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水閘伏擊定勝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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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銅哨落在案上,未再拾起。
    李瑤指尖劃過沙盤邊緣,黃河支流在木刻河道中蜿蜒,浮橋位置以紅繩標記,恰懸於水閘下遊三裏處。她抬頭,目光與李震相接,隻道:“北線清,水籠可啟。”
    李震頷首,未發一令,隻將手中令旗遞出。旗麵無字,唯有一道暗紋如水波流轉,乃“千機分支”所鑄機關令,唯有李毅能識。
    城西水閘深處,石室幽閉。李毅貼耳於銅管之上,聽得遠處水流沉緩,知蓄洪已滿。他揮手,身後十二死士各執機括扳手,立於閘門兩側。牆上嵌有三枚青銅炮位計時器,指針靜止,待接炮響。
    寧遠堡北坡,炮陣隱於土壟之後。三門虎蹲炮經李晨改良,炮膛加長,藥室分隔,可承猛火。李驍蹲身檢視最後一門,手指抹過炮口內壁刻痕——每道皆為試射所留,記距、記偏、記炸點。他直身,向傳令兵道:“三發試炮,按標定角度。”
    炮口調轉,對準浮橋錨樁。第一炮轟然出膛,煙塵騰起,落點偏右十步。第二炮校正,砸中錨索邊緣,木屑飛濺。第三炮沉寂未發,隻待令下。
    黃河對岸,平西王中軍已半渡。前鋒三千列陣灘頭,正整隊結盾;中軍主力尚在浮橋,輜重車馬緩緩前行。一騎飛報:“水勢未變,閘門閉鎖如常。”
    平西王坐於高台,手按劍柄,目視對岸。風自北來,卷起令旗一角。他以為李氏仍困於邊患,未料北蠻已退。他隻道,趁其未備,渡河直取寧遠,糧道一斷,三月可破。
    他不知,對岸土壟之後,李驍已下令裝填開花彈。火藥車推至炮陣側翼,每車內置鐵蒺藜與碎瓷,炸則四散傷人。
    三聲炮響劃破晨霧。
    第一聲,水閘銅管震顫,李毅猛然扳動機關。齒輪咬合,鐵栓滑脫,主閘徐徐升起。
    第二聲,側堰同時開啟,蓄洪自高處奔湧而下,匯成兩股濁流,夾擊河道。
    第三聲,炮陣齊發。三枚開花彈破空而至,精準落入浮橋錨樁之間。火光炸起,巨木斷裂,鐵鏈崩飛,百餘名士卒隨橋墜水。
    洪水如怒龍出淵,自高閘傾瀉而下,瞬時吞沒河道。水頭高達丈餘,挾泥帶石,直撲灘頭。未及上岸之敵,或被卷入激流,或困於泥沼,兵器輜重盡沒水中。一車火藥被浪掀翻,撞上石灘,火星迸濺,轟然爆燃。烈焰騰空,引燃周邊糧草,火勢蔓延,灘頭成獄。
    平西王立於高台,麵色驟變。他見浮橋斷作數截,殘兵在水中掙紮,灘頭火海橫亙,歸路已絕。他急令後軍回撤,然水流湍急,退者自相踐踏,溺斃者不計其數。
    李驍立於炮陣前沿,目視敵陣潰亂。他揮手,第二輪炮彈推入炮膛。此次目標為灘頭殘軍集結地。炮口微調,火把近引信。
    轟!轟!轟!
    三炮齊落,開花彈於半空炸裂,鐵片橫飛,盾陣撕裂。敵軍再無陣型可言,或奔逃,或跪地求饒。李驍未下令追擊,隻命炮隊持續轟擊退路要道,斷其逃竄之機。
    李毅在水閘內確認洪峰已過,立即下令關閉側堰。主閘緩降,水流漸弱,然河道已被泥沙淤塞,短期內難以重修浮橋。他取出火折,點燃牆角預設引線。片刻後,地下傳來悶響——閘基暗藏炸藥,一旦敵軍試圖搶修,觸動機括,整座水閘將徹底崩塌。
    他率死士自密道撤離,臨行前回望一眼銅管係統,確認無遺留痕跡。
    李瑤坐於城樓,手執情報簿,逐條核對。她已下令拆毀通往並州的五座石橋,僅留一條山道,窄險難行,不利大軍通過。又命商隊散布流言:“平西王戰死黃河,首級懸於寧遠城門。”此令經密線傳入並州守將耳中,動搖其心。
    殘部潰退途中,一名副將策馬疾馳,向並州方向奔去。行至城外五裏,見城門緊閉,吊橋高懸。他勒馬呼喊:“我乃王帳親衛,攜緊急軍情!速開城門!”
    城上守將探身,冷聲道:“未得主帥令箭,不得入城。”
    “主帥已歿!大軍覆滅!快開城,收容殘兵!”
    守將未答,隻揮手令弓手列陣。副將見狀,調馬欲走,卻被一箭射中肩胛,墜馬倒地。其餘殘兵遙望城門,見無生機,士氣徹底瓦解。
    李震立於城樓,手執一卷素紙。紙上墨跡未幹,乃親書勸降令:“降者免死,頑抗者誅九族。”他將文書卷起,插入特製竹筒,綁於風箏線軸之上。
    風箏以輕竹為骨,薄絹為麵,線軸纏繞高強度麻繩。李瑤親自調試風向,確認今日北風穩定,足以將風箏送入敵軍殘營上空。
    風箏升空,隨風北去,如一隻白鳥掠過焦土。殘兵仰頭觀望,見其盤旋而下,落於營中空地。一名小校上前拾起,展開文書,讀罷,麵色慘白,跪地不起。
    營中騷動漸起,有人撕去戰旗,有人棄械蹲坐。一名百夫長拔刀欲斬小校,卻被數人合力製住。混亂中,無人再提“反攻”二字。
    李驍自前線歸來,甲胄染泥,肩頭有擦傷。他步入城樓,見李震仍立於風口,手中空握,似在感受風力強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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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殘敵已散,無再戰之力。”李驍道。
    李震點頭,未語。他望向黃河,濁流依舊,浮屍隨波而下。炮陣方向,硝煙未散,幾匹戰馬在土壟間徘徊,啃食焦草。
    李瑤走來,遞上一份密報:“並州守將已下令清查城內李氏細作,關閉所有坊市,嚴禁出入。”
    “他在等。”李震道,“等一個說法,等一個能讓他繼續效忠的理由。”
    “他已經沒有了。”李驍接過話,“主帥敗而不歸,兵潰而不援,城閉而不納——他效忠的,不過是一具空殼。”
    李震轉身,步入內堂。案上銅哨依舊靜臥,他伸手,將哨身翻轉,露出底部刻痕——乃李驍幼時所刻,歪斜卻清晰,為“父”字。
    他指尖撫過刻痕,忽聞外間一聲急報。
    “風箏線斷,文書落於敵營西南角,已被搶奪!”
    李震未動,隻道:“再放一隻。”
    第二隻風箏升空,形製如前,然竹筒內所載非勸降書,乃李瑤所擬《平西王十大罪狀》,附陣亡將士名錄,列其濫征民夫、私改水道、勾結外敵諸事。此書專為動搖軍心而設,不求人人得見,但求一傳十,十傳百。
    李瑤立於風中,見風箏漸遠,忽道:“他若不死,必恨水閘。”
    “那就讓他恨。”李震道,“恨得越深,越不敢修。”
    李驍低頭,見自己掌心有裂口,滲血未止。他未包紮,隻將手按在城垛之上,留下一道血印。
    李瑤取來布條,遞上。李驍搖頭,反將布條遞給身旁一名傷兵。
    傷兵接過,低聲道謝。李驍隻點頭,目光仍望向北方。
    李毅自密道歸來,衣袍盡濕,發梢滴水。他徑直走向李震,呈上一枚鐵牌——乃水閘機關室牆內暗格所取,刻有“千機分支”圖騰,為啟動反湧係統的憑證。
    “已毀其餘三處機關圖,僅留此牌為證。”李毅道。
    李震接過鐵牌,放入袖中。他知此戰雖勝,然機關圖譜若外泄,必成後患。故令李毅親毀備份,以防再被敵所用。
    李瑤調出賬冊,核對火藥消耗。此役共用開花彈十七發,火藥車五輛,損炮一門。她提筆記錄,注明“戰後需補鑄炮管兩具,硝石采購量增三成”。
    李驍下令清點戰果:斬首八百二十三,俘敵四百一十六,毀浮橋一座,焚糧草三萬石,斷敵退路五道。他將戰報交予李震,未加評述。
    李震閱畢,將戰報投入火盆。火焰吞沒紙頁,墨字蜷縮成灰。
    他走出城樓,立於甕城之內。此處地勢低窪,平日為屯糧之所,今已清空。他抬頭,見風箏仍在天上,隨風飄蕩,線軸漸鬆。
    忽然,一隻箭自遠處射來,直取風箏。
    箭未中,落於城外荒地。
    又一箭射出,仍偏。
    李震未避,隻凝視那線軸轉動,一圈,又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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