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暗箭難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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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股陰冷惡毒的氣息爆發得毫無征兆,如同深冬寒夜裏驟然裂開的冰縫,帶著蝕骨的殺意,精準地鎖定李琰毫無防備的後心!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鑽,遠超之前那符籙所化的鬼影,顯然出手者蓄謀已久,實力更是深不可測!
沈清漣的警示與那致命的襲擊幾乎同時發生!“小心背後!”
李琰雖經沈清漣提醒,心神驟緊,但方才激戰鬼影,舊力剛去,新力未生,加之那偷襲的氣息極其隱蔽,直到臨近身前才徹底爆發,她再想回身格擋或是閃避,已然不及!隻能憑借戰場廝殺的本能,將烈陽罡氣瘋狂向後催發,形成一層倉促的金色光罩,同時竭力向前撲去,試圖避開要害!
然而,那偷襲之力陰狠無比,竟似專門針對她的烈陽罡氣,帶著一種詭異的腐蝕與穿透特性!金色光罩如同脆弱的琉璃,在與那陰寒氣息接觸的瞬間,便發出不堪重負的“哢嚓”聲,寸寸碎裂!
眼看那凝聚著致命殺機的力量就要透體而入——
電光火石之間,沈清漣動了!
他距離李琰最近,幾乎是憑著本能反應,一直緊握在手中的那枚“守心”蓮瓣被他瞬間催動!一股沉靜、穩固、如同山嶽般不可撼動的力量驟然爆發,化作一道凝實的淡金色光盾,間不容發地擋在了李琰身後!
“嗡——!”
並非驚天動地的爆炸,而是一種沉悶的、仿佛兩種截然相反的本質力量劇烈衝突的怪異悶響!淡金色的光盾劇烈震顫,表麵蕩漾起層層漣漪,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去!而那陰寒惡毒的力量,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屬性截然不同的防禦阻了一瞬!
就是這一瞬!
李琰得以向前撲出半步,那原本瞄準她後心的致命一擊,終因這半步之差和光盾的阻擋,未能盡全功,卻依舊狠狠撞在了她的左肩胛骨位置!
“噗!”
李琰猛地噴出一口鮮血,身形一個踉蹌,左肩處的明光鎧竟如同被無形之力腐蝕,瞬間變得灰暗,出現蛛網般的裂痕!她隻覺得一股陰寒刺骨、帶著強烈腐蝕性的力量瘋狂湧入體內,瘋狂破壞著她的經脈,侵蝕著她的烈陽罡氣,劇痛如同潮水般席卷而來,眼前陣陣發黑!
而沈清漣也不好受!“守心”蓮瓣雖擅防禦,但倉促間硬接這蓄謀已久的偷襲,反震之力也讓他氣血翻騰,喉頭一甜,被他強行咽下。更讓他心驚的是,那偷襲的力量中,除了陰寒惡毒,他還感受到了一絲極其隱晦的、與淨世蓮瓣同源,卻又被扭曲、汙染了的詭異氣息!
是蓮瓣的力量?!被人以邪法操控利用了?!
偷襲者一擊未能斃命,似乎也頗為意外,那陰冷的氣息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瞬間沒入混亂的人群之中,消失不見,再也難以捕捉。
“李校尉!”
“有內奸!”
周圍的軍官和士兵此時才反應過來,又驚又怒,紛紛圍攏過來,刀劍對外,警惕地注視著混亂的四周。高台方向的混亂也漸漸被控製住,另外幾處邪氣爆發點也在顧千帆和禁軍高手的聯手鎮壓下逐漸平息,但校場上的氣氛已然緊繃到了極點。
顧千帆渾身染血(大多是邪物的),提著刀快步衝了過來,看到沈清漣無恙,李琰卻受傷嘔血,臉色頓時難看至極:“他娘的!果然有埋伏!人呢?”
沈清漣搖了搖頭,目光冰冷地掃過周圍那些驚疑不定的麵孔。偷襲者混在軍官之中,身份定然不低,而且極其擅長隱匿,一擊不中,即刻遠遁,再想找出,難如登天。
他蹲下身,查看李琰的傷勢。隻見她左肩處的鎧甲已然破損,下方的衣物也被腐蝕,露出肌膚,那處皮膚呈現出一種不正常的青黑色,絲絲陰寒黑氣如同活物般向四周蔓延,甚至試圖向她心脈侵蝕。李琰臉色蒼白如紙,冷汗涔涔,牙關緊咬,顯然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但那雙冷冽的眼眸中,卻燃燒著壓抑的怒火與不屈。
“別動!”沈清漣沉聲道,毫不猶豫地再次催動“守心”蓮瓣的力量,溫和而穩固的淡金色光芒籠罩住李琰的左肩傷口,試圖驅散那陰寒的侵蝕之力。
然而,那偷襲之力極其頑固歹毒,“守心”蓮瓣的力量雖能暫時遏製其蔓延,卻難以在短時間內將其徹底淨化。沈清漣能感覺到,那股力量深處,似乎還隱藏著一絲詭異的吸扯之力,仿佛在汲取李琰的生命力。
必須盡快將她帶離這裏,找個安全的地方仔細救治!
“顧兄,掩護我們離開!”沈清漣當機立斷,對顧千帆道。
顧千帆重重點頭,長刀橫握,殺氣騰騰地護在兩人身前:“跟我來!”
此刻校閱已無法進行,皇子們早已在重重護衛下撤離,校場內一片混亂,正好方便他們行動。在顧千帆的開路和部分忠於李琰(或其背後勢力)的軍官暗中協助下,三人迅速脫離了混亂的中心區域,避開主要通道,專挑僻靜小路,很快便來到了北衙禁軍駐地邊緣一處存放雜物的偏僻庫房。
庫房內堆滿了廢棄的兵器和雜物,空氣中彌漫著鐵鏽和灰塵的味道。顧千帆警惕地守在門口,沈清漣則將李琰小心地扶到一堆相對幹淨的草墊上坐下。
“得罪了。”沈清漣說了一句,便伸手去解她肩甲的卡扣。情況緊急,也顧不得什麽男女之防了。
李琰身體微微一僵,似乎想抗拒,但劇痛和那陰寒之力的侵蝕讓她失去了力氣,隻能偏過頭,緊抿著唇,任由沈清漣動作。
卸下破損的肩甲和部分衣物,露出那觸目驚心的傷口。青黑色已然蔓延開巴掌大小,絲絲黑氣蠕動,周圍的血管都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暗紫色。沈清漣眉頭緊鎖,這傷勢比看上去更嚴重。
他不再猶豫,將“守心”蓮瓣直接按在傷口附近,全力催動其穩固與淨化的力量。淡金色的光芒如同溫水流淌,緩緩滲入傷口,與那陰寒之力展開拉鋸。同時,他調動自身那初步煉化的“淨化”蓮瓣之力,凝聚於指尖,化作一絲絲極其細微的銀光,如同最精巧的繡花針,小心翼翼地刺入那些蠕動的黑氣節點,試圖將其剝離、瓦解。
這是一個極其精細且耗神的過程。沈清漣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精神力高度集中。李琰能清晰地感受到兩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在自己傷口處交織、對抗,一股溫和穩固,撫平著她的痛苦,穩固著她的心脈;另一股則淩厲精準,如同手術刀般切割著那陰寒的侵蝕。劇痛依舊,但那瘋狂蔓延的趨勢,卻被硬生生遏製住了。
她抬起眼,看著近在咫尺的沈清漣。他低著頭,專注地處理著她的傷口,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琉璃色的眼瞳中倒映著金、銀兩色微光,清澈而深邃。他指尖傳來的溫度並不高,甚至帶著一絲涼意,卻奇異地讓她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安心。
這個擁有奇異眼瞳和神秘力量的刑部官員,為何三番兩次幫她?他到底是誰?
不知過了多久,沈清漣終於緩緩收回了手,輕輕吐出一口氣,臉色比剛才更加蒼白了幾分。“暫時控製住了,但那股力量根植很深,且有詭異的吸噬特性,需得找到對症的丹藥或是更強的淨化之力,才能徹底根除。”
李琰試著動了動左肩,依舊劇痛難忍,但那股陰寒侵蝕的感覺確實減輕了許多。她低聲道:“……多謝。”聲音依舊沙啞,卻少了幾分冰冷。
沈清漣搖了搖頭,目光凝重地看著她:“李校尉,今日之事,顯然是衝你而來。那偷襲者力量詭異,似乎……與宮中某些隱秘有關。你可知,你得罪了什麽人?或者……掌握了什麽不該掌握的秘密?”
李琰聞言,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而複雜,她沉默了片刻,才冷冷道:“我不知你在說什麽。今日襲擊,或是軍中邪修作亂,或是……某些人的私人恩怨。”
她在隱瞞!沈清漣立刻判斷出來。她一定知道些什麽,關於那偷襲者的來曆,關於她女扮男裝潛入禁軍的目的,關於那支斷裂的白玉簪背後的秘密!
他還想再問,庫房外卻傳來了顧千帆壓低的聲音:“有人往這邊來了!像是巡哨的,我們得趕緊走!”
沈清漣隻得壓下心中的疑問,對李琰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先送你回府?”
李琰卻掙紮著站起身,雖然臉色依舊蒼白,眼神卻恢複了慣有的冷冽與倔強:“不必。我自有去處。今日之事,還請二位……守口如瓶。”她深深看了沈清漣一眼,那目光中帶著警告,也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有些事,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說完,她不再停留,忍著傷痛,迅速整理好衣物,如同融入陰影的獵豹,悄無聲息地從庫房的另一個出口離開了。
沈清漣看著她消失的方向,眉頭緊鎖。李琰的警告言猶在耳,但她越是如此,越證明她卷入的秘密非同小可。
“這女人,嘴真硬!”顧千帆走了進來,啐了一口,“不過,她受傷不輕,肯定跑不遠。要不要跟上去?”
沈清漣沉吟片刻,搖了搖頭:“不必。她既然選擇獨自離開,必有她的道理。強行追蹤,反而可能將她置於更危險的境地。而且……”他抬起手,指尖一縷極其微弱的、幾乎難以察覺的陰寒氣息縈繞不散,“那偷襲者的力量殘留,我記下了。或許,可以從這方麵入手。”
他目光深邃地望向皇城的方向。
校場風波,看似平息,實則將更深的暗流掀到了明處。李琰的身份與秘密,那詭異的偷襲者,扭曲的蓮瓣之力,還有始終籠罩在迷霧中的淑妃與蘇老夫人……
這一切,都指向了那座金碧輝煌、卻也是最藏汙納垢的所在——皇宮大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