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劈柴悟道鍛體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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夥房的梆子敲過三更,沉悶的響聲在死寂的通鋪大屋裏回蕩,卻叫不醒一群累癱了的軀體。幾十條漢子像破麻袋一樣橫七豎八地攤在冰冷潮濕的土炕上,鼾聲、磨牙聲、痛苦的呻吟聲交織成一片,空氣中彌漫著汗臭、腳臭和劣質草席腐爛的混合氣味。
李狗蛋仰麵躺著,雙眼瞪著黑黢黢、布滿蛛網的屋頂,感覺全身的骨頭都像是被拆散了又重新胡亂拚裝回去。每一塊肌肉都在發出無聲的哀嚎,尤其是兩條胳膊和肩膀,酸脹、灼痛、沉重,仿佛被灌滿了燒紅的鉛塊,連動一下手指都牽扯著撕裂般的痛楚。虎口處昨天被鐵紋木震裂的傷口,雖然已經草草用破布條纏上,此刻在汗水的浸泡下,更是火辣辣地疼。肚皮早就癟了下去,前胸貼後背,餓得咕咕直叫,那點硬窩頭提供的能量,早在下午挑第十趟水時就消耗殆盡了。
“娘的…這日子…真不是人過的…”他無聲地咒罵著,腦子裏不受控製地回放著白天如同煉獄般的場景:堆積如山的黝黑鐵紋木,沉重得能壓彎扁擔的巨桶,還有張虎那張橫肉抖動、唾沫星子橫飛的猙獰麵孔。
地獄輪回:劈柴、擔水、挨罵
天還沒亮透,夥房刺耳的銅鑼就敲碎了短暫的黑暗。李狗蛋幾乎是憑著求生的本能,才把自己從硬板炕上“撕”了下來。動作稍微慢了點,張虎那破鑼嗓子就在門口炸響:“狗蛋!死了沒?沒死就滾出來幹活!柴堆見底了!水缸也空了!等著老子請你吃早飯呢?”
早飯?李狗蛋心裏冷笑,昨天那半個硬得像石頭的窩頭塞進嘴裏,差點沒把牙硌掉!他咬著牙,拖著灌了鉛似的雙腿挪到柴堆前。那堆昨天還讓他絕望的鐵紋木,經過一夜“休整”,似乎顯得更加猙獰高大。
他彎腰,雙手握住那柄沉重冰涼的鐵斧。入手瞬間,虎口傷口的劇痛讓他倒吸一口涼氣,差點把斧子扔了。他定了定神,強迫自己忽略疼痛,將一根碗口粗的鐵紋木豎立在巨大的砧石上。
吸氣,憋住。
掄臂,腰腹猛地發力!
“鐺——!”
刺耳的金鐵交鳴聲炸響!火星四濺!巨大的反震力依舊,震得他雙臂發麻,虎口傷口瞬間崩開,鮮血立刻洇濕了粗糙的布條。鐵紋木上,隻留下一道比昨天深了一丁點的白痕。
“廢物!沒吃飯啊!用點力!中午劈不完這堆,你就等著喝西北風吧!”張虎不知何時晃悠了過來,手裏捏著個水靈靈的靈果,一邊啃一邊唾沫橫飛地罵著,油亮的汁水順著他肥厚的下巴滴落在肮髒的地麵上。
李狗蛋低著頭,用盡全身力氣才把喉嚨裏那股翻湧的血腥氣和怒火壓下去os:“吃!吃!噎死你個王八蛋!”)。他深吸一口氣,再次掄起斧頭。
“鐺!鐺!鐺!”
單調、沉重、令人絕望的劈砍聲,成了夥房清晨的主旋律。汗水如同小溪般從他額角、鬢邊滾落,流進被荊棘劃傷的眼角,又澀又疼。他機械地重複著:豎木、吸氣、掄斧、劈砍。手臂越來越沉,呼吸越來越急促,每一次揮動都像是要把最後一絲力氣榨幹。
意外發現:呼吸、發力、熱流
就在他感覺自己快要散架,意識都有些模糊的時候,一個細微的變化發生了。
為了對抗那巨大的反震力和身體的疲憊,他下意識地調整了呼吸。不再是之前那種胡亂喘氣,而是在舉斧時深深吸氣,蓄力;斧頭落下、力量爆發的同時,配合著腰腹核心的猛然收緊,喉嚨裏發出一聲極低沉的“嗬”聲,將那口氣狠狠吐出!
呼——吸——
舉斧——吸!
落斧——呼!嗬!
起初隻是無意識的掙紮,但漸漸地,他感覺到了一絲不同。當呼吸的節奏、腰腹發力的時機與手臂揮動的動作三者勉強協調起來時,那恐怖的反震力似乎……被身體吸收、化解了那麽一絲絲?雙臂的酸麻感,在那一呼一吸的間隙,竟然有極其短暫的、幾乎難以察覺的舒緩?
“嗯?”李狗蛋心頭猛地一跳。不是幻覺!
他立刻集中精神,嚐試著再次抓住那種感覺。這一次,他更加刻意地控製呼吸,更加專注於腰腹核心的繃緊和放鬆,讓力量從腳下升起,經腰腹扭轉傳遞到手臂,再灌注到斧刃上!
“鐺!”
這一次的劈砍聲似乎沉悶了一些?反震力依舊存在,但傳遞到身體時,不再像之前那樣蠻橫地衝擊關節和肌肉,而是像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引導著,在酸脹的肌肉纖維間……微微地“蕩”了一下?
緊接著,一股極其微弱、卻無比清晰的熱流,如同沉睡的火山被喚醒了一絲火星,從腰腹深處——大約是肚臍下方三指的位置他後來才知道這叫丹田)——猛地竄起!這熱流細若遊絲,帶著一種奇異的溫暖和韌性,沿著脊柱兩側的肌肉快速向上奔湧,瞬間衝散了雙臂一部分的酸麻和沉重感!
嗡!
李狗蛋的眼睛瞬間瞪大了!他差點以為自己累出了幻覺。但這感覺太真實了!這股微弱的熱流所過之處,原本快要罷工的肌肉仿佛被注入了一絲新的活力,沉重如鉛的雙臂驟然一輕!雖然依舊疲憊,卻不再是那種瀕臨崩潰的絕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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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是…”他內心狂震,差點喊出聲。黑風寨的夥夫生涯讓他隻聽說過“內功”、“氣感”這些模糊的字眼,但從沒想過,這玩意兒…能靠劈柴劈出來?
令牌異動:冰涼的撫慰
就在他驚喜交加,試圖再次捕捉、引導那股微弱熱流時,懷裏的異動打斷了他的思緒。
緊貼著他胸口皮膚的那塊非金非木、入手冰涼的黑色令牌,毫無征兆地傳來一絲清晰的涼意!這涼意並非刺骨的寒冷,反而像一股清冽的山泉,瞬間流淌過他因激動和疲憊而有些燥熱的身體,尤其是流向他那酸脹欲裂的雙臂和虎口崩裂的傷口。
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那股清泉般的涼意與體內剛剛誕生的微弱熱流,並沒有相互衝突。涼意如同最溫柔的撫慰,恰到好處地覆蓋在肌肉勞損和傷口疼痛最劇烈的地方,帶來一種難以言喻的舒適感,極大地緩解了火辣辣的痛苦。而那微弱的熱流,則在這股清涼的“安撫”下,似乎運行得更加順暢了一絲,雖然依舊微弱,卻更加穩定地在肌肉間流轉,持續地驅散著深層的疲憊。
“好東西!這破牌子…還有這用處?”李狗蛋心頭狂喜,如同發現了一個天大的秘密。這令牌的冰涼氣息,竟然能輔助他這誤打誤撞發現的“劈柴功法”?
他強壓下心中的激動,不敢有絲毫表露,隻是更加專注地投入到劈柴之中。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目的,每一次發力都嚐試著引導那股熱流,同時感受著令牌傳來的絲絲清涼對身體的滋養。
效率,在不知不覺中提升。雖然依舊艱難,但不再是完全的絕望。他劈開一根鐵紋木所需的時間,從最初的幾十下,慢慢縮短到了十幾下!堆在他腳邊、劈好的巴掌寬柴條,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多起來。
窩頭與怒火:隱忍下的蛻變
“嘖,狗蛋,今天手腳麻利了點啊?”臨近中午,張虎又晃悠了過來,看著明顯減少的柴堆,三角眼裏閃過一絲驚疑。他上下打量著李狗蛋,似乎想從他汗流浹背、衣衫破爛的身上找出什麽秘密。
李狗蛋心中一凜,立刻又恢複了那副累得快斷氣的模樣,腰彎得更低,喘息更粗重,聲音嘶啞地回道:“張…張頭兒督促得好…小的…小的不敢偷懶…就是…就是餓得慌…”
“餓?”張虎嗤笑一聲,隨手從懷裏掏出半個比石頭還硬的雜糧窩頭,看也不看,像丟垃圾一樣“啪”地扔在李狗蛋腳邊的泥水裏,“喏,賞你的!吃飽了給老子接著幹!下午水缸挑不滿,看老子怎麽收拾你!”
那窩頭沾滿了汙泥,滾了兩圈停在李狗蛋破爛的草鞋邊。
一股邪火“騰”地一下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李狗蛋感覺全身的血液都湧到了頭上,握著斧柄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指節發白,指甲再次深深掐進了虎口崩裂的傷口裏,劇痛混合著極致的屈辱,讓他身體都在微微發抖。
他死死盯著地上那半個肮髒的窩頭,仿佛看到了張虎那張令人作嘔的肥臉。體內那股微弱的熱流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憤怒,猛地加速流轉,帶來一絲灼熱的力量感,腰後的令牌也傳來更清晰的涼意,如同冰水澆頭,強行壓製著他幾乎要噴薄而出的殺意。
“忍!忍!現在衝上去…就是找死!”求生的本能如同最沉重的枷鎖,死死鎖住了他的衝動。
他猛地彎下腰,動作僵硬地撿起那沾滿汙泥的窩頭,甚至沒敢擦一下,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帶著諂媚和卑微的笑容,聲音幹澀無比:“謝…謝張頭兒賞!張頭兒您放心!小的…小的下午一定把水缸挑得滿滿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那髒汙的窩頭囫圇塞進嘴裏,用力咀嚼著,粗糙的麩皮和泥沙刮得喉嚨生疼,但他卻像是毫無所覺,眼神低垂,不敢與張虎對視。
張虎滿意地看著他這副逆來順受的慫樣,嗤笑一聲,背著手晃悠走了。
直到張虎的背影消失在夥房門口,李狗蛋才猛地停止咀嚼。他緩緩抬起頭,眼神裏所有的卑微和諂媚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隻剩下冰封的寒潭,深不見底。他用力將嘴裏混著泥沙的窩頭渣狠狠咽了下去,喉嚨裏發出野獸般的低吼,隻有他自己能聽見:
“張扒皮…等老子有勁了…第一個劈了你丫的柴!把你那身肥油榨出來點天燈!”
他再次握緊了斧柄。這一次,他不再僅僅是為了生存而劈砍。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引導那股熱流的專注;每一次發力,都伴隨著對力量增長的渴望;每一次感受著令牌的冰涼撫慰著傷痛,都在心裏刻下一道名為“複仇”的印記。
劈柴,這地獄般的苦役,在無人知曉的角落,悄然變成了他磨礪爪牙、積蓄力量的修煉場。一絲名為“鍛體”的微光,在這最黑暗的壓迫中,頑強地探出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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