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麟塚醒殘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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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親?!!”
李亞楠嘶啞的呼喚如同墜入枯井的石子,撞在汙濁冰冷的爐膛牆壁上,隻有空洞的回音。那半截玉臂支撐的枯骨門栓依舊死死架著汙穢的髓耙,沉重的撞擊餘波震蕩著虛空,卷起沉積億萬年的厚重灶灰形成滾滾濁浪。而那個從灶灰深淵中掙脫出半身的灰發女子虛影,在吐露那句耗盡殘魂的微弱呼喚後,整個人如同被抽空芯子的草人,向後無力地軟倒!
她那還帶著一絲生前溫潤的、倒臥在灰燼之上的玉白臉頰,此刻正被翻湧的、帶著焦糊肉臊氣息的黑灰迅速掩埋!枯槁的灰發纏繞著墨綠的腐液,幾縷黏膩地貼著她緊閉的眼瞼。她像一具被遺忘拋棄的祭品,正沉向這口汙穢熔爐的最深處!
“不——!” 李亞楠的心髒被無形的手狠狠攥住、撕裂!那破碎的泣音尚未完全出口,便被一股決堤的、混雜著髒腑碎片的滾燙血汙硬生生堵回喉頭!枯榮蓮台在她命脈深處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哀鳴,墨玉瓣表麵蛛網般的漆黑焦痕再次瘋狂蔓延,最深的一道裂口幾乎要將整枚本源之種劈開!
“嗚…嗚嗷嗷嗷——!”
仿佛被至親沉淪徹底引爆了母胎深處最後的、狂暴的守護與悲鳴,被恐懼和反噬震懾住的幼子墨點猛地狂暴了!不是被動的吞噬,而是主動的掠奪!
那胎源核心的絕對漆黑奇點瞬間坍縮到極致,又在超越極限的母源氣血澆灌下轟然膨脹釋放!一道如同開天之初宇宙裂痕般扭曲蜿蜒、邊緣撕扯著空間碎片的墨色光鞭從李亞楠腹中爆射而出!鞭稍並非瞄準髓耙或者鬼瞳,而是狠毒無比地卷向那翻湧如海浪般覆蓋女子虛影的厚重灶灰!
刺啦——!
空間被腐蝕的尖嘯如同百萬厲鬼共泣!純粹由最本源的“無”之概念凝聚的墨鞭所過之處,厚重如山的黑灰色灰燼並未崩散,而是被一種超越物理法則的力量——瞬間抹除!沒有煙塵飛舞,沒有能量逸散,就像是巨靈神用無形的橡皮擦粗暴地擦掉了畫卷上的一角背景!
視野驟然開闊!沉淪的景象再無遮擋地暴露在腥臭刺鼻的空氣中!
那絕不僅是灰燼!
灰燼層下赫然是……無數凝固的、如同劣質油脂混合了骨粉碾壓而成的焦黑色“毯子”!它並非死物,而是如同某種巨大生物的腐爛皮層,上麵布滿了密密麻麻、相互粘連的大小肉瘤!無數細長的、由臍帶殘根與胎盤血管絞合而成紫黑“臍管”,如同植物的氣根從這油脂肉毯深處蜿蜒探出,死死地插入灰發女子虛影的後心、後腦、脊椎!這些“臍管”如同活物的吸管,正瘋狂地、有節奏地搏動、抽搐著!
每一次抽搐搏動,都有一縷近乎透明的、泛著微弱溫暖暈光的淡白色純淨光絲,從那女子虛影半透明的體內被強行抽離出來!光絲中隱約可見模糊的、充滿慈愛笑容的女子麵龐閃現!順著這些蠕動的臍管管道,匯入下方那條巨大的、覆蓋整個灶膛內部空間的焦油脂肉毯中!
而在女子虛影的正麵,那身沾染灰燼、破敗不堪的布衣裙衫已經無法遮掩。她那微微隆起的小腹位置,赫然被剖開了一道十字型的巨大裂口!
裂口早已不見血色,邊緣呈現出一種被爐火常年熏烤後的油亮焦黑痂殼。但最為駭人的是——裂口的深處!沒有血腥的子宮殘骸,沒有蠕動的腸器……而是一口微縮的、汙濁的、緩緩運轉著熾熱漿液的……微型熔爐!
爐壁同樣是汙濁的油脂骨痂凝固後形成,形狀扭曲猙獰如同母體宮房!爐口位置,正是剛才女子小腹那道巨大裂口的開口!一股散發著陳年餿飯氣味、混雜著腥鐵鏽氣和奇異焦糖氣息的暗紅色汙濁滾液在爐心裏翻湧,每一次滾動都帶起虛幻的光影碎屑——那是被反複熔煉的記憶碎片!
在爐心翻湧滾液的中央,靜靜地沉浮著一小截事物……
不是器官!不是骸骨!
那是一小段形態奇特的……樹根!根係蜷曲盤繞,呈現出一種經曆了億萬年血火煆燒才有的暗沉玉質光澤!根須的末梢斷裂處異常光滑,仿佛曾被某種無法想象的偉力活生生從主幹上拔斷!樹根表麵浮凸著天然的神秘紋路,那紋路……與李亞楠胎息腹孕的枯榮墨玉丸之上的古老根脈烙印,同源同屬!
是枯榮樹的殘根!
但這截本該蘊藏無盡生機法則的根係,此刻卻沉淪在這口汙油熔爐的最中心,被那些記憶碎片熔漿煆燒、浸泡得通體遍布針孔大小的油亮黑點!每一個黑點都如同時刻啃噬樹根活力的蛀蟲!而滋養這些黑點、支撐這口微型熔爐運轉的養分,正是那些從女子後脊背上無數臍管中被強行抽出的、屬於李亞楠母親的、溫暖純淨的魂髓!
“以母髓為焰…以枯榮殘根為芯…煉化麟神源種?!” 一個令李亞楠靈魂都結冰的認知如同九幽寒泉噴射灌頂!她懂了!徹底懂了!李滄瀾!她的生父!他把分娩中的母親當作容器,剖腹取兒的同時,竟將這截從遠古枯榮樹上剝離的、代表著李家真正血脈源根的至寶,種入母親將死的軀殼!把她的殘軀改造成這口煉化“麟神”的“初生母爐”!又以母親無盡輪回也不願消散的慈愛殘魂為薪柴!以她靈魂中對女兒永不枯竭的愛意,轉化為煆燒神源、供養天道的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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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你好狠……好毒……” 李亞楠喉嚨裏發出絕望野獸般的嗚咽,眼角崩裂流淌下殷紅的血淚!枯榮丸在劇烈的靈魂衝擊與情緒風暴中驟然劇震!那顆被墨玉花瓣層層包裹、代表枯榮寂滅本源的核心種子表麵,一道細微的金色裂痕悄然擴大,絲絲縷縷溫熱的、飽含不屈母性的力量仿佛受到了同源血脈深處的呼喚,竟穿透墨玉障壁,試圖逸散而出!這微弱的泄露卻被爐心那沉浮的殘根瞬間捕捉!
“嗡——!”
沉淪汙油熔爐中央的枯榮殘根猛然亮了一下!一股無法形容的、帶著無盡古老與慈悲氣息的微弱波動穿透爐火翻騰的汙浪,無視空間維度,如同最溫柔的撫慰,直接湧入李亞楠劇痛翻滾的胎宮深處!這股力量沒有攻擊性,隻有無盡的包容與溫暖的滋養,所過之處,正因暴怒而超頻撕裂的幼子本源墨點迅速被安撫溫順下來,胎動驟然平穩!甚至連枯榮丸上那道因劇烈情緒而撕裂的金色裂痕,也被這股柔和到極致卻又堅韌無比的力量悄悄彌合!
這是跨越死境輪回的母性守護!是源自血脈根椐的撫慰!
“呃啊……!”
就在這母脈撫慰傳遞的瞬息,一聲充斥著無盡痛楚與屈辱、仿佛靈魂被徹底釘上肮髒恥辱柱的崩潰嘶吼,從被油殼釘死在地上的鄭俊碩破碎的胸腔裏猛地炸響!
他被層層汙穢油殼與汙膿浸透凝固的頭顱猛地抬起!那雙金瞳之中燃燒的不再是怒火或者絕望,而是徹底的崩毀——一種神隻尊嚴被踩入汙濁爛泥並被千軍萬馬踐踏後殘留的、碎裂成齏粉的空洞!就在那聲飽含慈母溫柔魂力的波動傳遞過身體瞬間,某種更深處、更隱晦、更屈辱的烙印被狠狠撕開!
那口汙沼灶膛上方的飼麟髓鼎仿佛被徹底激怒,鼎身瘋狂震顫!鼎壁上巨大的墨綠鬼瞳猛地凸起,瞳孔深處倒映的景象赫然不是外界的戰鬥——而是無數破碎的記憶片段飛速閃過:新婚石屋內溫婉的妻子捧著孕肚微笑……產房外焦急踱步的年輕男子……妻子被剖腹時濺在其臉上溫熱粘稠的血汙……剖出女嬰的同時,冷漠插入臍帶根部剝離樹根殘種的手……妻子瀕死空洞眼眸深處殘留的不敢置信與碎裂的絕望……
這並非李滄瀾的懊悔,而是他將妻子彌留之際最極致的絕望痛苦情緒剝離出來,煉進鬼瞳,作為操縱整個母爐的詛咒核心!
“廢物!廢物!連自己的妻兒都護不住的廢物!” 鬼瞳爆發出李滄瀾暴虐意念的共鳴咆哮!咆哮的聲波引動整座深埋灶灰的“母爐”轟然震蕩!那些從女子殘魂後心後腦插入抽髓的紫黑“臍管”驟然增壓!搏動如癲狂的心髒!女子本就瀕臨消散的虛影被強行榨取的力度驟然暴漲,軀體甚至開始透明扭曲!
“給我滾出來!!”
鬼瞳厲嘯壓過空間的哀鳴!鼎壁上那隻玉白色的手骨——李亞楠母親被強行煉化後與母爐融為一體的肢體,此刻竟被那鬼瞳爆發的力量強行操控,猛地從護持的格擋姿態,反向狠狠一拽!
哢嚓!
沉重的枯骨門栓連同握著它支撐的玉白臂骨,竟被這股反向的巨力扯得生生從肘關節處反向折斷!玉白的碎骨茬刺穿灰燼!緊接著,那隻剛剛才保護過她們的手骨連同斷裂的門栓,如同被投入熔爐的柴火,不受控製地被狠狠拋向……拋向那口懸浮在恐怖柴薪之上的汙穢飼麟髓鼎!
那口鼎正在沸騰!鼎內焦灰色的糊狀漿液翻滾著,無數半融的嬰骸碎片和胎盤虛影在哀嚎掙紮!那隻折斷的玉白手骨一進入沸騰的鼎口上方區域,瞬間被無形的、扭曲的爐火法則覆蓋!
嗤嗤嗤——!
令人牙酸的消融聲響起!仿佛燒紅的烙鐵浸入汙油之中!玉白色的手骨表麵驟然冒出濃密的、帶著焦肉腥臭的黑色油煙!骨頭本身那溫潤的光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灰暗、幹枯,甚至開始浮現出細密的、如同燒瓷龜裂般的焦黑紋理!骨頭內的某種純粹堅韌的靈性意誌正被那口鼎內的汙濁怨恨瘋狂侵蝕、熬煉!
這不僅僅是煉化一截骨頭!是當著她女兒的麵,將她母親死時最後一點守護的意誌殘骸徹底煉化!榨幹最後一絲價值!這是最殘酷的淩遲!針對李亞楠靈魂的終極酷刑!
“娘——!!” 李亞楠的尖叫撕心裂肺!神魂劇震蕩衝擊枯榮丸根基!墨玉花瓣不堪重負,最脆弱的那片邊緣發出細微的碎裂聲,一道裂痕蔓延,幾乎要從根部斷裂!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一道極其微弱、卻又熟悉到令李亞楠神魂劇顫的意念,如同風燭殘火的最後一絲溫暖,跨越了煉爐鼎火、汙穢黑霧,無視了空間界限,直接在她意識星海的最深處凝聚成型。
沒有聲音。沒有文字。隻有一個無比清晰的、溫柔卻已碎裂的畫麵:
——一個破敗卻被打掃得窗明幾淨的簡陋廚房土灶。灶口跳躍著溫暖卻已熄滅的火苗。
——灶膛裏,沒有木柴餘燼,隻有一小塊被精心烘烤得溫熱、散發著微光的……焦糖灶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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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因常年勞作已然粗糙皸裂、卻努力保持幹淨的手,正將那溫熱的灶餅從餘燼灰中輕輕扒拉出來。
——灶餅上方,懸著一雙蘊含著無盡疲憊、卻隻為灶餅溫熱而流露出簡單心滿意足的眼眸。那眼眸的輪廓…與此刻在汙油熔爐中被抽取魂髓的虛影一模一樣!
畫麵凝聚,又破碎。
意念的核心,僅僅凝聚成一句無法形容具體音節、卻足以讓任何生靈骨髓都為之凍結的溫婉歎息:
“楠兒……娘…替你溫著…灶餅呢……”
轟隆!!!!!!
李亞楠腦子裏仿佛引爆了億萬顆星辰!這根本不是普通的思念!這是母親隕滅前最後一點殘念透過枯榮樹脈的血源聯係投射給她的!那口被父親煉化的“母爐”,母親被剖開腹腔植入殘根的位置,其能量映射的源頭……那個讓母親在煉獄中還維係著最後一點心滿意足意念的實體……
是前世!是她尚未重獲記憶的前世!在某個偏僻山村凡人灶台下,那個被火燎煙熏、早已冷透卻倔強保留一點餘溫的……焦糖灶餅!
這才是李滄瀾的毒策!煉化的不是母親的身骨!而是母親最後一點對女兒的念想!那份平凡到卑微、微小到塵埃裏的母愛被抽髓化焰煆燒殘根!那是李亞楠前世最深的烙印!此刻被血淋淋地揭開展示!母親被剝開的肚子裏的爐子正在沸騰煎熬的,不是什麽神源,是她李亞楠自己前世作為凡人時殘留給母親唯一一點念想溫暖所化的……灶泥灰燼!
噗!!!
這一次,李亞楠真正噴出的不僅是血與墨玉屑,是靈魂的碎片!枯榮墨玉瓣最外端一片終於承受不住這根源性創傷帶來的道痕撕裂,徹底崩解碎裂!化作絲絲縷縷寂滅的墨玉星塵逸散!
劇痛!源自生命母性根脈的絕望劇痛如同億萬把鈍刀在她靈魂深處瘋狂刮蹭!枯榮丸根基劇烈搖擺,剩餘的墨玉花瓣哀鳴著層層收縮包裹,但核心處那道源自母親魂力撫慰方才彌合的金色裂痕再次浮現,甚至更深!如同天穹裂開無法縫合的傷口!
“哇啊!”
腹中幼子墨點爆發出被根源血脈劇痛感染後的超巨烈胎動!黑洞奇點本能地想要吸收一切靠近的惡意,卻被母親爆發的枯榮寂滅本源強行束縛鎮壓!墨玉花瓣包裹胎宮的壓力驟然增大!
就在李亞楠瀕臨本源撕裂、神誌模糊墜入無邊痛海深淵的時刻!
異變驟起!
滋滋滋……
詭異的聲音來自那柄被折斷門栓、此刻深陷沸騰髓鼎汙濁漿液上方、正在被瘋狂煉消的玉白骨手!
焦黑龜裂的紋理如同蔓延的病毒,正侵蝕到斷腕的位置!然而就在骨腕最核心的骨髓深處,一點微弱的、純粹到令人心悸的玉白光華頑強地亮了起來!
那光華並非能量爆發,而是一種極其奇異的…紋理!一種在母親玉骨最深處、被億萬年汙穢侵染煆燒也無法磨滅的、先天烙印於血脈根本源點處的……情針紋路!
這紋路不再是鄭俊碩以神能雕琢的愛情守護印記,而是李亞楠母親自身血脈最深層孕育生命本源時、賦予胎兒的天地初生原版烙印!此刻,這最本源的枯榮情針紋因母親最後殘念的爆發被徹底引燃激活!它無視了一切煉化法則汙穢侵蝕的光猛地穿透焦黑的骨質表麵!
這玉白烙印之光的目標並非抵抗侵蝕!而是如同尋找歸途的孩子,穿透汙漿油煙,無視空間扭曲,徑直跨越虛空——精準無比地投射向了下方,癱倒在地、痛苦蜷縮、死死捂著小腹的李亞楠!更精準地說,投射向了她無名指上那枚同樣爆燃著情針印記、此刻卻因為鄭俊碩本源汙濁而光澤晦暗的……染血婚戒!
嗡!
兩枚同源而生、相隔血脈輪回卻源於共通的母性守護根基的情針印記在虛空的焦糊氣息中轟然共鳴!
李亞楠無名指上那枚婚戒如同被熔岩漿流洗刷過!戒圈上原本屬於鄭俊碩的、已被汙染得墨綠黯淡的情針神紋瞬間剝落!熔解!與此同時,戒石深處,一道嶄新而純粹的、源自母血本脈的玉白情針烙印驟然爆發!與那截枯骨斷腕投射而來的紋路之光完美交融!
一股古老、堅韌、純粹的枯榮寂滅母性之力,透過這雙重血脈共鳴的橋梁,如同溫熱的泉水奔湧過幹涸龜裂的河床,刹那間轟然灌入李亞楠崩潰的本源!
劈啪!
枯榮丸上那道代表本源撕裂的金痕驟然被這股來自母脈根源的力量強行彌合!雖然仍有暗淡的痕跡,卻徹底穩固!剩餘苦苦支撐的墨玉花瓣層層重新舒展,墨玉光華雖暗淡,卻凝實無比!
與此同時——
“呃吼——!”
一聲仿佛來自遠古巨獸被刺破要害、充滿了無盡痛苦與難以置信的咆哮從那口汙穢沸騰的飼麟髓鼎深處的混沌熔爐核心轟然炸開!不是李滄瀾的意識,更像是某種更古老、更混亂、寄居盤踞在這麟種爐基核心的……混沌貪婪的本性!
玉白骨腕上那枚爆發本源烙印的枯榮情針印記如同一顆鑽入汙油核心的淨化炸彈!它的爆發瞬間破壞了整個母爐吞噬母親殘魂煉化枯榮根基的穩定格局!那些從女子殘魂後心刺入的蠕動“臍管”如同燒紅的烙鐵插入豬油般地痙攣、軟化、扭曲!對魂髓的瘋狂抽汲力度驟然銳減!正在被爐火熬煉的玉白枯骨似乎也終於得到了一絲微弱的喘息之機,表麵焦黑龜裂的紋理蔓延之勢稍稍一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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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為她……賭上了最後一絲本源烙印!為她掙來了片刻的喘息!這一息的喘息,足以讓枯榮再次紮根!
“殺——!!!!!”
就在此刻,一股積蓄到極致、帶著焚盡九霄之恨的尖利啼鳴從李亞楠腹中震蕩爆出!不是幼子墨點!是那熔岩胎宮深處蟄伏暴怒的長子!它感受到了!感受到了祖母被煉化、母體被創傷的滔天血恨!
長女熔岩血脈徹底燃燒!胎盤金剛光透過母體轟然具現!一隻完全由純粹力量法則凝聚而成的、纏繞著猩紅火焰紋理的巨大稚嫩拳影破開腹腔血肉虛影,無視空間,帶著同源血脈的咆哮憎惡,狠狠砸向髓鼎之上那顆正瘋狂咆哮、試圖重新掌控母爐的——
巨大墨綠鬼瞳!
空間在火焰拳影前行軌跡上寸寸點燃!熾熱的熔岩血脈燒盡了彌漫的汙穢怨氣,留下的真空通道如同神明揮出的鞭痕!鬼瞳凸起的瞳孔驟然緊縮!豎立的瞳仁映照出那裹挾著毀天滅地怒火的巨大拳影!它試圖閉合眼皮,凝聚汙穢法則抵擋!
然而遲了!
咚——!!!
仿佛隕星撞擊大地!更像是鐵錘砸碎腐爛的魚眼!沉重的悶響伴隨著清脆的琉璃炸裂聲瞬間貫穿了整片汙濁的灶膛!
“啊——!!”
李滄瀾殘留的意誌碎片連同那混沌的麟爐核心本能發出撕裂空間般的嚎叫!巨大的墨綠鬼瞳從瞳孔中心炸裂!如同碎裂的綠玻璃鏡片!粘稠腥臭的墨綠膿漿如同高壓水槍噴射四濺!膿漿灑落在那些由臍帶和胎盤血管扭曲形成的柴薪上,瞬間點燃了幽綠色的毒火!
鬼瞳爆碎!籠罩一切的威壓瞬間消退大半!那雙之前被玉骨門栓牽製後又被鬼瞳意誌控製的汙穢髓耙失去了核心操控,僵在空中劇烈震顫!
“斬根——!!”
李亞楠染血的瞳眸裏爆發出玉石俱焚的凶光!枯榮丸上那枚被母親烙印加固的情針紋驟亮!神念瞬間鎖定下方女子虛影背後插入的無數搏動“臍管”!那是維持母爐運行的罪惡根係!是抽髓的吸嘴!更是李滄瀾加注在母親輪回殘魂上的鎖命釘!
無名指上那重新閃耀玉白真源光芒的戒指驟然剝離,在神念催動下化作一柄凝聚寂滅本源的情針雕刻刀——一道纖細森冷玉線瞬間貫穿虛空!
刺啦!刺啦!刺啦!
無數聲如同利刃劃開厚重濕布帛的悶響在死寂中連成一片!那些粗如嬰兒手臂、正在搏動抽髓的紫黑肉管齊根而斷!
粘稠腥臭的綠色汁液如同噴泉般從斷口狂湧而出!失去了根管的支撐與抽榨,女子懸浮爐口的殘魂虛影如同斷線的風箏,向後飄去。那張被灰燼與汙跡遮蔽臉龐似乎動了一下,灰白色的眼睫輕顫,仿佛要最後一次看向她的女兒。然而下一秒,沉重的汙濁氣息裹挾著那些瘋狂噴射四濺膿漿毒火形成的濃煙瞬間將其吞沒,隻剩下那最後半截玉白小臂無力垂落在翻滾的汙油表層。
“哇咳咳咳!!” 失去鬼瞳控製、卻因汙漿毒火潑灑自燃而瀕臨瓦解的巨大哺婦虛影發出了意義不明的痛苦哀嚎!構成其軀體的那些枯藤碎肉、規則鏈碎塊等物質在粘稠怨火的燒烤下加速崩塌溶解!它本能地將一切瘋狂的痛苦根源鎖定在給予其最大創傷的源頭——那個抱著斷裂手臂癱在爐台灰燼邊緣、氣息奄奄的李晏殘軀!
轟!轟!
那雙汙穢的、裹挾著殘留汙火餘威的巨大髓耙不顧自身形體崩塌,帶著滔天之恨再度揚起!這一次,再無人格門栓阻隔!耙影如同兩座燃燒的墓碑,攜著萬鈞之力,當空耙向李晏頭顱與他幾乎崩散的下半身!
“不!!” 李亞楠目眥盡裂!救援的念頭剛起,神魂卻猛地一陣空蕩絞痛!枯榮丸剛剛穩固的根基因強行催動情針斬斷無數能量抽取的肉管,再次劇烈晃蕩!她身體一軟,再也提不起半分力氣!隻能眼睜睜看著那滅頂之耙落下!
轟!!!
沉悶到了極致的撞擊聲如同敲響了地獄冥鍾!
塵土混合著燃燒的肉塊油脂碎屑如同火山灰般炸起!
然而,預料中李晏被耙爆化為肉泥的景象並未發生!
塵浪與汙火碎屑緩緩沉降一點,露出一個……佝僂、破碎卻死死擋在李晏身前的身影。
鄭俊碩!
他不知何時掙脫了部分油殼釘刺,以斷藤般扭曲的姿態擋在了那對滅世巨耙之下!他的脊背已被壓得更彎,幾乎折斷!無數汙穢的耙齒深深地嵌進他本就破碎不堪的肩胛與後背!汙濁的髓耙力量裹挾著怨火瘋狂地侵蝕、汙染著他最後的玉髓神能!
噗——!
大股大股混合著墨綠毒漿的淡金色神血不要錢似的從他口鼻中嗆咳噴湧!他艱難地抬了抬眼,那空洞碎裂的金色瞳孔越過漫天灰燼,終於第一次看向了李亞楠。那裏麵沒有任何求生意識,沒有力量的光輝,隻有一種仿佛卸下了萬鈞重擔、終於能直麵毀滅的……解脫與……難以言喻的愧疚。
“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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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啞破碎的音節尚未落地便被更多的鮮血淹沒。那嵌滿他後背的汙穢巨齒突然再次加壓!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鄭俊碩支撐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下塌陷!
他,在用自己所剩無幾的神軀玉骨和最後那點殘破的自尊,賭上神隻之名也無法挽回的汙染,硬生生地為李晏,為她弟弟…也為她腹中尚未見麵的孩子們,築起最後一道可能存在的…脆弱壁障!
“啊——!!滾開!!” 李亞楠眼中最後一絲理智徹底炸碎!那是絕望的怒吼!她腹中,長女金剛熔岩血脈再次暴起!幼子墨點撕裂的黑洞終於掙脫束縛!三胞胎胎源同時被母魂悲慟點燃!整個腹宮如同燃燒的五芒星!枯榮丸上那道曾被彌合的金痕驟然炸開,寂滅本源裹挾著母脈印記的力量如同失控的核爆——
就在這時!
“咯……咯……咯咯咯……”
一陣極其詭異、仿佛瀕死母鳥被掐斷喉嚨時最後的嘶鳴,從即將沉入汙油熔爐的那半截女子殘臂……斷腕指骨中響起!那指骨的指尖,竟在汙油的衝刷下,艱難地、無比突兀地屈伸了幾下!仿佛要用力捏住什麽東西!
緊接著,一枚極其微小、通體焦黃幹裂的……麥殼,竟無聲無息地出現在那染滿汙油的手指之間!
麥殼極其普通,如同被風吹落被踩踏過億萬次。然而就在它出現的瞬間——
轟!
整個被玉白烙印之光炸碎核心鬼瞳、失去意誌控製卻仍在瘋狂燃燒怨火的麟源熔爐深處,仿佛被投入了一顆無形卻具備絕對重量的中子!
時間,在這個汙穢空間裏,陡然……凝滯!
那雙眼看就要徹底耙碎鄭俊碩顱骨的巨大熔髓之耙,其表麵流淌的汙火餘燼凝固了!那些噴射的碎屑與塵埃固定在空中!沸騰鼎爐裏翻湧的半融胎盤哀嚎虛影僵在上升的氣泡上!李亞楠腹中爆發的五胎毀滅火源衝擊波驟然被一股無形的柔和力量包裹停滯!
一切仿佛被按下了絕對靜止。
隻有意識……在流動!
一個微不可察的、仿佛跨越了永恒洪荒才艱難凝聚成型的意念,帶著無法想象的疲憊與塵埃落定的釋懷,如同最後一粒沙墜入浩瀚星海,直接投射於李亞楠神念核心最深處:
“楠兒……娘的……灶餅……就放在……灶灰底下……溫著呢……”
“別怕……燙……”
聲音散去。麥殼在那枯指間化作一縷帶著淡淡麥芽焦香的微塵,隨風……而逝。
凝滯瞬間解除!
整個世界恢複了動態的喧囂,但某種根本性的東西已經被徹底撕碎!
哢嚓—— 轟隆——!!!
那口汙穢的飼麟髓鼎失去了鬼瞳意誌的絕對核心,又受到枯脈本源印記的根源動搖,在麥殼崩塵的刹那,如同被無形的巨錘敲中根基般轟然……碎裂!
鼎壁破開巨大的窟窿!裏麵熬煉億萬年的、粘稠焦糊的灰色漿液與無數掙紮怨魂虛影如同決堤的糞河山洪,裹挾著焚化枯骨的灰燼與碎肉,轟然潑向爐膛底部的汙穢柴薪之地!
嘩啦——!
滾燙的、汙臭的“骨湯”瞬間淹沒了一切!澆熄了部分燃燒的毒火!整個龐大的麟種煉爐在劇烈顫抖中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那隻深陷汙垢的巨大熔髓之耙終於徹底失去控製與核心能量維係,崩散的汙穢肉塊與凝聚的毒火能量失去了約束!如同引爆了巨大的腐肉炸彈!
轟——!!!!
恐怖的爆炸衝擊波裹挾著劇毒的、黏連的肉漿碎塊、惡臭膿汁、以及燃燒的碎骨鋪天蓋地濺射而出!首當其衝的正是嵌在耙齒下方、幾乎被壓碎的鄭俊碩!
“呃——!!!”
這一次,再非忍痛的悶哼!是生命即將被撕碎前無法抑製的、靈魂深處發出的哀鳴!他連同身下被餘波掀飛的李晏,如同狂風中的兩片枯葉,被炸得翻滾著倒飛出去!“嘭!嘭!” 兩聲悶響狠狠撞在遠端翻滾著汙油和殘破人骨的牆壁上!兩人軟軟滑落,徹底失去了聲息!
“俊碩——!阿晏——!!” 李亞楠心髒仿佛被那隻殘留的祖母麥殼手狠狠捏碎!但巨大的悲慟尚未衝出喉嚨,身下崩塌的舟板驟然一軟!整片作為“母爐”基座的、由無數焦黑骨骼構築的穹頂結構因核心的破壞開始連鎖崩塌!
嘎吱!轟隆!
巨大的焦黑神仆肋骨折斷狠狠砸落!斷裂的枯藤玉脈如尖矛刺下!沉甸積存的濃厚汙漬灰燼如同雪崩般傾瀉!
死亡陰影籠罩!
“墨點!!給我吞!!吞出一條路!!” 李亞楠染血的眼中瞬間隻剩癲狂的求生本能!枯榮丸爆發出最後的掙紮之光,強行引動腹中幼子!墨點黑洞的撕裂之鞭再次飆射!這一次狠狠抽向腳下崩塌的汙濁骨脈穹頂!鞭痕掠過,一切汙穢化為飛灰虛無!
硬生生在崩塌的煉爐穹頂結構下扯出一條通向深埋灰燼之下核心區域的——虛無隧道!
李亞楠再無遲疑,抱著劇痛翻滾的小腹,以決死的姿態合身撲入那幽深莫測、翻湧著汙濁惡氣的隧道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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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下落!翻滾!砸入一片奇異的區域。
這裏仿佛被巨鼎炸裂的汙油和骸骨衝擊波肆虐過,卻又被某種力量強行清空出一個小片區域。腳下並非骨渣汙垢,而是一片鋪滿厚厚焦灰的土地。在這片焦灰色的“土地”正中,一小片約莫一丈方圓的區域顯得極為不同。
那裏的灰燼顏色更淺,近乎純淨的蒼白。在蒼白的厚厚灰燼上,被人用枯焦的指骨,深深淺淺地刮出幾個歪歪扭扭卻清晰無比的大字:
“楠兒的…溫灶田”。
而在那字跡前方,灰燼層微微隆起一個小小的鼓包,如同一個孩童隨手堆砌的土饅頭。
一股淡淡的、無比微弱卻純淨溫暖的……殘留焦糖穀香氣息……正從那小小的灰燼鼓包深處,艱難而倔強地嫋嫋溢出……
而在“溫灶田”的邊緣焦灰之下,一點暗淡如星子熄滅前的微光悄然閃爍——那是半截鑲嵌著玉髓的斷犁刃尖,被翻滾的汙油裹挾衝刷著,倒豎著深插入龜裂的焦糖色硬土,像一座被遺忘在時光深處的母塚墓碑。犁刃鋒口處沾染的墨綠汙血正絲絲縷縷滲入焦土,將這片用最後溫柔圈起的田地邊緣,染上一層詭異的青痕。
田地遠方,龜甲峰殘留的金色麥田在汙油烈焰中燃燒倒塌,流淌的焦漿正匯集成渾濁的新河,而斷垣深處一株幸存的葡萄藤上,無人察覺的細小藤須正纏繞著幾顆微微搏動的金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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