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反穿第十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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髭切的第一節劍術體驗課被放在了第二天早上九點鍾進行,時長兩個小時。
因為不需要準備什麽而且距離很近,所以直到八點十分的時候,祝虞才慢吞吞地從床上爬起來,洗漱結束後把昨天晚上打包帶回來的剩菜熱了熱,就著小米粥當做早飯。
趁著髭切去刷碗的時間,祝虞把保溫杯裏麵裝滿溫水,又去櫃子裏翻出來濕巾和紙巾裝進背包。
做完這些準備後她站在沙發前想了想,又去零食櫃裏找了幾塊巧克力小餅幹塞進背包。
吃的喝的都有了,還要帶什麽呢?
她摸著下巴沉思片刻,忽然想起來什麽似的跑到了髭切的臥室。
還在廚房勤勤懇懇洗碗的髭切聽到了家主的大叫。
祝虞特意用不甚熟練的日語:“髭切!你怎麽又忘記給手機充電了!”
付喪神從廚房探頭出來,舉在空中的手帶著沒洗淨的泡沫,看見少女一手拿著充電線一手拿著手機飛奔而來:“晚上的時候記得充電啊,要不然白天手機沒電會關機的。”
髭切:“誒多,關機這種事情,無所謂吧?”
祝虞在胸前比了個大大的“X”號:“這可不是無所謂的事情。”
她又強調性地戳了一下他的肩膀,神色嚴肅:“手機對現代人來說可是第二條生命。並且就算是死,也得先把手機格式化了再死。”
髭切開始沉思。
髭切靈機一動。
“是說如果要殺死一個人的話,需要連帶他的手機也斬落的意思嗎?”他詢問,又有些恍然大悟,“原來這是現代的殺人之道呀。”
祝虞覺得有些不對,但為了讓覺得什麽都無所謂的付喪神重視手機充電這回事,她故作鎮定地點頭:“沒錯,所以你睡前一定要記得把手機充電。”
髭切雙手接過手機和充電器:“好吧好吧,既然家主這樣說的話~”
祝虞大驚失色:“等一下,你手上還有泡沫啊啊啊——”
好險從付喪神手中拯救了手機和充電寶,兩人又簡單收拾了一下準備出門。
出門時背包自然是髭切拿的,他看起來心情不錯的樣子,大概也是在期待?
祝虞不太確定,但她覺得自己像是第一次送小孩去上課的家長,唯一的區別在於普通小孩隻需要擔心他適不適應學校,而她需要在髭切出門的那一刻就要保持手機暢通,隨時做好去警察局撈人的準備。
武館的位置就在小區附近,正如之前祝虞對小區入住居民屬性的猜測,這條街上有不少興趣班或者托管班租下的店鋪,而補習班則藏在更加隱蔽的角落。
目送一個小孩不情不願地告別家長坐電梯上樓去上補習班,祝虞也帶著髭切走進了武館。
和前台小姐姐確認完預約信息,很快就有一個助教笑容滿麵地迎了上來。
她一邊帶著他們向訓練區走去,一邊和祝虞寒暄:“聽說髭切先生有劍術的學習基礎?是從小就做過相關訓練嗎?”
何止是從小,那可是從他自己還隻是刀劍時就開始學習了。
祝虞在心中默默吐槽,嘴上應道:“嗯,他家裏很注重對武藝的培養。”
助教早就從之前的溝通中了解到了自己的這位新學員是一位外國人,因為他的名字在中國實在是過於罕見,她還特意上網搜索了一番這兩個字用日語應該怎麽讀,結果發現他竟然和日本的一件國寶重名了。
她對日本的文化了解不多,隻依稀了解過他們的姓氏名字很多都是直接根據地名或者某種物品來起的,既然如此,一個崇武的家族給孩子起名為寶刀的名字應該也不奇怪吧?
不了解日本文化的助教如此想到,非常自然地接受了“髭切”這個和日本國寶重名的名字,並且被動地選擇性忽視了緊隨著搜索詞條跳出來的某個遊戲立繪。
助教看了看緊緊跟在一邊的祝虞,還給他們真情實感地安上了一個非常合理的武學世家傳人為愛遠赴他國(?)的故事。
武館並不是很大,似乎是根據不同課程進行的分區,助教帶著他們路過傳來“砰砰”擊打沙袋聲音的單間隔區,推開磨砂玻璃門走進去。
“張教練,髭切先生來了。”
他們約的是1對1的課程,訓練間中隻有一個背影看起來非常壯碩的男人在拿著礦泉水喝水,顯然就是那位被助教介紹“名牌大學畢業、拿過高級獎項、教出過不少獲獎學生”的張教練。
祝虞不是體育生,身邊也沒有朋友是體育生,她對助教說過的那一長串獎項頭銜沒有什麽實感,隻要教練本人能打就行,反正她帶髭切來也不是為了讓他參加什麽比賽拿獎的。
簡單交流時,祝虞簡單觀察著。
張教練穿著背後印有“龍騰武館”字樣的統一服裝,身形很是健壯,胸肌將短袖撐得鼓鼓囊囊,剃著寸頭麵容看起來也比較凶悍,非常符合祝虞對武術教練的刻板印象。
隻是他說起話來就不像了。
按照祝虞對興趣班體驗課的了解,他們一般先會用二十來分鍾介紹一下這項技能的文化和曆史,中間穿插對興趣班本身的介紹。
其次會再花十分鍾左右介紹基礎知識,如果是劍術的話可能會先讓他們熟悉一下服裝和武器。
走流程做完講解後,才會進行真正的教學。
最後可能還會留出時間答疑解惑並拍照留念,當然,最少不了的就是對續報課程的推薦。
但是這位外表凶悍的張教練似乎性格內向,簡單來說就是有點沉默寡言。
前麵的介紹他通通壓縮到二十分鍾結束,還沒等祝虞從他口中飛速掠過的各種流派中找回懵逼的大腦,就看見他對著髭切演示了幾個最基礎的劈、砍、撩、格擋動作,然後說:“嚐試一下?”
怎麽這就嚐試一下了?剛剛他不就是隨便比劃了一下嗎?
運動廢材祝虞同學茫然地看著淺金發色的付喪神伸手接過對方遞來的木劍,姿態熟悉得像呼吸,眼皮都沒動一下。
而在他拿到武器的那刻,周身那股鬆馳感卻瞬間發生了變化,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靜的“勢”悄然凝聚。
非要說的話,和祝虞第一次見到他身穿出陣服、在櫻花紛飛中出現時的氣勢一模一樣。
是刀鋒出鞘、勢不可擋的攻擊性。
和平日裏溫吞柔和的氣質截然不同。
祝虞因為這種陌生而熟悉的感覺稍微走了一會兒神。
在她走神期間,付喪神已經完美複刻了張教練示範的所有動作,角度分毫不差。
張教練的眼睛越來越亮,最後甚至都忘了對方聽不懂自己說話,一反之前沉默寡言的形象,熱情得一連串問道:“你是學刀的吧?我看你的手法不像是用劍的,我對日本刀派也有一些了解,我們來試試?”
髭切:“?”
他歪了歪頭。
祝虞匆忙解釋:“他的確是用刀。”
不是,這種隻是拿木劍比劃了兩下就能認出本職武器的事情原來是真的在現實中存在的啊?
她暗自嘀咕,順便用翻譯軟件幫髭切翻譯了一下張教練的話。
髭切自無不可,很快兩人就換上了木刀麵對麵而站。
在他上場前,祝虞特意把他拉到一邊,扒著他的肩膀小聲叮囑:“不要下死手不要下死手不要下死手,點到為止!”
髭切眼中帶著躍躍欲試的光,豎瞳因為興奮收縮到近乎非人的一條線,他低低地“嗯”了一聲,轉頭時淺金色的發絲掃過踮腳湊到他耳邊的祝虞臉頰。
“隻要您帶來勝利就可以了,是吧?”
“啊……”她眨了下眼,一時沒反應過來,發出一聲短促的、無意義的語氣詞。
但髭切似乎默認了她的意思,唇角帶笑地走了過去。
在他的身後,祝虞摸了摸自己被發絲掃過的麵頰,那種酥癢的知覺似乎還沒有散去,像是羽毛一樣拂過心頭。
她輕輕“嘖”了一聲。
切磋是不需要語言翻譯的,似乎隻是互相對上了一個眼神,兩方便同時起勢動手。
祝虞收斂心神,專注看了起來。
片刻後,祝虞可悲地意識到自己其實不專注也沒關係,因為她發現自己專注也看不懂……
她看不懂兩人刀式上的交鋒預判,隻能模糊地意識到雙方打得應該挺激烈的,而髭切占據上風。
教練顯然是有真功夫,動作標準,力道沉穩。可他在刀劍化身的付喪神麵前卻總是慢了一拍,或者說被完全看穿了意圖所以顯得總是慢了一拍。
髭切的移動步伐很小,動作幅度並不大,但是每一次格擋都恰到好處,每一次反擊都落在最難以發力招架的點上。
他的動作沒有絲毫表演套路的花哨,簡潔、精準、完全是為了“有效”而存在。
祝虞甚至從中看出了一種莫名的優雅從容。
但是……
這種切磋時候他竟然沒有超大聲地吱哇亂叫誒。
祝虞走神地想。
就在她走神的這一瞬間,密集如雨的木刀交擊劈啪聲忽地一頓。
下一瞬,祝虞幾乎沒看清發生了什麽,隻聽到一聲極清脆利落的“鏗”響——像是金屬交擊,實則隻是木刀碰撞——張教練手中的刀已被一股巧勁蕩開,脫手砸到一旁空地,而髭切的刀尖已虛點在他喉前半寸。
速度快得驚人,角度刁鑽得不可思議。
“……”
訓練室寂靜無聲。
髭切收回刀,臉上依舊是那副人畜無害的笑容,卻首先用眼眸鎖定了一旁的少女。
“這次勝利,我為家主收下了喔。”他若無其事、輕飄飄地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