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湖廣會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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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天,傍晚。
    你的耐心,終究得到了回報。你那張如同天羅地網般覆蓋全城的神識之網,經過漫長的等待,終於捕捉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波動。
    城西,那座早已廢棄多年的道觀——三清觀。在月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陰森。一個身穿灰色道袍的身影,正在大殿的神龕之後,行色匆匆地銷毀著一些東西。他滿臉緊張,仿佛身後有惡鬼追逐。他將一些畫著詭異符文的黃紙和一些賬冊扔進了一個香爐,然後點燃。火焰升騰而起,一股與亂葬崗那口空棺之中同源的“道詭”氣息,一閃而逝。雖然極其微弱,但在你那龐大而又敏銳的神識麵前,卻如同黑夜之中的螢火蟲般清晰。毫無疑問,就是他!
    你沒有輕舉妄動,你隻是像一個最有耐心的獵人,靜靜地潛伏在暗處,觀察著他的每一個動作。那個灰袍道人,在確認所有的東西都已經燒成了灰燼之後,又極其謹慎地檢查了一遍四周,確認沒有留下任何痕跡,才悄然離開了三清觀。
    他的反偵察能力很強,在城中七拐八繞,甚至還換了兩套衣服,從一個道士,搖身一變成為一個普通的行商,最後,走進了城中最大的一個商業會館——湖廣商會。如果是一般的跟蹤者,恐怕早就跟丟了,但在你那如同附骨之疽一般的神識鎖定之下,他的一切偽裝,都形同虛設。
    你看到,他走進了商會的後院,來到了一間守衛森嚴的廂房門口,用一種特殊的節奏,敲響了房門。
    房門打開,你的神識瞬間探了進去。房間之內,不止一個人。而是七八個個同樣身穿灰袍的道人!
    他們的臉上都帶著嚴肅的表情,似乎在商討著什麽重要的事情。他們的正中掛著一幅巨大的武昌城地圖。地圖之上,用朱筆標注了玄天宗與血煞閣的所有據點。
    而在房間的牆壁之上,掛著一幅巨大的旗幟。旗幟之上,繡著一個被陰影籠罩,看不清麵容的道門天尊的畫像!
    你的眼中,寒芒一閃。
    終於找到了。
    安東港的碼頭,總是那麽的繁忙。
    巨大的蒸汽海輪,噴吐著濃濃的白煙,即將啟航南下前往連州。舷梯之下,一場特殊的送別,正在進行。沈明和與和玉璞夫婦,看著即將遠行的一雙兒女,眼中滿是不舍。
    尤其是看著那個雖然臉上有刀疤,但此刻卻無比乖巧地站在兒子身邊的“準兒媳”凰無情,老兩口的心情,更是複雜到了極點。他們既為兒子的未來感到欣慰,又對這個有些特殊的“兒媳”心存憂慮,擔心她是否能真正融入這個家庭,給兒子帶來幸福。同時,他們又不禁回想起兒女們成長過程中的點點滴滴,那些歡樂與憂傷的時光如潮水般在心頭翻湧。
    蘇婉兒卻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樣,她走上前,對著和玉璞開玩笑道:“沈老爺,沈夫人,您二老得給我這大媒人包個紅包吧?”
    和玉璞連忙點頭,臉上帶著發自內心的感激:“蘇組長對我兒有再造之恩,豈止於紅包!”
    “我們夫婦回去就設宴款待紡織車間的眾工友們,感謝他們對我兒的照顧!”
    這一番話,讓旁邊的凰無情和沈璧華,臉瞬間羞得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他們感受到了一種被眾人矚目的尷尬與羞澀,但又無法否認心中那份對未來的憧憬和期待。
    而在另一邊,剛剛在供銷社當上了銷售助理的“林雨”林朝雨),正拉著沈璧君的手,依依不舍:“沈姐姐,你去了京城,記得寫信回來。”
    “謝謝你這段時間對我的指點和照顧。”
    “我學到了好多東西。”
    沈璧君溫柔地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背,意有所指地說道:“你還是謝謝那位讓你來安東府新生居的‘先生’吧。”
    “林雨”的臉,“唰”的一下,紅了,她低下了頭,不敢再說話。她的心中充滿了感激與羞澀,那個“先生”的身影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她不知道這份感情將何去何從。
    旁邊的淩華、蘇婉兒和武悔,都將這一幕看在眼裏,三個女人不約而同地對視了一眼,又不約而同地搖了搖頭,心中同時閃過了一個念頭:“花花公子,四處留情。真是服了你了。”
    武昌城內。
    你悄無聲息地退回了黃鶴樓,心中盤算著接下來的計劃。
    你再次寫了兩封一模一樣的匿名信,這花費了你一些時間,因為你需要確保每一個字都寫得恰到好處。
    這一次,信的內容更加簡潔,也更加直接。
    “雀巢非在野,乃藏於金籠。”
    “湖廣商會,後院密室。”
    字裏行間透露出一種不容置疑的指向性。
    當天深夜,月光如水,你如同鬼魅般穿梭在武昌城的夜色中,同樣的手法再次上演。
    第一封信,如黑色的流星,精準地射入了玄天宗據點那位執事的書房窗欞!你仿佛能想象到那位執事在看到信後的震驚與憤怒。
    第二封信,則帶著一股陰冷的勁風,擦著“血海屠夫”的耳邊飛過,死死地釘在了他身後的頂梁柱之上!那刺耳的聲響仿佛是你計劃中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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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完這一切,你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
    你知道,當這兩封信被打開的那一刻,一場席卷整個武昌城的腥風血雨,再也無法避免。
    玄天宗的執事,在看到“湖廣商會”這四個字的瞬間,瞳孔猛地一縮!他先是驚疑,隨即便是滔天的怒火!他緊握著信紙,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好!”他的聲音中充滿了憤怒,“好一個湖廣商會!真是左右逢源!表麵與我等正道稱兄道弟,暗地裏卻是藏汙納垢之徒!竟敢將詭計用到我玄天宗頭上!”
    “傳我命令!所有弟子!隨我前往湖廣商會!我們要討一個說法!”他咆哮著,聲音在整個據點回蕩。
    而血煞閣那邊,“血手屠夫”的反應,則更加直接,也更加暴虐。他一把拔下那封信,看完之後,猛地一掌拍碎了身邊的八仙桌!木屑四濺,顯示出他內心的狂怒。
    “湖廣商會?那群滿身銅臭的婊子養的!敢耍到老子的頭上!”
    “他媽的!兄弟們,抄家夥!今晚,老子要讓湖廣商會變成一片火海!”他怒吼道,血煞閣的成員們紛紛響應,氣勢洶洶地準備行動。
    你坐在山巔,冷風拂麵,俯瞰著山下的那座即將陷入戰火的城池,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笑容。
    玄天宗與血煞閣,舊世界的兩大支柱。你們之間的爭鬥將為我鋪平道路。今天晚上,就讓你們狗咬狗,鬥個你死我活。等你們都打殘了,我的新生居,我的盟友萬金商會,和金風細雨樓,再來收拾這個爛攤子。
    這一切,都是你精心策劃的一部分,而你現在需要的,隻是等待。
    京城。
    鎮撫司衙門,永遠是那麽的陰森可怖。
    高大的石牆,擋住了所有的陽光,空氣之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與潮濕的黴味。這種氣息仿佛滲透進了每一寸磚石,讓人不禁聯想起那些被遺忘在曆史中的哀嚎與掙紮。門口那兩尊猙獰的石獅子,目光如炬,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這裏曾經發生過的無數慘劇,它們的沉默更增添了一份肅殺之氣。
    凰無情換上了一身黑色的飛魚服,緊身的剪裁,將她那火爆的身材勾勒得淋漓盡致,臉上的刀疤,在這陰冷的環境之中,更顯得有幾分煞氣。她如同從黑夜中走出的幽靈,每一次呼吸都帶著一種無形的壓迫感。她又變回了那個讓無數江湖人士聞風喪膽的“女羅刹”,然而,此時的她,眼中閃爍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柔情。
    但她的手,卻始終緊緊地牽著身邊的沈璧華。沈璧華穿著一身嶄新的青色儒衫,在這群凶神惡煞的錦衣衛之中,顯得格格不入,仿佛是一朵綻放在荊棘中的青蓮。他很緊張,手心微微出汗,但他努力讓自己看起來鎮定自若,腰杆挺得筆直。
    鎮撫司指揮使“狀元公”李自闡,一個看起來像個教書先生多過像個酷吏的中年男人,正端著一杯茶,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他們。他的眼神中帶著一絲玩味,似乎在欣賞一場好戲。
    “凰副指揮使,”他的聲音不急不緩,語氣中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權威,“你可以讓這小子在鎮撫司當文書。”
    他停頓了一下,他繼續說道:“隻是,鎮撫司條例森嚴,他要是犯了事,我李自闡可不會給你麵子的。知法犯法,可是大罪。”他的話語帶著些敲打,畢竟前任李楨就是放任手下的指揮僉事們亂來,才導致京城大亂,朝廷失了顏麵。
    凰無情的眼中,閃過了一絲柔情,她深深地看了看身旁的沈璧華一眼,那目光中充滿了堅定與信任。然後,她斬釘截鐵地說道:“狀元公,本官保證,我凰無情的郎君要是犯了罪,我凰無情和他同罪連坐!”
    “同罪連坐!”這四個字,如同一道驚雷,在空氣中炸響。讓李自闡的眼中,閃過了一絲驚訝。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個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隨即,好笑地搖了搖頭:“罷了,本官隻是例行公事通知一聲。一個文書而已,你帶他去東曹掾領官服和官印吧。”
    他放下茶杯,又像是想起了什麽,補充了一句:“哦,對了,祝凰副指揮使新婚快樂。還有,記得進宮覲見陛下。陛下說了,她也要見見這摘走了我朝女羅刹芳心的小子,長得如何俊美無雙。”
    他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嗬嗬。”
    武昌城中。
    夜色下的湖廣商會,燈火通明,依舊是一片紙醉金迷的景象。商會中人來人往,觥籌交錯,沒有人意識到自己即將成為一場風暴的核心,他們如同待宰的羔羊,毫不知情地沉浸在這虛假的繁華中。
    很快,喊殺聲將撕裂這片寧靜。
    你通過金風細雨樓的秘密渠道,向正在武昌城裏辦事的蘇夢枕發出了一條簡短的訊息:“武昌的戲台已經搭好,愚蠢的演員們即將開始流血。讓咱們的人選好最佳的觀眾席,當大幕落下的時候,就該我們上台清理舞台了。”
    訊息的最後,你還附上了一句:“順便通知萬金商會,讓他們準備好麻袋,準備一同接收這三方混戰之後爆出來的所有‘裝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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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昌城中,金風細雨樓的秘密分舵。
    蘇夢枕躺在他那張鋪滿了雪狐皮的軟榻之上。他生性灑脫,不喜歡被總舵的日常雜務束縛手腳,經常在外遊曆,最近聽聞你到了武昌,便追隨而來,想看看你會掀起怎樣的波瀾。
    此刻,他看著手中的密報,臉上露出一抹冰冷而又愉悅的笑容:“嗬,楊社長這個家夥,總是能搞出這麽有趣的大場麵。”
    他隨即對著身旁的陰影,淡淡地吩咐道:“傳令下去,所有潛伏在武昌的‘鬼’,全部喚醒,封鎖全城。今晚,一隻蒼蠅都不許飛出去。”
    與此同時,萬金商會的總會長金不換正在長江上的一艘改造過的豪華輪船上,也接到了你的消息。
    這艘船是他從你那裏買來的最早的試驗性輪船“破浪一號”,由於海上適航性不如後麵新造的踏浪係列海輪,他便將其改造成了長江上最大的花船,稱為【金財遊舫】。一個堪比黃金台的移動銷金窟,整日充斥著各種奢侈品和緊俏商品的拍賣交易。由於輪船的流動性,交易反而更加保密,這讓他大賺特賺了不少錢,早已超過了那五十萬兩黃金的采購價格。
    他那張總是笑嗬嗬的臉上,精光四射:“快,通知我們所有在湖廣的人,準備接收湖廣商會的所有產業。他媽的,老子看那群雜碎不順眼很久了。”
    隨著各方勢力的悄然行動,一張無形的大網在你的盟友們的配合下,悄然籠罩了整座武昌城。你則如同一個運籌帷幄的最高明的棋手,在落下最關鍵的一子之後,便胸有成竹地等待著棋局的終結。
    你知道,這盤棋的勝利,已經唾手可得。
    尚書台的公房,沒有正式朝堂的那種壓抑的威嚴,反而有幾分像是一個巨大的書房。
    女帝姬凝霜,今天沒有穿那身象征著無上權威的玄色龍袍,而是換了一身赭紅色的、略顯緊身的宮裝。這身裝扮讓她少了幾分帝王的疏離感,多了幾分屬於女人那驚心動魄的獨有美豔。她正坐在一張寬大的書案之後,手中拿著的不是奏折,而是一份份從東瀛前線傳來的捷報。捷報上詳細記錄了每一次戰鬥的勝利,以及東海水師勢如破竹的壯舉。那些曾經不可一世的東瀛大名,如今要麽被屠城,要麽跪地請降。她的心情格外的好,因為她知道,這些勝利不僅意味著國家的強盛,更是對她決策的肯定。
    當凰無情帶著沈璧華跪在她的麵前之時,她甚至沒有先聽凰無情的匯報,而是將目光饒有興致地落在了沈璧華的身上。
    她對著這個因為緊張而身體僵硬的年輕人,淡淡地笑了笑:“你姐姐沈璧君,現在就在內廷的少府監做少府。以後有什麽事想要求朕,可以找她跟我說。隻要合理,朕都會應允。”
    她的聲音,很輕,但聽在沈璧華的耳中,卻如同驚雷一般震撼人心。這是對沈璧華天大的恩寵,也是對他姐姐沈璧君和愛人凰無情忠誠的認可。
    他激動得渾身一顫,連忙叩首:“謝陛下聖恩!卑職絕不會辜負陛下和凰姐的信任!”
    女帝滿意地點了點頭。
    然後,她的目光,又轉向了身旁那個臉已經羞得通紅的女羅刹:“你呀,老大不小了。這個小夥子,你可要把握住了。朕會關照他的。不要讓朕失望喲。”
    這番話,既有長輩對晚輩的關懷,又有帝王對臣子的敲打。
    凰無情的心情,複雜到了極點。她感覺自己像是被整個世界合起夥來算計了,但她的心裏,卻又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踏實感。
    她隻能深深地叩首:“卑職明白。”
    這句話不僅是對女帝的承諾,更是對自己未來的堅定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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