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季風謎底
字數:9425 加入書籤
泉州灣的秋陽,帶著獨有的鹹澀暖意,慷慨地灑在這片古老的海域。金色的陽光穿透薄薄的雲層,在海麵上折射出粼粼波光,如同無數碎金在水中跳躍。程遠身著厚重的考古服,跪在後渚港遺址那鬆軟的沙地裏,周圍散落著各種考古工具,鐵鍬、刷子、放大鏡整齊地擺放在一旁。他的目光專注而銳利,指尖小心翼翼地觸碰到一塊帶著明顯鑿痕的花崗岩。
這塊花崗岩,仿佛是從遠古走來的巨人,靜靜地臥在沙地之中。石麵布滿了蜂窩狀的凹坑,那是海浪曆經千百年衝刷留下的印記,每一個凹坑都像是一個時光的容器,承載著無數的故事。而在石頂的鑿槽裏,竟嵌著半片青銅,銅片的弧麵還留著燒灼的黑痕,形狀恰似一彎被火烤過的月牙,透著一股神秘的氣息。
“是唐代的航標石!”林珊舉著一本已經泛黃的《海濤誌》複印件,興奮地從遠處跑來。海風調皮地掀起她的衣角,讓她看起來像一隻即將展翅飛翔的海鷗。她的臉上洋溢著發現的喜悅,聲音裏帶著難以抑製的激動:“竇叔蒙說‘夜則置炬其上’,你看這石頂的槽,分明就是插火炬的地方。”她迅速從背包裏拿出軟尺,仔細地量著石體的傾斜度,“與水平麵成三十七度,這個角度太精確了,正好對準洛陽橋的橋墩。航船在夜裏看到這裏的火光,就知道離港口不遠了。”
鄭海峰的洛陽鏟在航標石旁的沙層裏不停地作業,“噗嗤”一聲,鏟頭似乎碰到了什麽堅硬的東西。他小心翼翼地提起鏟頭,帶出的沙土裏混雜著一塊陶片。他立刻拿起放大鏡,仔細觀察起來。陶片的邊緣刻著細密的刻度,正麵畫著簡化的北鬥七星圖案,鬥柄清晰地指向正東方向。“是測星用的‘量天尺’!”他的聲音裏充滿了驚喜,眼睛緊緊盯著那些刻度,“每一格相當於唐小尺的一寸,換算成現在的單位就是二點五二厘米,這正好和《海島算經》裏說的測晷工具相吻合。”
張瑜則在附近的漁村裏有了意外收獲。她挨家挨戶地走訪,希望能從當地漁民口中得到一些關於古代航海的線索。一位滿臉皺紋、精神矍鑠的老漁民,聽聞他們是來尋找古代航海遺跡的,從家裏的一個舊木箱裏,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個祖傳的木盤,遞給了張瑜。
張瑜雙手接過木盤,仔細端詳起來。木盤的底部刻著“夏至潮候”四個字,字體古樸而有力。盤麵的同心圓上標著十二時辰,每個時辰旁邊都畫著波浪線,高潮時的波浪線密集如織,低潮時則疏朗如星。“是竇叔蒙說的潮汐圖!”她興奮地數著波浪的起伏,“每天兩潮,和《海濤誌》中‘一晦一明,再潮再汐’的記載完全對得上。這簡直是活的文物啊!”
程遠帶著沉重的潛水設備,深吸一口氣,毅然潛入後渚港外的海域。水下的世界靜謐而神秘,陽光透過海水,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柱,照亮了水下的一切。在二十米深的海底,一道人工堆砌的石牆蜿蜒如蛇,仿佛一條沉睡的巨龍,守護著這片海域的秘密。石縫裏卡著一艘沉船的殘桅,桅杆頂端的鐵製鬥狀物上,還纏著半段焦黑的麻繩。
“是觀測北鬥的‘望鬥’!”程遠看著那個鐵製鬥狀物,心中一陣激動,他突然想起資料裏說唐代海員“向國唯看日”,這鐵鬥或許就是固定觀測角度的工具。他拿出水下相機,對著殘桅和鐵鬥拍了多張照片,想要記錄下這一重要發現。
當他用探杆小心翼翼地撥開桅杆旁的淤泥時,一塊帶著銘文的銅牌赫然露了出來。銅牌上“開元十七年”的字樣依然清晰可辨,下麵刻著“舟師王六”和一串數字:“醜時潮至,辰時風轉”。“是航海日誌的殘片!”程遠對著對講機興奮地大喊,“這王六肯定是個經驗豐富的老把式,連何時轉西南風都記得清清楚楚。”
傍晚時分,考古隊員們回到營地,開始整理一天的標本。帳篷裏燈火通明,空氣中彌漫著泥土和海水的混合氣息。林新宇舉著一塊貝殼,急匆匆地衝進帳篷,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興奮。貝殼內壁用朱砂畫著道虹形曲線,曲線末端標著一個“颶”字。“是預測台風的‘颶母圖’!”他指著曲線的弧度解釋道,“沈懷遠說‘暈如虹則颶風至’,這弧度和氣象記錄裏的台風前兆完全吻合。古人的智慧真是太令人驚歎了!”
夜裏的營地,突然刮起了大風,帆布帳篷被吹得獵獵作響,仿佛隨時都會被掀翻。程遠被一陣刺耳的金屬摩擦聲驚醒,他迅速穿上外套,鑽出帳篷。隻見幾個黑影在夜色中忙碌著,刀疤臉的手下正用起重機吊那塊航標石,石頂的青銅片已經被撬走,換成了一塊刷著紅漆的鐵皮,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
“這幫人連石頭的朝向都弄反了!”張瑜氣得渾身發抖,聲音被風吹得發飄,“航標石必須朝南,他們倒過來對著大海,航船看到了隻會撞向礁石!”
鄭海峰早已在第一時間報了警。很快,遠處傳來了警笛聲,越來越近。當邊防人員趕到時,刀疤臉正拿著一張偽造的“潮汐表”,向手下比劃著什麽,表上的波浪線畫得亂七八糟,連漲潮時間都標反了,一看就是外行的手筆。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真正的潮候圖要結合月相。”程遠撿起他們丟下的青銅仿品,輕蔑地笑了笑,那銅片的弧度僵硬無比,“唐代航標用的青銅要摻錫,敲起來聲如鍾磬,你們這破鐵皮隻會當當響,真是可笑。”
第二天清晨,程遠站在航標石旁,看著朝陽從洛陽橋的橋洞緩緩升起,金色的陽光灑滿大地,給一切都鍍上了一層溫暖的光暈。林珊捧著那塊貝殼“颶母圖”,陽光透過貝殼的虹彩,在沙地上投出流動的光斑,如夢似幻。
“王六他們出海前,肯定也對著這石頭拜過。”林珊輕輕撫摸著石上的凹坑,語氣中充滿了對古人的崇敬,“季風、潮汐、星象——古人依靠這些在海上辨別方向,尋找航線,比我們現在用gps還要精準。”
離開泉州時,程遠把那塊青銅殘片小心翼翼地放進背包,仿佛那是一件稀世珍寶。車窗外的刺桐花正開得如火如荼,像一團團燃燒的火焰,映紅了半邊天。他突然想起海底石牆上的沉船桅杆,那鐵鬥指向的北鬥星方位——原來所謂的季風,從來都不隻是自然的風,更是海員們用眼睛和心記下的航線,讓每一陣風都成了回家的路標,指引著他們平安歸來。
甬江的春霧,像一層薄薄的輕紗,裹著潮濕的綠意,彌漫在整個寧波港。霧氣中,遠處的山巒若隱若現,港口的輪廓也變得模糊不清,仿佛一幅水墨畫。程遠跪在招寶山遺址的泥土裏,手中拿著一把小刷子,仔細地清理著地麵上的浮土。突然,他的指尖觸到了一個堅硬的物體,他心中一動,小心翼翼地用刷子刷去周圍的泥土,一個銅製的圓盤逐漸顯露出來。
這個銅製圓盤,做工精細,邊緣刻著二十八宿的名稱,每一個字都清晰可辨。中心的指針雖然已經鏽成青綠色,但依然能夠靈活轉動,指針末端恰好對著“角宿”的位置——那是東方七宿的第一宿,象征著春分時的黎明,充滿了希望與生機。
“是天文導航的星盤!”林新宇舉著一本《日本紀略》,氣喘籲籲地跑過來,書頁被風吹得嘩嘩作響。他指著書頁上“蔣承勳以夏至發舶”的記載,那幾個字被紅筆圈了出來,格外醒目。“這星盤的刻度和日本正倉院藏的‘唐尺’完全一致,角宿對準的角度,正好是夏至時北極星的高度。這絕對是唐代海員導航的重要工具!”
鄭海峰在星盤旁的土層裏繼續挖掘,突然,他的鏟子碰到了一個堅硬的物體。他放慢動作,小心地將周圍的泥土清理掉,一個陶罐的輪廓逐漸顯現出來。他輕輕地將陶罐捧起,擦掉罐身上的泥土,罐底的銘文清晰地展現在眼前——“貞元海風”。
他小心翼翼地打開陶罐,發現裏麵存放著一塊保存完好的絲綢,絲綢上畫著一幅簡易海圖。圖上用朱砂標出了“五月麥信風”的航線,箭頭從明州指向日本的值嘉島,路線清晰明了。“是吳越海船的航線圖!”鄭海峰興奮地量著圖上的距離,“按圖上的比例尺計算,從明州到值嘉島正好七日航程,這和《吳越備史》的記載一模一樣。”
張瑜則在天一閣的庫房裏有了新發現。天一閣作為中國現存最古老的私家藏書樓,珍藏著無數的古籍文獻。張瑜在一卷唐代的《海道記》抄本裏,意外地發現了一張泛黃的紙條。紙條上用蠅頭小楷寫著:“秋泛東海,當避九十月颶。若見斷虹,即泊舟待風。”紙條的邊緣還沾著細小的海鹽顆粒,像是從船上的日誌裏撕下來的,帶著大海的氣息。
“是防台風的經驗!”張瑜指著“斷虹”二字,激動地說,“這和柳宗元‘颶風偏驚估客航’的描述完全對得上。古人在長期的航海實踐中,積累了豐富的應對台風的經驗。”
程遠帶著星盤,登上了招寶山的燈塔。站在高處,整個寧波港的景色盡收眼底,海麵上船隻來來往往,一片繁忙景象。他轉動銅盤的指針,讓角宿對準海平麵,陽光透過指針的陰影落在地麵,形成一道清晰的直線。
“你看這陰影長度!”他對身邊的林珊說,語氣中充滿了讚歎,“按《海島算經》的重差法計算,現在的緯度和唐代完全一致。古人就是這樣通過觀測星象來確定自己位置的,他們的智慧真是無窮無盡。”
與此同時,潛水隊在舟山群島附近的海域有了重大發現。一艘唐代沉船靜靜地躺在海底,仿佛一座水下博物館。潛水隊員們小心翼翼地進入沉船的貨艙,裏麵整齊地碼著二十多個陶罐。每個罐口都塞著一個布團,布團上寫著“某年某月某時出港”的字樣,其中一個布團上還畫著北鬥星的位置,鬥柄指向西北方向。
“是船隊的‘更路簿’!”程遠數著陶罐的數量,興奮地說,“二十艘船,正好組成一支商隊,他們跟著季風一起出發,穿梭於各個港口之間,進行貿易往來。”
傍晚時分,海麵上突然出現了一道美麗的彩虹,弧形的虹霓橫跨天際,色彩斑斕,如夢如幻。林珊指著虹的弧度,突然驚呼起來:“和泉州灣發現的‘颶母圖’一模一樣!”她迅速打開隨身攜帶的氣象記錄儀,認真地記錄著數據,“氣壓在降,風向在變——古人看到這個就知道要躲台風了,他們對自然現象的觀察真是太細致了。”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夜裏的碼頭,一片寂靜,隻有海浪拍打岸邊的聲音。程遠通過望遠鏡,密切地觀察著周圍的動靜。突然,他發現幾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現在碼頭,正是刀疤臉和他的手下。他們正往一艘現代漁船上搬“唐代星盤”,那些星盤的刻度歪歪扭扭,連二十八宿的順序都弄混了,一看就是粗製濫造的仿品。
“他們連角宿和心宿都分不清!”林新宇氣得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桌子上的水杯都被震得晃動起來,“夏至時角宿在東方,他們卻刻成了西方的奎宿,這要是用來導航,早就漂到琉球去了,真是害人不淺!”
警笛聲很快劃破了夜空的寧靜,像一把利劍,直插犯罪分子的心髒。當刀疤臉被邊防人員按在甲板上時,他懷裏掉出了一本所謂的“航海秘籍”,封麵上寫著“唐代季風秘術”幾個大字,看起來神秘兮兮的。但翻開一看,裏麵的內容卻是從網上抄來的氣象常識,漏洞百出。
“真正的航海術是靠一代代人傳下來的,是在無數次的航海實踐中積累的經驗。”程遠撿起那本假秘籍,對著海風揚了揚,語氣中充滿了不屑,“就像這星盤,每個刻度都浸著海員的汗和淚,是用生命換來的智慧結晶,不是這些拙劣的仿品和虛假的文字所能替代的。”
第二天清晨,程遠站在招寶山的最高處,看著第一縷陽光緩緩掠過海麵,將海水染成了一片金色。林珊把那卷《海道記》鋪在石頭上,海風輕輕翻動著紙頁,露出了裏麵夾著的幹枯海藻——那是當年蔣承勳船隊帶回來的,來自日本的值嘉島,是中日貿易往來的見證。
“他們靠星盤和季風跨越東海,就像我們現在靠gps導航一樣精準。”林珊輕輕合上抄本,眼神中充滿了對古人的敬佩,“隻是他們的導航儀,是刻在骨子裏的,是融入血液中的經驗和智慧。”
離開寧波時,程遠把那枚銅星盤小心翼翼地放進背包,仿佛嗬護著一件稀世珍寶。車窗外的油菜花正開得燦爛,一片金色的海洋,隨風起伏,美不勝收。他突然想起沉船貨艙裏的布團,那些“出港”的字跡被海水泡得發漲,卻依然清晰可辨——原來所謂的季風之謎,從來都不是難解的謎,而是海員們用生命寫下的答案,讓每一陣風都帶著回家的方向,指引著他們平安抵達彼岸。
珠江口的夏雨,總是來得那麽急促,仿佛天空破了一個大洞,雨水傾盆而下。程遠躲在黃埔古港的碑亭下,看著外麵瓢潑的大雨,雨水衝刷著地麵,匯成一條條小溪。他的指尖輕輕劃過碑上的刻字,感受著曆史的溫度。“朔望大潮,上下弦小”八個大字,被雨水衝刷得油光發亮,字縫裏還殘留著朱砂的痕跡,透著一股莊重與威嚴。碑側的小字清晰地記錄著“貞元十年立”——正是竇叔蒙《海濤誌》成書的年代,充滿了曆史的厚重感。
“是唐代的潮汐碑!”張瑜舉著一把雨傘,艱難地從雨中跑來,傘沿的水珠不停地滴落在碑座上,濺起細小的水花。“你看這刻度,從碑底到碑頂共十二格,每格對應一個時辰的潮高,這和封演《說潮》裏‘月半則早潮翻為夜潮’的記載完全吻合。這可是研究唐代潮汐規律的重要實物證據啊!”
鄭海峰的探杆在碑旁的泥地裏不停地探尋著,突然,探杆碰到了一塊堅硬的物體。他心中一喜,小心翼翼地將周圍的泥土清理掉,發現那是一塊骨頭。骨頭的斷麵很整齊,上麵刻著細小的凹槽,槽裏嵌著幾粒貝殼粉。“是測深用的‘鉛錘’!”他拿出遊標卡尺,仔細地量著凹槽,“每槽間距一寸,沉到海底就能知道水深,就像《海島算經》說的‘以繩測海’,古人的測量工具真是簡單又實用。”
林珊在附近的南越國宮署遺址進行發掘工作,也有了重要發現。她小心翼翼地撥開夯土中的灰燼,一塊燒焦的木板逐漸顯露出來。木板上用墨寫著“西南風至,舟發廣州”,墨跡雖然被火烤得有些發脆,但依然清晰可辨,末尾的“市舶司驗”印章更是清晰醒目。
“是市舶司發的出港憑證!”林珊興奮地對著陽光舉起木板,仔細觀察著上麵的字跡,“碳十四檢測顯示是763年,正好是呂太一發兵那年。看來即使在戰亂時期,也擋不住商船出海的腳步,海上貿易的生命力真是太頑強了。”
程遠帶著潮汐碑的拓片,來到了珠江邊。他對照著拓片上的刻度,認真地觀察著潮水的變化。隻見潮水一點點漫過堤岸,當潮水到達第七格時,他迅速看了一眼手表,激動地說:“正好午時!一千兩百年了,潮水還是按照竇叔蒙計算的時辰來,每天隻差五十分鍾,古人的計算精度真是太令人驚歎了!”
林新宇在一旁認真地記錄著數據,聽到程遠的話,也忍不住感歎道:“這就是古人智慧的結晶啊,他們通過長期的觀察和總結,掌握了大自然的規律,並用這種方式傳承下來,真是太了不起了。”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潛水隊在伶仃洋進行勘探時,有了一個重大發現——一艘唐代沉船。潛水隊員們小心翼翼地進入沉船內部,發現船尾的舵杆上刻著“舟師陳五”的名字,旁邊還有一串數字:“春分,潮差三尺;秋分,潮差五尺”。
“是老船工的經驗總結!”程遠撫摸著那些刻痕,仿佛能感受到當年陳五刻下這些字時的認真與專注,“陳五肯定每年都記錄潮差,他知道秋分潮水大,進港時要格外小心,才能避免船隻擱淺。這些看似簡單的數字,背後是無數次的實踐與總結。”
傍晚的暴雨來得快去得也快,雨後的天空格外清澈,空氣清新宜人。鄭海峰舉著一塊從水裏撈出來的陶片,興衝衝地衝進臨時避雨棚。陶片上畫著一個月亮,月亮周圍畫著八個波浪,四個大四個小,布局規整,寓意明確。“是月相潮圖!”他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興奮地解釋道,“朔望的時候潮水大,上下弦的時候潮水小,這和《海濤誌》裏說的‘一朔一望,載盈載虛’完全對得上。古人用這種直觀的方式記錄潮汐變化,真是既形象又實用。”
夜裏,雨停了,月光溫柔地灑在珠江上,像一層薄薄的銀紗,籠罩著這片古老的水域。程遠輾轉難眠,索性走出帳篷,想再看看那座潮汐碑。剛走出沒幾步,就聽到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他屏住呼吸,悄悄躲在一棵大樹後麵觀察。
隻見刀疤臉帶著幾個手下,鬼鬼祟祟地來到潮汐碑前,手裏拿著撬棍,顯然是想對石碑下手。他們費力地用撬棍撬著石碑,碑上的“朔望大潮”四個字已經被他們鑿掉了一部分,他們還準備把一塊假碑換上去。
“這幫蠢貨連潮水都不懂!”程遠再也忍不住了,大喊一聲衝了過去,“把碑撬歪了,以後漁民怎麽看潮訊?這可是祖輩傳下來的寶貝,是無數人用生命換來的經驗總結,你們怎麽能這麽糟蹋!”
刀疤臉的人沒想到會被發現,頓時慌了神。他們扛起那個假碑就想跑,可沒跑幾步,就被趕來的邊防人員攔住了。那假碑上的刻度是用油漆畫的,一蹭就掉,做工粗糙,與真碑的古樸莊重形成鮮明對比。
“真正的潮汐碑是用花崗岩做的,刻痕裏填了貝殼粉防潮,能曆經千年風雨而不腐。”程遠看著被損壞的真碑,心疼得直皺眉,“他們這破水泥碑,別說曆經千年了,明年就會被潮水泡爛,簡直是對曆史的褻瀆!”
刀疤臉等人被邊防人員帶走了,等待他們的將是法律的嚴懲。程遠和隊員們看著被損壞的潮汐碑,心裏都很不是滋味。他們決定,一定要想辦法修複它,讓它重新煥發生機。
第二天清晨,文物修複專家趕到了現場。程遠和林珊主動上前幫忙,清理碑上的鑿痕,為修複工作做準備。陽光透過雲層,灑在潮汐碑上,“朔望大潮”四個字雖然殘缺,但依然透著一股倔強,仿佛在訴說著它所經曆的滄桑歲月。
“陳五和王六們當年肯定也像我們這樣,對著碑看了又看。”林珊輕聲說,她的手指輕輕拂過碑上的刻痕,“季風會變,潮水會變,但人找路的心思不變。他們靠著這些石碑、星盤、航標石,在茫茫大海中找到了方向,也找到了回家的路。”
修複專家們開始了緊張的修複工作,他們小心翼翼地填補鑿痕,盡量恢複石碑的原貌。程遠和隊員們在一旁默默地看著,心裏充滿了期待。他們知道,修複的不僅僅是一塊石碑,更是一段曆史,一種文化,一份傳承。
經過幾天的努力,潮汐碑終於修複完成。當最後一道工序完成時,所有人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石碑重新矗立在黃埔古港,仿佛一位飽經滄桑的老者,繼續守護著這片海域,見證著時代的變遷。
離開廣州時,程遠把那塊刻著潮差的舵杆殘片放進背包,他要把它帶回研究所,進行更深入的研究。車窗外的木棉樹在雨後格外青翠,枝葉繁茂,像一把把綠色的傘,為行人遮擋陽光和風雨。
他突然想起竇叔蒙在《海濤誌》裏說的那句話:“月與海相推,海與月相期”。是啊,月亮和大海相互推動,大海和月亮相互約定,它們之間有著一種神秘而默契的聯係。原來所謂的季風之謎,不過是人與自然的約定,風來風去,潮漲潮落,都是在說同一個詞:回家。
程遠望著窗外飛逝的風景,心裏感慨萬千。這次考古之旅,讓他對唐代的航海技術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也讓他對古人的智慧充滿了敬佩。他知道,這些發現不僅僅是曆史的見證,更是一筆寶貴的財富,需要他們去守護,去傳承。
未來的日子裏,他們還會繼續在這片海域探索,尋找更多的曆史遺跡,解開更多的曆史之謎。因為他們知道,每一個遺跡背後,都有著一段不為人知的故事,每一個故事裏,都蘊含著古人的智慧和勇氣。而他們,就是這些故事的傾聽者和傳承者,讓更多的人了解那段波瀾壯闊的航海曆史,感受中華文明的博大精深。
車子漸漸駛離了廣州港,程遠回頭望去,隻見黃埔古港在夕陽的餘暉中,顯得格外寧靜而美麗。潮汐碑矗立在那裏,像一座永恒的燈塔,指引著人們在曆史的長河中不斷前行。他相信,隻要他們堅持不懈,就一定能揭開更多關於海洋、關於航海、關於古人的秘密,讓這段輝煌的曆史永遠流傳下去。
喜歡考古浮海記請大家收藏:()考古浮海記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