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山脊上的抉擇與意外的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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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德裏克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終於翻上了裂脊山脈主脊線的一處相對平緩的隘口。凜冽的山風瞬間失去了岩壁的阻擋,如同無形的巨錘轟擊在他身上,幾乎要將他吹落山崖。他迅速伏低身體,緊貼著一塊巨大的風蝕岩,劇烈地喘息著,肺部火辣辣地疼。
連續數日在絕壁上的生死搏殺與極限攀登,幾乎耗盡了他所有的精力。左肩的傷口雖然被那神秘的草藥抑製了惡化,但在最後的攀爬中再次崩裂,鮮血滲透了簡陋的包紮,帶來一陣陣灼熱的刺痛。體內逆光之力也因凝聚那柄能量戰鐮而變得萎靡,如同即將熄滅的炭火,在經脈中緩慢地流轉。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頭,觀察著四周。隘口連接著一條狹窄而崎嶇的山脊小路,蜿蜒通向山脈的更深處。兩側是令人眩暈的萬丈深淵,雲霧在腳下翻湧,仿佛置身於世界的邊緣。這裏已經是常人難以企及的高度,空氣稀薄,環境極端。
然而,就在這片看似與世隔絕的絕境之中,他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絲不尋常的痕跡——山脊小路的碎石間,散落著幾片深灰色的、邊緣鋒利的金屬甲片,上麵烙印著熟悉的審判之錘徽記。不遠處,還有一小灘早已幹涸發黑的血跡,以及一道深深的、像是被重武器劈砍留下的痕跡。
“潛影”的人來過這裏?而且,似乎還經曆了戰鬥?
埃德裏克的心猛地一沉。教廷的觸角,竟然已經伸到了這裏?是追蹤他而來的小隊,還是……這裏本身就存在著什麽,吸引了教廷的注意?
他立刻收斂所有氣息,匿蹤鬥篷的效果被激發到極致,整個人仿佛融入了岩石的陰影之中。他沿著山脊小路謹慎前行,同時將感知提升到極限,逆光之力如同無形的蛛網向四周蔓延,捕捉著任何細微的能量波動或生命氣息。
前行了約莫一裏多地,痕跡變得更加清晰和混亂。打鬥的範圍擴大了,除了“潛影”的甲片,他還發現了一些不屬於教廷製式武器的碎片——某種帶著原始粗獷風格的骨製或石製武器殘骸,上麵殘留著微弱但純粹的野蠻氣息。
是山脈中的原生部落?還是……其他什麽?
就在他全神貫注於分析現場時,一種極其微弱、斷斷續續的呻吟聲,順著風飄入了他的耳中。
聲音來自前方一處巨石形成的天然凹陷處。
埃德裏克眼神一凝,握緊了手中的半截錘柄,悄無聲息地靠了過去。
在巨石背風的陰影裏,他看到了一個身影。
那是一個年輕的少女,蜷縮在地上,身體不住地顫抖。她穿著一身簡陋的、由獸皮和粗布縫製的衣物,皮膚是健康的麥色,臉上塗抹著幾道已經有些模糊的彩色泥痕,似乎是某種部落的標記。她的左腿有一道極深的傷口,幾乎可見白骨,鮮血染紅了大片地麵,臉色因失血而蒼白如紙。她的呼吸微弱而急促,顯然已經到了瀕死的邊緣。
在她身邊,散落著一把斷裂的骨矛,以及幾片屬於“潛影”的染血甲片。
埃德裏克瞬間明白了。這個少女,或者說她所屬的勢力,與追蹤至此的“潛影”小隊發生了衝突。從現場痕跡看,衝突相當激烈,雙方可能都有死傷。而這名少女,是被同伴遺棄,還是自己掙紮到此,已不得而知。
救,還是不救?
理智告訴他,立刻離開是最佳選擇。他自身難保,教廷的追兵可能隨時出現,帶著一個重傷的累贅,在這險峻的山脊上無異於自殺。而且,他根本不清楚這個少女的身份,是敵是友尚未可知。
然而,看著少女那年輕而痛苦的麵容,感受著她生命力的飛速流逝,埃德裏克腦海中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那條被血染紅的小溪,那些因他而死的無辜村民。教廷的“淨化”命令,已經造成了太多的死亡。眼前這個少女,顯然也是教廷暴行的受害者之一。
更重要的是,她出現在這裏,與“潛影”交戰,或許意味著她對這片山脈極為熟悉,甚至可能知道一些關於“古老路徑”或者教廷在此地活動的信息。
就在他內心激烈掙紮之際,背後的龍卵,再次傳來了一陣清晰而溫暖的波動。那波動不再僅僅是依賴或共鳴,而是帶著一種明確的、近乎催促的意念——救她。
這突如其來的意念讓埃德裏克微微一怔。龍卵……在主動影響他的決定?
他不再猶豫。深吸一口氣,他快步走到少女身邊,蹲下身來。
少女似乎察覺到了有人靠近,艱難地睜開沉重的眼皮。她的眼眸是清澈的琥珀色,此刻卻充滿了痛苦與警惕。當她看到埃德裏克陌生的麵孔和那身不屬於任何部落的破爛裝束時,眼中閃過一絲驚慌,下意識地想要去抓身邊的斷矛,卻牽動了腿上的傷口,痛得悶哼一聲,幾乎暈厥過去。
“別動。”埃德裏克用盡可能平靜的語氣說道,同時伸出手,示意自己沒有惡意。他看了一眼她腿上的可怕傷口,知道普通的草藥已經無濟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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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必須動用逆光之力。
這是一個冒險的決定。逆光之力充滿毀滅性,用於治療,稍有不慎就可能加速她的死亡。但此刻,他似乎沒有更好的選擇。而且,龍卵的意念讓他隱隱覺得,或許可以嚐試。
他集中精神,將體內那縷微弱卻精純的逆光之火小心翼翼地分離出一絲。這一次,他不再追求破壞,而是極力壓製其毀滅屬性,引導其呈現出最本源的生命滋養特性——這是他在暗紫潭水中汲取能量、以及與龍卵共鳴時隱約感受到的另一麵。
暗紅色的光芒在他指尖凝聚,卻不再暴烈,而是變得溫暖而柔和,如同跳動的生命之火。他小心翼翼地將這縷光芒覆蓋在少女腿部的恐怖傷口上。
“嗤……”
一陣輕微的能量波動。少女身體猛地一顫,臉上露出極度痛苦的神色,傷口處的血肉在能量作用下發出細微的聲響。埃德裏克全神貫注,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精準地控製著力量的輸出,引導著它刺激傷口周圍組織的生機,灼燒掉壞死的部分,同時極力避免對健康組織造成傷害。
這是一個極其耗費心力的過程。幾分鍾後,當埃德裏克收回力量時,臉色也變得有些蒼白。而少女腿部的傷口雖然依舊猙獰,但流血已經基本止住,邊緣開始呈現出一種新鮮的肉色,仿佛被某種力量強行催生了活力。
少女臉上的痛苦神色減輕了不少,她怔怔地看著埃德裏克,琥珀色的眼眸中充滿了震驚與不可思議。她似乎想說什麽,卻因為虛弱和脫水,隻能發出幾個模糊的音節。
埃德裏克解下自己的水囊,湊到她幹裂的唇邊,小心地喂她喝了幾口水。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而雜亂的腳步聲,伴隨著某種晦澀難懂的呼喝聲,從山脊的另一端迅速傳來!
埃德裏克心中一凜,猛地站起身,將少女護在身後,目光銳利地投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隻見七八個身影正快速向這邊奔來。他們同樣穿著獸皮衣物,臉上塗抹著彩泥,手持著骨矛、石斧等原始武器,體格魁梧,眼神凶狠,充滿了野性的力量。為首的是一個臉上帶著一道猙獰疤痕的中年壯漢,他的目光第一時間就鎖定在了埃德裏克和躺在地上的少女身上。
是她的同伴?還是……敵人?
埃德裏克握緊了錘柄,逆光之力在體內悄然凝聚。剛剛經曆了一場惡戰和一次高難度的治療,他的狀態極差。如果這些充滿敵意的土著部落戰士此刻發動攻擊,後果不堪設想。
山脊上的風,似乎變得更加寒冷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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