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兩兩結伴下班的同事，在經過夏飛身邊時，總會不自覺地放慢腳步，投來好奇的目光。
    “快看，他就是夏飛！”
    “哪個哪個？哦哦，看到了！看起來好年輕啊！”
    “就是他，今天在會上把神外那幫大佬都給鎮住了。”
    類似的竊竊私語，如同蚊蚋一般，不斷地鑽進夏飛的耳朵裏。
    他沒有理會這些目光和議論，隻是目不斜視地朝著醫院大門走去。
    正如他自己所想，別人怎麽說，怎麽看，都無所謂。
    醫生這個職業，最終還是要靠手術台上的結果來說話。
    “夏飛！”
    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忽然從身後傳來，帶著幾分雀躍。
    夏飛停下腳步，轉過身，果然看到了那張漾著甜美笑容的臉。
    秦筱雨小跑著來到他跟前，仰著臉，一雙明亮的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
    “大名人，我可算逮到你了！”
    “可以啊你！我今天下午在心內科，耳朵裏聽到的全都是你的英雄事跡！”
    “說真的，你是不是偷偷開了什麽外掛啊？！”
    她的語氣裏滿是真誠的驚歎，不帶半分嫉妒。
    夏飛看著她活潑的樣子，心情也輕鬆了不少，微笑道。
    “什麽外掛，就是運氣好，恰好看過類似的文獻罷了。”
    “你就謙虛吧！”
    秦筱雨才不信他的說辭，“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能在陳師太麵前說出那種話，還能讓她力排眾議為你站台，這可不是單靠運氣就行的。”
    她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一些，表情變得認真起來，伸出小拳頭在夏飛的肩膀上輕輕錘了一下。
    “明天就要手術了吧？緊張嗎？”
    “還好。”夏飛坦然道。
    “那就好。”
    秦筱雨點了點頭，眼神裏滿是鼓勵。
    “別有太大壓力，我相信你一定能行的！你已經證明了你的眼光，明天，就向全協和的人，證明你的雙手！”
    她頓了頓，俏皮地眨了眨眼：“加油哦！我精神上支持你！等你手術成功，我再請你吃烤鴨，給你開慶功宴！”
    感受到她話語中的真誠與善意，夏飛的心中流過一絲暖意。
    在這座充滿了競爭和壓力的頂級醫院裏，能有這樣一位純粹的朋友，實屬不易。
    “好，一言為定。”
    他笑著點頭，“那就借你吉言了。”
    “嗯！”
    秦筱雨重重地點了點頭，然後朝他揮了揮手。
    “那你快回去休息吧，明天可是關鍵時刻！我先走啦，拜拜！”
    說完，她便轉身匯入了下班的人潮中。
    夏飛看著她的背影，臉上的笑容溫和了幾分。
    隨後，他也轉身，向著公寓的方向走去。
    夜色漸深，京城的繁華被萬家燈火點亮。
    夏飛回到自己那間簡單而整潔的宿舍，沒有開燈，隻是借著窗外透進來的城市光暈，將背包放下。
    他沒有立刻休息，也沒有去看陳墨冉給他的那台平板電腦。
    片刻之後，他拉上窗簾，房間瞬間陷入一片黑暗與靜謐。
    夏飛盤腿坐在床上，緩緩閉上了眼睛。
    下一秒，他的意識仿佛穿透了層層時空，沉入了一片無垠的混沌之中。
    當他再次睜開眼睛時，眼前已是另一番景象。
    岐黃問道殿，他沒有絲毫遲疑，直接對下達了指令。
    “啟動最高精度手術模擬，目標病例：脊髓髓內室管膜瘤。載入今日協和醫院提供之全部患者數據。”
    【指令確認。數據載入中……１０％……５０％……１００％。數據載入完成。】
    【最高精度手術模擬場景生成中……】
    話音落下的瞬間，大殿中央的地麵上。
    無數金色的光線憑空浮現，短短幾秒鍾內。
    一個與協和第一手術室一模一樣的虛擬空間便被構建出來。
    緊接著，一道由純粹光粒子構成的人體影像，出現在了手術床上。
    影像逐漸變得凝實，一個男性患者完全相同的虛擬身軀，靜靜地躺在那裏。
    夏飛的意識體也隨之換上了一身虛擬的綠色手術服，站在了主刀位上。
    【手術模擬：頸３，頸５節段髓內室管膜瘤切除術。】
    【模擬目標：腫瘤１００％全切除，所有神經功能區零損傷。】
    【模擬開始！】
    隨著係統冰冷的提示音，夏飛的虛擬手邊上，出現了手術刀，顯微分離鉗等一係列器械。
    他按照自己白天的構想，開始動手。
    顯微鏡下的視野被放大了幾十倍，每一根比發絲還細的纖維都清晰可見。
    他的動作極其輕柔，分離鉗的尖端，在腫瘤與正常的神經組織之間進行著分離。
    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
    然而，就在他準備分離腫瘤最深處，與脊髓丘腦束粘連最緊密的部分時。
    他的手出現了一絲連肉眼都難以察覺的顫動。
    【警告！顯微分離鉗觸碰脊髓丘腦束０.０１毫米，已造成不可逆熱損傷！】
    【預計患者術後左側肢體將出現永久性溫度覺與痛覺減退！】
    【模擬失敗！】
    夏飛的意識體微微喘息著。
    雖然隻是模擬，但那種極致專注所帶來的精神消耗，卻是真實不虛的。
    “失敗了嗎……”
    雖然隻是０.０１毫米的觸碰，雖然造成的損傷在現實中或許極其輕微，甚至難以被察覺。
    但在係統的完美標準下，這就是失敗。
    瞬間，剛才的手術過程被重新播放。
    這一次，一雙由金色光芒構成的完美之手出現在畫麵中，用一種堪稱藝術的動作，完美地將腫瘤從神經束上完整剝離，沒有造成任何損傷。
    夏飛死死地盯著那雙手的每一個動作。
    每一個角度，每一個力度的變化，將其牢牢刻印在自己的腦海裏。
    【是否重新開始模擬？】
    “是！”
    第二次模擬開始。
    這一次，他比上次更加謹慎，但也因此導致手術時間延長。
    【警告！手術時間超過安全窗口，腫瘤長時間暴露導致周圍組織水腫加劇，已壓迫皮質脊髓束！】
    【模擬失敗！】
    “再來！”
    第三次模擬……第四次……第十次……
    一次次的失敗，一次次的分析，一次次的重來。
    在岐黃問道殿這不計成本，不計時間的虛擬世界中。
    夏飛進行著外界任何人都無法想象的瘋狂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