安全,舒適,密不透風。他喜歡安排我的一切,從每天的衣著到社交活動,他似乎極度享受這種完全的掌控。有時,當我對著某樣東西出神,或者下意識地說出某個他未曾提及的喜好時,他的眼神會驟然變得銳利,雖然轉瞬即逝,又恢複成那片深不見底的溫柔,但那瞬間的壓迫感,總讓我脊背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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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開始有意無意地觀察這個“家”。太幹淨了,太整齊了,仿佛在我“失憶”住進來之前,沒有人真正在這裏生活過。衣帽間裏掛滿了符合我尺寸的當季新品,標簽都還沒拆。梳妝台上擺滿了頂級品牌的護膚品和化妝品,但排列得一絲不苟,沒有任何使用過的痕跡。這個家裏,屬於“林晚”的痕跡,似乎全都是在我醒來後,由沈牧一手填充進去的。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安,像藤蔓一樣在我心底悄然滋生。
    別墅裏有一間書房,是沈牧在家處理公務的地方。他平時並不禁止我入內,但我很少進去。那天下午,他說公司有急事需要他去處理,匆匆出了門。鬼使神差地,我走進了書房。
    書房很大,一整麵牆都是頂天立地的書架,上麵擺滿了精裝書籍,大多是經濟、管理類的,同樣嶄新得像裝飾品。巨大的紅木書桌上除了電腦和幾份文件,沒有多餘雜物。空氣裏彌漫著淡淡的雪鬆木香氣,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樣。
    我漫無目的地打量著,手指拂過光滑的書架隔板。走到靠近角落的一個書架時,我的指尖無意中觸碰到一塊木板邊緣,感覺似乎有些微不平整的縫隙。心裏猛地一跳。我蹲下身,仔細查看那塊區域。顏色和紋理與其他部分並無二致,但仔細看,能發現一圈極細的、幾乎與木紋融為一體的接縫,大約一個鞋盒大小。
    暗格?
    我的心跳驟然加速,在寂靜的書房裏擂鼓般響著。我嚐試著用指甲摳了一下縫隙,紋絲不動。又沿著邊緣輕輕按壓,當手指按到右下角某個點時,隻聽一聲極輕微的“哢噠”聲,那塊木板彈開了一條縫。
    一股陳舊的紙張和灰塵混合的氣味飄了出來。我屏住呼吸,顫抖著手,從裏麵取出了一個小巧的、款式有些年頭的紫檀木盒子。盒子沒有上鎖,我輕易地打開了它。
    裏麵沒有文件,沒有珠寶,隻有一遝用舊牛皮筋捆著的、已經泛黃的照片。
    最上麵一張,是一個女孩站在一片燦爛的向日葵花田裏,穿著簡單的白色連衣裙,梳著馬尾,對著鏡頭笑得毫無陰霾,青春逼人。那張臉……和我一模一樣。
    血液仿佛在瞬間凝固了。我一張張地翻看下去。有她在圖書館看書的側影,有她在食堂吃飯時被偷拍到的嗔怪表情,有她在操場奔跑時飛揚的發梢……照片裏的女孩,眉眼,鼻梁,唇形,每一個細節都與我分毫不差。但她身上有一種我所沒有的、鮮活甚至帶著點野性的生命力,那是完全不同於婚紗照裏那個優雅溫柔的“林晚”的氣質。
    我的手抖得厲害,幾乎拿不住這些輕飄飄的相紙。我翻到照片背麵。
    每一張的背麵,都用一種略顯青澀、卻力道十足的藍色墨水鋼筆字寫著:
    “獻給最愛的姐姐。攝於2015.夏。”
    “獻給最愛的姐姐。攝於2016.春。”
    “獻給最愛的姐姐。攝於2017.秋。”
    ……
    姐姐?
    我不是獨生女嗎?沈牧明明告訴我,我的父母早年因病去世,我是由姑姑帶大的,而姑姑也在幾年前去世了。他從未提及我有什麽姐妹。
    一股寒意從腳底瞬間竄遍全身,四肢百骸都凍得僵硬。這些字跡,透著一股濃烈到幾乎偏執的情感。這個稱呼,“姐姐”,親昵,卻又帶著一種不容忽視的占有欲。
    那照片上的女孩是誰?我又是誰?
    如果照片裏的女孩是“姐姐”,那我這個和“姐姐”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算什麽?
    一個可怕的、荒謬的念頭不受控製地鑽進腦海:沈牧透過我,看的到底是誰?他那些溫柔繾綣,那些無微不至,那些精心編織的完美往事,究竟是給“林晚”的,還是給這個照片背後的、“最愛的姐姐”的?
    我隻是一個替身?一個被精心挑選出來,用以緬懷另一個女人的、可悲的複製品?
    所以這棟房子才沒有“過去”,所以我的記憶必須“空白”?因為一個空白的人,才好被塑造成他想要的任何樣子?
    就在這時,樓下傳來了汽車引擎聲。沈牧回來了!
    我手忙腳亂地將照片塞回盒子,把盒子放回暗格,用力推上那塊木板,直到它恢複原狀。我剛站起身,假裝在書架前瀏覽,書房門就被推開了。
    沈牧站在門口,臉上帶著慣常的溫和笑容:“晚晚,怎麽在這兒?醫生讓你多休息。”
    他的目光狀似隨意地掃過書房,最終落在我身上。那一刻,我仿佛覺得他的視線在我剛才動過的那個角落停留了微不可察的一瞬,心髒幾乎跳出喉嚨。
    “隨便看看。”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甚至擠出一個疲憊的笑,“有點悶。”
    他走過來,很自然地攬住我的腰,帶著我往外走:“書房沒什麽好看的,都是些枯燥的東西。走吧,我讓阿姨燉了你愛喝的湯。”
    他的觸碰讓我一陣戰栗,胃裏翻江倒海。愛喝的湯?那真的是我愛喝的嗎?還是那個“姐姐”愛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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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那天起,我陷入了巨大的恐懼和懷疑之中。我開始不動聲色地試探。
    我故意在吃提拉米蘇的時候說:“好像太甜膩了,我記得我更喜歡黑森林蛋糕那種帶點苦味的。”
    沈牧切牛排的動作頓了一下,抬頭看我,眼神裏有什麽東西飛快地掠過,快得抓不住,他隨即微笑:“是嗎?可能你口味變了吧。生病是會這樣的。”
    有一次,我看到電視裏播放關於維也納的紀錄片,便裝作不經意地提起:“牧,我們上次在金色大廳聽音樂會,是聽的哪支曲子來著?我好像有點印象,又記不清了。”
    他放下手中的平板,走到我身邊,握住我的手,指腹輕輕摩挲著我的手背,目光深沉地看著我:“是莫紮特的《第四十號交響曲》。你當時還說,那旋律讓你想起月光下的多瑙河。”他頓了頓,聲音低沉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晚晚,醫生說了,記憶的事急不來,不要去強迫自己想。我們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
    他的回答天衣無縫,甚至補充了浪漫的細節。可正是這種天衣無縫,讓我心底的寒意更重。他太熟練了,熟練得像早已準備好的台詞。而且,他再次溫和地阻止了我對過去的探尋。
    我活得如履薄冰,每晚睡在他身邊,都覺得身邊躺著一個巨大的、充滿未知的危險。我必須知道真相。
    機會在一個星期後到來。沈牧需要出國參加一個為期三天的緊急會議。他安排好了一切,叮囑保姆和司機照顧好我,似乎有些不放心,但最終還是走了。
    別墅裏隻剩下我和傭人。確認他乘坐的航班起飛後,我再次進入了書房。
    這一次,我目標明確,直接打開了那個暗格。木盒還在。我取出照片,仔細地、一張張地重新檢視。照片裏的女孩,她的笑容,她的姿態,越看越覺得,那真的不是我。或者說,那不是我可能成為的樣子。那是一種未經雕琢、自由恣意的美。
    我的目光落在那些鋼筆字上。“獻給最愛的姐姐”。這字跡……我總覺得,似乎在哪裏見過類似的筆鋒。
    我猛地想起,沈牧的書桌抽屜裏,有一本他偶爾會用的皮質封麵的筆記本。他曾經當著我的麵,在上麵記錄過一些待辦事項。
    心跳如雷,我走到書桌後,嚐試拉開抽屜。竟然沒有鎖。我拿出那本筆記本,快速翻開。裏麵的字跡是沈牧的,成熟,穩重,帶著商人的果決。乍看之下,和照片背麵的青澀字跡截然不同。
    但我仔細對比著那些字的間架結構,運筆的某些習慣——比如“愛”字最後那一點的用力方式,比如“姐”字那個豎鉤的獨特弧度……
    冷汗,一點點浸濕了我的後背。
    很像。不,幾乎可以確定,是出自同一個人之手,隻是年代不同,心境不同,筆跡也隨之有了變化。
    沈牧就是那個寫下“獻給最愛的姐姐”的人!
    那麽,照片上的女孩,就是他的“姐姐”。他愛她。那他為什麽要找一個替身?那個女孩現在在哪裏?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將照片和筆記本放回原處。現在,我需要知道那個女孩的身份。我回到臥室,打開我的電腦。失憶後,沈牧給我準備了新的手機和電腦,裏麵幹淨得像一張白紙。
    我嚐試著在搜索引擎裏輸入“沈牧 姐姐”之類的關鍵詞,一無所獲。關於沈牧的家庭,他很少提及,隻說過父母早已過世,他是獨子。那麽,這個“姐姐”大概率不是血緣上的。
    我又嚐試輸入“林晚”,加上我父母的名字沈牧告訴我的版本),得到的信息也寥寥無幾,仿佛我這個“林晚”在嫁給他之前,隻是一個模糊的影子。
    就在我一籌莫展時,我的目光落在了那堆沈牧給我解悶的舊雜誌上。最下麵壓著一本紙張明顯更黃更脆的、很多年前的時尚雜誌。我下意識地把它抽了出來。
    雜誌封麵已經有些破損,日期是八年前。我漫無目的地翻看著,直到在某一頁的內文裏,看到了一張合影。是某個慈善活動的報道配圖。照片上,年輕的沈牧穿著禮服,站在他身邊的,是一個穿著淺藍色長裙、笑靨如花的女孩。
    正是照片上的那個“姐姐”!
    圖片下麵的小字標注著:沈牧先生與林晨小姐共同出席某某慈善晚宴。
    林晨……
    林晚……林晨……
    一個叫林晨,一個叫林晚。
    答案幾乎呼之欲出。她們是姐妹!很可能是親姐妹!而我,這個被稱作“林晚”的人,要麽根本不是林晚,要麽……就是林晨?不,照片背麵寫著“獻給最愛的姐姐”,如果我是林晨,沈牧怎麽會認不出?他分明是通過我在看另一個人。
    我的頭又開始劇烈地疼痛起來,混亂的思緒像是糾纏的毛線團。
    就在這時,書房的座機電話突然響了起來。這部電話是沈牧的專線,平時很少會響。我嚇了一跳,猶豫了一下,還是走過去接了起來。
    “喂?”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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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傳來一個略顯蒼老、帶著遲疑的陌生男聲:“是……是林晨小姐嗎?”
    林晨!
    我的呼吸一滯,握著話筒的手指驟然收緊。
    “你……你打錯了。”我啞聲說,心髒狂跳。
    “……對不起。”對方頓了頓,聲音裏帶著一種複雜的情緒,像是失望,又像是鬆了口氣,“可能……可能是我記錯了。抱歉,打擾了。”
    說完,對方立刻掛斷了電話。
    我握著傳來忙音的話筒,久久無法回神。那個聲音……是誰?他為什麽聽到我的聲音他以為是林晨)後,反應如此奇怪?他似乎並不確定接電話的是誰,那句“打錯了”更像是一種試探後的退縮。
    沈牧,姐姐,林晨,林晚,替身,暗格裏的照片,這通詭異的電話……所有的一切交織成一張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網,將我緊緊纏繞。
    我必須要出去,離開這個被沈牧完全掌控的牢籠,親自去找到答案。那個叫“林晨”的女孩,現在到底在哪裏?而我,究竟是誰?
    趁著傭人在廚房忙碌,我換了一身不起眼的衣服,戴上帽子和口罩,拿上一些現金和我偷偷記下的、雜誌上提到的那個慈善基金會名稱那是唯一與林晨有關的線索),從別墅的後門悄悄溜了出去。
    山間的空氣清新冷冽,我卻覺得無比自由。攔下一輛出租車,我報出了那個基金會的名字。
    “去那裏。”我說,聲音因緊張和激動而微微發抖。
    車窗外,都市的繁華景象飛速掠過。我看著玻璃上倒映出的、屬於自己的那張模糊的臉,一個清晰而堅定的念頭浮現出來——
    無論真相多麽殘酷,我必須知道,我是誰。
    出租車停在市中心一棟略顯陳舊的寫字樓下。那個基金會就在這棟樓的十二層。我站在樓下,仰頭望著被分割成無數小格子的玻璃幕牆,陽光有些刺眼。
    前台是一位麵帶職業微笑的年輕女孩。我深吸一口氣,走過去,摘下口罩。
    “您好,我想谘詢一下……”我頓了頓,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自然,“關於八年前,你們基金會舉辦的那場慈善晚宴的一些情況。”
    女孩愣了一下,顯然沒遇到過這種查詢多年前具體活動的要求:“八年前?抱歉,小姐,這太久了,當時的資料可能都不齊全了。而且,您需要谘詢哪方麵的內容呢?”
    “我……我想了解一位當時可能參與了的女士,她叫林晨。”我緊緊盯著她的眼睛。
    “林晨?”女孩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眼神裏閃過一絲茫然,隨即搖了搖頭,“不好意思,我沒印象。當時的參與者名單,我需要去檔案室查一下,但這需要時間,而且不一定能查到。”
    我的心沉了下去。果然沒那麽容易。
    “或者……您有沒有見過這位女士?”我不甘心地拿出手機,調出我偷偷用手機拍下的那張暗格裏的向日葵女孩的照片我小心地避開了背麵的字跡),遞到她麵前,“她可能長這樣。”
    女孩湊近看了看,眉頭微蹙,似乎在努力回憶。幾秒鍾後,她還是搖了搖頭:“抱歉,沒什麽印象。時間太久了,而且每天接觸的人很多……”
    失望像潮水般湧來。我道了謝,失魂落魄地轉身準備離開。
    “等等。”女孩忽然叫住我。
    我猛地回頭,心裏重新燃起一絲希望。
    她指了指走廊盡頭的一間辦公室:“或許,你可以去問問我們基金會的負責人,王秘書長。他在這裏工作很多年了,算是元老。如果他也不清楚,那就真的沒辦法了。”
    “謝謝!太感謝了!”我連聲道謝,按照她的指引,走向那間辦公室。
    辦公室的門虛掩著。我敲了敲門。
    “請進。”一個溫和的男聲傳來。
    我推門進去。辦公桌後坐著一位大約五十多歲、戴著金絲邊眼鏡、氣質儒雅的男人。他抬起頭,看到我的瞬間,臉上的表情凝固了。
    那不是看到陌生人的好奇,也不是對不速之客的不悅。那是極度的震驚,甚至……帶著一絲驚恐。他的瞳孔驟然收縮,手裏的鋼筆“啪嗒”一聲掉在桌麵上,滾落在地。
    “你……你……”他張著嘴,手指微微顫抖地指著我,像是看到了什麽絕不可能出現的東西。
    我立刻明白了。他認識這張臉。他認識林晨。
    “王秘書長?”我試探著開口,心髒在胸腔裏瘋狂跳動。
    聽到我的聲音,他似乎稍微回過神,但眼中的驚駭並未完全褪去。他扶著桌子,慢慢站起身,目光死死地鎖在我臉上,像是要確認什麽。
    “你不是她……”他喃喃自語,聲音幹澀,“你是……林晚?”
    他知道我的名字!或者說,他知道“林晚”這個名字!
    “您認識我?您認識林晨,對不對?”我急切地上前幾步,抓住這唯一的線索,“求求您,告訴我,林晨是誰?她在哪裏?我……我和她到底是什麽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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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秘書長沒有立刻回答。他緩緩彎腰,撿起地上的鋼筆,動作有些僵硬。他繞過辦公桌,走到門口,謹慎地將辦公室的門關好,反鎖。
    這個動作讓我的心提得更高。他不想讓外人聽到我們的談話。
    他轉過身,背對著門,用一種複雜至極的眼神打量著我,那眼神裏有審視,有憐憫,還有一絲深深的疲憊和……恐懼。
    “你什麽都不記得了?”他問,聲音壓得很低。
    “我出過車禍,失去了所有記憶。”我老實回答,在這種時候,坦誠是唯一的辦法,“沈牧說他是我的丈夫,告訴我我叫林晚。但我發現了照片……林晨的照片。”
    聽到沈牧的名字,王秘書長的嘴角不易察覺地抽搐了一下。
    辦公室裏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窗外的車流聲變得遙遠而不真實。他似乎在做一個極其艱難的決定。
    終於,他長長地歎了口氣,那歎息裏帶著歲月的沉重和無奈。
    “林晨……是你的姐姐。”他開口,每一個字都像是費了極大的力氣,“親姐姐。”
    盡管早有猜測,但親耳聽到證實,我還是感到一陣眩暈。我扶住旁邊的椅子,才能勉強站穩。
    “那她……現在在哪裏?”我聲音發顫地問。
    王秘書長看著我,眼神裏的憐憫更深了,還帶著一種不忍。
    “她死了。”
    兩個字,像冰錐一樣刺穿了我的耳膜,直抵心髒。
    死了?林晨……死了?
    “八年前,”王秘書長的聲音低沉而壓抑,仿佛在揭開一個塵封已久的、血淋淋的傷疤,“就在那場慈善晚宴後不久……一場意外。官方結論是……失足墜樓。”
    失足墜樓?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姐姐……死了?八年前?意外?
    所以沈牧書房裏的那些照片,是他對逝去愛人的緬懷?所以他找了我這個和姐姐長得一模一樣的妹妹,來做替身?
    可是,為什麽是我?為什麽偏偏是失去了所有記憶的我?
    “那場意外……”我艱難地開口,喉嚨幹得發疼,“有什麽……問題嗎?”
    王秘書長沒有直接回答。他走到窗邊,看著樓下川流不息的車河,背影顯得格外蕭索。
    “林晨……她是個很特別的女孩,陽光,善良,充滿活力,像向日葵一樣。”他的聲音帶著遙遠的回憶,“她和沈牧……當時感情很好,是人人羨慕的一對。但是……”
    他頓了頓,轉過身,目光銳利地看向我:“但是,在晚宴前後,他們之間似乎發生了很激烈的爭吵。有人聽到……是關於分手的事情。林晨似乎想離開他。”
    分手?爭吵?
    我的後背竄上一股涼意。
    “然後,沒過幾天,就傳來了她的死訊。”王秘書長的聲音更低了,“現場……處理得很幹淨。沈牧表現得悲痛欲絕,所有人都安慰他,認為他承受了巨大的痛苦。他資助了那年的基金會一大筆錢,以林晨的名義設立了一個獎學金。”
    他看著我,眼神意味分明:“那時候的沈家,雖然不及現在,但已經很有勢力了。有些事……想要蓋下去,並不難。”
    我的手腳冰涼。他是在暗示……林晨的死,可能不是意外?和沈牧有關?因為林晨要離開他?
    所以,他找上我,這個和姐姐容貌酷似的妹妹,不僅僅是為了找一個替身來寄托思念?這裏麵,是否還摻雜著更複雜的、更黑暗的東西?控製?贖罪?還是……某種扭曲的、為了完滿他心目中那個“完美”形象的執念?
    他甚至不惜讓我“失憶”,徹底抹去我可能擁有的、屬於“林晚”自己的人生,將我變成一張白紙,重新描繪成他想要的、帶著林晨影子,卻又完全在他掌控之中的模樣。
    “那……我的父母呢?還有,我之前……”我聲音顫抖,幾乎語無倫次,“在成為‘林晚’之前,我在哪裏?”
    王秘書長搖了搖頭,臉上露出真正的困惑和一絲歉意:“關於你,我知道的並不多。我隻知道林晨有個妹妹,叫林晚,但很早就被送走了,據說身體不好,在很遠的地方休養,幾乎從不露麵。在林晨的葬禮上,我好像遠遠看到過一個和你很像的、穿著黑衣服的瘦弱女孩,但很快就不見了。之後,就再沒有你的消息。直到……直到大概一年前,沈牧結婚的消息傳出來,新娘叫林晚。很多人都很驚訝,但想到他對林晨的深情,以為他是找到了失去聯係的你,續上了這份緣分……”
    很早被送走?身體不好?休養?這和我感受到的、照片裏那個“姐姐”身上蓬勃的生命力截然不同。這聽起來更像是一個被孤立、被邊緣化的存在。
    難道我的人生,從一開始就是一片陰影?而沈牧,隻是將我這片陰影,重新拉回到他精心布置的、以林晨為藍本的聚光燈下?
    太多的信息,太可怕的猜測,讓我頭暈目眩,幾乎站立不穩。
    “我……我該走了。”我虛弱地說,我需要時間消化這一切,需要找個安全的地方理清頭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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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秘書長點了點頭,眼神裏充滿了擔憂:“你快走吧。以後……不要再來了。也盡量不要讓人知道你來見過我。”他頓了頓,加重語氣,“沈牧他……現在的他,和八年前不一樣了。你……自己小心。”
    他的警告像最後一塊冰,砸在我的心上。
    我戴上口罩和帽子,幾乎是逃離了那棟寫字樓。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頭,陽光明媚,我卻覺得如墜冰窟。
    姐姐的死可能不是意外。我的丈夫,那個對我溫柔備至的男人,可能是殺害我姐姐的凶手,或者至少是知情人。而他把我囚禁在身邊,扮演著我死去的姐姐。
    這是一個多麽瘋狂、多麽恐怖的故事。
    我現在該怎麽辦?回去那個華麗的牢籠,繼續扮演一無所知的替身?還是……
    我摸出口袋裏僅有的現金,找了一家不需要身份證登記的小旅館,開了一個房間。鎖上門,拉上窗簾,我蜷縮在冰冷的床上,巨大的恐懼和絕望幾乎將我吞噬。
    我不能回去。絕對不能。
    可是,不回去,我能去哪裏?我身無分文,沒有身份證明,沒有社會關係,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沈牧發現我不見了,會怎麽做?以他的能力和手段,找到我恐怕隻是時間問題。
    我該怎麽辦?
    報警嗎?憑借王秘書長那些模棱兩可的暗示,和一個基金會負責人對我這張臉的驚恐反應?警察會相信一個失憶症患者的指控,去調查一個像沈牧這樣有頭有臉的富豪嗎?打草驚蛇的後果,我承擔不起。
    孤立無援。我第一次如此真切地體會到這個詞的含義。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旅館房間裏的光線變得昏暗,陰影在角落裏滋生。
    我必須行動。在沈牧發現我之前。
    我猛地從床上坐起來。還有一個地方,或許藏著最後的線索,關於我自己,關於林晚的過去。
    沈牧告訴我的,那個我“曾經”休養過的地方——南方一個偏僻的、靠海的小城,叫“清水鎮”。他說我是在那裏長大的,由姑姑照顧。
    如果那是真的,或許在那裏,我能找到關於“林晚”的蛛絲馬跡,能找到認識“林晚”的人,能知道我究竟是誰,在成為替身之前,過著怎樣的生活。
    這也許是我唯一的出路。
    我用剩下的錢,買了一張最早前往那個南方小城的夜班長途汽車票。車程十幾個小時。
    我混在氣味複雜、擁擠不堪的車廂裏,看著窗外飛速後退的、沉入夜色的城市燈火,感覺自己像一粒被風吹走的塵埃,飄向未知的、或許更加危險的深淵。
    但我知道,我沒有回頭路了。
    真相像一頭蟄伏在黑暗中的怪獸,我已經看見了它模糊的輪廓,就必須親手揭開它全部的樣貌,無論那是否會將我徹底吞噬。
    汽車在夜色中顛簸前行。
    而我,頂著這張屬於“林晨”的臉,揣著這顆屬於“林晚”的、充滿恐懼與迷茫的心,正奔向那迷霧重重的源頭。
    我的手指無意識地蜷緊,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沈牧,還有那個死去的姐姐林晨……
    我們之間,遠遠還沒有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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