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像塊柔軟的絨布，慢慢蓋住了窗外的香樟。
    蘇沅窩在沙發裏翻書，辛漣坐在地毯上整理實驗數據，筆記本屏幕的光映在他臉上，側臉的線條在夜色裏顯得格外柔和。
    客廳隻開了盞落地燈，暖黃的光暈剛好圈住兩人。
    辛漣敲鍵盤的手指忽然頓住，屏幕的藍光裏，他的喉結輕輕滾動了一下。
    “棠棠。”他忽然開口，聲音比平時低了些，“有件事，我想告訴你。”
    蘇沅合上書，抬頭看他：“嗯？”
    他轉過身，膝蓋抵著沙發沿，視線和她平齊。
    落地燈的光落在他眼裏，能看到細碎的緊張在晃動，“我是從宇宙塵埃裏凝聚成的混沌生物。”
    蘇沅的心跳漏了一拍，卻沒說話，隻是安靜地看著他，眼神裏沒有驚訝，隻有鼓勵。
    他的指尖無意識地摳著地毯的紋路，聲音輕得像怕驚擾了什麽，“我沒有固定的形態，觸手是我最常用的肢體，能變成任何樣子……隻是覺得，人類的形態，或許能離你近一點。”
    他頓了頓，抬起手，掌心向上，幾條半透明的觸手緩緩探出來，在暖黃的燈光下泛著柔和的熒光，像流動的月光。
    “它們不是怪物，是我的一部分，能感知溫度，能記住觸感……比如，記住你皮膚的溫度，記住你頭發的柔軟。”
    蘇沅看著那些觸手在他掌心輕輕蜷縮，像在不安地等待審判。
    她忽然伸出手，輕輕握住其中一條，冰涼柔軟的觸感傳來，帶著點熟悉的震顫——和他第一次在圖書館偷偷碰她手背時，一模一樣。
    “混沌生物……是什麽樣子的？”她輕聲問，指尖溫柔地摩挲著觸手的表麵。
    辛漣愣了愣，似乎沒想到她會問這個。
    他閉上眼睛，再睜開時，身上的人類形態開始變得模糊。
    襯衫下，更多的觸手湧出來，在他身後緩緩舒展，半透明的肢體上泛著星辰般的微光，像把整個宇宙的星河都拉進了這間小屋。
    他的輪廓漸漸淡化，最終變成一團流動的、泛著淡淡熒光的霧氣，觸手從霧氣裏伸出來，依然小心翼翼地纏著她的手腕。
    “這是我的本體。”他的聲音從霧氣裏傳來，帶著點空靈的回響，“沒有固定的樣子，能模仿任何見過的形態，但遇見你之後，總覺得……人類的樣子最舒服。”
    蘇沅看著那團溫柔的霧氣，看著那些熟悉的觸手，忽然笑了。
    她湊過去，在霧氣上輕輕印下一個吻，像在觸碰一朵易碎的雲。
    “不管是人類，還是混沌生物。”她的聲音軟得像，“你都是辛漣啊。”
    霧氣猛地一顫，隨即慢慢凝聚，變回了人類的模樣。
    辛漣睜開眼，眼眶泛紅，像有星光落進了裏麵。
    他伸手把她緊緊抱進懷裏，觸手不受控製地從四麵八方湧出來，溫柔地纏繞住她，像在確認這份真實的溫暖。
    “我以為……你會覺得可怕。”他的聲音埋在她頸窩，帶著點哽咽。
    “剛開始有點驚訝。”蘇沅抬手，輕輕撫摸著他後背的觸手，感受著那些柔軟肢體的輕微震顫，“但現在覺得，很漂亮啊，像會發光的水母。”
    辛漣忍不住笑了，笑聲悶悶的，帶著失而複得的狂喜。
    他低頭，在她額頭印下一個又一個輕吻，觸手則小心翼翼地幫她攏住散落的頭發，卷住她垂在身側的手，像在做一個溫柔的擁抱。
    “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活了多久。”他輕聲說，把更多的秘密攤開在她麵前，“在宇宙裏漂了很久，看到過超新星爆發，見過黑洞吞噬星雲，以為永遠都是孤身一人，直到……降落在這顆星球，遇到你。”
    “遇到你之後，才知道什麽是‘喜歡’，什麽是‘害怕失去’……”他的指尖輕輕碰了碰她的臉頰，“才知道，原來混沌生物也會貪戀一個人的溫度。”
    蘇沅靠在他懷裏，聽著他胸腔裏那陣不同於人類心跳的、溫柔的震顫，忽然覺得那些觸手一點都不可怕了。
    它們會在她做飯時搗亂，會在她看書時給她按摩，會在她難過時輕輕蹭她的手背——那是屬於他的，最真誠的溫柔。
    “以後不許再瞞著我了。”她抬起頭，指尖戳了戳他的臉頰，“不管是什麽樣子，都要告訴我。”
    “好。”辛漣點頭，觸手輕輕蹭著她的手心，像在撒嬌。
    落地燈的光暈在辛漣眼底漾開一片暖黃，他看著蘇沅近在咫尺的笑臉，胸腔裏的能量核心震顫得愈發溫柔。
    那些剛收回不久的觸手又開始不安分，悄無聲息地從袖口探出來，輕輕勾住她的發尾，帶著點試探的親昵。
    “棠棠……”他低低地叫她的名字，聲音裏裹著沒散去的沙啞，像含著顆化不開的糖。
    沒等她回應，他忽然低頭，吻住了她的唇角。
    這個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輕柔，帶著點小心翼翼的珍視，像怕碰碎了什麽珍寶。
    蘇沅眨了眨眼，下意識地抬手環住他的脖子，指尖陷進他柔軟的發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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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察覺到她的回應，辛漣的吻漸漸深了些。
    他微微側身，將她更緊地圈在懷裏，另一條觸手悄悄滑過來，溫柔地托住她的後頸，像在幫他固定這個吻的角度。
    暖黃的燈光下，他的睫毛輕輕顫動，映在她的眼瞼上，像蝶翼拂過心尖。
    “唔……”蘇沅被他吻得有點喘不過氣，輕輕推了推他的肩膀，卻被他抱得更緊。
    那些半透明的觸手此刻像有了自己的意識，有的卷住她的手腕，有的勾住她的腰，溫柔卻不容拒絕地將她圈在他的氣息裏，帶著點混沌生物獨有的、清冽又溫暖的味道。
    “別鬧……”她的聲音含糊地從吻裏漏出來，臉頰卻燙得驚人。
    辛漣卻像沒聽見，隻是稍稍退開半寸，額頭抵著她的，鼻尖蹭著她的鼻尖，呼吸交融在一起。
    他的眼裏像落滿了碎星，亮得驚人，裏麵清晰地映著她的樣子。
    “還怕嗎？”他輕聲問，指尖摩挲著她泛紅的唇角。
    蘇沅搖搖頭，看著他近在咫尺的眼睛，忽然笑了，主動湊過去，在他唇上輕輕咬了一下：“你說呢？”
    這個帶著點調皮的回應徹底點燃了辛漣眼底的光。
    他低笑一聲，再次吻了上去，這次不再克製，帶著點失而複得的急切，和混沌生物獨有的、純粹又炙熱的占有欲。
    觸手在她發間穿梭，卷住她散落在頰邊的碎發，溫柔地別到耳後，指尖擦過她發燙的耳垂時，引得她輕輕一顫。
    客廳裏的落地燈不知何時被碰倒了，暖黃的光暈在地板上晃了晃，最終定格在兩人交纏的影子上。
    那些帶著微光的觸手在光影裏若隱若現，像纏繞的星河，將兩個不同的存在緊緊連在一起。
    蘇沅漸漸忘了呼吸，隻能跟著他的節奏沉淪。
    她能清晰地感覺到他胸腔裏那陣劇烈又溫柔的震顫，比任何情話都要動聽，那是屬於混沌生物的心跳，是獨獨為她而跳動的頻率。
    不知過了多久，辛漣才稍稍退開，額頭抵著她的，兩人都在微微喘氣。
    他看著她被吻得紅腫的唇，眼底的光暗了暗，又忍不住低頭，在她唇角輕輕啄了一下，像在回味什麽甜美的味道。
    “喜歡你。”他忽然說，聲音輕得像歎息，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認真，“不管是人類的樣子，還是混沌的樣子，都最喜歡你。”
    蘇沅看著他眼裏清晰的自己，忽然覺得心髒被填得滿滿的。
    她抬手，指尖輕輕撫過他的臉頰，然後滑到他的頸側，感受著他皮膚下觸手的輕微蠕動，帶著點冰涼的暖意。
    “我也是。”她輕聲回應，踮起腳尖，主動吻上了他的唇。
    觸手起初像浸了水的綢帶，帶著潮涼的試探在暗湧裏輕顫，指尖似的吸盤若即若離地蹭過獵物的輪廓，像怕碰碎的心動在暗處鼓噪。
    突然，那遲疑碎成了急雨，帶著近乎貪婪的力道將獵物纏成密不透風的繭，觸手裏的肌肉在瘋狂震顫，每一次收縮都濺起欲望的水花，像愛到極致時失控的撕扯。
    可當掙紮徹底平息，觸手又慢慢鬆開了些，隻是鬆鬆地環著，隨水流輕輕晃悠，吸盤的吸附力也變得溫吞，隻剩下潮退後的慵懶。
    夜色更深了，窗外的香樟葉在風裏沙沙作響，像在為這間小屋裏的柔情細語伴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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