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緹騎出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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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鬱州,海邊。
    你依舊坐在那塊巨大的礁石之上,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著你腳下的岩石,濺起萬千碎玉。你的目光,平靜地注視著遠處那片喧囂而又充滿了勃勃生機的港口。你的身邊,沒有書卷,也沒有琴簫。你隻是在看。看那些商人們是如何為了你所拋出的那些廉價的工業品,而爭得麵紅耳赤。看那些百姓們是如何在買到了一口結實耐用的鐵鍋之後,露出了發自內心的滿足的笑容。這一切,在你的眼中,比任何聖賢經典都要來得更加真實,也更加有趣。
    而就在距離你不遠處的另一塊礁石之上,那個身著素白衣裙的女子,已經在那裏站了整整一個上午。她的氣質,清冷如月,仿佛不食人間煙火。但她那雙美麗的眼眸之中所蘊含的那一抹化不開的憂愁,卻又證明著,她依舊被這滾滾紅塵所深深地困擾著。
    你知道,她在觀察你,就像你在觀察她一樣。
    一個看起來像是讀書人的年輕人,不去書齋苦讀,也不去尋花問柳,甚至連對你這樣的絕色女子,都不曾投來哪怕一絲多餘的目光。隻是日複一日地坐在這裏,看著那個喧鬧的、充滿了銅臭味的港口。這種行為,本身就是一種反常。而反常,往往就意味著秘密。
    當“踏浪五號”那巨大的鋼鐵身軀緩緩駛入安東港的那一刻,沈璧君覺得,自己的呼吸幾乎要停止了。如果說,“踏浪五號”是一頭遊弋在大洋之上的鋼鐵巨獸,那麽,眼前的這座城市,就是這頭巨獸的、由無數更加龐大的同類所構成的、正在發出震天咆哮的巢穴!
    聲音,最先衝擊她的是聲音!那不是江南水鄉的吳儂軟語,也不是市集之上的嘈雜人聲。那是一種她從未聽過,充滿了力量感的巨大轟鳴!是無數蒸汽機在嘶吼的聲音!是巨大的鍛錘在有節奏地敲打著燒紅鐵錠的聲音!是尖銳的汽笛在穿透雲霄的聲音!是無數齒輪在瘋狂轉動與齧合的聲音!這些聲音匯聚在一起,形成了一曲屬於這個狂野而又雄壯的新時代交響曲!
    景象,緊隨其後的是視覺上的極致震撼!天空!這裏的天空不是蔚藍的,而是一種混雜著煤灰的灰蒙蒙顏色。無數如同怪獸般的巨大磚石煙囪,如同一片倒插的黑色森林,直刺蒼穹!正在不知疲倦地向著天空,噴吐著象征著力量與財富的滾滾濃煙。建築!這裏的建築沒有絲毫的飛簷鬥拱,也沒有任何的雕梁畫棟。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實用而服務的四四方方。巨大的廠房,整齊劃一如同蜂巢般的職工宿舍,寬闊而又筆直,足以讓四輛馬車並行的水泥馬路!這座城市,就像是一台正在高速運轉的巨大工業機器!每一個零件,都在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而瘋狂地運轉著!
    當她走下舷梯的那一刻,早有人在等候著。來的是一個穿著灰色製服,看起來十分幹練的年輕女子,她的身後,還跟著一個麵容俊朗,同樣穿著製服的青年。
    “沈璧君小姐嗎?,我是商務館的雲舒。”
    “這位是我愛人崔宏誌。”
    “淩華主任已經安排好了,這是您的入職文件。”
    “從今天起,您將在商務館進行為期三個月的培訓學習。”
    雲舒的聲音清脆而高效,臉上帶著職業化的微笑。沈璧君有些茫然地接過了那份印著“新生居商務館”字樣的文件,她還來不及消化“愛人”、“主任”、“入職”、“培訓”這些新鮮的詞匯,便看到自己的家人正在被有條不紊地“分配”著。
    她的父親沈明和與母親和玉璞,被幾名穿著白色製服,看起來很和藹的工作人員,客客氣氣地請上了一輛馬車。
    “沈老爺、沈夫人,‘安老院’的房間已經為二位準備好了。”
    “那裏有專門的醫生和護工,會照顧好二位的飲食起居。”
    她那兩位平日裏養尊處優的姨娘,則被一個氣質溫柔得如同鄰家妹妹一般的美麗少女,帶向了另一個方向。“兩位姐姐,我是衛生所的花月謠。按照規定,所有新來的人員,都需要進行一次全麵的身體檢查。請跟我來吧。”
    而她那個不學無術的弟弟沈璧華,此刻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在一個剛剛從港口倉庫裏走出來,氣質清冷絕美如同雪山之巔蓮花一般的女子身上。
    那是蘇婉兒。
    “喂!你站住!那個美人!”沈璧華竟然不知死活地跑了上去,想要搭訕。
    蘇婉兒隻是冷冷地瞟了他一眼,便徑直離開。
    沈璧華吃了個閉門羹,卻依舊不死心。他轉頭,對著旁邊一個負責登記的“新到人員接待處”的職員,用一種他在江南時慣用的頤指氣使的口氣問道:“喂!剛剛那個女的!她是哪個地方的?”
    “本公子看上她了!我要把她追到手!”那名職員隻是抬起頭,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後便低下頭,繼續忙自己的事情,連一句話都懶得跟他說。
    沈璧君看著這荒誕的一幕,看著自己那個依舊活在舊時代的愚蠢弟弟,她隻是輕輕地搖了搖頭,然後對著麵前的雲舒,露出了一個堅定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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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舒姑娘,至於我們的住處……”
    雲舒微笑著回答道:“沈小姐放心,主任已經為你們沈家專門安排了一棟獨立的職工宿舍樓。”
    “其他人我們都會妥善照顧的。”
    “現在,請您跟我來吧,商務館的培訓課程馬上就要開始了。”
    沈璧君深吸了一口那混雜著煤灰與機油味道,屬於新世界的空氣,然後毅然決然地跟在了雲舒的身後。她沒有再回頭,看一眼那個正在被這個新世界所無情拋棄的舊家庭。
    鬱州,海邊。
    日落西山,金紅色的餘暉將整片海麵都染成了一片破碎的琉璃。
    你站起身,拍了拍身上那些並不存在的灰塵。你沒有回頭,也沒有朝那個已經在你身後不遠處徘徊了許久的白衣女子,投去哪怕半個眼神。就仿佛,她以及她身邊那兩位氣息沉穩如山嶽的護衛,都隻是三塊與周圍其他礁石並無任何區別的冰冷石頭。你的這種極致的徹底無視,遠比任何輕佻的搭訕,或是故作高深的姿態,都要來得更加致命。它像是一根無形而尖銳的針,狠狠地刺在了那個女子那顆早已習慣了成為萬眾焦點的驕傲的心之上。
    你緩步走向那個依舊喧鬧的港口,在一個最不起眼的販賣著吃食的小攤前,停下了腳步。
    “老板,一碗魚羹,一籠蝦餃。”你的聲音平淡溫和,就像是任何一個在外遊學,手頭並不寬裕的窮酸書生。
    你就在那個油膩膩的小小木桌旁坐下,不緊不慢地吃著這一頓簡單到甚至有些寒酸的晚餐。你沒有再去看那個白衣女子,你知道,她一定在看你。但那和你有什麽關係呢?
    吃完,你付了錢,然後轉身返回客棧。身後那道夾雜著困惑、不甘、與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挫敗感的目光,如影隨形。
    你知道,很快,她會來找你的。
    冰冷而又威嚴的人皇殿之內,沒有了平日裏文武百官的朝會,巨大的殿堂之中顯得空曠而肅殺。身著一襲最正式,繡有九條張牙舞爪的金龍的黑色龍袍的姬凝霜,高坐在那張象征著天下至高權力的龍椅之上。她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那雙不怒自威的丹鳳眼之中,燃燒著如同火焰般的冰冷權力欲。
    在她的丹陛之下,三道身影單膝跪地。為首的一人,是錦衣衛指揮使李自闡。他依舊是那副文士打扮,神情平靜如水,仿佛即將要聽到的不是什麽軍國大事,而隻是一樁普通的案件。在他的身旁,是錦衣衛副指揮使凰無情。她是一個身材高挑而火爆,臉上帶著一道猙獰刀疤的女人。她穿著一身猩紅的飛魚服,腰間挎著一柄比尋常繡春刀要寬大厚重得多的特製戰刀。她的眼中,閃爍著嗜血到如同餓狼般的光芒。最後一人,是兵部左侍郎,當今女帝的堂弟,燕王世子姬長風。他一身戎裝,年輕的臉上寫滿了屬於軍人的堅毅與忠誠。
    “朕,收到了帝師的奏報。”姬凝霜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之中回響,冰冷,而又帶著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因為興奮而產生的微微顫抖。
    “江南六合門,勾結東瀛餘孽,罪當誅!”
    “東瀛蕞爾小邦,屢犯天威,國當滅!”她的聲音越來越高亢!那份來自千裏之外的冰冷奏報,仿佛又一次點燃了她龍袍之下那具渴望被征服的滾燙身體!
    “李自闡!凰無情!”
    “臣在!”兩人齊聲應道。
    “朕命你二人,親率錦衣衛緹騎三千,即刻南下!”
    “十日之內,朕要看到六合門的山門之上,人頭滾滾!”
    “凡六合門弟子及其家眷,凡東瀛倭寇,無論老幼婦孺,一個不留!”
    凰無情的眼中瞬間爆發出駭人的精光!她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幹裂的嘴唇,仿佛已經聞到了那甘美的血腥味。
    “臣凰無情,領旨!”
    李自闡則是微微皺了皺眉,但他什麽也沒有說,隻是平靜地叩首。
    “臣李自闡,領旨。”
    姬凝霜的目光又轉向了姬長風。
    “兵部左侍郎姬長風!”
    “臣在!”
    “朕命你,即刻前往東海水師大營,持朕之兵符,接管東海水師所有戰船開始備戰!”
    “完成準備之後,以新生居之船隊為先導,三月之內,踏平東瀛全境!”
    “凡有抵抗者,屠城滅家!”
    姬長風的身體猛地一震!他的眼中充滿了激動與狂熱!
    滅國之戰!
    這是任何一個軍人都夢寐以求的至高榮耀!
    “臣姬長風,縱粉身碎骨,必不負陛下所托!”
    “好!”
    姬凝霜猛地從龍椅之上站起!她那波濤洶湧的胸口,因為激動而劇烈地起伏著!
    一股前所未有,君臨天下的豪情,與一股同樣猛烈的渴望和那個男人共同站在權力巔峰的占有欲,同時在她的胸中激蕩!
    足以容納五百人巨大的階梯教室之內,座無虛席。沈璧君坐在其中,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剛剛入學的蒙童,周圍的一切對她而言,都是那麽新奇。講台之上,站著的是那個曾經的飄渺宗京城分壇壇主,如今的新生居總務主任——淩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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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穿著一身合體的灰色製服,頭發高高盤起,臉上帶著淡淡笑意,顯得知性而幹練。她沒有說任何廢話,直接在身後的那塊巨大的黑色木板黑板)之上,寫下了四個大字——【何為商業】。
    “在過去,你們所理解的商業,是‘低買高賣’,是‘囤積居奇’,是個人財富的積累。”
    “這是小道。”淩華的聲音清晰而有力。
    “而在我們‘新生居’,商業的定義,是武器!是一切社會活動的本質!”
    整個教室瞬間一片嘩然!
    “商業,是我們用來摧毀舊生產關係的最鋒利的武器!”
    “是我們用來建立新社會秩序的最堅實的基礎!”
    “你們的目的,不是為了賺錢!”
    “而是通過我們的商品、我們的渠道、我們的價格,去控製市場!去壟斷行業!去重塑整個天下的經濟命脈!”
    沈璧君的大腦轟的一聲!仿佛有什麽東西徹底炸開了,她終於明白了!
    她終於明白了!為什麽新生居的商品會那麽便宜!
    為什麽他們會明碼標價、絕不抬價!
    那不是仁慈!那是一場蓄謀已久的屠殺!是對所有舊時代手工業者的無情屠殺!
    午飯,在可以容納數千人同時就餐的巨大食堂裏,沈璧君吃了一輩子都沒有吃過,最香的一頓飯。白米白麵這種細糧管飽,葷素菜隨便加。這種在外麵足以讓普通百姓瘋狂的待遇,在這裏隻是日常。下午,她和所有的新學員一起,坐上了一列冒著黑煙的鋼鐵長龍——火車。火車沿著鐵軌,帶著他們穿過了如同鋼鐵森林般的巨大車間,穿過了一望無際,被規劃得如同棋盤般的集體農莊,穿過了那些正在被無數礦工從大地深處源源不斷地挖掘出來的工業血液——煤炭與鐵礦。
    夜晚,當她拖著疲憊卻又無比興奮的身體,回到那棟專門為她們沈家安排的幹淨整潔的職工宿舍樓之時,她的世界觀被最後一次徹底擊碎。
    她伸出顫抖的手指,按下了牆上的一個小小凸起。
    啪嗒。
    一瞬間!整個房間被一種如同白晝般昏黃的光芒所徹底照亮!她又走到牆角,擰開了一個金屬的龍頭。嘩啦啦——清澈冰涼的清水瞬間便從裏麵奔湧而出!沈璧君再也無法抑製住自己的情緒,她跪在地上,將自己的臉深深地埋入雙掌之中,放聲痛哭。她哭的,是自己那個已經被徹底碾碎的可笑舊世界。她哭的,更是自己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為之奉獻一切的偉大新世界!
    夜,更深了。
    客棧之外,隻剩下海浪拍打著沙灘,單調而永恒的聲響。你盤膝坐在房間內那張簡陋的床榻之上,雙目微闔,仿佛早已入定。
    篤、篤、篤。敲門聲終於響起。
    那聲音很輕,甚至帶著一絲連敲門人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猶豫與掙紮。仿佛她敲響的不是一扇普通的木門,而是她過去數十年人生之中所有的驕傲與矜持的那道堅固心防。
    你沒有動,甚至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門外陷入了一片死寂。
    你可以想象得到,那個白衣女子此刻正在門外進行著激烈的天人交戰。她的驕傲在催促著她立刻轉身離開,但那顆已經被你用“反常”所徹底點燃的好奇火焰,卻又死死地將她的腳步釘在了原地。
    終於,你緩緩地睜開了眼睛。你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穿透了那扇薄薄的木門,傳入了門外之人的耳中。那是一種專屬於讀書人的,略帶一絲迂腐與嚴肅的質問。
    “夜深人靜,孤男寡女,恐有不妥。”
    “在下與姑娘素不相識,深夜造訪,所為何事?”
    你的話語,就像是一盆帶著冰碴的海水,狠狠地澆在了那個白衣女子那顆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滾燙的心之上!
    你甚至可以聽到,門外傳來了一聲短促而又壓抑的倒吸冷氣的聲音。
    你將所有的問題都重新拋回給了她。你用“禮法”與“道德”為自己構築了一道最堅固的壁壘。
    現在,輪到她來親手打破這道壁壘,來親口承認:是她一個女子,在深夜,主動來敲一個陌生男子的房門。
    天目山主峰,六合門的總舵“聚義堂”內,燈火通明,酒氣彌漫。一場盛大的狂宴正在進行。六合門門主魏無涯,一位麵容精悍的中年男子,此刻正滿麵紅光地舉著酒杯,對著坐在客座首位,一個穿著東瀛武士服,麵容陰鷙的男人,大聲地吹捧著。
    “田中先生!此番大事若成,全賴貴方鼎力相助!” 魏無涯鄭重立誓,“待我六合門拿下了沈家在江南的所有產業,所得利潤三七分成!貴方七,我六合門三!”
    那個被稱為“田中先生”,名為田中影山的伊賀陰陽流殘存上忍,臉上露出一個虛偽的笑容。他用一口略顯生硬的中原話說道:“劉門主客氣了。我們‘江戶商會’所求的,不過是與劉門主這樣的江南豪傑共謀發展而已。”
    “沈家倒了,江南這塊肥肉,總要要有新的主人。而劉門主您,無疑是最合適的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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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堂之內,六合門的弟子與那些偽裝成“江戶商會”護衛的東瀛武士們,早已是觥籌交錯、言笑晏晏。他們的眼中,都充滿了對未來的貪婪幻想。在他們看來,江南的局勢已經一片大好。沈家這個曾經的龐然大物,被一個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名為“新生居”的勢力一舉摧毀。如今,整個江南的絲商集團都陷入了一片權力的真空。這正是他們這些“有心人”趁虛而入、漁翁得利的最好時機!
    至於那個“新生居”?在他們看來,不過是一個實力強大卻又愚蠢至極的愣頭青。他們竟然天真地以為,衝垮了沈家就可以安穩地接手一切?簡直是可笑!他們根本不懂,江南這潭水,究竟有多深!
    “來!諸位!幹了此杯!”魏無涯意氣風發地高舉著酒杯,嘶吼著。
    “明日一早,我們便兵分三路,接收沈家的織坊、商鋪與田產!”
    “江南的未來,是我們的!”
    堂下瞬間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狂熱的歡呼!
    就在這片狂熱的氣氛達到頂峰的那一刻——
    “轟——!!!”一聲巨響!
    聚義堂那扇由百年鐵木打造的厚重大門,瞬間四分五裂!木屑與煙塵四散飛濺!一個滿臉是血的、負責守衛山門的弟子,連滾帶爬地衝了進來!他的聲音之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恐懼與絕望!
    “門主!不好了!山下!山下全是官兵!是……是錦衣衛!!”
    什麽?
    整個大堂瞬間死寂!
    所有的狂歡與醉意,都在“錦衣衛”這三個字麵前煙消雲散!
    魏無涯與田中影山臉色大變!他們瘋狂地衝出大堂,站在了那處可以俯瞰整座天目山的巨大演武場之上!
    然後,他們看到了。他們看到了一幅足以讓他們肝膽俱裂的地獄繪卷。山下,那片原本漆黑的山林,此刻已經被無數的火把徹底點亮!那是一片火把的海洋!那是一片由身著黑色飛魚服,腰挎繡春刀的冷酷身影所構成的死亡潮水!數千名錦衣衛緹騎,已經如同一條巨大的黑色絞索,將整座天目山圍得水泄不通!肅殺而冰冷,如同實質般的殺氣衝天而起,讓整個山巔的空氣都仿佛要為之凝結!
    而在那片黑色的潮水之前,一個穿著白色儒衫,麵容平靜,如同教書先生般的男子,正騎在一匹黑色的駿馬上,靜靜地抬頭仰望著他們。那是錦衣衛指揮使——李自闡。他的眼神平靜而冷漠,就像是在看一群已經被宣判了死刑的待宰牲畜。
    魏無涯的雙腿一軟,“撲通”一聲癱坐在了地上。他的臉上再也沒有了絲毫血色。田中影山的瞳孔則是猛地收縮成了針尖大小!他那顆屬於頂級忍者的冷靜大腦,在瘋狂地嘶吼著!
    陷阱!
    這是一個陷阱!
    他們所有的一切行動,都在對方的監視之下!他們不是獵人!他們才是那群自投羅網的愚蠢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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