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那我再給你刻一個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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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又有混蛋往自己的係統空間裏放臭襪子的,嘔,奶奶滴,玩不起是不是。”
    洞府深處,竹影掃窗,一盞鯨油燈把壁上的劍影拉得老長。薑明鏡半躺在老藤椅上,赤足垂地,月白中衣敞著領口,手裏轉著一枚青玉鎮紙——那是他用來“盤”的小玩意兒,和修士們盤核桃一個道理。夜已三更,青雲宗上下靜得能聽見靈田裏水珠墜葉的“嗒”聲。他本想偷個懶,讓神識在識海逛一圈,看看“係統空間”裏有沒有新氣泡冒頭,再決定要不要薅一把天命之子的羊毛。結果神識剛探出去,就觸到一縷冷得發脆的殺意。
    殺意來得極輕,像雪片落進火塘,本該“嗤”地化掉,可薑明鏡的識海偏偏鋪著一層“鏡湖”,再小的漣漪也能映出輪廓。於是他繼續閉目,呼吸綿長,甚至把左腳翹到了右腳膝上,假裝自己睡得更香——他倒要看看,哪位小賊能越過他親手布的“七曜迷蹤陣”,還能貼到他身周三丈。
    一縷香風先至,帶著刀鋒的寒。
    香是宮製的“龍腦沉”,寒是軟劍的“秋泓水”。兩樣都貴,貴到連青雲宗掌庫長老都舍不得拿來殺人。薑明鏡在心裏“嘖”了一聲:大手筆,可惜用錯了人。
    女刺客就在他鼻尖前三尺停住,軟劍如銀蛇吐信,劍尖顫出七朵劍花,封死了他所有可能暴起的角度。接著她左手一翻,亮出一麵鎏金令牌,正麵雕著五爪蟠龍,背麵卻用朱漆寫著一個“借”字——借的是青雲宗的庫藏,借的是靈石,十萬上品。
    “奉大胤天子口諭。”她聲音壓得低,卻帶著金枝玉葉的脆,“借靈石一用,待朕飛升,天門大開,於天門壁鑿一孔,可攜青雲宗弟子三十人同登仙路。已有天劍山、古佛原、萬獸穀三家立誓,宗主若點頭,此刻便可畫押。”
    薑明鏡睜開眼,先看見的是一雙眸子——冷月色,眼尾卻飛著一點胭脂紅,像雪裏突然綻了梅。再往下,是夜行衣也裹不住的起伏,和握劍的手。那隻手極穩,虎口有舊繭,應是練了“折梅手”一類陰柔功夫。最惹眼的是她頸側,一枚淡金奴印閃著微光,紋的是“螭吻”,皇室的標記——原來不是死士,是家奴。
    “若我不點頭呢?”薑明鏡把聲音放倦,像剛被吵醒。
    女刺客似乎早知有此一問,左袖一震,“噗”地灑出一蓬粉。粉是淺櫻色,遇風化霧,甜膩得發齁。薑明鏡鼻端一動,臉色頓時古怪:“姑娘……你拿錯了吧?這是‘合歡散’,不是‘軟骨香’。”
    女刺客愣了半息,明顯不信,右手劍花一緊,仍逼在他喉前。薑明鏡歎了口氣,屈指一彈,一縷指風撞在粉霧中心,“嘭”地炸成一朵桃色雲。雲裏帶著他的靈力,反向一裹,把女刺客連人帶劍包進去。下一瞬,軟劍“當啷”墜地,女刺客踉蹌兩步,眸子裏的冷月色迅速被春水淹沒。
    “你……”她咬牙,想掏解藥,卻摸了個空——藥瓶早在她腰間,被薑明鏡的“小摘星手”順走。薑明鏡把瓶塞拔開,嗅了嗅,確認沒錯,又好心遞回去:“真是合歡散,皇室如今這麽節儉?連毒粉都摻假?”
    女刺客沒接,她整個人已開始輕顫,像風裏的荷。薑明鏡無奈,起身,把藤椅讓出來,自己退到三步外,背對她,仰頭看天窗:“給你半炷香,運功逼毒。我若出手,你清白難保;你自己熬,也許能剩三成修為。選吧。”
    半炷香後,窸窣聲停。薑明鏡回頭,女刺客已把夜行衣撕成布條,緊緊纏住自己手腕,唇被咬得發白,眼底卻燃著火。她硬是一聲沒哼,把毒勁壓到丹田一角,用劍尖抵住自己大腿,以痛續命。
    “是個狠人。”薑明鏡點頭,隔空一抓,把解藥彈進她嘴裏,“可惜跟錯了主子。”
    女刺客咽下解藥,緩了片刻,才啞聲開口:“宗主還未給答複。”
    “答複?”薑明鏡笑,笑意卻冷,“大胤天子要飛升,卻連自家庫藏都守不住,反來借我青雲宗的靈石?我若借,是冤大頭;不借,你回去交不了差,是不是還得死?”
    女刺客沉默,奴印閃了一下,像回應。
    “行,我寫信。”薑明鏡忽然轉身,從書案上抽出一頁素箋,筆走龍蛇,片刻成書。寫罷,他折成一隻紙鶴,遞到女刺客麵前,“帶回去,交給你主子。記住,別偷看。”
    女刺客收劍,接鶴,轉身欲走,卻聽薑明鏡在背後慢悠悠補一句:“回去路上,若奴印作痛,就捏碎紙鶴,可保你一命。”
    她腳步微頓,沒回頭,掠窗而出,像一道夜色被刀裁斷。
    大胤皇宮,禦書房。
    新帝嬴昭徹夜未眠,手邊堆著各地密報:東海大澇,西荒妖潮,北境蠻主稱臣卻索公主,南藩交趾斷供靈米……最糟的是國庫——為了湊飛升大陣,他抄了七座王府、五家巨賈,甚至把先帝陵寢的陪葬都起了,仍差十萬上品靈石。於是他把算盤打到宗門頭上,自以為算無遺策:天劍山等三家已入局,青雲宗若再點頭,大陣可啟;若青雲宗不從,他便讓刺客把“拒借”二字帶回來,明日昭告天下——青雲宗不顧人族大義,坐看天子困於凡塵,屆時民心所向,他再出兵“借”,師出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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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紙鶴落在禦案,嬴昭拆開,隻看到三行字——
    “靈石沒有。
    你攢的那點家底,昨夜已被你的好內侍曹吉祥搬空,此刻大概正在黑市換胭脂。
    你算天算地,沒算到人心。”
    嬴昭盯著第三行,喉結滾動,猛地噴出一口血。他踉蹌退到龍椅,掀開暗格——裏麵空空如也,隻剩一張紙條:“陛下,奴才去享人間富貴了,龍床底下的綠頭巾,留您自用。”
    窗外,更鼓三聲,像催命。嬴昭忽然大笑,笑聲尖利,拔劍斬向虛空,劍光掃落梁上金漆,卻斬不斷奴印反噬的劇痛。他想起自己這一路:揭發兄長與母後私通,毒殺三皇子男寵,逼父皇退位,坑殺藩王,將軍權交給大將軍蕭烈——如今蕭烈按兵不動,坐看太上皇舊部圍城。他以為隻要飛升,就能甩掉爛泥般的人間,可爛泥先一步吞住了他的腳。
    劍光一轉,橫在頸間。血濺禦案,紙鶴被染得通紅,像一瓣凋零的梅。
    七日後,青雲宗。
    女刺客再出現時,換了素衣,奴印已淡,卻未完全消散。她跪在薑明鏡洞府前,背脊筆直,雙手捧著那隻染血的紙鶴。
    “曹吉祥死了,我殺的。”她聲音平靜,“他帶走的靈石被黑市瓜分,我搶回三成,藏在大胤北境關帝廟佛像下,宗主可派人去取。”
    “行,你自由了,去吧。”
    薑明鏡倚門,抬手,指尖點在她奴印上。靈力如細線,輕輕一勾,金色螭吻便如碎鱗剝落,散成光塵。女刺客卻猛地叩首:“求宗主收回成命!奴印雖解,我心未解。皇室肮髒,朝堂腐爛,我若回去,不過是從一個囚籠跳進另一個。青雲宗雖……雖也不富貴,至少靈田裏種的是花,不是人頭。”
    “沒說讓你回去啊,天下那麽大,多去欣賞欣賞美景不好嗎?”
    “宗主,我已決心要留下了。”
    “行,我們宗不流行往人身上刻東西,不過如果你真的想要,那我給你刻一個上去?。”
    “行,我這條命你的。”
    “開玩笑的,刻了不好看。”
    薑明鏡挑眉:“你可知我當日為何篤定曹吉祥會反?”
    女刺客抬眼。
    “因為我讓人給他遞了句話——‘皇帝飛升後,第一個要殺的就是掌庫內侍,以滅口。’”薑明鏡笑,笑得有些涼,“人心經不起試探,一如紙包不住火。你既想留,便留,但青雲宗不養閑人。後山毒圃缺個拔草的,你去。”
    女刺客重重叩首,額前滲血:“屬下阿阮,願為宗主拔草一生。”
    薑明鏡轉身入洞府,背對她擺了擺手。風掠過靈田,金芒雷芻抖著葉片,寫出一行新字——
    “歡迎新人,老大又騙到一個。”
    遠處,青蘿正教一群花精唱山歌,看見阿阮,笑著拋來一隻鬥笠。阿阮接住,戴在頭上,帽簷壓得很低,遮住了那雙曾染月色的眸子。她彎腰,伸手,握住第一株雜草,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卻握得極穩,像握劍。
    薑明鏡躺在藤椅上,閉目,聽見泥土被翻動的聲音,輕輕一笑。
    “人心啊……”他喃喃,“還是種種花,比較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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