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挑動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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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廣,漢陽,新生居建設指揮部。
朱紅漆木的辦公室寬敞明亮,牆上掛著覆蓋湖廣全境的巨幅地圖,邊角用銅釘固定,地圖上標注著密密麻麻的紅點與虛線,那是新生居的物流線路與據點。你靠在鋪著深棕色藤椅上,指尖有節奏的敲打著,聽著隔壁通訊室裏,銅製電報機“滴滴答答”的聲響,蘇夢枕發來的電報字跡工整地鋪在紅木辦公桌上,字裏行間都透著據點穩固的訊息,你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滿意的弧度——一切都在你的棋局之中穩步推進。 “文化入侵的第一步,算是徹底落地了。”
你目光重新落回地圖,指腹碾過紙麵粗糙的紋理,帶著一絲微涼的觸感在圖上緩緩滑動,最終精準地頓在玄天宗與血煞閣山腳下那兩個藍筆圈出的小點上——藍墨水還帶著淡淡的痕跡,是你昨夜親自標注的位置。
“錢大富那邊,讓他的供銷社七天內必須在這兩處集鎮紮下根。”你聲音沉了沉,帶著不容置喙的決斷,“記住,所有商品,隻要出示兩派弟子的身份證明,油鹽醬醋、糖果點心、乃至那汽水、罐頭和奶油蛋糕,一律半價供應。” 說到這裏,你指尖在那兩個藍圈上輕輕敲擊著,節奏輕快卻暗藏機鋒,眼底翻湧過一絲狐狸般的狡黠,那是獵手鎖定獵物、靜待入網的精明。
“但這個半價,隻給一個月的期限。”你刻意放緩了語速,每個字都咬得清晰,“一個月後,店鋪立刻後撤到最近的縣城,供貨量砍半,價格回調到原價。再等一個月,不用留任何餘地,直接撤銷所有分店,連夜把存貨全退回漢陽,哪怕是一粒水果糖、半瓶汽水,都不許留在那邊的地界上。”
你要的從來不是這短短兩月供銷社的微薄利潤,而是要用這廉價的欲望,撕開那些江湖門派堅守了數百年的規矩防線。
世人總以為江湖弟子仙風道骨或凶名赫赫,能唬住尋常百姓,可誰曾真正窺見他們光鮮外衣下的窘迫?除了寥寥幾個被宗門寄予厚望的核心弟子,能得到丹藥、功法的傾斜,其餘絕大多數弟子的生活,甚至不如漢陽新生居裏做工的匠人。
玄天宗的年輕弟子,終年穿著漿洗得發硬的道袍,白日裏打坐練氣,夜裏隻能就著鹹菜啃粗糧;血煞閣的魔頭們看似凶悍,底層弟子卻常常為了半塊幹糧爭鬥,冬天連件厚實的棉衣都穿不上。
宗門的資源,從來都攥在頂層那幾個人手裏。
玄天宗掌門淩雲霄的書房裏,常年擺著江南世家們結好送來的碧螺春,案上是精致的茶點;血煞閣閣主厲蒼穹的寢殿,裘皮地毯、金銀器皿樣樣不缺。
可那些中下層的弟子,甚至是掌管一方事務的長老管事,連吃頓帶葷腥的飽飯都是一種奢望。
他們也是爹娘生養的血肉之軀,也想在寒冬裏喝口熱湯,在酷暑裏吃塊涼糕,也盼著能攢點銀錢娶媳婦,成家立業。這種最本真的人性欲望,卻被門派的清規戒律死死壓製——玄天宗要“清心寡欲”,血煞閣要“以殺證道”,仿佛談吃喝享樂就是墮入魔道。
可壓製從來不是長久之計,就像堤壩擋不住泛濫的洪水。之前兩次勸降,能輕易拉來數百名兩派弟子倒戈,便是最好的證明。那些弟子放下刀劍跑到漢陽做工,不是貪生怕死,而是在這裏能憑著力氣換得白米白麵這樣的細糧,甚至有魚有肉的葷腥管飽,能領到定量的飯票給家裏的親人,能在宿舍裏喝著熱湯聊天,這種踏實的溫暖,是門派裏從未有過的。
而這次的供銷社計劃,不過是把這種欲望再放大幾分——先用半價的甜頭等他們主動靠近,讓他們嚐到打破規矩的甜頭;再用後撤、漲價、撤店步步緊逼,讓他們意識到這種“甜頭”的稀缺。當欲望被徹底點燃,卻又求而不得時,他們自然會對那個壓抑人性的宗門產生怨恨,到那時,不用你動手,門派的根基便會從內部瓦解。
想通這層關節,你指尖停止了敲擊,目光掃過地圖上那片標注著“漢陽”的區域,那裏的紅點最是密集,如同燎原的星火。你知道,這場用欲望做武器的戰爭,你早已勝券在握。
下達完這道釜底抽薪的命令,你終於將目光投向了站在辦公桌兩側的兩位女子——林清霜與任清雪。這幾個月來,她們為了漢陽的基建幾乎腳不沾地,原本都是星月樓裏笑臉相迎,向陽書社中接待文人墨客的雅致女子,嬌嫩的肌膚被風吹日曬得添了幾分小麥色,林清霜鬢角沾著的灰塵還沒來得及拂去,任清雪袖口磨出了毛邊,那是連日奔波籌備煤鋼留下的痕跡。
你的心中湧起一絲真切的憐惜,聲音也柔和了幾分:“清霜、清雪,這段時間辛苦你們了。漢陽的地基已經打牢,工廠的框架也立起來了,接下來的收尾工作,交給幻月姬和武悔她們就行。你們收拾收拾,明天就回安東休息,好好補補身子。”
林清霜眼圈微紅,指尖下意識摩挲著袖口的舊痕,聲音帶著幾分哽咽:“社長,這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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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清雪則抿著唇,目光掃過辦公室裏熟悉的陳設,終究還是點了點頭:“那社長也要保重,我們在安東等您的消息。”
看著她們眼中交織的喜悅與不舍,你輕輕頷首,心中卻已開始盤算後續的安排——幻月姬與武悔早就到了,一直在操持漢陽分部這邊的建設工作。
幻月姬自從在安東府學會了開起重機之後,對各種機械操作手拿把掐,學得極其迅速。作為技術骨幹,在漢陽分部的建設過程裏,早已建立了絕對的技術權威。而武悔作為曾經的一派宗主,作風一貫的直接霸道,管理那些散漫成性的江湖弟子完全沒有壓力。她們二人比長期負責新生居外事接待工作的任清雪和林清霜更適合在漢陽繼續督導建設工作。
五日後,交接工作順利完成。在漢陽碼頭送別了登船的林清霜與任清雪,你剛回到指揮部,就看到了整理交接文件的幻月姬與武悔。幻月姬身著月白色的勁裝,發間別著一支玉簪,雖麵帶倦色,卻難掩一身飄渺出塵的氣質;武悔則穿了一身墨色短打,腰間挎著一柄短劍,眉宇間帶著幾分江湖兒女的颯爽。兩人站在門口,見你回來,同時躬身行禮:“見過社長。”
你笑著擺了擺手:“勞碌多日,辛苦你們了。你們把手頭的事情整理好,和為夫好好溫存一會……”
幻月姬與武悔臉都紅了,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了然……
一個月之後……
蜀山之巔,玄天宗總壇常年被雲霧裹纏,仙氣氤氳如幻境。可往日莊嚴肅穆的傳功大殿前,此刻卻成了翻了天的市井,喧囂震得雲氣都在顫栗。 鎮守殿前百年的青銅香爐被掀翻在地,青灰香灰混著凝固的蠟油攪成一灘狼藉,黃白汙漬順著石階蜿蜒而下。數百名年輕弟子擠得水泄不通,連殿簷下懸掛的道法自然匾額都被人潮撞得微微晃蕩,漆金邊框在亂中泛著慘淡的光。
有人道袍下擺撕出豁口,露出內裏沾著奶黃奶油與朱紅果漿的襯布——那是方才爭搶蛋糕時濺上的痕跡,早已幹涸結塊;有人死死攥著空了的汽水玻璃瓶,指節繃得發白,瓶身新生居的泛黃字樣被汗水浸得模糊,卻仍像攥著什麽珍寶般不肯鬆手。往日裏梳得一絲不苟的發髻歪歪斜斜,不少人散著頭發,發絲黏在汗濕的額角,雙目赤紅如燃,喉嚨裏滾出焦躁的低吼,哪裏還有半分修仙弟子的清雅風骨,活像一群失了心智的困獸。
開門!快開後山寶庫的門!再晚一步,縣城供銷社的汽水就被搶光了!最靠前的青衣弟子踮著腳拍門,朱紅木門上早已布滿密密麻麻的掌印,深淺不一。他掌心滲著血絲,指甲蓋劈裂了好幾道,指腹的老繭磨得翻起,卻像失了痛覺般,一下比一下拍得更重,震得銅製門環哐當哐當亂響,在山穀間蕩開回聲。
就是!我們每日寅時起練氣,戌時才歇,伺候宗主煉丹、陪長老論道,連喘口氣的功夫都沒有!吃塊奶油蛋糕、喝瓶橘子汽水,怎麽就成旁門左道了?人群中,高個弟子振臂高呼,道袍袖口磨得卷了邊,露出裏麵打了三層漿洗得發硬的補丁。上次下山采買,我親眼見著縣城富戶的傻兒子抱著整塊蛋糕啃,我們修仙之人,反倒不如凡俗子弟自在?
這話如火星濺入油鍋,瞬間點燃了眾弟子的情緒。幾個紮著雙丫髻的女弟子往前擠了擠,聲音帶著哭腔:張師兄說得對!我們身上的道袍還是入門時發的,洗得領口都泛了白,邊角磨出了毛邊,袖口破了隻能用粗麻線縫補,風一吹就往裏麵灌!縣城供銷社的安東布又厚實又耐穿,染成青色做道袍再好不過,可宗門月例就那幾個銅子,夠買什麽的?
還有水果糖!圓臉弟子擠到前排,腮幫子上還留著未褪盡的糖漬印,看得出來是剛偷吃過。上次呂長老帶回來分的那幾顆,含在嘴裏甜得人心尖都發顫,沒兩天就吃完了!寶庫堆著那麽多銀子,憑什麽不能拿出來給我們買些吃食?再不開門,我們就撞門了!他說著就要往門上撲,被旁邊的弟子死死拽住,身子還在不住扭動嘶吼。
大殿厚重的木門後,掌門淩雲霄身著繡著太極圖的杏黃道袍,腰間玉帶勒得發僵,握著拂塵的手青筋暴起,指節因用力而泛出青白。他頭頂道冠歪在一側,幾縷花白頭發垂落在額前,臉色鐵青得能滴出墨來。身後幾位守舊派長老圍成一圈,青灰色道袍下擺都沾著塵土,顯然是被倉促叫來,連衣袍都沒來得及整理。
掌門,萬萬不能開啊!丹鼎長老百草真人須發倒豎,手裏藥鋤地砸在青石板上,木柄撞得石板嗡嗡作響,震起一片灰塵。寶庫中的銀子是宗門百年積蓄,一部分是曆代掌門傳下的家底,一部分要留著修繕山門、購置丹材,還有三成是宗門遇變時的救命錢!若是給這些弟子拿去買汽水、蛋糕這類閑物,玄天宗的根基就徹底毀了!
傳功長老玄鐵真人也沉聲道:此風絕不可長!弟子們道心不堅,被凡俗吃食迷了心智,當務之急是嚴加管教,而非縱容!他腰間傳功令牌隨著急促的呼吸輕輕晃動,撞在道袍上發出細碎的磕碰聲,臉上滿是痛心疾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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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雲霄緩緩閉上眼,耳邊是門外越來越近的撞門聲和嘶吼聲,腦海中卻閃過往日景象——弟子們晨練時劍影翩躚如蝶,論道時溫文爾雅引經據典。兩相對比,隻覺得心口堵得發慌,連呼吸都帶著滯澀。他再次睜眼時,聲音幹澀得如同砂紙摩擦:嚴加管教?你看看外麵的樣子——道心全亂了!再逼得緊了,怕是要鬧出弑師叛門的禍事來!
大殿東側遊廊下,以執法長老呂刑天為首的改革派弟子正斜倚著廊柱冷眼旁觀。呂刑天一身月白道袍,手裏搖著把老舊蒲扇,扇麵上道法自然的墨跡早已被摩挲得模糊,隻剩下幾道深淺不一的指痕。他指尖夾著半塊吃剩的奶糖,糖紙在風裏微微打卷,目光掃過那些麵目猙獰的同門,又掠過門後焦灼的掌門與長老,眼底翻湧著冷意與漠然。
玄天宗這棵千年古木,早就在墨守成規的沉屙裏蛀空了根基。如今不過是他帶回來的一車——不過是些蛋糕、汽水、罐頭、奶粉之類的凡俗吃食,就把內裏的腐朽暴露得一覽無餘。而這,正是他當初接過新生居送的這些新奇玩意時,就預料到的結局。
武昌分舵的弟子、他帶去尋仇的手下,為何被楊儀幾句話就策反了?人家新生居給的何止是銀錢,更是把人當人看的態度,連妻兒老小的生計都妥帖安排。玄天宗這種連弟子基本吃穿需求都吝於滿足的正道宗門,拿什麽和新生居的衣食無憂鬥?
他指尖輕輕敲擊著扇柄,發出細微的聲,恰如為這場席卷宗門的混亂,敲著節拍。
與玄天宗的喧囂混亂不同,位於陰山深處的萬魂穀,血煞閣的內亂則是以一種更為慘烈、更為血腥的方式驟然爆發。穀中常年彌漫的黑霧似乎都被血腥味染得粘稠,連風刮過山穀時,都帶著一股甜膩中夾雜著鐵鏽味的詭異氣息。
當供銷社撤離、縣城分店將汽水蛋糕漲價十倍的消息由探子連滾帶爬地稟報上來時,整個血煞閣瞬間變成了一個被點燃的巨大火藥桶。
那些平日裏呼風喚雨、殺人如麻的魔頭們,早已被連日來果味汽水的清爽、奶油蛋糕的綿甜養刁了胃口,在得知再也無法輕易獲取這些“神物”後,他們的第一反應不是集結人馬向外掠奪,而是不約而同地將刀刃對準了身邊的同門——畢竟,搶自己人可比搶凡俗店鋪省力多了。
血煞閣的藏經閣前,青石板路上散落著無數破碎的玻璃罐頭瓶,那是裝著橘子罐頭的容器,琥珀色的汁液混著暗紅的鮮血在石板縫隙中蜿蜒流淌,凝結成一塊塊詭異的膠狀物,散發出甜腥交織的惡臭。幾具身著黑紅勁裝的屍體倒在路邊,胸口的傷口還在汩汩冒血,其中一具屍體的手指上還攥著半塊沾血的奶油蛋糕。
“李老三!把你藏的肉罐頭交出來!不然老子今天就把你剁成肉醬喂狗!”虎頭堂主周赤熊舉著一把鬼頭刀,刀身上的血珠順著刀刃滴落,在地上砸出一個個小血點。他左肩被砍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浸透了衣袍,卻渾然不覺,雙眼瞪得如同銅鈴,死死盯著被圍攻的李堂主。
被三人圍攻的李堂主渾身是傷,左臂無力地垂著,顯然是被砍斷了筋脈,可他依舊用右手死死抱著懷裏的楠木盒,盒縫裏滲出一絲肉罐頭的油香。他嘴角淌著血,卻露出一抹猙獰的笑:“做夢!這三罐肉罐頭,是我宰了三個不長眼的手下弟子才換來的!憑什麽給你這個廢物?要吃就自己去搶!”說著他突然發力,將懷裏的木盒往旁邊的假山扔去,趁著眾人分神的瞬間,舉著短刀朝周赤熊的小腹刺去。
“砰”的一聲悶響,李堂主的短刀剛刺入周熊的皮肉,就被另一位堂主從背後劈中了後腦,腦漿混著鮮血濺在旁邊的罐頭碎片上。周熊忍著劇痛,一把搶過滾落的木盒,打開一看,三罐完好的肉罐頭正靜靜躺在裏麵,他剛要狂笑,就被身後襲來的刀光抹了脖子。
而在山穀西側的黑風崖上,血煞閣的二長老屠千裏正站在一塊丈高的巨石上,居高臨下地對著下方數百名底層弟子喊話。他一身黑袍繡著血色骷髏,臉上帶著一道從眉骨劃到下頜的刀疤,此刻卻笑得格外和善。他左手高舉著一個完好的奶油蛋糕,雪白的奶油上還點綴著一顆鮮紅的櫻桃,在昏暗的穀中格外醒目,奶油的甜香順著風飄向人群,勾得眾弟子喉結不停滾動。
“兄弟們!”屠千裏的聲音洪亮如鍾,帶著刻意的煽動,“厲蒼穹那老東西把庫房裏的汽水、蛋糕、肉罐頭全藏起來了,隻給咱們這些底層弟子喝餿水、啃硬餅!跟著他,咱們一輩子都別想再嚐著那些好東西!”
他頓了頓,將蛋糕湊到嘴邊舔了一口,滿足地咂咂嘴:“但漢陽不一樣!新生居的老板說了,隻要咱們肯過去投靠,每天頓頓有肉吃,汽水蛋糕管夠!不僅如此,還能給咱們發新衣裳、新宿舍!你們想想,跟著厲蒼穹受苦,還是去漢陽享福?”
“去漢陽!”人群中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如同投入滾油的火星,瞬間引發了連鎖反應。越來越多的弟子扔下手中的鏽跡斑斑的兵器,眼神狂熱地朝著屠千裏指的東方望去。有人甚至迫不及待地朝著山穀口跑去,撞倒了身邊的同伴也不管不顧。
片刻之間,數百名弟子就匯成了一股黑色的人流,朝著東方漢陽的方向狂奔而去,他們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山穀的濃迷霧靄中。崖下隻留下滿地的屍體、破碎的罐頭和幹涸的血跡,幾隻烏鴉落在屍體上,發出“呀”的叫聲,為這片狼藉更添幾分陰森。屠千裏看著遠去的人流,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將手中的蛋糕扔給了身邊最受寵的小徒弟韓貞秀。
“吃吧,你師父我去過安東府的新生居總部了。那邊的職工,個個都能吃這玩意。咱們師徒去了漢陽,肯定也不愁沒有好日子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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