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浮出水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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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是最好的偽裝。
那輛看似普通的運水車,在神都洛京錯綜複雜的巷弄中緩緩穿行。
車輪碾過青石板路,發出單調而有節奏的咕嚕聲,成為這死寂黑夜中唯一的聲響。張又冰如同一片沒有重量的影子,伏在那巨大的木製水箱之後,呼吸悠長而平緩,與夜色融為一體。即使是最警覺的獵犬,也難以察覺她的氣息。
一炷香之後,運水車逐漸減緩速度,最終停在一座看起來已荒廢多年的巨大宅院後門前。這座宅院占地極廣,卻透著一股死氣。高大的院牆布滿青苔,牆頭的瓦片殘缺不全。那扇緊閉的後門朱漆剝落,露出早已腐朽的木料,門上還掛著幾張破敗的蛛網。任何人都不可能想到,這樣一個陰森恐怖的地方,竟然與兵部侍郎李嵩的叛國大案有關聯。
車夫跳下車,他戴著鬥笠的身影在清冷的月光下顯得格外瘦小。他沒有立刻上前敲門,而是如同受驚的兔子般,警惕地向四周張望一番。目光掃過黑暗的角落與巷道的盡頭,確認沒有異常後,才稍稍鬆了一口氣。張又冰伏在車頂,紋絲不動,心中冷笑。真正的危險,從來不是來自那些能看到的地方。
確認安全後,車夫走上前,在破敗的後門上以一種特殊的節奏輕輕敲擊。三長兩短,這是江湖上最常見也是最隱秘的聯絡暗號。敲完門後,車夫退到一旁,雙手籠在袖中,低著頭耐心等待。張又冰依舊沒有動,她的耐心比黑夜還要深沉。此刻衝出去固然可以輕易將這車夫與接頭人一並拿下,但線索很可能就此中斷,水箱裏的“大魚”也可能會趁機自盡或被滅口。她要的不是幾具屍體,而是整個隱藏在背後的真相。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今天她就是那隻黃雀。
千裏之外的安東府,當第二天清晨。
刺耳的起床號角再次響徹整個“新生居”時,崔繼拯與崔宏誌父子倆正頂著碩大的黑眼圈,茫然地站在宿舍樓前寬闊的操場上。經過一整夜的精神折磨和春夢洗禮,他們將與新來的“移民”一同麵臨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個真正選擇——分配工作。
負責分配工作的是一位姓王的幹事,他臉上沒有絲毫多餘的表情,如刀削斧鑿般嚴肅而不苟言笑。他手中拿著一個厚厚的文件夾,以公事公辦的冰冷語氣宣讀今天的崗位需求。
“紡織廠,三班倒,招收擋車工,五十名,要求女性,心靈手巧,能吃苦耐勞。”
“食品加工廠,招收流水線操作工,三十名,男女不限,要求身體健康,無傳染病史。”
“西山礦場,招收礦工,一百名,要求身強力壯,不怕艱苦。”
每當王幹事念出一個崗位,都會引起人群中的一陣騷動。當聽到“西山礦場”四個字時,崔宏誌的身體明顯哆嗦了一下。他想起了昨天那開山裂石的恐怖景象,以及自己在那次“核心樣本采集”後一直酸軟無力的身體。他立刻將這個選項從腦海中劃掉。
終於,王幹事念到了幾個相對輕鬆的崗位。
“安保部門,招收巡邏隊員,二十名。負責廠區及生活區的日常巡邏、站崗、維護秩序。要求頭腦靈活,為人正直和善,有一定的紀律性。”
“衛生所,招收勤雜工,五名。負責打掃衛生、搬運醫療物資、輔助護士、抬擔架、背病人。要求心細,有耐心,不怕髒、不怕累。”
機會來了!
崔繼拯的眼中閃過一絲決然。他必須搞清楚這個“魔窟”到底是如何運轉的!而成為“安保隊員”,無疑是最好的選擇。這個職位聽起來就如同過去的巡街捕快,可以名正言順地在各個地方走動、觀察、搜集情報。他幾乎沒有猶豫便舉起了手。
“我……我去安保部門!”王幹事抬頭看了他一眼,又低頭翻翻手中的資料,點了點頭。
“崔繼拯,粗通拳腳,書法一流。嗯,有點經驗,可以。批準。”
而在他旁邊的崔宏誌,則眼珠子一轉,心中的小算盤打得劈啪作響。
“去礦山?那種粗活累死小爺我了!不行,不行!”
“去安保?天天跟著我爹那個老古板到處巡邏?那還有什麽機會接觸那些美人兒?”
“去衛生所!”他的眼中猛地爆發出一陣興奮的光芒。
“對啊!去衛生所!那裏有那個又純又騷的花大夫!小爺我給她當勤雜工,在她麵前晃悠。這不就是近水樓台先得月嗎?”
他甚至開始幻想自己在抬擔架時,不小心與花大夫撞個滿懷。或者在背病人上樓時,假裝體力不支,需要花大夫在一旁為自己擦汗打氣。那畫麵光是想想,就讓他褲襠一陣發熱。
“我!我!我選衛生所!我不怕髒、不怕累!我有耐心!”崔宏誌也迫不及待地舉起了手,生怕這個美差被他人搶走。
王幹事再次抬頭看了他一眼,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鄙夷。
“崔宏誌,身體評估報告顯示體質孱弱,不適合重體力勞動。去衛生所也好。批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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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父子倆的命運在這個清晨走向了兩個截然不同的方向。
崔繼拯被帶到安保部門的總部,換上了一身從未見過的黑色筆挺製服,衣服的料子很硬,穿在身上有些硌人,但卻讓他那因恐懼與迷茫,而有些佝僂的身體不自覺地挺直了幾分。他與其他十九名被選中的新晉安保隊員一同站在一間寬敞明亮的辦公室內,等待著他們的長官訓話。他心中充滿了忐忑,不知道自己即將麵對的是怎樣的人物。是像那個姓王的幹事一樣冷酷無情?還是像那個姓花的妖女一樣笑裏藏刀?
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辦公室最裏麵的那扇門被推開了。一個高挑的身影走了出來。當崔繼拯看清來人的那一刻,他的瞳孔瞬間收縮到了針尖大小!他的大腦在這一刻徹底停止了思考!他隻覺得一股比昨夜更冰冷、更絕望的寒意從尾椎骨直衝天靈蓋,讓他渾身的血液仿佛在這一刻被徹底凍結!
走出來的,是一個女人。一個美到讓人無法呼吸的女人。
她看起來三十歲左右,同樣穿著一身黑色製服。但那身剪裁合體的製服穿在她的身上,卻比任何華麗的宮裝都要顯得高貴而充滿壓迫感。製服緊緊地包裹著她那成熟豐腴到了極致的完美胴體,將那傲然的聖女峰與那足以讓任何帝王都為之沉淪的蜜桃肥臀勾勒得淋漓盡致。然而,讓崔繼拯感到窒息的,並不是她那足以顛倒眾生的絕世容顏與魔鬼身材。
而是她的那張臉!那張曾經無數次出現在大周皇朝最高等級的通緝令上,被所有正道武林人士視為邪魔外道之首,屬於天下四大邪派之一合歡宗宗主——陰後的臉!雖然她收斂了所有的媚態,換上了一身幹練的製服。雖然她的名牌上寫著陌生的名字——武悔。但那張臉,那種君臨天下、視眾生為螻蟻的眼神,那種從骨子裏透出來的霸道與威嚴,是絕對不會錯的!
“完了……”崔繼拯的心中隻剩下這兩個字。
“這……這哪裏是什麽魔窟?這分明是地獄!是真正的地獄!合歡宗的宗主,竟然是這裏的部門主任?那……那這個地方的真正主人,又該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他的雙腿開始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幾乎要當場癱倒在地。他拚命地低下頭,不敢再多看一眼,生怕自己眼中的驚恐與駭然被那個傳說中的女魔頭發現。他慶幸自己隻是江湖後輩,朝廷裏的五品員外郎,在武林中露麵不多。否則恐怕在對視的第一眼,就已經被對方看穿身份,當場格殺。
陰後武悔)緩步走到眾人麵前。她的鳳目如同鷹隼般銳利,從每一個新來的隊員臉上緩緩掃過。她的目光在崔繼拯身上停留了不到半秒,便移開了。對於她而言,這隻是一個被嚇破了膽的老可憐蟲,不值一提。
“我叫武悔。是你們的長官,也是你們未來的噩夢。”她的聲音清冷而又充滿磁性,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錘子,狠狠地敲擊在眾人的心頭。
“在這裏,我不管你們以前是誰,是王公貴族,還是販夫走卒。從今天起,你們隻有一個身份——安保隊員!你們的任務隻有一個——服從命令!”
“在這裏,紀律就是一切!誰敢違抗命令,誰敢陽奉陰違,下場隻有一個——死!”
一個“死”字從她口中說出,輕描淡寫,卻讓整個辦公室的溫度仿佛驟降了十幾度。
崔繼拯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他在心中瘋狂告誡自己:忘了她的身份!忘了這一切!從現在起,我隻是一個最普通、最卑微的安保隊員!我要活下去!我一定要活下去!
“別怕,新生居是個講理的地方,你們幹得好,表現得出色,工資和待遇不會虧待你們任何一個人。我,也不是無罪而誅的魔頭!”武悔在最後補充了一句,但沒人敢當真,這可是天階高手!而且是四大邪派的宗主!
就這樣,崔繼拯開始了充滿恐懼與荒誕的第一天巡邏工作。他跟在老隊員身後,走遍了整個新生居。他看到窗明幾淨的學校裏傳來孩子們朗朗的讀書聲,看到秩序井然的工廠裏工人們為了生產而揮灑汗水,看到幹淨整潔的街道上沒有乞丐、沒有流民。他甚至還親手處理了兩起糾紛——一起是因為食堂打飯插隊引發的口角,另一起是因為夫妻吵架聲音太大影響了鄰裏中午休息。
所有的一切都顯得那麽和平、有序,充滿了他從未見過的勃勃生機。然而,一想到管理著這一切的竟然是那個傳說中殺人如麻、采陽補陰的女魔頭,崔繼拯就感到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恐懼。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世界?!
與此同時,安東府衛生所。崔宏誌換上了一身同樣幹淨的白色工作服,手中拿著嶄新的拖把,心中充滿了無限的憧憬與激動。
他,來了!
他終於來到了,這個充滿了機遇與挑戰的“獵場”。
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個讓他魂牽夢繞的身影。花月謠正坐在辦公桌前,低頭專心致誌地審視一份寫滿了密密麻麻數據的報告。她身著潔白的醫生長袍,烏黑的秀發簡單地束在腦後,露出了那張清純甜美、如鄰家小妹般的臉龐。她的神情專注而認真,那雙小鹿般濕潤無辜的大眼睛,在看到某個關鍵數據時,會綻放出一種如孩子發現了新玩具般的純粹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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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宏誌看得口幹舌燥,下腹一陣火熱。他心中暗想:“裝得倒挺像,但在外人麵前不過是個虛偽的小賤人,等我找到機會,一定要撕下你的偽裝。”
他一邊幻想著不堪入目的畫麵,一邊假裝勤快地拖地,一步步向花月謠的辦公桌靠近。終於,他自認為找到了一個絕佳的機會,拖著地來到花月謠身邊,然後假裝腳下一滑,“哎喲”一聲,整個人向著花月謠的身上倒去。
他的雙手精準地抓向花月謠那柔軟的胸口。然而,就在他的身體即將與那具讓他朝思暮想的嬌軀親密接觸的前一刻,花月謠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向旁邊平移了半尺,輕鬆躲開了他拙劣的“投懷送抱?”。
“砰!”崔宏誌結結實實地摔了個狗吃屎,臉與冰冷的地板親密接觸,疼得他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花月謠緩緩抬起頭,那雙清澈的大眼睛裏充滿了看白癡一般的困惑與不解。
“你是新來的勤雜工崔宏誌,對吧?”她的聲音依舊溫柔甜美。
“地板很滑,走路要小心。另外,你的範圍是病房區與走廊,這裏是辦公區與化驗室,沒有允許不準進來。”
說完,她便不再理會這個莫名其妙的蠢貨,重新將注意力放回到她的研究報告上,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切不過是一隻蒼蠅在耳邊嗡嗡叫了一聲而已。
崔宏誌從地上狼狽地爬起來,臉上火辣辣的疼,他的心中充滿了羞憤與惱怒。
“好,你個小騷貨,跟我玩欲擒故縱,等著!總有一天,我會讓你跪在我的麵前,求我上你的身子!”他心中惡狠狠地發著毒誓,然後拖著那顆受傷的自尊心與膨脹的征服欲,灰溜溜地走向了病房區。
他的“獵豔”之路才剛剛開始。
京城,一座破敗的大宅門前。
門緩緩開了,車夫與門內的人合力,從水箱中抬出了一個巨大的、被防水油布緊緊包裹著的長方形物體,看起來像是一個大箱子。他們將箱子抬進宅院,關上了後門。
張又冰確認他們走遠後,悄無聲息地來到後門前,仔細檢查了一下門鎖,發現隻是普通的門閂。她用一根鐵絲,輕易地便將其撥開,然後,如同一縷青煙,閃身進入了這座充滿了未知的宅院。
張又冰踏入宅院後,心中充滿了警惕。她環顧四周,發現這座宅院雖然外表破敗,但院內卻別有洞天。破敗卻還算幹淨的房屋在月光下顯得格外神秘,仿佛隱藏著無數的秘密。張又冰心中疑惑,京城地界寸土寸金,不少和自己父親一樣四五品的官員都沒有能力置辦一套宅子,自己父親作為緝捕司的郎中,和母親靠抓賊拿懸賞,也用了好幾年,才在京城買下了家裏那套不大的宅子。眼前的宅院實在詭異,窮人是住不起這規模的宅子的,地價對於他們來說都是一個天文數字,富人怎麽可能不打理這破敗的院落,這宅院的詭異讓張又冰不得不打起十萬分的精神。
她小心翼翼地避開地上的積水,輕手輕腳地向前走去。每一步都顯得格外謹慎,生怕驚動了宅院中的其他人。如同沒有骨頭的狸貓,身體緊貼著冰冷潮濕的牆根。每一步都落在前一個腳印的縫隙裏,沒有發出任何多餘的聲響。那兩行清晰的濕腳印與拖拽的痕跡,仿佛是從地獄深處延伸出的引路繩,直通向籠罩在黑暗中的主廳,如同巨獸之口。
越是靠近,血腥味便越濃,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甜膩氣息。終於,她來到了主廳的側麵?幾縷刻意壓抑的聲音,如毒蛇吐信般鑽入她的耳朵。
那是人的交談聲,聲音低沉,帶著怪異的腔調,仿佛說話之人的舌頭不太靈便。緊接著,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哢哢哢”聲,那是金屬齒輪相互咬合轉動的聲響,緩慢而充滿冰冷的節奏感。每一次轉動,都像是在用鈍刀切割人的神經。
然後,是一聲被強行壓抑的悶哼,充滿了無盡的痛苦與絕望,仿佛一個人的靈魂正在被活生生地從肉體中剝離,但連慘叫的權利都被剝奪了。
張又冰的眼神瞬間變得如萬年玄冰般寒冷。她悄無聲息地來到一扇木製格窗下,窗戶上糊著一層早已泛黃的窗戶紙。她再次取下發髻上那根精巧的木簪,用簪尖在窗紙上戳了一個針尖大小的孔,然後將眼睛湊了上去。隻看一眼,她心中那早已沉寂多時的滔天殺意,便如被喚醒的遠古凶獸,轟然爆發。
主廳之內,燭火通明,但這並不是議事大廳,而是一間活生生的人間煉獄。大廳中央赫然擺放著一個她從未見過的恐怖器械,那是由未知獸骨與冰冷精鋼混合打造的巨大輪盤,輪盤上布滿鋒利的倒鉤與旋轉的刀刃。齒輪轉動間“哢哢”作響,每一次轉動,倒鉤與刀刃都會從被捆綁在輪盤上的人身上刮下一片血肉。
被捆在“刮骨輪”上的,正是那以剛正不阿、鐵骨錚錚聞名朝野的大周皇朝禦史台侍禦史——惠繼恩。
這位曾經在朝堂之上手持笏板怒斥權臣、連女帝都要敬他三分的鐵血禦史,此刻如同待宰的死狗,被剝光衣服,渾身血肉模糊,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膚。他的嘴裏塞著一塊破布,隻能發出絕望而痛苦的悶哼,雙眼早已失去神采,隻剩下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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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恐怖刑具旁邊,站著一個女人,身穿如鮮血般妖豔的紅色和服。她的容貌妖媚至極,一雙狹長的狐狸眼,眼角微微上挑,眼波流轉間媚態橫生,但眼神卻冰冷如毒蛇。她手中把玩著一把同樣血紅的折扇——伊賀陰陽流黃泉六人眾之一,負責情報與色誘的血櫻——奈落朱音。
“惠大人,您這是何苦呢?”奈落朱音開口了,她的中原話說得雖流利,卻帶著無法掩蓋的東瀛口音,聽起來怪異而刺耳。
她用手中的折扇輕輕挑起惠繼恩血肉模糊的下巴,用仿佛情人呢喃般的語氣柔聲說道:“我們伊賀陰陽流對你們大周的江山沒有任何興趣,我們想要的很簡單。隻要您告訴我們,那本【天·帝禦星辰劍陣】的劍譜總綱藏在人皇殿下聖朝太祖陵的哪一層?再把您所知道的關於‘新生居’的情報都說出來。我保證,不僅會立刻放了您,還會送您一份天大的富貴,讓您下半輩子享之不盡。怎麽樣?考慮一下?”
張又冰知道,惠繼恩在升任禦史台侍禦史之前,曾擔任蘭台符寶郎,負責尚書台【紫宸密檔】的管理,是朝內少數幾個知道聖朝太祖陵就在人皇殿下的知情者。想到惠繼恩昔日的忠誠和剛正不阿,張又冰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深深的無奈與憤怒。尚書令邱會曜曾斷言:“惠繼恩之性格,恰如磐石,雖風雨不改其誌。”然而,如今這位曾經的磐石卻被東瀛倭狗抓住,忍受著嚴刑拷打,甚至被迫泄露大周最機密的消息,這讓她感到無比痛心。
惠繼恩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抬起已被鮮血模糊的眼皮,然後狠狠地向奈落朱音那華麗的和服裙擺上啐了一口血沫:“呸!東瀛倭寇!亂臣賊子!休想!”
奈落朱音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眼中閃過一絲怨毒的光芒,聲音變得如九幽寒冰般冰冷:“敬酒不吃吃罰酒!看來惠大人的骨頭還是不夠鬆啊!”
她對著旁邊那兩位負責轉動輪盤的黑衣人冷冷下令道:“給我加快速度!我要親眼看著他的一根根骨頭被碾成粉末!”
“是!”那兩位黑衣人應聲而動。
“哢哢哢哢哢——”那恐怖的刮骨輪開始瘋狂加速旋轉。
“嗚嗚嗚嗚——”惠繼恩那被壓抑的悶哼終於變成撕心裂肺的慘嚎!
張又冰再也看不下去了,一股冰冷而狂暴的殺意從心底直衝雲霄:京城之下,首善之地,豈容爾等倭狗猖狂!
安東府安保部門主任辦公室,崔繼拯正跟在老隊員身後進行一天中的最後一次巡邏。
當他們路過那間讓他心驚膽戰的主任辦公室時,他下意識地加快了腳步,恨不得立刻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然而,就在這時,辦公室那虛掩的門縫裏傳出的幾句對話,如同晴天霹靂般狠狠劈在他的天靈蓋上。
“武主任,這次的‘貨物’質量還算不錯,花大夫很滿意。”這個聲音讓崔繼拯的腳步猛地一頓,這個聲音他太熟悉了!清冷、孤傲,帶著一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淡漠,是錦衣衛副指揮使——凰無情!
她怎麽會在這裏?她不是應該常年在外為陛下搜集江湖情報,或者在京城西山掌握死士營嗎?崔繼拯的心髒瘋狂抽搐著,他強忍著心中的驚駭,裝作整理衣領的樣子,用眼角的餘光向那道門縫裏瞥去。
隻看一眼,他便如墜冰窟!
他看到那個以前偶爾回來緝捕司接手案件,冷酷無情、殺伐果斷的錦衣衛副指揮使凰無情,正一臉恭敬地站在女魔頭陰後武悔)麵前,如同正在向上司匯報工作的下屬。緊接著,是陰後帶著一絲慵懶與玩味的聲音:“嗯,這隻是第一批,後麵還會有源源不斷的‘原材料’被送過來,凰指揮使,你那邊的篩選工作要加緊了,花大夫那邊計劃不容有失。”
“是!屬下明白,隻是……”凰無情的聲音似乎有些猶豫。
“隻是什麽?”
“隻是陛下那邊,我們這樣大規模地將朝廷死囚與江湖敗類都轉移到這裏,時間久了,恐怕會引來猜忌。”
“陛下?”陰後輕笑一聲,笑聲中充滿了不屑與嘲弄,“凰指揮使,你要記住,在這裏沒有什麽陛下,隻有社長!社長的意誌就是新生居的意誌!陛下也隻是社長的夫人!你明白了嗎?”
“屬下明白了。”
轟!崔繼拯的大腦徹底炸了!
社長?
這個地方真正的統治者竟然是一個被稱作“社長”的神秘人物!
他作為緝捕司的員外郎,是最早關注到新生居的幾個朝中官員,他當然知道神秘的“社長”是誰。
楊儀!
而錦衣衛副指揮使與合歡宗宗主竟然都是他的下屬?
陛下還是他……他的夫人!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魔窟了,這是一個足以瞬間顛覆整個大周皇朝的恐怖組織!
崔繼拯嚇得魂飛魄散,再也不敢停留一秒,幾乎是連滾帶爬地逃離了那條走廊。
安東府衛生所的器械清洗間裏,彌漫著消毒水和血腥味混合而成的刺鼻氣味。
崔宏誌滿臉嫌惡地清洗著剛從手術室換下來的帶血器械,那些沾染血跡和碎肉的手術刀和止血鉗讓他陣陣反胃。然而,身體上的不適絲毫無法阻擋他那早已病入膏肓的大腦進行肮髒的幻想。
他拿起一把沾滿血汙的手術刀,眼神變得迷離而淫邪。
“嘿嘿,小騷貨,還跟小爺我裝清高。”他一邊清洗,一邊對著冰冷的器械喃喃自語。
“等著早晚有一天,小爺我要把你也綁在那張手術台上!扒光你的衣服,用這把刀在你雪白的胸口上比劃,看你還敢不敢在小爺我麵前裝!”
他甚至幻想著花月謠被他嚇得花容失色,哭著喊著求饒,主動分開雙腿來取悅自己的糟糕畫麵。那種將神聖的白衣天使徹底玷汙,變成自己胯下專屬欲奴的變態快感,讓他的身體因為過度興奮而微微顫抖。
他完全沒有意識到,他所幻想的這一切,都被花月謠在樓上的窗子裏看得一清二楚。
花月謠一臉平靜地看著那個對著手術刀發情的白癡,臉上毫無變化,還是甜美的笑容。她轉過身,用她那依舊甜美的聲音說道:“三號觀察對象,精神狀態極度不穩定,具有強烈的攻擊性與反社會人格。列為‘高危待處理’級別。通知安保部門,隨時準備進行‘物理鎮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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