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幾個小時，或許僅僅隻是一瞬。
    夏飛再一次完成了最終的模擬。
    這一次，他手中動作已不再是刻意的模仿，而是一種化為本能手法。
    那枚曾經如附骨之疽般頑固的暗紫色腫瘤，被他毫發無傷地剝離了出來。
    【模擬完成。】
    【手術路徑熟練度：１００％。】
    【突發情況應對預案掌握度：１００％。】
    【最終預測成功率：９９.９９％。】
    聽著耳邊傳來的提示。
    夏飛那緊繃神經徹底放鬆下來。
    他緩緩退出了岐黃問道殿，重新回歸到現實中的身體。
    宿舍的窗簾外，天色已近黎明。東方的天際線上。
    但是此刻的夏飛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疲憊。
    “這一次，就是打入協和的最好機會！”
    畢竟機會已經有了，但最後能不能把握住，也得靠自身。
    ……
    上午八點三十分，協和醫院第一手術室外。
    此刻的夏飛已經換上了衣服，穿上了無菌服。
    聞著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味道，看著各種頂尖的醫療設備靜靜地矗立在身邊。
    氣氛凝重如鐵。
    而在手術室隔壁那間寬大的觀摩室內。
    巨大的單向玻璃牆後，坐滿了協和醫院各個科室的頂尖人物。
    幾乎昨天參與那場激烈討論會的所有專家，一個不落地全都到齊了。
    此刻，他們沒有交談，隻是沉默地坐著，透過玻璃牆，聚焦在那間手術室裏。
    “老周，你說陳墨冉這次是不是太衝動了？”
    一位頭發花白的腫瘤科主任，對他身旁的神經外科老教授說道。
    被稱作老周的教授，正是昨天第一個質疑夏飛方案的那位。
    他沒有回答，隻是緊緊地盯著手術室的方向，布滿皺紋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但那微微眯起的眼睛，卻透露出他內心的極度專注。
    “陳墨冉的字典裏，從來沒有這兩個字。”
    另一位影像科的主任搖了搖頭，沉聲道，“她要麽是有著絕對的把握，要麽就是被那個年輕人給說服了。”
    “不過我倒是很好奇，那個叫夏飛的年輕人，究竟是胸有成竹的天才，還是一個隻會紙上談兵的家夥。”
    “是啊，這一刀下去，賭上的可是兩個人，甚至是我們協和神外的聲譽。”
    這話可以說是所有人的心聲了。
    一但出錯，那麽陳墨冉還好，夏飛的醫學生涯應該也就到頭了。
    而協和的聲譽也會因此受到影響。
    議論聲漸息，所有人的目光都變得銳利起來。
    手術室內，麻醉已經完成，患者的生命體征平穩。
    陳墨冉站在主刀位上，她戴著無菌手套和口罩，隻露出一雙眼睛。
    雖說經曆過無數個大大小小的手術，但此刻，她的心跳還是忍不住的加快。
    抬頭看了一眼站在對麵的夏飛。
    “準備好了嗎？”
    雖然已經詢問過幾遍了，但是在開始的這一刻，她還是忍不住再次詢問。
    夏飛帶上口罩和手套，眼神跟對方對視在了一起。
    “準備好了！”
    這一刻，陳墨冉原本有些紛亂的心，竟奇跡般地安定了下來。
    “手術刀。”
    “開始！”
    手術正式拉開序幕。
    陳墨冉的每一個步驟都堪稱教科書級別，展現了她作為國內頂尖神經外科專家深厚的功底。
    觀摩室內的專家們，不少都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陳墨冉的基本功，無可挑剔。
    很快，隨著椎板的打開，深藏在脊髓內的那顆腫瘤，暴露在了顯微鏡的視野之下。
    可是當那顆腫瘤的真實麵目清晰地呈現在高清屏幕上時。
    手術室內和觀摩室內，同時響起了一片壓抑的吸氣聲！
    因為眼前的情況比所有人預想的都要複雜！
    屏幕上，那顆腫瘤呈現出的形態並非術前３Ｄ影像所顯示的相對規整的橢圓形。
    而是上麵居然還有一些肉瘤向外麵伸展的趨勢。
    “這怎麽可能？”
    觀摩室內，影像科主任第一個失聲叫了出來。
    “我們的核磁共振，已經是世界最頂級的設備了，怎麽會沒有掃出這些微小的浸潤灶？”
    “麻煩了！”
    周老教授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凝重。
    “這些浸潤灶已經和神經纖維完全長在了一起！強行剝離，就等於直接撕扯神經！”
    “這台手術的難度，在原有的基礎上，又翻了一倍！”
    手術台上，陳墨冉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她握著顯微分離鉗的手，懸在半空中，第一次感到了遲疑。
    眼前的景象，已經超出了她昨晚預演過的所有方案。
    那條由夏飛指出的安全走廊，此刻也被幾條新發現的腫瘤觸須所占據。
    無數的念頭在她腦海中閃過。
    但是夏飛卻早已在昨天的推演之中掩飾過了無數次。
    “陳教授。”
    陳墨冉聽到聲音，轉頭看向他眼神中帶著詢問。
    夏飛沒有看她，他的目光始終鎖定在顯微鏡的目鏡上。
    “陳教授，請相信我。”
    “調整入路角度，向頭側傾斜０.８度，深度下探０.５毫米。”
    “那裏有一處筋膜鞘的天然間隙，可以直接繞過這片浸潤區。”
    此話一出，陳墨冉的心髒劇烈地跳動了一下。
    要知道，現在這種情況，最好的方法就是停止手術。
    因為一旦繼續下去，那麽患者的死亡幾率會大幅度提升。
    可是看著夏飛那無比篤定的側臉，腦海裏閃過昨天他在會議室裏技驚四座的畫麵。
    她一咬牙，心中的決斷瞬間下達。
    “好！”
    她摒除雜念，完全信任了夏飛的判斷。
    操控著顯微器械，按照夏飛給出的參數，做出了一個極其細微的角度調整。
    觀摩室內，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在幹什麽？瘋了嗎？那個方向明明是一片致密的粘連區！”
    可是下一秒，屏幕上發生的一幕，讓所有人的驚呼都卡在了喉嚨裏。
    隻見陳墨冉的顯微分離鉗，在夏飛說的角度輕輕一撥。
    竟然真的找到了一條間隙，完美地繞過了腫瘤浸潤區！
    “我的天！”
    “這怎麽可能？他是怎麽看到的？”
    “透視眼嗎？這簡直是神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