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是誰？
    和白牧一樣，也是這個冷麵男的徒弟嗎？
    還有……原來這個看起來隻會綁人的執行者，居然還會下廚？
    蘇璃眨了眨眼睛，強製將心中那點不合時宜的好奇壓了下去。
    她低下頭，專注於手頭的工作——將玫瑰打包。
    這過程實在稱不上熟練，甚至有些笨拙。
    隻是有些手忙腳亂地挑了個大小合適的紙袋，然後將那些玫瑰一股腦地塞了進去。
    無限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她動作。
    直到她差不多弄完，他才開口，聲音平穩如常，聽不出什麽情緒：
    “有任何問題，隨時可以聯係會館。”
    蘇璃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但沒有抬頭。
    “如果在人類社會中生活並不適應，可以回到會館居住。”
    她繼續將最後一枝玫瑰塞進已經有些滿當的紙袋。
    “畢竟，強製融入自己不喜歡的生活環境，並不是作為妖精的義務。”
    她終於將袋口稍稍折攏。
    “你們有自己選擇的權利。”
    他的話音落下，蘇璃也恰好完成了這算不上包裝的包裝。
    她雙手捧著紙袋，遞了過去。
    “嗯。”無限應了一聲，伸手接過。
    然而，當他稍稍用力，卻發現紙袋另一端的蘇璃並沒有立刻鬆手。
    無限略帶好奇地抬起眼，看向她。
    隻見蘇璃低垂著頭，手指緊緊捏著紙袋的邊緣。
    她似乎掙紮了一下，然後才抬起頭，努力讓自己的目光與無限的眸子對視，雖然隻堅持了一瞬，就又慌亂地移開。
    她鬆開了手。
    緊接著，她非常小幅度的微微躬了躬身，帶著誠懇：
    “對不起……”
    “最近給你們添麻煩了……”
    “很抱歉！”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越來越小，腦袋也埋得更低了。
    她偷偷抬眼，想從無限臉上捕捉到一絲反應。
    可映入眼簾的，依舊是那張沒什麽表情的冷峻麵孔。
    他隻是緩緩地，幾乎看不出幅度地點了一下頭：
    “嗯。”
    啊啊啊——
    自己都這麽誠懇的道歉了……這家夥也真是的，一點反應也沒有！
    也太冷淡了！
    連句“沒關係”都不會說嗎！
    蘇璃內心的小人幾乎在抓狂，一股難以言喻的挫敗感湧了上來。
    然後，就在她暗自腹誹之時，無限又補充了一句：
    “沒事，這是會館應該做的。”
    ……
    “再見，記得照顧好自己。”
    無限將那袋備受摧殘的玫瑰換到另一隻手上拿著，轉身便要離開花店。
    就在他一隻腳即將邁出門檻時，身後傳來蘇璃弱弱的聲音：
    “等、等一下。”
    無限腳步頓住，側過半身，回眸望向她，用眼神傳遞出詢問。
    蘇璃聲音帶著不確定：“你，你不是人類嗎……”
    “為什麽要，這麽熱心的幫會館做事啊……”
    無限聞言，臉上露出疑惑，仿佛聽到了一個非常奇怪的問題。
    他轉過身，正對著蘇璃，反問道：
    “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為什麽需要理由？”
    啊咧？
    蘇璃愣住了。
    好……好深奧的問題！
    不對，這句話怎麽感覺似曾相識？
    她忽然想起，紫羅蘭姐姐似乎也說過類似意思的話。
    蘇璃有些不太懂這其中的深意。
    但看著無限那理所當然眼神，她覺得自己如果說不懂，似乎顯得很笨。
    於是，她努力挺直小小的身板，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用力點頭：
    “明……明白了！謝謝！”
    “嗯。”
    無限再次接受了這看似了然的道謝，轉身，這次是真的準備離開了。
    他背對著她，抬手隨意地揮了揮，留下一個背影。
    “再見。”
    他邁著平穩的步子，沿著人行道走了還沒多遠，大概也就十幾米的距離。
    突然，身後再次傳來一陣急促且略顯淩亂的腳步聲，伴隨著微微急促的喘息。
    “等、等等！請再等一下！”
    是蘇璃又追了出來。
    她跑得有些急，臉頰有些許紅暈，站在他麵前，小手緊張地攥著衣角的邊緣。
    她壯著膽子，用力吞了口口水，嘴唇囁嚅了幾下，抬手欲言又止，一副想要挽留卻又難以啟齒的模樣。
    無限停下腳步，心生疑惑，看著她這副模樣，問道：“怎麽了？還有事？”
    “那個……那個……”
    蘇璃的眼神飄忽，就是不敢看他，聲音小的幾乎要被街上的車流聲淹沒。
    “你……你還沒付錢……”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
    無限臉上沉默了一下：
    “……哦。”
    ……
    龍遊會館。
    “潘爺爺，你喜歡吃炸雞嗎？”
    小黑亦步亦趨地跟在潘靖身邊。
    看著這位老爺爺拿著一個噴壺，慢悠悠地在後堂的小庭院澆花。
    他忍不住開口，大眼睛裏充滿了對美食的向往。
    “炸雞可好吃了！”
    潘靖停下手中的動作，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原來小黑你喜歡吃炸雞啊？”
    “嗯嗯！”
    小黑的腦袋點得像小雞啄米，身後的尾巴不自覺地輕輕搖晃起來，滿臉都是毫不掩飾的期待，“特別喜歡！”
    潘靖被他這副饞嘴的小模樣逗樂了，會心一笑，連聲道：“好好好。”
    他放下噴壺，從口袋裏掏出手機，動作熟練地解鎖，點開了外賣軟件，然後將屏幕遞到小黑麵前。
    “想吃什麽，你自己點吧。”
    小黑歡呼一聲，踮起腳尖，伸出小手指，在外賣界麵上認真地劃拉起來。
    當無限處理完花店的事務，回到會館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景象——
    小黑盤腿坐在座位上，身邊放著一個外賣盒，裏麵的炸雞已經少了一大半。
    小家夥圓嘟嘟的臉頰塞得鼓鼓囊囊，像隻倉鼠，正滿足地眯著眼睛咀嚼著。
    “師父！”
    看到無限回來，小黑開心地舉起一隻還沾著些許油光的小手，含糊不清地打招呼。
    無限走近，目光掃過那明顯分量不小的炸雞，以及小黑那圓滾滾的肚子。
    “還沒到正式飯點呢，不能吃這麽多零食。”
    一旁的潘靖樂嗬嗬地放下手機，替小黑說話：“無限，別這麽嚴格嘛，小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想吃就讓他吃點，開心最重要。”
    他笑著摸了摸小黑的頭，“是吧，小黑？”
    “潘爺爺真好！”
    小黑立刻嘴甜地附和，還不忘用小臉蹭了蹭潘靖的手心，惹得潘靖笑聲更朗。
    “哈哈……那你以後可得經常來龍遊會館找我玩啊。”
    潘靖笑眯眯地說。
    無限看著這一老一少默契十足的樣子，臉上難得露出無奈。
    這時，小黑做出一個吞咽動作，然後仰起小臉，用那雙清澈無辜的大眼睛望著無限：
    “師父，我們能不能再點一份呀？”
    “我們一起吃！現在吃飽一點，就可以當午飯啦！師父你也嚐嚐，可好吃了！”
    無限看著徒弟充滿期盼的眼神，沉默了片刻。
    他遲疑了一下，最終微微鬆動了態度，低聲道：
    “……也行。”
    絕對不是因為他也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