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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入夜之後我不應詔,我睡覺很沉的,叫不起來。”顧棠麵不改色地說,“第二,我有時會辦一點別的事情,不能時刻都在清嘉閣。”
    她頓了頓,最後道:“第三……薪俸要翻倍。”
    蕭漣勾唇笑了一聲:“要求這麽多,起初難道不是你走投無路來找我的麽?再這樣下去,三泉宮你做主算了。”
    顧棠提出這麽些要求,本質上隻是為了推辭。聞言便故意道:“真的嗎?要我做主,那就都準了,還要兩個俊俏小郎奉茶侍墨——”
    蕭漣驀然逼近她眼前,就這麽一刹那,他的氣息幾乎跟顧棠的呼吸交織。顧棠沒想到他如此大膽不拘,說到一半聲音微滯,便聽他接過話,道:“前麵那幾項,我答應你。”
    顧棠:“……”劇情不該是這樣的,你再說下去就是後宮戀愛番了。
    旋即,他的聲音沉了一個調,話鋒跟著一轉:“但你來清嘉閣是辦理公務,什麽藍顏相伴、研墨添香的事,想都不要想。”
    顧棠輕輕挑眉,要是上輩子的她肯定就忍了,然後毛絨絨地走開。這一世被母親疼得過分,這會兒還要嘴欠一句:“就算想了,殿下又怎麽知道?”
    蕭漣立住不動,盯著她的眼睛,身上緩緩冒出“好感度1”的黑色桃心。
    顧棠:“……”
    然後黑色桃心就嘩啦一下冒出來好幾個!
    顧棠:“……!!!”
    她立馬變得蓬鬆且毛絨絨,很好招惹地道:“我開玩笑的,殿下別真動了氣,你身體不好,又病了怎麽辦?”
    蕭漣低低地哼了一聲,好哄地從她身側走了。顧棠盯著他的背影生怕好感度接著狂掉,然而他離開的步伐倒顯得很輕鬆,一個稍大的紅色桃心緩緩升起——
    好感度+5
    叮,【七皇子蕭漣】好感度已達40,解鎖關係為融洽。
    融洽?到底哪兒融洽了,男人心海底針說變就變,心情跟跳樓機一樣。
    他真答應這些條件,顧棠也遵守約定回去收拾東西。在搬進清嘉閣之前,她先抽出了一卷宣紙,用線裝訂成一個小本子,按上一世的習慣橫著記錄:
    太初二十八年冬至月,小七,四十好感,融洽。
    直接寫蕭漣的名字太明顯了,顧棠用了個代稱,然後吹幹墨痕,準備將小本子貼身放進懷裏,以便隨時記錄係統不顯示的某些數值。
    收起來之前,顧棠忽然想起前世有個很可愛的卡通人物,她想了一下,用細毛筆在旁邊畫了個簡筆卡通畫,藍耳朵八字劉海的小貓出現在紙上。
    不錯,她塗鴉的功底沒有退步,以後私印就刻這個!
    顧棠高高興興地收起小本本,隨後打開盲盒功能,點擊抽取。
    在叮叮咣咣的碰撞聲中,一個比之前更小的盒子出現在麵前。顧棠搓了搓手,虔誠地拆開盲盒——
    裏麵是一副隱形眼鏡。
    破障辨真·眼鏡(稀有)
    持有此物品後,物品將與雙眼融為一體,統禦+1
    持有效果:可隨心意看破迷障,可透視。成長性物品,品級將會隨著看破迷局的次數提升。
    稀有是綠色物品,隻是這效果……
    顧棠對著它沉思了幾秒,不知道透視功能到底怎麽算,難道世上的人在她麵前赤身裸|體是什麽好事嗎?
    女人不必說,她想看光女人隻要去澡堂洗澡就好了。至於男的……醜男的身體,對眼睛是一種傷害。
    她思想鬥爭了片刻,最終還是把眼鏡戴了進去。隱形眼鏡立刻跟她的雙眼融合,沒有一點不適感。
    顧棠重新睜眼,感覺自己的視力仿佛都好了許多,能看到細微角落蜘蛛爬過的細細蛛絲——嗯,蜘蛛?
    她嗖地站起身。
    搬!今天就搬!
    顧棠剛收拾起東西,鄭寶女便從外麵踏進來,她已經聽聞消息,正好趕回來送她。她一露麵,顧棠馬上道:“等一下!”
    鄭寶女止步,愣在那兒。顧棠對著她眨了眨眼,又凝視了半天,對方還是衣著整齊、大厚的袍子蓋得嚴絲合縫。
    顧棠鬆了口氣:“見你這麽規規矩矩地出現在我麵前,真是讓人欣慰。”
    太好了,不用跟每一個人都坦誠相見。
    鄭寶女摸不著頭腦:“啊?咱倆誰不規矩?你可不要憑空誣陷好人啊。”
    她說著便上前幫忙整理,兩人拾掇完東西,鄭寶女又拉著她的手說了好一通“苟富貴,勿相忘!”
    清嘉閣的女使和伺候的侍奴已經在外等待多時,顧棠不便拖延,便回頭叮囑:“明珠,要是有人來找我,就把這事兒告訴他們,別讓人白等。”
    鄭寶女字明珠。她想起那日的事,點一點頭,頗講情義:“這是自然。”
    顧棠隨之到清嘉閣去。
    那是一間寬闊溫暖的華居,跟蕭漣現居的寢殿僅一壁之隔。室內專門辟出來一所小書房,筆墨紙硯齊備,還有幾樣花瓶玩器。清嘉閣左拐能直接去書房,有一位女使、數名侍奴,專門照應。
    顧棠專門估測了一下牆壁的厚度,按照目前的這個隔音水平來看,除非冬夜北風呼嘯,否則她要是在這屋裏顛鸞倒鳳、震得沸反盈天,蕭漣保準兒能聽個現成的。
    ……不過她也不會在這兒顛鸞倒鳳。清嘉閣有專門的人隨時等待傳喚、遞送文書,二十四小時聽候差遣,讓人聽見,成何體統?
    顧棠搬來清嘉閣後,蕭漣想見她就更容易了。
    倒不完全是他想見,而是很多事宜他都隻想叮囑顧棠去做,交到其他女史手中,他不那麽放心。
    也就在這幾天,林青禾、李泉,都先後去找過她。鄭寶女也如實說顧棠已經搬走了。
    而後僅僅兩日,清嘉閣一個伺候她的侍奴害了腹痛病,不知道是吃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吃壞了,一時病倒。
    這個小郎正是給顧棠專門管理一應茶飯的,他突然病倒後,膳房便調另一個人去接了此人的差事——叫得便是李泉。
    李泉也由此升為二等侍奴。
    其他人隻是覺得他運氣好、眼熱他怎麽走了這樣的狗屎運,竟然能去伺候顧大人。隻有李泉自己清楚,先是一包宮裏驅逐蟲鼠的過期耗子藥,再掏出他攢下來的微薄積蓄賄賂掌膳……事情便順理成章。
    成了二等侍奴後,他的手終於沒有再潰爛下去。
    李泉忐忑地邁進那道門檻。清嘉閣裏暖香四溢,寫字聲沙沙作響,她沒有穿官服,一件家常的淡青色大袖袍,繁花似錦的花樣攀上她的衣袖,墨黑的長發用一根桃木簪子挽著。
    顧棠望著紙麵沉思。
    李泉不識字,他隻是悄悄看著她。隱蔽地、小心地,像是一個偷溜進來的小毛賊,他似乎也正在偷東西——在偷看她。
    他將托盤上的茶盞輕輕放在顧棠手邊。她仍沒發覺,在專心致誌地想事情,鬆散隨意而綰的發絲溜出來一縷,落在她的耳邊。
    顧大人身上有一股很輕柔的水墨書卷氣,明明不濃鬱,卻香得讓人心焦。他本該這就退出去,卻還是很小聲地叫了一句:“顧大人……”
    顧棠竟真的聽到,隨後抬眼。
    他將畢生記得這個和煦的冬日,記得她這雙溫柔的眼睛。
    李泉呆在原地,連話都沒說出來。顧棠倒是有些驚訝,她掃了一眼旁邊的茶,笑道:“你怎麽被調來這裏了?”
    李泉低下頭,又飛快地看了她一眼,說:“是膳房安排的。大人以後想吃什麽都告訴我,這次是真的,我什麽都會做的。”
    “什麽都會做?”顧棠重複了一遍。
    李泉驚覺這句話似乎有什麽曖昧的另一種含義,他喉結微動,又怕被發現,扯了扯遮蓋著喉嚨的那塊布,小聲道:“……做飯。”
    “我也沒說什麽別的呀?”顧棠笑了笑,隨後道,“好了,你忙吧。要是累了就在我這兒偷偷歇一會兒,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李泉點點頭,耳垂不知不覺地紅了。他的心跳得好快,便覺得是這裏太溫暖、太熱,不禁埋怨自己命賤,非得出去受凍才舒坦。
    可是他的心真要跳出來了,似乎一說話,就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他不能跟顧大人說這麽多話,他的手都軟了,怕自己膝蓋也軟下去,不知廉恥地求她。
    求她什麽呢?……求她……
    李泉隻是在這兒陪了一小會兒,臉頰便熱得滾燙滾燙的。他實在怕自己太沒出息,連忙以去看茶爐子為由先離開。
    出了清嘉閣,一道冷風迎麵刮過來,刀子一般。他渾身一激靈,終於清醒了些。門口,正有一個長相清俊,頎長高挑的男人正跟門口的女使說些什麽。
    林青禾都要急死了。
    他一回去就被內侍長派遣了一個繁忙精細的活兒,夜以繼日地趕工。等他終於趕完工期,又得知妻主已經搬走了。
    林青禾心如火焚,馬上跑過來想見她。然而看守清嘉閣的女使不近人情,隻道:“顧大人忙得很,不是什麽人都見的。”
    林青禾立在門外,讓風吹得雙手冰冷。就在此時,一個年輕的小郎從裏麵掀簾出來,麵頰緋紅。
    林青禾一下子盯住他,從腦海中冒出無限的揣測和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