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神仙三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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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箭影仙蹤
唐玄宗天寶十三載的重陽節,長安城外的沙苑原野上,秋高氣爽,草木染金。玄宗皇帝興致勃發,親率大隊人馬圍獵。獵旗獵獵,馬蹄踏碎荒草,驚起無數飛禽走獸。就在此時,雲層深處,一隻孤鶴翩然出現,雪白的羽翼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悠然盤旋,似在俯瞰人間喧囂。
玄宗精神一振,彎弓搭箭,屏息凝神。隻聽“嗖”的一聲,利箭破空而出,直貫雲霄。那鶴兒似乎猝不及防,哀鳴一聲,身形一滯,箭鏃已深深沒入它的翅根。它掙紮著向下墜落,眼看就要觸地,卻在離地丈許之處,猛地振翅,如一片飄忽的雲,竟又掙紮著向西南方向飛去,轉瞬便消失在眾人驚愕的視野盡頭。
時光流轉,數月之後。在千裏之外的益州城西,有一座依山傍水的道觀。觀內鬆桂參天,幽深寂靜,非道行精深者不得居留。觀中東廊第一院,尤為清幽。一年之中,總有那麽三四次,一位自稱青城山道士徐佐卿的人會悄然造訪。他氣質清雅古樸,神態超然物外,觀中道士無不敬仰。院中正堂,觀中老者特意為他虛位以待,徐佐卿每次來,或住三五日,或住十來天,便飄然返回青城山。
這一日,徐佐卿忽然從外麵歸來,神色間卻帶著一絲罕見的疲憊與黯然。他步入正堂,對院中眾人緩緩開口:“我今日在山中行走,不幸被一支飛箭所傷,所幸已無大礙。”他頓了頓,目光深邃如古井,“隻是此箭非凡間之物,我將其留於壁上。待到後年,箭的主人自會到此尋它,屆時務必親手交還,千萬不可遺失。”
眾人驚疑不定,隻見徐佐卿走到牆邊,提筆在壁上題寫數行字跡,筆走龍蛇,似有深意。寫罷,他微微一笑,轉身離去,從此再未踏足此地。
兩年時光匆匆而過。這日,道觀忽然迎來聖駕,玄宗皇帝鑾駕赫然駐於觀前。原來他巡幸至此,想起舊事,便入觀遊覽。行至東廊第一院,那壁上題字赫然映入眼簾。玄宗凝神細看,字跡竟似曾相識,心中猛地一震。他急命隨從取來自己昔日所用之箭,與壁上所掛之箭細細比對——箭羽、箭杆、乃至那獨特的徽記,竟分毫不差!
玄宗呆立當場,手中冰冷的箭杆仿佛突然有了溫度。他猛然憶起沙苑上空那隻帶箭西南而去的孤鶴,那絕望掙紮中仍奮力騰空的身影……原來那並非尋常禽鳥,竟是眼前這位仙風道骨的徐佐卿!一念之差,他竟以帝王之威,射傷了超然物外的方外之士。玄宗麵色凝重,久久凝視著壁上題字,又緩緩摩挲著那支箭,心中翻湧著難以言喻的震撼與愧疚。他默默將箭取下,緊緊握在掌心,仿佛握住了一段失落的因果,一個無聲的警示。
玄宗離關後,那支箭被他珍重收藏,再未示人。而徐佐卿題字的牆壁,卻成了道觀中一處無聲的聖地。道士們每每經過,皆屏息凝神,仿佛那墨跡深處,仍回蕩著仙人被凡矢所傷時的歎息與寬宥。
那支箭最終回到了射出它的人手中,卻已不再是狩獵的戰利品,而成為一麵映照人心的明鏡。原來這世間所有看似偶然的相遇與傷害,都藏著宿命般精密的回環。我們每一次無意的放逐,終將在時光的河流裏,以另一種方式漂流回自己的岸邊——那時,掌心接住的,究竟是命運的嘲弄,還是靈魂的警醒?
2、雪夜客
天寶年間的扶風縣令,衙署修得比王府還氣派。此公出身煊赫,眼裏隻擱得下朱紫貴人,寒門士子連他階前青磚都踏不暖。時日一久,滿城盡是壓低的怨聲。倒是他手下兩位屬官不同:主簿李君,門庭常開待客;縣尉裴某,更好黃老之道,俸祿多散給貧戶,暗中替縣令拾掇著民心裂痕。
這日縣令宴請貴賓,琉璃盞映著滿堂錦繡。裴尉托病不來,滿座正待舉箸,門吏忽慌慌張張進來:“老爺,門外有個怪客,自稱拓跋大郎,非要此刻見您!”
縣令金杯一頓,眉峰擰起:“沒眼色的東西,叫他候著!”
話音未落,堂前已炸響一聲怒喝:“豎子安敢拒客!” 聲如悶雷滾過屋梁。眾人驚望,見一巨漢昂然立於門口,額頭寬闊如崖,身長七尺有餘,舊布袍裹著山嶽般的身軀,手拄一根虯結木杖,風塵仆仆。門吏被他氣勢所懾,瑟縮在後。
縣令臉上紅白交加,牙縫裏擠出一句:“……請入席。” 那大漢拓跋也不謙讓,徑直走到上首空位,撩袍坐下,震得席案微顫。滿堂珠光寶氣,霎時蒙了層灰。
宴席成了冰窖。貴客們箸尖撥弄著珍饈,眼角卻瞟著那怪客——他撕扯羊腿如搏虎狼,酒漿淋漓沾滿虯髯,對縣令的寒暄充耳不聞。縣令舉杯的手懸在半空,指尖微微發抖,強堆的笑紋凍在臉上。
終至席散,拓跋大郎將油膩大手在袍襟一抹,長身而起,竟不對主位揖別,轉身便走。縣令忍怒草草一揖,臉色已鐵青。那大漢行至門邊,忽又停步,銅鈴般的眼掃過滿堂華服,嗤笑一聲:“好一場富貴醃臢戲!” 聲震屋瓦,餘音未絕,人已大步流星消失在暮色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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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堂死寂。李主簿心頭突突直跳,暗忖此客絕非俗流。當夜便踏雪尋到裴尉城郊小院,備述席間怪狀。裴尉正煮雪烹茶,聞言眸中精光一閃:“此人氣度,似曾相識……倒像終南山深處偶遇的樵隱!”
三日後,扶風城忽降暴雪。李主簿夜半被叩門聲驚醒,開門竟是裴尉,肩頭積雪盈寸,身後一架簡陋爬犁,上覆草席。席下赫然是拓跋大郎蜷縮的身軀,麵如金紙,氣若遊絲。
“快!尋個避風處!” 裴尉氣息急促,“城外破廟尋到他時,已凍僵了!”
李主簿慌忙將人安置在自家廂房炭火邊。裴尉解開自己貂裘裹住大漢,又取出銀針,就著昏黃燈火,刺向他周身大穴。針尖遊走間,裴尉額角滲出細汗,指尖卻穩如磐石。拓跋僵冷的身軀終於開始微弱起伏,喉間發出破風箱般的嗬嗬聲。
縣令聞訊次日趕來,立在廂房門口,皺著鼻子不肯踏進半步。草席上那人亂發如蓬,與那日宴上狂客判若兩人。
“此等醃臢狂徒,” 縣令袖掩口鼻,聲音從綾羅後悶悶透出,“裴尉你倒好心!”
裴尉正俯身給拓跋喂藥,頭也不抬:“縣尊,此身皮囊,風雪中不過一張草席。貴賤榮辱,焉能蔽目?”
縣令拂袖而去,靴子踩在雪地上咯吱作響,格外刺耳。
拓跋在裴尉和李主簿輪流看護下,竟一日日緩過氣來。臘月二十三夜,他忽然睜開眼,眸中精光湛然,哪有半分病態?他推開藥碗,對守在一旁的裴尉道:“某該走了。” 也不問恩人姓名,隻從懷中摸出一物塞進裴尉手中——是塊溫潤墨玉,雕著雲繞孤峰,觸手生溫。
“風雪夜歸人,終須向山行。” 拓跋披衣下榻,推開柴門。門外大雪初霽,月光潑銀般灑滿庭院。他回頭對裴尉一笑,身影沒入清輝雪路,再無痕跡。
開春天暖,縣令府邸忽遭天火,雕梁畫棟一夜成灰。縣令本人雖逃得性命,卻驚悸成疾,一蹶不振。而裴尉懷中那枚墨玉,竟在某個清晨化作一撮鬆針,清香猶存。
裴尉捏著那縷鬆針立於衙署階前,望著簷角化盡的殘雪。懷中那份辭官的文書,墨跡早幹。他忽地一笑,將鬆針迎風一撒,任其卷入市井煙火深處。原來真正的貴氣,不在拒人千裏的高門,而在向風雪敞開的一扇柴扉;人海中最孤高的身影,有時反倒在俯身拾起一張草席的瞬間,觸到了青雲。
3癡仙
禦史魏方進府邸裏,有個十五歲的幼弟,成日蜷在廊角石階下。涎水混著涕淚,在他破舊的前襟上結成硬殼,十指烏黑,總在泥灰裏摳挖。闔府上下,連粗使仆役都繞著他走,暗地裏喚他“髒癡兒”。唯有一個出嫁的姐姐魏氏,每回省親,必蹲在那孩子麵前,用溫水浸透的軟巾,一點點拭去他臉上的汙濁。仆婦們嫌惡,她便親自動手為他沐浴更衣。那孩子木然由她擺弄,隻有姐姐梳理他糾結的亂發時,僵硬的脖頸會微微向那溫軟的掌心靠攏。
一日午後,癡兒又在府門邊曬太陽,十指在脖頸間抓撓,發出沙沙的聲響。幾個鄰人正指指點點,長街盡頭忽地卷起一陣風塵。隻見數十騎人馬簇擁著一位朱衣官人,蹄聲如雷,轉瞬便到了階前。朱衣人滾鞍下馬,目光如電一掃,竟直直走向那蜷縮的癡兒,在眾目睽睽之下,撩袍跪倒,俯身叩拜,額頭深深觸地:
“仙師,末將來遲!”
階前死寂。那癡兒抓撓的動作驀地停住,緩緩抬起頭。臉上渾濁的淚痕鼻涕依舊,可那雙眼睛——竟如古井深淵,寒光凜冽,直刺人心!他開口,聲音清越如金玉相擊,字字砸在青石板上:
“緣何遲誤?所勾當之事可了結?”
朱衣人伏地更深:“已有次第。”
癡兒眉峰一蹙,竟帶出雷霆之威:“何不速速了斷?退下!”
朱衣人諾諾連聲,率眾翻身上馬,蹄音遠去如一陣急雨。癡兒眼中那逼人的神光,倏忽熄滅,如同燃盡的燈芯。他重新縮回身子,涎水又順著嘴角淌下,手指繼續在脖頸間無意識地抓撓,仿佛剛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隻是日頭下恍惚的夢影。
當夜,癡兒無聲無息地去了。魏府上下雖驚疑白日之事,卻也隻是按例草草收斂,一具薄棺,幾鍬黃土便打發了。隻有魏氏姐姐,撲在冰冷的棺木上,哭得幾欲昏厥。小殮那日,她趁無人,抖開一個包袱,將一件疊得齊整的明黃繡花襖子,輕輕覆在弟弟胸前。襖子針腳細密,是當年她親手縫製,癡兒唯一一件體麵衣裳。她指尖撫過那冰涼的綢麵,終是替他掩上了棺蓋。
不久,安史亂起,潼關失守。魏方進扈從玄宗倉皇西奔,魏氏亦隨駕顛簸。行至馬嵬驛,六軍鼓噪,殺聲震天!宰相楊國忠頃刻間被亂兵剁成肉泥,魏方進仗著禦史身份上前嗬斥,話音未落,幾柄雪亮橫刀已穿透他的胸膛!魏氏躲在驛館窗後,眼睜睜看著兄長血濺當場,驚怖得渾身僵冷。亂兵如嗜血的蝗群,直撲驛館,木門在撞擊下發出刺耳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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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氏退無可退,縮在牆角,閉目待死。千鈞一發之際,窗外陡然響起一片金鐵交鳴、戰馬嘶鳴之聲,竟蓋過了驛館外的喧囂!她驚疑睜眼,隻見窗外庭院裏,不知何時竟列著一隊鐵甲森森的陰兵,為首者朱袍金甲,正是當日叩拜階前之人!陰兵隊列整齊,如一道冰冷的鐵壁,將追來的亂兵盡數阻隔在外。月光照不透他們玄色的鎧甲,隻有一片肅殺的死寂彌漫開來。
亂兵被這無聲的威勢震懾,竟一時不敢上前。魏氏趁此間隙,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撞開後窗,滾入驛牆外漆黑的野地,沒命地向山林深處狂奔。她跌跌撞撞,荊棘撕破了裙裾,身後驛館的殺伐聲漸漸遠了。直到力竭癱倒在一片荒草中,才敢回頭。馬嵬驛方向火光衝天,而方才庭院裏列陣的陰兵,已如霧氣般消散無蹤,仿佛從未出現。
魏氏伏在冰冷的泥土上,劇烈喘息,懷中似乎還殘留著弟弟棺木的寒氣。她顫抖的手下意識地撫過衣襟,仿佛隔著千裏黃土,又觸到了那件陪葬的黃襖。原來最深的守護,有時竟披著世人最輕賤的皮囊。那癡兒十五載的沉默與汙濁,如同包裹明珠的汙泥,唯有至親者不肯移開的目光,才能穿透這層遮蔽,認出那沉默之下,足以扭轉生死的莊嚴回響——它以最卑微的形貌降臨,隻為在命運傾覆的刹那,替你擋住那致命的一刀。
4、雲門仙窟
北海李清,染坊裏泡大的富貴閑人。李家大宅占去半條街,子孫姻親上百口,個個在益都城盤著生意,活成當地一霸。每年李清壽辰,朱漆大門前車馬賽道,錦緞金銀流水般抬進庫房。他卻隻穿粗布袍子,三十年沒沾過葷腥,庫中珍寶蒙塵,倒成了他心頭一塊贅肉。
六十九歲生辰前,李清忽大開筵席。酒過三巡,他起身環視滿堂兒孫:“這些年,你們孝敬的壽禮堆成了山,可我連箱蓋都懶得掀。這些勞什子,耗你們血汗,於我不過糞土。”滿座錯愕間,他話鋒陡轉:“雲門山有神仙洞府,我意已決——生日那日,坐竹筐吊入深淵。若有仙緣,自當歸返;若繩斷命絕,也是天數!”
此言如冰水潑進沸油。長子撲通跪倒:“萬丈絕壁,毒蟲妖魅橫行!爹何苦以千金之軀犯險?”李清拂袖:“心意已定。若再阻攔,我便孤身前往,連竹筐繩索的安穩也不得了!”
眾人見他眼中有火,隻得含淚備下手臂粗的麻繩,特製了可容一人的大竹筐。壽誕那日,雲門山巔人潮如蟻。千百鄉鄰仰著脖子,看李清端坐筐中,朝霞給他白發鍍了層金邊。轆轤轉動,竹筐沉入峭壁裂隙,像一粒粟米墜入墨海。
麻繩嘶嘶摩擦岩壁,李清在黑暗中下墜了仿佛半輩子。終於筐底一震,觸到實地。舉頭唯見碗口大的天光,四壁陰濕,隻容轉身。他摸索許久,指腹忽觸到一道石縫。奮力推去,竟砰砰洞開!眼前豁然鋪展一片奇景:晴空如洗,白雲垂地,瓊樓玉宇懸於雲海,奇花異樹綴滿琉璃枝椏。長街潔淨無塵,幾個白衣人緩步徐行,衣袂飄然欲飛。
李清心頭狂跳,趨前欲問。白衣人卻視若無睹,徑直穿他身體而過!原來此地仙凡殊途,他不過一縷誤入的遊魂。正茫然時,忽聞仙樂縹緲,一座朱門洞開,仙官簇擁著一位神君乘雲而出。神君目光如電,竟直刺李清藏身的雲靄:“何人窺伺?”
李清魂飛魄散,伏地顫聲:“北海凡夫李清,叩求仙緣!”
神君神色稍緩:“汝尚有三十年塵債未了。此非久留之地,速歸!”袖袍一拂,李清如斷線紙鳶倒飛而出,重重摔回初入的狹洞。仰頭望去,那維係性命的麻繩,正被山巔罡風撕扯出刺耳的斷裂聲!
“嘣!”繩斷的悶響如喪鍾擊在心頭。李清癱坐在地,寒意從腳底竄上脊梁。天光縮成慘白一點,四壁岩石擠壓過來。他發瘋般捶打石壁,指甲翻裂,血混著岩粉簌簌而落。不知掙紮多久,終於觸到一處鬆動石塊。野狗刨洞般摳挖半日,竟扒出個隱秘孔洞!洞中端放一隻石函,函內是三卷青囊書冊。
他顫抖著捧出書卷,就著微弱天光翻開——滿紙蠅頭小楷,竟全是治小兒驚風、痘疹、疳積的醫方!長生夢碎,李清萬念俱灰,背靠冷壁,任濁淚滾落。直到天光轉暗,求生之念才猛地驚醒。他吞下懷中冷餅,積攢氣力,摳著岩縫向上攀爬。血痕在石壁上蜿蜒,待他如破口袋般摔出洞口,已是三天後的深夜。
李清蓬頭垢麵潛回北海,自稱外鄉遊醫。未幾,青州突發小兒疫癘,高燒抽搐,夭折者枕藉。李清翻出青囊書,按方配藥。第一劑灌下,一個眼瞅著斷氣的孩子竟睜了眼,燒熱漸退。消息如野火燎原,李家老宅門檻被求醫者踏平。他晝夜坐診,藥渣在院中堆成小山。昔日空積財貨的庫房,如今堆滿幹激的米糧布匹,更有病愈人家將幼兒的生辰八字塞進門縫,求認他作義父。
齊魯之地忽掀起求道狂潮。千百人湧向北海,想拜這“神醫”為師,窺探“仙術”。李清閉門謝客,隻將青囊醫方抄錄散發。永徽五年春,他忽對門徒道:“吾欲往泰山,觀天子封禪盛典。” 當夜,一騎青驢出了北門,從此消失在泰山蒼茫雲霧之中。
李清攀爬半生,所求者羽化登仙,所得者青囊一卷。當他蘸著血淚翻開那救世的藥方時才懂得:真正的飛升,未必在彩雲之巔,而在俯身泥濘時掌心托起的那縷微弱的呼吸。仙緣玄妙不可追,然人間每一雙被病痛蒙蔽又重現清亮的童眸,何嚐不是照見大道的明鏡?那卷無意得來的醫書,終將他渡到了連神明都未曾指點的彼岸——原來濟世活人處,自有青雲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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