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療傷的希望·“七竅玲瓏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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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處廢棄的窩棚,與其說是容身之所,不如說是一個散發著濃重黴爛與排泄物惡臭的垃圾堆。半塌的頂棚勉強遮住一小片天空,幾根腐朽的梁木斜斜地支撐著,仿佛隨時會徹底垮塌。地麵是濕滑黏膩的爛泥,混雜著不明汙物。角落裏堆滿了不知腐爛了多久的廢棄物,滋生的蠅蟲嗡嗡作響。
李玄真小心翼翼地將蘇清月安置在窩棚內相對幹燥、靠牆的一小塊地方。他脫下自己那件沾染了泥汙和血跡的外袍,鋪在地上,才將她輕輕放下。二哈立刻蜷縮在她腳邊,警惕地豎起耳朵,幽綠的眼瞳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著不安的光芒。
“廢物本體!你就不能找個像樣點的地方嗎?這破地方比當年困住本仙的茅坑還臭!” 阿飄尖銳的意念在腦海中炸開,充滿了嫌棄和驚恐,“本仙可是高貴的劍靈!不是垃圾堆裏的臭蟲!放我出去!本仙要窒息了!”
李玄真沒理會她的聒噪。他盤膝坐在蘇清月身邊,伸出兩指,輕輕搭在她的腕脈上。築基期的神識如同最精密的探針,小心翼翼地探入她殘破的軀體。
丹田處,那曾經靈力充盈的氣海,如今隻剩下蛛網般密集的裂痕,如同摔碎的琉璃盞。靈氣早已散逸殆盡,隻餘一片死寂的廢墟。心脈處,幾道細微的裂痕如同毒蛇般盤踞,每一次微弱的心跳都顯得異常艱難,仿佛隨時會徹底停止。維係著她最後一絲生機的,是李玄真渡入的、精純的《混元功》築基靈力,以及她自身那堅韌到令人心痛的意誌力。
情況比想象的更糟。經脈寸斷,根基動搖,丹田破碎…每一樣都是足以致命的傷勢。若非他築基期的靈力日夜溫養,加上蘇清月本身修為根基紮實,恐怕早已香消玉殞。
一股冰冷的絕望感再次湧上心頭,但隨即被更加強烈的執念壓下。不能放棄!絕不能放棄!
他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努力回憶著在“醉生樓”聽到的每一個字。
“七竅玲瓏參…”
“蘊養破碎之府…”
“殘缺古丹方…”
“天藥穀…蘊靈洞天…金丹長老看守…”
這些詞語如同黑暗中閃爍的螢火,微弱,卻是指引方向的唯一光亮。老孫頭的話雖然被質疑,但那句“蘊養破碎之府”卻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腦海裏。丹田,不就是修士的“府”嗎?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哪怕那殘缺的丹方早已失傳,這“七竅玲瓏參”也是他目前所知,唯一有可能觸及“修複丹田”這個逆天奇跡的線索!
必須得到它!不惜一切代價!
但天藥穀,十大仙門之一!其守衛之森嚴,絕非青雲宗可比。蘊靈洞天,鎮穀之寶所在,金丹長老坐鎮…這無異於龍潭虎穴!以他區區築基初期的修為,硬闖就是送死。
他需要情報!更詳細、更準確的情報!需要計劃!一個近乎不可能,但必須成功的計劃!
“阿飄。” 李玄真在心中默念,嚐試與陣盤中的劍靈溝通。
“幹嘛?廢物本體!終於想起本仙了?告訴你,這破地方本仙一刻也待不下去了!香火!本仙要香火供奉!純淨的靈力也行!不然本仙就…就休眠!再也不理你了!” 阿飄的意念帶著委屈和憤怒。
“幫我個忙。” 李玄真直接無視了她的抱怨,“你能感應到附近靈力波動或者…特殊的談話內容嗎?範圍多大?需要我做什麽?”
“哼!現在知道求本仙了?” 阿飄的聲音帶著一絲得意,但隨即又警惕起來,“你想幹嘛?偷聽?本仙警告你,本仙現在很虛弱!魂力不足!而且這破陣盤限製太大!最多…最多能模糊感應到方圓十丈內的靈力波動異常,或者…如果對方談論的事情蘊含強烈的意念或者涉及某些上古秘聞、天地靈物,本仙或許能捕捉到一點點碎片信息…但很模糊!非常模糊!而且很耗魂力!需要補充!”
方圓十丈…李玄真心中快速盤算。這範圍在黑岩城這種擁擠的地方不算小,但也絕不算大。而且模糊、耗魂力…限製很大。但這是他目前唯一能借助的“特殊”手段。
“好。我會想辦法給你找‘香火’或者靈力。現在,幫我留意附近所有關於‘天藥穀’、‘七竅玲瓏參’、‘蘊靈洞天’、或者‘修複丹田’之類的談話,任何相關的信息都不要放過。” 李玄真沉聲道。
“修複丹田?” 阿飄的聲音帶著一絲驚訝,“你想救那個碎雞蛋女娃?嘖…難!難如登天!不過…七竅玲瓏參?這名字…本仙好像…好像在哪裏聽過一點點…” 她的聲音變得有些飄忽,似乎在努力回憶,“…記不清了…太久遠了…碎片太多了…好像…跟一種很討厭的蟲子有關…”
蟲子?李玄真眉頭微皺,這似乎與老孫頭提到的信息無關。但他沒有追問,阿飄的記憶破碎混亂,強求不得。
“先按我說的做。有發現立刻告訴我。” 他結束了溝通。
接下來的幾天,李玄真如同最耐心的獵手,也如同最卑微的塵埃,徹底融入了黑岩城的陰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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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他背著用破舊獸皮和麻布裹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縷發絲的蘇清月,二哈則被他用一根撿來的破麻繩鬆鬆地拴著,偽裝成一條再普通不過的、有些蔫頭耷腦的看門土狗。他混跡於黑岩城最混亂、最底層的區域——臭氣熏天的垃圾場邊緣,汙水橫流的貧民窟巷道,以及那些連招牌都沒有、隻靠吆喝招攬生意的低劣茶攤和露天食肆。
他不再去“醉生樓”那種消息靈通但也極度危險的地方,而是選擇在這些底層散修聚集的角落,花上幾枚銅錢或一塊最劣質的碎靈石,買一碗渾濁的菜湯或幾個硬得像石頭的雜糧餅,然後默默地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豎起耳朵,捕捉著每一絲可能的風吹草動。
“聽說了嗎?‘瘸腿老六’昨天在城南被‘野狗幫’的人打死了!就因為他撿了條野狗想冒充懸賞上的妖犬去領賞!”
“活該!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八百塊中品靈石是那麽好拿的?”
“不過說真的,那妖犬懸賞搞得滿城風雨,現在城裏帶狗的都提心吊膽,不少人都把狗扔了或者…嘿嘿,你懂的。”
“扔了?扔哪兒了?老子也去碰碰運氣!萬一撿到寶了呢?”
“得了吧!現在連城外的亂葬崗,都有人專門去翻野狗屍體了!”
關於二哈懸賞的議論無處不在,如同一張無形的網,時刻提醒著李玄真處境的危險。他隻能將二哈藏得更深,讓它表現得更加萎靡不振,甚至偶爾讓它故意在爛泥裏打滾,弄得渾身髒臭不堪,徹底掩蓋它原本的毛色和偶爾流露的靈性。
而關於天藥穀和七竅玲瓏參的信息,卻如同石沉大海,再難聽到分毫。底層散修的世界,距離十大仙門的核心秘密太過遙遠。偶爾有人提起天藥穀,也多是關於“百草會”上那些他們根本買不起的普通靈草,或者抱怨天藥穀弟子在黑岩城采購時如何趾高氣昂。
李玄真並不氣餒。他如同一個最有耐心的礦工,在信息的廢渣中一遍遍淘洗。
第三天傍晚,他蹲在一個賣劣質符籙的地攤旁,假裝挑選著那些靈力微弱、筆畫歪斜的火球符。攤主是個幹瘦的老頭,正唾沫橫飛地向旁邊一個年輕修士吹噓:
“…不是老夫吹牛!當年老夫也是去過天藥穀外圍的!那護山大陣,‘九曲天河陣’!嘖嘖,那叫一個氣勢磅礴!水汽彌漫,雲霧繚繞,進去就跟進了迷宮一樣!要不是老夫機靈,跟著一個采藥隊混進去,差點就困死在裏麵了!”
九曲天河陣?李玄真心中一動,默默記下這個名字。
第四天,在一個散發著餿味的露天麵攤,他聽到兩個剛完成護送任務的傭兵在抱怨:
“…天藥穀那幫煉丹的,架子真他娘的大!運送一批‘地火蓮心’,愣是要求我們必須在子時送到‘火雲澗’的交接點,晚一刻都不行!那鬼地方晚上瘴氣彌漫,還有火毒蠍出沒!害得老子折了一個兄弟!”
“火雲澗?那不是在‘蘊靈峰’的南麓嗎?聽說離他們的核心藥園不遠了?”
“可不是嘛!但再近也進不去!那邊禁製更強,還有巡邏隊!我們隻能在外圍等著!”
火雲澗…蘊靈峰南麓…外圍交接點…巡邏隊…李玄真低頭喝著寡淡的麵湯,眼神微凝。
第五天,也是收獲最大的一天。他背著蘇清月,在一個販賣低階礦石的集市角落歇腳。旁邊是一個賣各種稀奇古怪“古籍”、“殘卷”的地攤。攤主是個油滑的中年人,正口若懸河地忽悠一個看起來涉世未深的年輕修士:
“…道友請看!這本《丹道拾遺》雖然殘破,但裏麵記載的可是上古丹師的不傳之秘!你看這裏,‘論天地靈根對丹效之增益’…還有這裏,‘七竅玲瓏,參中之皇,通靈蘊神,然性桀驁,常伴生蝕靈妖蟲,凶險異常,采之需以純陽之寶鎮之…’”
七竅玲瓏!蝕靈妖蟲!純陽之寶鎮之!
這幾個詞如同驚雷,瞬間在李玄真腦海中炸響!他猛地抬頭,目光死死盯住那本破舊書冊上模糊的字跡!心髒不受控製地劇烈跳動起來!
蝕靈妖蟲!阿飄之前模糊提到的“討厭的蟲子”!
純陽之寶鎮之!這很可能就是采摘的關鍵!
那攤主還在滔滔不絕:“…道友,這可是孤本!記載了七竅玲瓏參這種傳說中的神物!雖然采摘之法殘缺不全,但光是這信息就價值連城!我看道友你骨骼清奇,與這古籍有緣,便宜點賣你,十塊中品靈石!怎麽樣?”
那年輕修士顯然被唬住了,看著那殘破的書冊,眼神火熱,但又有些猶豫價格。
李玄真強行壓下心中的激動,迅速低下頭。他不能表現出任何異常。十塊中品靈石,對他現在來說是一筆巨款身上隻有從劫匪那摸來的幾塊下品靈石和妖狼材料),而且他不能冒險去買一本不知真偽的殘卷,那太引人注目了。
但信息已經足夠了!
七竅玲瓏參,伴生蝕靈妖蟲,采摘需純陽之寶鎮壓!
這信息,與老孫頭的說法、阿飄的碎片記憶相互印證,極大地提高了其真實性!也為他未來的行動,指明了一個可能的方向——尋找純陽之寶!
就在這時,懷中的陣盤微微一震,阿飄帶著一絲疲憊和驚訝的意念傳來:“廢物本體!本仙好像…好像捕捉到一點東西!東北方向,大概七八丈外,有兩個家夥,靈力波動挺強,估計有築基期了!他們剛才提到了‘天藥穀’、‘內應’、‘百草會’、‘渾水摸魚’…還有…‘紫心蘭’?不對…好像還有什麽…‘洞天’…‘禁製漏洞’?太模糊了!一閃就沒了!累死本仙了!魂力快耗光了!香火!靈力!快給本仙補補!”
內應?百草會?渾水摸魚?禁製漏洞?
李玄真眼中精光爆閃!他猛地抬頭,銳利的目光如同實質般射向阿飄所指的東北方向!隻見兩個穿著普通灰袍、氣息內斂的身影,正匆匆拐進一條小巷,消失不見。
機會!這可能是一個天大的機會!
他不再猶豫,迅速背起蘇清月,拉起二哈,如同鬼魅般融入人群,朝著那兩人消失的方向,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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