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精神病院驚魂:醫生對抗感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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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祂睜開眼時
我在精神病院醒來,被告知世界早已毀滅。
醫生說我產生了幻覺,那些高樓大廈、車水馬龍都是不存在的。
直到那天,我看見窗外飄落的雪花變成了灰燼。
醫生們的白大褂開始滲出血跡。
整個醫院的燈光忽明忽暗,走廊裏傳來非人的嘶吼。
一個滿身是血的護士爬進我的病房,顫抖著說:
“他們才是病人,而你是我們唯一的醫生。”
眼前是先於意識的純白,一種消毒水漂洗過、毫無溫度的白色,占據了視野的全部。然後是聲音,一種低頻的、持續不斷的嗡鳴,像有什麽東西在顱骨內裏震動。我試圖移動手指,回應我的隻有一陣遙遠而麻木的酸軟,仿佛這具身體隻是暫時寄放於此,尚未完全對接。
我在哪兒?
記憶是一片空白,比眼前的天花板更空洞。名字?來曆?為何在此?想不起來,隻有一種沉甸甸的疲憊,從骨髓深處彌漫開來。
門被推開,腳步聲輕而規律。一個穿著漿洗得筆挺白大褂的男人走到床邊,胸前別著名牌,“李維醫生”。他臉上掛著一種經過精確計算的溫和笑容。
“你醒了。感覺怎麽樣?”他的聲音也很溫和,但像隔著什麽。
我張了張嘴,喉嚨幹澀。“……這是哪裏?”
“市精神衛生中心。”他拿起床尾的記錄板,熟練地寫下什麽,“你經曆了一次比較嚴重的……認知崩潰。不用擔心,在這裏你很安全。”
認知崩潰?我努力回想,碎片閃爍——刺眼的霓虹,喧囂的車流,高聳入雲的玻璃幕牆反射著陽光,同事們模糊的臉,鍵盤的敲擊聲……我把它描述出來,那些鮮活的、屬於一個正常世界的片段。
李醫生耐心地聽著,然後輕輕搖頭,那笑容裏摻雜了一絲憐憫。“那些都是幻覺,林默。很逼真,我知道。但這個世界,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經毀滅了。戰爭,資源枯竭,具體原因不明……總之,你所‘記得’的那個車水馬龍、高樓林立的社會,不存在了。”
不存在了?
荒謬感扼住了我的喉嚨。那些細節,觸手可及的細節,怎麽可能是假的?
“不……不可能……”我的聲音虛弱無力。
“這是創傷後應激障礙的一種表現,大腦為了保護你,構建了一個完整的、美好的虛假記憶來覆蓋殘酷的現實。”李醫生的語氣不容置疑,“我們在這裏,就是為了幫助你認清真實,接受現實。”
真實?現實?
此後的日子,每一天都在重複印證著他的話。病房是純白的,走廊是漫長而蒼白的,偶爾透過窗戶看到的天空,也總是蒙著一層不變的、病態的灰黃色。食物是寡淡的營養膏和流質。護士們沉默寡言,表情和牆壁一樣空白。治療是日複一日的談話、藥物,以及一種輕柔的、旨在“重塑認知”的音頻引導。
我幾乎要信了。或許,我真的是個瘋子,活在一個自己編織的繭房裏。那些關於過去的鮮活記憶,才是真正的病症。
直到那一天。
我靠在窗邊,望著外麵那片死寂的、隻有幾棵扭曲枯樹的庭院。天空,依舊是那種令人窒息的灰黃。然後,一點白色,悠悠蕩蕩地飄落下來。
下雪了?
不,不對。那白色在接近窗口時,變了。它失去了晶瑩,染上了汙濁,最終化作了……一片片輕飄飄的、灰黑色的灰燼。像是某種東西徹底燃燒後留下的殘骸。它們無聲地落下,越來越多,給枯敗的庭院蒙上一層詭異的薄紗。
一股冰冷的寒意順著脊椎爬上來。我猛地回頭,想叫護士。
就在此時,病房的門開著一條縫,我看見兩個穿著白大褂的身影走過。不是李醫生。他們的白大褂,在後背和袖口的位置,正慢慢洇開一片暗紅色的汙漬。那顏色在刺眼的白布上迅速蔓延,像活物一樣爬行。
血跡。
我死死盯著,心髒擂鼓般撞擊著胸腔。那兩個人談笑著,對身後正在擴張的血跡毫無所覺,仿佛那隻是布料本身的花紋。
幻覺?又是幻覺?
頭頂的熒光燈管猛地閃爍起來,明滅不定,發出滋滋的電流哀鳴。整個房間,連同外麵的走廊,都在這種詭異的光線下劇烈地搖晃。不僅僅是燈光,遠處,走廊的深處,傳來了一種聲音——不是人類的叫喊,也不是任何已知動物的嘶吼,那是一種扭曲的、飽含痛苦與暴戾的尖嘯,刮擦著耳膜,也刮擦著理智。
我蜷縮在床角,冷汗浸透了病號服。發生了什麽?治療失效了?還是……李醫生說的“現實”,本身就在崩塌?
腳步聲。不是醫生們那種從容規律的步伐,而是拖遝、粘滯,帶著一種令人牙酸的摩擦聲,由遠及近,停在了我的病房門口。
門把手,被染血的手掌握住,緩慢地轉動了。
進來的是護士,張護士,平日裏最沉默寡言的那個。她不再是平日裏那副空白表情,臉上寫滿了極致的恐懼,嘴唇顫抖得無法成形。她的護士服幾乎被暗紅色浸透,一條手臂以不自然的角度彎曲著,她不是走進來的,是爬進來的,用那唯一完好的手和膝蓋,在地上拖出一道蜿蜒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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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頭,渙散的目光聚焦在我臉上,用盡最後力氣,從喉嚨裏擠出破碎的氣音:
“他們……他們才是病人……而你……你是我們……唯一的醫生……”
話音未落,她的頭重重垂下,額角磕在地板上,發出一聲悶響,再無聲息。
時間仿佛凝固了。
窗外的灰燼無聲飄落。燈光還在瘋狂閃爍,將那灘從她身下蔓延開的血色照得忽明忽暗。走廊裏的非人嘶吼似乎更近了些,夾雜著某種……咀嚼聲?
他們才是病人。
我是醫生。
這兩句話在我空白的腦海裏炸開,像兩點火星,落入了積滿幹柴的記憶荒原。轟的一聲,某些被封鎖、被掩蓋的東西,決堤而出。
不是連貫的畫麵,是碎片,尖銳的碎片——
刺耳的警報響徹研究所。密封閘門在眼前重重落下,紅色的應急燈旋轉著,將每個人臉上驚恐扭曲的表情切割成碎片。同事老陳,那個總是樂嗬嗬給大家泡茶的老好人,突然撲向旁邊的安全員,一口咬在他的脖頸上,鮮血噴濺。王工,項目組的技術核心,抱著頭蜷縮在角落,發出不似人聲的嚎叫,他的眼睛……他的眼睛變成了渾濁的黃色。而我,我在奔跑,衝向核心控製室,手臂上戴著“首席生物工程師 林默”的銘牌。我必須……必須啟動“淨化”協議!那個代號“涅盤”的極端方案,針對的是我們意外泄露的、能夠扭曲生物神經網絡、引發集體精神畸變的病原體——“蝕菌”!
記憶的洪流衝垮了李醫生精心構建的所有“真實”。我不是病人林默,我是林默博士!這裏也不是什麽精神病院,這是深埋地下的“方舟”生物隔離研究所!而李維他們……他們是第一批被感染的!所謂的“治療”,是在用“蝕菌”的共鳴頻率,加深對我的控製和精神侵蝕!
“呃啊——!”
一聲不可能是人類能發出的咆哮在走廊炸響,緊接著是沉重的撞擊聲,一下,又一下,砸在隔壁的病房門上。薄薄的金屬門板開始變形,凸起一個個可怕的輪廓。
跑!必須離開這裏!
我猛地從地上彈起,腎上腺素壓倒了身體的虛弱。我看了一眼地上張護士的屍體,是她,或者像她一樣尚未完全被感染的控製中心人員,在係統局部失效的瞬間,拚死給了我真相。
我衝到門邊,小心翼翼地探出頭。走廊的燈光癲狂地明滅,視線所及,一片狼藉。翻倒的推車,濺灑在地的不知名液體,牆壁上塗抹著淩亂的血手印。遠處,幾個身影在晃動,姿態怪異,有的肢體反擰,有的以頭撞牆。嘶吼聲、咀嚼聲、玻璃破碎聲,從各個方向傳來。
李醫生的辦公室在走廊的另一端,控製中心的方向。我必須去那裏,主係統或許還有部分功能可用,至少,我要知道“涅盤”協議的啟動狀態,或者……想辦法真正啟動它!
我貼著牆,屏住呼吸,向第一個拐角移動。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和一種……類似電路燒焦又混合了腐肉的古怪氣味。
剛過拐角,差點撞上一個人。是負責送餐的護工,我記得他,一個總是低著頭、沉默寡言的年輕人。此刻他背對著我,肩膀在劇烈抽搐。我下意識地想從他身邊繞過去。
他猛地轉過頭。
他的臉,從中間裂開了一道縫隙,不是傷口,那縫隙在蠕動,張開,裏麵是密密麻麻、如同複眼般的黑色顆粒,布滿了整張“臉”的內壁。他沒有發出聲音,但那道裂縫對準我的瞬間,一股冰冷的、充滿惡意的精神衝擊直接撞進我的腦海,像無數根冰針刺入。
我悶哼一聲,幾乎站立不穩。那不是物理攻擊,是針對意識的直接汙染!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我猛地向旁邊一撲,撞進一間敞開的配藥室,反手狠狠關上門,按下鎖扣。幾乎在同時,沉重的撞擊力落在門板上,伴隨著那種無聲卻更令人膽寒的精神侵蝕,隔著門板源源不斷地傳來。
配藥室裏一片狼藉,藥瓶碎了一地,各種顏色的藥片混著玻璃碴散落著。我靠在門上大口喘息,心髒快要跳出胸腔。不行,這樣出去,就算不被那些“病人” py 撕碎,也會被它們的精神汙染徹底逼瘋。
我的目光掃過混亂的配藥台,突然定格在一個翻倒的金屬托盤旁。那裏,躺著幾支一次性注射器,旁邊還有幾個小巧的、標簽被撕掉一半的安瓿瓶。裏麵的液體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流動的銀灰色。
“逆棲素”……殘次品……
又一個記憶碎片閃過。這是項目早期,為了對抗“蝕菌”精神影響而開發的阻斷劑,因為副作用巨大且效果不穩定而被棄用。但此刻,它是我唯一的希望。
沒有時間猶豫。我抓起一支注射器,敲開安瓿瓶,吸入那銀灰色的液體。血管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隨即,一股冰冷的洪流席卷全身,眼前的景物出現了重影,耳邊響起高頻的耳鳴。但與此同時,門外那種針紮般的的精神壓迫感,明顯減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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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效!
我深吸一口氣,猛地拉開門。那個裂臉護工還在,它似乎愣了一下,大概沒料到我能主動出來。我趁此機會,用手肘狠狠撞開它,朝著記憶中的方向發足狂奔。
身後的嘶吼和追擊聲再次響起,而且越來越多。燈光閃爍得更加狂亂,牆壁上的血跡仿佛活了過來,開始緩慢地流淌、匯聚。
我衝過一個個熟悉的、卻又變得無比陌生的區域。曾經潔靜的觀察窗後麵,是扭曲翻滾的身影;休息區的沙發上,坐著幾個“人”,它們齊刷刷地轉過頭,眼眶裏是同樣的、渾濁的黃色。
就在我快要到達通往控製中心區域的最後一道安全閘門時,一個身影,靜靜地站在閘門前,擋住了去路。
李維醫生。
他依舊穿著那件白大褂,隻是上麵沾染了不少噴濺狀的血點。他的臉上,還掛著那副溫和的笑容,但此刻看來,卻比任何猙獰的表情都更令人毛骨悚然。他的眼睛,不再是人類的瞳孔,而是兩潭深不見底的、旋轉的黑暗。
“林默,”他的聲音依舊平穩,甚至帶著一絲惋惜,“你的病情又加重了。你看,你都出現攻擊性了。”
我停下腳步,劇烈地喘息著,注射器的針頭還捏在手裏。“李維……不,你不是李維。你們都被感染了……‘蝕菌’……”
他歪了歪頭,笑容不變:“感染?不,這是進化。是‘蝕菌’讓我們看清了這個世界的真實模樣——混亂,無序,需要被重新梳理,納入一個更偉大的意識共同體。而你,林默,你的大腦,你的知識,是構建新秩序的關鍵組件。回來吧,接受‘治療’,成為我們的一部分。”
他緩緩抬起手。一股遠比裂臉護工強大百倍的精神威壓如同實質的海嘯,向我碾壓過來。即使有“逆棲素”的支撐,我也感到頭暈目眩,視野邊緣開始出現黑色的斑點,耳邊的低語變成了瘋狂的囈語,催促我放棄,跪下,臣服。
“看看周圍,林默。”李維的聲音直接在我腦海裏響起,蓋過了一切雜音,“秩序正在重塑。你所珍視的、所謂的‘正常’,才是真正的疾病。加入我們,你將獲得永生,成為新世界的神隻。”
我咬破了自己的嘴唇,血腥味和疼痛讓我暫時奪回了一絲理智。我看著他那雙非人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我……是醫生。我的職責,是治愈,或者……清除病灶。”
他的笑容瞬間消失,那張臉第一次露出了屬於“非人”的冰冷和憤怒。
就在他精神力量全力壓下的前一刻,我用盡全身力氣,將手中一直捏著的、從配藥室順來的一個小型滅火器,狠狠砸向旁邊牆壁上的火災報警按鈕!
“嗚——!!!”
刺耳的警鈴聲瞬間響徹整個空間!所有的消防噴淋頭同時啟動,冰冷的水幕傾瀉而下!這突如其來的、物理層麵的巨大幹擾,讓李維凝聚的精神力場出現了一絲極其短暫的紊亂!
就是現在!
我沒有絲毫猶豫,轉身就衝向旁邊一條標著“廢棄管道,禁止入內”的狹窄通道。這是以前維修管道,後來被封存了,但我知道有條岔路可以繞到控製中心的後備入口。
身後傳來了李維暴怒的、完全不似人聲的咆哮,以及更加密集的、各種怪異聲音混合在一起的追擊聲。
冰冷的消防水浸透了我的病號服,順著頭發流進眼睛,又澀又痛。廢棄管道裏一片漆黑,隻有應急燈微弱的光芒在水幕中搖曳,映照出管道內壁厚厚的鏽跡和凝結的水珠。腳下是濕滑的金屬格柵,每一步都充滿不確定。空氣中彌漫著鐵鏽、塵土和某種陳年黴變混合的窒息性氣味。
我幾乎是憑借身體殘留的本能在奔跑,肺部火辣辣地疼,注射“逆棲素”帶來的副作用也開始顯現,肌肉不受控製地顫抖,視野裏的重影越來越嚴重。但我不能停。李維,或者說占據了他軀殼的那個東西,它的話證實了我的猜測——我的大腦,我對“蝕菌”和“涅盤”協議的研究,是它們的目標。它們想同化我,利用我的知識,將這種扭曲的“進化”徹底擴散出去。
管道深處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不是水聲,更像是某種多足生物在金屬壁上快速爬行。我不敢回頭,拚命向前。前麵出現了一個岔路口,左邊管道更粗大,但標著危險符號;右邊狹窄,僅容一人通過,標記模糊不清。記憶碎片再次閃爍——右邊,是通往控製中心備用通風係統的捷徑!
我擠進右邊的管道,身體摩擦著冰冷粗糙的內壁。爬行聲更近了,就在身後不遠處,還夾雜著濕滑的粘液拖曳聲。我拚命蜷縮身體,在狹窄的通道裏艱難挪動。
突然,前方透出一絲微光,伴隨著低沉的設備運行聲。到了!是控製中心下方的設備層!
我手腳並用地從管道出口爬出,重重摔在冰冷的地麵上。這裏空間不大,布滿了粗大的線纜和嗡嗡作響的服務器機櫃。正前方,有一架垂直的維修梯,通往頭頂一個密封的檢修口。上麵,就是控製中心的主機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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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掙紮著爬起來,抓住冰冷的梯杠,開始向上攀爬。每一下動作都牽扯著全身酸痛的肌肉。下麵的黑暗中,那窸窣聲和粘液聲已經抵達了管道出口,有什麽東西,要出來了!
爬到頂端,檢修口被電子鎖鎖死。我用力推了推,紋絲不動。絕望瞬間攫住了我。
不!不能在這裏功虧一簣!
我瘋狂地摸索著檢修口邊緣,指甲在冰冷的金屬上刮擦。突然,指尖觸碰到一個略微鬆動的麵板。用力一摳,一小塊蓋板脫落,露出了裏麵老舊的機械應急鎖孔!這是早期設計為了防止全麵電子鎖失效留下的手動備份,後來幾乎被遺忘了!
我掏出一直攥在手裏的、已經有些變形的注射器針頭,顫抖著插進鎖孔,憑感覺撥動著裏麵的卡簧。一下,兩下……下麵的聲音越來越近,甚至能聞到一股濃鬱的、如同腐爛沼澤般的氣味。
“哢噠!”
一聲輕響,在死寂中如同驚雷。鎖開了!
我用盡最後力氣頂開檢修口,翻身爬了上去,然後立刻反手將沉重的金屬蓋板合上。幾乎在蓋板合攏的瞬間,下麵傳來了重物撞擊的悶響和令人牙酸的刮擦聲。
我癱倒在控製中心冰冷的地板上,大口喘息,心髒幾乎要炸開。
控製中心內部一片死寂,與外麵的混亂嘶吼形成鮮明對比。大部分屏幕是黑的,隻有少數幾個閃爍著亂碼或無意義的雪花點。操作台上落了一層薄薄的灰。這裏,似乎也未能完全幸免。
但核心控製台還在待機狀態,電源指示燈微弱地亮著。
我踉蹌著撲到控製台前,手指顫抖地按下啟動鍵。屏幕亮起,跳過了冗長的ogo,直接進入了一個極其簡化的、帶有紅色“緊急狀態”邊框的界麵。
係統日誌瘋狂滾動。
“……警告:生物隔離屏障失效……”
“……a區至g區,‘蝕菌’濃度超出閾值……”
……人員狀態監測……大規模生命信號消失……畸變信號激增……”
“……‘涅盤’協議……啟動失敗……權限鎖定……”
我的心沉了下去。果然,“涅盤”協議,那個設計用來釋放高能脈衝、徹底滅殺“蝕菌”活性的大範圍清除程序,被它們鎖死了!是李維,或者他背後的那個集體意識幹的!它們需要這個設施,需要這裏的研究資料,也需要我!
權限鎖定……需要首席工程師的生物密鑰和動態密碼……
我的手指在鍵盤上飛快操作,調出權限驗證界麵。視網膜掃描……指紋……動態密碼生成器……
視網膜掃描儀發出微光。通過。
指紋識別。通過。
動態密碼……我下意識摸向口袋,那裏空空如也。我的個人終端,早在我作為“病人”醒來時就不見了。
冷汗再次冒了出來。沒有動態密碼,無法解鎖!
怎麽辦?強行破解?時間不夠!下麵的東西隨時可能衝破檢修口!而且,控製中心的主門雖然緊閉,但外麵已經傳來了沉重的撞擊聲和能量武器灼燒金屬的滋滋聲——李維他們追上來了!
我的目光瘋狂掃過控製台,突然停留在角落一個不起眼的物理接口上——備用離線驗證端口。這是為了在極端情況下,比如主係統被入侵或損壞時,通過直接連接一個經過認證的、保存有密鑰的獨立設備來繞過部分權限驗證。
獨立設備……張護士……她爬進我病房時,除了滿身血跡,手裏似乎……緊緊攥著什麽東西!
我猛地回想起來,那時過於震驚和恐懼,沒有留意。現在想來,那似乎是一個小小的、黑色的、類似u盤的東西!
她拚死送來的,不隻是那句話,還有這個!?
我立刻在控製台上搜索離線驗證程序。找到了!啟動程序,提示連接驗證設備。
可那個黑色的“u盤”在哪裏?還在張護士手裏?在我的病房?病房在隔離區的另一端,回去等於自投羅網!
就在我幾乎絕望時,眼角餘光瞥見剛才爬上來的檢修口邊緣,卡著一個小小的、黑色的東西。是了!我爬上來時太過匆忙,身體可能刮蹭到了它,把它從口袋裏帶了出來,掉在了這裏!
我幾乎是撲過去,撿起那個沾著血汙和灰塵的黑色小裝置。果然,是一個特製的加密存儲器!
顫抖著,將它插入備用端口。
“滴——”
一聲清脆的提示音。屏幕上的權限鎖定標誌閃爍了一下,變成了黃色——“部分權限解鎖”。
“涅盤”協議的啟動選項,亮了起來!但旁邊還有一個紅色的警告提示:“警告:檢測到多處隔離失效。啟動‘涅盤’協議將無差別覆蓋整個設施及周邊區域。確認繼續?”
無差別覆蓋……這意味著,還在設施內的、尚未被完全同化的、像張護士那樣的人,以及我自己……都將和這些“病人”一起,被徹底淨化。
外麵的撞擊聲越來越猛烈,主門的金屬框架開始變形,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檢修口下方也傳來了更劇烈的撞擊,蓋板邊緣已經開始卷曲、凸起。
沒有時間猶豫了。
李維那扭曲的聲音透過厚重的門板傳來,帶著精神汙染的共鳴,直接鑽入我的腦海:“林默!沒用的!放棄抵抗!新世界需要你的智慧!”
我看著屏幕上那個冰冷的確認按鈕。
我是醫生。
治愈,或者清除。
我抬起手,用盡全身的力氣,按了下去。
屏幕瞬間變成一片刺眼的紅色。巨大的倒計時數字出現:
10…
9…
整個控製中心劇烈震動起來,所有屏幕紅光狂閃,刺耳的終極警報撕裂空氣。
8…
主門被轟開一個缺口,一隻覆蓋著粘液和增生組織的、非人的手臂伸了進來。
7…
檢修口蓋板被猛地掀飛,無數扭曲的、如同藤蔓般的黑色觸須湧出。
6…
李維那張混合著憤怒和貪婪的臉,出現在門的缺口後。
5…
觸須和手臂同時向我抓來。
4…
我閉上了眼睛。
3…
一股無法形容的、純粹的能量波動,以控製台為核心,無聲地擴散開來。
2…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
1…
白光。
吞噬了一切的白光。
然後,是絕對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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