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聯絡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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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清晨,天剛蒙蒙亮,院角的銅鈴還沒被晨風吹響,你便已起身。銅鏡裏,那隻左眼腫得比昨夜更甚,青紫色的瘀斑像朵醜陋的花,蔓延到顴骨,連眼瞼都腫得眯成了一條縫,輕輕一碰就傳來鑽心的疼。你卻毫不在意,扛起那套桌麵磨出包漿、凳腿纏過布條的舊桌凳,腳步沉穩地走向房門。
果不其然,剛推開房門,院子裏便炸開一陣比昨日更放肆的嘲笑——十幾個峨嵋女弟子剛結束晨練,正擦著汗歇氣,看到你這副“慘狀”,有的笑得直不起腰,用劍鞘拍著掌心;有的捂著嘴,眼角卻藏不住戲謔;連一向端著架子的七師姐方又晴,都背過身去,捂著嘴偷笑著,顯然也沒忍住。
“喲,楊先生這是去跟人搶筆墨了?怎麽把臉搶成這樣?”一個穿水綠勁裝的小師妹笑著喊道,引來一片附和。
“我看是嘴太碎,得罪了江湖人吧!”另一個弟子接話,語氣裏滿是優越感,“也不瞧瞧自己幾斤幾兩,還想學人家打抱不平,真是自不量力。”
在她們眼裏,你不過是個靠花言巧語哄得大師姐歡心的窮酸書生,沒半點真本事,被人揍得鼻青臉腫,純屬活該。
你對這些嘲諷充耳不聞,連眼皮都沒抬一下。扛著桌凳走過庭院時,腳下的青石板被踩得輕響,晨光穿過槐樹葉,在你身上投下斑駁的影,倒讓你這副狼狽模樣多了幾分沉斂的氣度。你一步一步走出錦繡會館,門楣上“錦繡會館”四個鎏金大字在晨霧中泛著淡光,像在無聲見證這場即將到來的風暴。
你熟門熟路地來到西街老槐樹旁,那棵老槐樹枝繁葉茂,樹洞裏的半塊墨錠還在,樹幹上甚至留著你昨日擺攤時蹭到的墨痕。你將桌凳穩穩架在兩塊青石上,卻沒有像往常那樣鋪紙研墨,隻是從布包裏摸出個粗陶碗,倒了點涼白開放在桌上,然後便盤腿坐在長凳上,緩緩閉上了眼睛。陽光透過槐樹葉的縫隙落在你臉上,一半明亮一半暗沉,配合著你腫起的左眼,倒有種異樣的肅穆——你並非在閉目養神,耳中早已將周遭的動靜盡收眼底:包子鋪蒸籠掀開的“嘩啦”聲,糖畫攤轉盤的“吱呀”聲,還有遠處玄劍門方向傳來的馬蹄聲,都清晰地傳入耳中。你在等,等那個必然會來的人。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晨霧散盡,日頭漸漸爬到頭頂,街上的人越來越多。巳時剛過,一陣熟悉的、帶著蠻橫氣息的腳步聲從街口傳來——是玄劍門那幾個短打的漢子的腳步聲!你猛地睜開眼睛,那隻完好的右眼之中精光一閃,快得如同流星劃過夜空。你清楚,魚兒要上鉤了,但在此之前,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辦。
你站起身,動作利落地收起桌凳,用布巾裹好,扛在肩上便往旁邊的小巷拐去。那小巷極僻靜,是西街商戶傾倒汙水的地方,牆角長滿了青苔,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黴味和餿味,平日裏鮮有人至。偶爾有挑著泔水桶的夥計經過,看到你這副眼眶烏青的模樣,都下意識地往旁邊躲了躲,不敢多看。
巷子深處,一扇黑色的木門嵌在斑駁的土牆裏,門板上的漆皮早已剝落,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若不細看,根本發現不了這是一戶人家。你在門前站定,左右瞥了一眼,確認無人跟蹤後,伸出右手食指關節,按照“兩長一短”的節奏輕輕敲擊門板——“咚、咚——咚”,敲擊聲在寂靜的巷子裏格外清晰,帶著某種隱秘的暗號意味。
“吱呀”一聲,門從裏麵拉開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縫隙,一股帶著鐵器腥氣的冷風鑽了出來。一個麵容如刀削斧鑿的精悍漢子探出頭,他穿著短打,腰間別著一柄繡春刀,刀鞘磨得發亮,眼神銳利如鷹隼,上下打量著你——當看到你腫起的左眼時,他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但很快便被警惕取代,右手下意識地按在了刀柄上,指節泛白。
你沒有廢話,麵無表情地從懷中掏出那麵巴掌大的“如朕親臨”金牌,金牌由純金打造,正麵刻著盤龍紋,中央是“如朕親臨”四個篆字,在巷子裏微弱的光線下反射出冰冷而威嚴的光芒。你隻晃了一下,便迅速收回懷中——這已經足夠了。
那精悍漢子的瞳孔在看到金牌的一刹那,猛地收縮成針尖大小!臉上的警惕瞬間被極度的震驚和敬畏取代,原本按在刀柄上的手也迅速垂下,身體繃得筆直。“撲通”一聲!他想都沒想,單膝重重跪倒在青石板上,膝蓋與地麵碰撞發出沉悶的聲響,聲音因激動而微微顫抖:“錦衣衛巴州百戶樸鐵手,參見大人!不知大人駕臨,有失遠迎!”
你隻是冷冷地“嗯”了一聲,側身走進院子。院子不大,地上鋪著青石板,角落裏堆著幾個木箱,牆上掛著幾張弓和幾壺箭,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鬆香和皮革味——典型的錦衣衛據點布置。鐵手立刻起身,恭敬地關上大門,插上門閂,如同最忠誠的仆人般跟在你身後,頭微微低著,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方才的銳利鋒芒早已收斂得幹幹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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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院子中央的石凳上坐下,石凳被太陽曬得溫熱。你將肩上的桌凳放在一旁,用不容置疑的語氣直接下達命令:“九天之後,玄劍門試劍大會。你帶上巴州所有能動用的人手,把會場外圍圍得水泄不通——記住,是外圍,最好是山門之下,形成一道封鎖線。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準踏入會場半步,也不準放任何人擅自離開。”
你頓了頓,指尖輕輕敲擊著石凳,補充道:“對外說辭我已經想好——就說接到密報,有地方匪寇企圖在試劍大會上作亂,破壞武林盛會,你們是奉上級命令前來維持秩序的。至於動手……”你抬眼看向鐵手,“自然會有人在會場內控製局麵,你們負責保護到時候來喊冤的苦主們。以及最後拿下一幹人等下獄。”
樸鐵手臉上沒有絲毫疑惑,錦衣衛的天職便是服從,他用力點頭:“遵命!屬下這就去清點人手,安排布防!”
你站起身,沒有再多說一句廢話,轉身便向院門走去。樸鐵手連忙上前為你拉開大門,目光落在你腫起的左眼上,猶豫了片刻,終究還是沒忍住,用極低的聲音關切地問道:“大人,您臉上的傷……要不要屬下派人去查是誰幹的?屬下這就去把人抓來,給您出氣!”
你的腳步頓了頓,卻沒有回頭,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卻讓鐵手渾身一寒,仿佛墜入冰窖:“不必。這傷是收利息的時候,對方給我留下的收據。等九天之後,我會親自去討回來。”說完,你便頭也不回地走出小巷,重新融入西街的喧囂之中。
你徑直回到老槐樹下,重新支起字攤——你知道,玄劍門的人昨天被官差攪了局,必然心有不甘,今天定會再來找回場子。你要等的,就是這個機會。
然而,你等來的,卻不是預想中的拳腳相加,而是一幕讓所有圍觀群眾都目瞪口呆的場景。街口傳來一陣略顯慌亂的腳步聲,昨天那個不可一世的刀疤臉,此刻卻像換了個人——他穿著一身嶄新的錦緞短打,手裏提著一個描金漆盒,盒身雕著纏枝蓮紋,一看就價值不菲。他走路的姿勢有些僵硬,臉上堆著諂媚到極致的笑容,額頭上沁著細密的冷汗,小心翼翼地穿過人群,走到你麵前,連大氣都不敢喘。
“楊……楊先生!”刀疤臉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顫音,他努力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臉上的刀疤因為用力而扭曲,“在下昨日是豬油蒙了心,一時衝動冒犯了您,今日特地來給您賠罪!這是一點心意,您大人有大量,千萬別和我這粗人計較!”他一邊說著,一邊雙手捧著漆盒,恭恭敬敬地放在你桌上,手指因為用力而泛白。
他心裏此刻正七上八下,一想起昨天回去後的遭遇就渾身發抖。
昨天他帶著手下罵罵咧咧地回到玄劍門分舵,剛進門就被負責青石鎮事件的白胡子長老叫了過去。那長老平日裏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昨天卻氣得吹胡子瞪眼,拿起桌上的茶盞就砸在他腳邊,茶水濺了他一褲腿:“你個蠢貨!誰讓你去招惹那個楊先生的?!”長老指著他的鼻子怒斥,聲音裏滿是對未知的恐懼,“青石鎮那個神秘高手殺了張師爺和幽冥鬼道五人,至今下落不明!這個節骨眼上,你去招惹一個住在錦繡會館,和峨嵋派牽扯不清的讀書人?他要是在峨嵋派相好麵前吹點枕邊風,煽動峨嵋派抵製聯姻,你擔得起這個責任嗎?!”長老越說越氣,最後勒令他今天必須親自上門賠罪,要是得罪了峨嵋派,就把他逐出門牆。
你連眼皮都沒抬一下,更別說看那漆盒一眼。刀疤臉也不敢多停留,放下漆盒後對著你深深鞠了一躬,腰彎得幾乎貼到膝蓋,然後如同喪家之犬般,頭也不回地擠進人群,匆匆離開了西街,直到走出老遠,才敢抹一把額頭上的冷汗,長長舒了口氣,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
刀疤臉一走,周圍瞬間陷入死一般的寂靜。所有商戶和百姓都驚呆了,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手裏的活計也忘了幹——賣包子的掌櫃舉著鏟子僵在半空,糖畫師傅的勺子停在轉盤上方,連哭鬧的孩童都被這詭異的氣氛嚇得止住了哭聲。玄劍門那幫橫行霸道、連官差都敢不放在眼裏的惡霸,竟然給一個窮書生賠禮道歉了?這簡直比太陽從西邊出來還要離奇!
短暫的死寂過後,整個西街如同被投入了一顆炸雷,瞬間爆發出雷鳴般的議論聲!
“我的天!我沒看錯吧?那是玄劍門的刀疤臉啊!他竟然給楊先生鞠躬賠罪了!”
“這楊先生到底是什麽來頭?連玄劍門都怕他!”
“難道他是隱世的武林高手,故意扮成書生體驗生活?”
各種猜測層出不窮,所有人看向你的眼神都變了——昨天還是同情、憐憫,今天卻充滿了敬畏、好奇,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這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窮書生,背後到底藏著多麽恐怖的力量?
昨天還對你愛理不理、甚至暗地裏埋怨你“惹事生非”的商戶們,此刻卻像嗅到血腥味的鯊魚,一窩蜂地圍了上來。賣豆腐的大媽擠在最前麵,手裏還提著裝豆腐的木盆,臉上堆滿了熱情的笑容;隔壁布莊的夥計也跑了過來,連布莊的門都忘了關;幾個挑著菜筐的農婦也放下擔子,踮著腳往裏麵湊。他們臉上的麻木和恐懼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近乎扭曲的激動,和看到救命稻草般的狂熱——能讓玄劍門低頭的人,說不定真能幫他們擺脫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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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一個年長的貨郎拍了下大腿,恍然大悟般喊道:“我知道了!楊先生肯定是峨嵋派哪位高人的相好!你看他住在錦繡會館,那可是峨嵋派的地方!”
“對對對!”賣菜的大媽立刻附和,“馬上就要試劍大會了,玄劍門想跟峨嵋派聯姻,這個節骨眼上哪裏敢得罪峨嵋派的人!肯定是怕楊先生在相好的峨嵋女俠麵前說他們壞話!”
這些自作聰明的猜測,讓人群的情緒更加高漲,看向你的眼神也愈發炙熱。
你沒有理會這些議論,隻是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緩緩拿起桌上的漆盒。盒子很沉,入手冰涼,你輕輕打開搭扣,裏麵鋪著紅色的絨布,幾錠雪白的銀子靜靜地躺在上麵,足有五十兩,旁邊還放著一個瓷瓶,瓶身上刻著“金瘡聖藥”四個字,瓶塞處係著紅色的絲絛,一看就是上好的傷藥。
你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將漆盒推到旁邊的布莊老板王老實麵前。王老實正站在人群外圍,看得目瞪口呆,驚魂未定,雙手還下意識地攥著衣角,上麵還沾著昨天的汙漬。
你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力量:“王老板,昨日因你之事,我才與他們結怨。這銀子和傷藥,算是他們賠給你的,拿著,去把那些被弄髒的布料換了,再給家人買點好吃的。”
王老實的身體如同被閃電擊中般狠狠顫抖了一下!他看著漆盒裏那幾錠閃著銀光的銀子,又抬頭看向你那隻依舊烏青駭人的左眼,一股巨大的暖流夾雜著深深的愧疚,瞬間衝垮了他心中所有的防線。
這五十兩銀子,足夠他重建布莊,讓一家人衣食無憂好幾個月;而眼前這個年輕人,卻因為幫他出頭,被打成了這樣,如今還把賠償款讓給了他。
“撲通”一聲!這個老實巴交了一輩子的中年男人,膝蓋重重砸在青石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他對著你深深磕了一個頭,聲音哽咽得幾乎不成調:“先生!這使不得啊!是小人連累了您,怎麽還能要您的東西!您快收回去,這銀子我不能要!”他一邊說,一邊掙紮著要把漆盒推回來,雙手因為激動而劇烈顫抖。
你沒有扶他,隻是伸出手,輕輕按住他推過來的粗糙大手。他的手掌布滿了老繭,指關節因為常年握剪刀裁布而有些變形,帶著布料的纖維感。你隻說了兩個字,聲音不高,卻蘊含著千鈞之力:“拿著。”
這兩個字讓王老實渾身一僵,再也不敢動彈分毫。你話鋒一轉,目光緩緩掃過周圍一張張激動而狂熱的臉,聲音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不過此地人多眼雜,隔牆有耳,不是說話的地方。王老板,可否借你店鋪一用?我有些話,想和各位被玄劍門欺壓過的鄉親們單獨聊聊。”
王老實聞言,如同大夢初醒,連忙從地上爬起來,膝蓋上沾了不少灰塵,他卻顧不上拍打,臉上露出近乎朝聖般的虔誠,對著你做出“請”的手勢:“先生快裏麵請!小店能讓您屈尊,是蓬蓽生輝,是小人八輩子修來的福氣!”他一邊說,一邊快步走到布莊門口,推開那扇還掛著昨日破損布簾的木門,恭敬地等候你進入。
你點了點頭,在王老實的引領下率先走進布莊。布莊裏依舊一片狼藉,昨日被砸垮的攤位還倒在地上,散落的布料沾滿了泥漿和汙漬,空氣中彌漫著布料的黴味和塵土的氣息。身後的商戶和百姓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眼中滿是激動和期待,然後便如同訓練有素的魚群,安靜而迅速地跟了進來,沒有一個人說話,連腳步都放得極輕。
當最後一個人走進來後,王老實顫抖著雙手,將那扇厚重的木門緩緩關上。“吱呀”一聲,門閂落下,門外的喧囂瞬間被隔絕在外,布莊內陷入了近乎凝滯的緊張與肅穆。陽光透過窗欞照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照亮了空氣中飛舞的塵埃,也照亮了地上那些被汙水浸染的布匹——它們像一道道醜陋的傷疤,無聲地控訴著玄劍門的暴行,也刺痛著在場每個人的心。
布莊裏沒有多餘的座位,你便隨意找了個裝滿粗布的木箱坐下,木箱上的漆皮已經磨損,露出裏麵的木頭紋理。你沒有選擇那張唯一還算幹淨的太師椅——那是王老實平日裏待客用的,你刻意將自己放在與所有人平等的位置,這一舉動讓在場的百姓更加安心,看向你的眼神也多了幾分親近。
你環視四周,看著那些擠在狹小空間裏的臉:有年過半百的老漢,臉上刻滿了皺紋;有年輕的媳婦,抱著孩子,眼中帶著警惕;還有身強力壯的小夥子,拳頭緊緊攥著,臉上滿是憤怒。他們的臉上都帶著菜色,顯然是常年被欺壓的結果,但此刻,他們的眼中都閃爍著一絲微弱卻執著的希望。
你緩緩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讓整間屋子瞬間變得落針可聞:“我知道你們怕。怕玄劍門的報複,怕說了之後日子更難過,怕就算告了也沒人管。”你的目光掃過每個人的臉,將他們的恐懼盡收眼底,“但是,你們今天也看到了,他們也怕。他們怕峨嵋派,怕朝廷,更怕我們這些被欺壓的人團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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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從懷中緩緩掏出一張早已備好的空白長卷,長卷用優質的宣紙製成,邊緣用細麻線裝訂,足有三尺長。你“啪”的一聲將它鋪在地上,宣紙發出清脆的聲響,打破了屋內的沉寂。
“九天之後,玄劍門試劍大會,巴蜀所有武林門派都會到場。我會去那裏,當著所有人的麵,揭露玄劍門的罪行。”你拿起放在一旁的筆墨,狼毫筆蘸飽了濃墨,在宣紙上輕輕一點,留下一個墨點,“我需要你們的聲音,變成一把把尖刀,插進玄劍門的心窩。”
你看著所有人,一字一句地說,每個字都像重錘般敲在每個人的心坎上:“這張紙,就是我們的武器。把你們的名字,你們的冤屈,你們被玄劍門欺壓的經過,都寫在上麵。我楊儀,以我的性命擔保,會帶著這張紙,去試劍大會,為你們討一個公道!”
整個房間死一般寂靜。所有人都在劇烈喘息,胸膛劇烈起伏,臉上的表情不斷變化——恐懼、猶豫、憤怒、期待,種種情緒在他們眼中交織。壓抑了多年的怒火,在這一刻與對報複的恐懼激烈交戰,沒有人敢先開口,也沒有人敢先動手。空氣仿佛凝固了,隻剩下窗外偶爾傳來的街市喧囂,反襯著屋內的凝重。
終於,王老實動了。
這個第一個被你“拯救”的男人,深吸一口氣,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他的腳步有些沉重,卻異常堅定。他從你手中接過那支狼毫筆,筆杆在他顫抖的手中幾乎要握不住。他跪在那張空白長卷前,看著宣紙的潔白,又看了看你堅定的眼神,仿佛下定了畢生的決心。他用盡全身力氣,一筆一劃地寫下自己的名字“王老實”,三個字歪歪扭扭,卻力透紙背。
然後,他哽咽著,寫下了自己的冤屈:“玄劍門每月索要‘平安錢’十兩,不給就砸店。建武十四年四月十二,被刀疤臉等人砸毀攤位,布料盡毀……”
這三個字,仿佛是一根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我來!”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是隔壁賣豆腐的張老漢,他拄著拐杖,顫巍巍地走過來,“玄劍門強占我家兩畝薄田,我兒子去理論,被打斷了腿!我要寫!”
“還有我!”年輕的媳婦抱著孩子走上前,眼中含著淚,“玄劍門的弟子調戲我,我男人上去阻攔,被他們打成重傷!”
“算我一個!”“我也要寫!”
人群瞬間沸騰了!他們如同決堤的洪水,爭先恐後地湧上前,有的接過筆寫字,有的不會寫字就請旁邊的人代筆,然後自己按上鮮紅的手印。粗糙的手指蘸上印泥,在宣紙上按下一個個清晰的手印,像一朵朵綻放的紅梅。有人寫著寫著就哭了,壓抑多年的委屈在這一刻徹底爆發;有人則咬著牙,字跡裏滿是憤怒;還有人一邊寫,一邊大聲念著自己的冤屈,引來一片附和。整個布莊裏,哭喊聲、控訴聲、怒罵聲交織在一起,卻沒有一絲混亂,每個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宣泄著對玄劍門的仇恨。
你坐在木箱上,靜靜地看著這一切。那張雪白的長卷,漸漸被一行行血淚交織的文字和一個個鮮紅的手印填滿,原本潔白的宣紙,此刻已變成承載著無數冤屈的“萬民狀”。陽光從窗欞照進來,落在宣紙上,那些字跡和手印仿佛在發光。你臉上終於露出一絲冰冷而滿意的微笑——這就是民意,這就是足以將任何龐然大物徹底淹沒的汪洋大海!沒有什麽比百姓的憤怒更可怕,也沒有什麽比團結起來的民眾更有力量。
整個房間死一般寂靜。所有人都在劇烈喘息,胸膛劇烈起伏——壓抑了多年的憤怒與恐懼,在這一刻激烈交戰!
終於,王老實這個第一個被你“拯救”的男人,用那隻因激動而劇烈顫抖的手,從你手中接過了那支重若千鈞的毛筆。他跪在那張三白長卷前,用盡全身力氣,一筆一劃地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和他被敲詐勒索的血淚控訴!
這仿佛是一個信號,一根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我來!”“還有我!”“算我一個!”
人群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沸騰了!他們一個接著一個上前,在那張長卷之上寫下自己的名字,與一段段觸目驚心的罪行!
你看著那張雪白的長卷漸漸被一個個鮮紅的手印,與一行行充滿血淚的墨跡填滿,臉上終於露出一絲冰冷而滿意的微笑。這就是民意,這就是足以將任何龐然大物徹底淹沒的汪洋大海!
整整一個下午,王老實的布莊都大門緊閉。外麵的陽光再也無法照進這間早已被憤怒、仇恨與希望徹底填滿的秘密據點。
當最後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用那隻早已被歲月與苦難壓得幾乎變形的手指,顫抖著蘸上鮮紅的印泥,在長卷最後一處空白重重按下自己的手印後,這張承載了無數巴州百姓血與淚的雪白長卷,終於變成了一張密密麻麻、觸目驚心的血色檄文!
你的眼神平靜如水,小心翼翼地如同對待稀世珍寶般,將這張沉甸甸的“萬民狀”緩緩卷起,在所有人充滿托付與凝重的目光注視下貼身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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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緩緩站起身,環視著這一屋子衣衫襤褸、麵帶菜色,眼中卻已重新燃起希望與鬥誌火焰的人們,聲音沉穩而有力,如同重錘敲在每個人的心坎上:“各位,從今天起,王老板的布莊,就是我們的聯絡點。”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呼吸都不約而同地變得粗重起來!聯絡點——這三個字的含義他們再清楚不過!這意味著他們不再是一盤散沙,他們有了組織,他們的反抗不再是無聲的呐喊,而是一場有計劃、有目的的戰爭!
你沒有給他們太多消化與震驚的時間,下一句話便如驚雷般炸響:“我需要你們在這幾天裏,繼續收集更多玄劍門的罪證——尤其是人證!找到那些被他們害得家破人亡的苦主,告訴他們,九天之後有人為他們申冤,讓他們到時候都去試劍大會!到時候朝廷會有大官來給大夥做這個主!”
你沒有再多說一句廢話,隻是對著所有人那一張張因激動而漲得通紅的臉緩緩點頭,然後在他們如同仰望神明般的敬畏目光中,扛起那套早已成為你身份象征的破舊桌凳,轉身走出布莊。你將最後的戰場留給了他們,你相信,這些被壓迫到極限的人們,會爆發出何等恐怖的力量。
你回到錦繡會館,回到那間屬於你的房間。關上房門,將外界的喧囂與嘲弄全部隔絕在外。你點上油燈,昏黃的燈光將你挺拔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
你沒有立刻休息,大腦如同最精密的機器飛速運轉,消化著今天得到的一切,為即將到來的最終決戰進行最後的推演。
你緩緩攤開那張血色的“萬民狀”,看著上麵一個個歪歪扭扭卻力透紙背的名字,心中一片冰冷。你敢於讓他們去尋找“人證”,並非一時衝動——你的手中早已握有一張足以保證他們安全的王牌——錦衣衛。你已經命令鐵手在試劍大會當天徹底封鎖會場外圍,屆時隻要人證敢站出來,玄劍門絕不敢在朝廷眼皮子底下公然殺人滅口;而當“公審”結束,玄劍門轟然倒塌後,他們自然也就安全了。
你的思緒飄向更遠的地方。巴州玄劍門,這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起點。在你的宏大藍圖中,下一個目標早已被牢牢鎖定——梓州唐門。那個以暗器與毒藥聞名天下的百年世家,財富與底蘊遠在玄劍門之上,也將是你徹底掌控整個巴蜀武林的關鍵一步。
想到這裏,一個穿著青色長裙的矯健身影不由自主地浮現在腦海——丁勝雪。你的女人,也是你這盤棋局中最重要的一顆棋子。試劍大會上,她作為峨嵋派大師姐第一個站出來支持你清算玄劍門,這一步至關重要,卻也必然將她推到風口浪尖。事後她必須回峨嵋總壇,向那些老頑固解釋這一切。
你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霸道的微笑。解釋?不,她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釋。等你處理完唐門的事情,就會親自去一趟嘉州峨嵋金頂,當著所有人的麵,將她從那個冰冷的山巔光明正大地帶走!
至於峨嵋派這個成分複雜的龐然大物,你腦中早已有著清晰的計劃。僧、尼、道、俗四堂鼎立,看似鐵板一塊,實則內部矛盾重重。你要做的,就是分化處理,拉攏可拉攏之人,打壓必打壓之輩,最終將這個名門正派也徹底納入“新生居”的版圖!
巴州、梓州、嘉州——一條清晰的征服之路在你腦海中緩緩鋪開。而這一切,都將從九天之後那場名為“試劍”、實為“審判”的大會開始。
你吹熄了油燈,整個房間陷入深沉的黑暗——就如同玄劍門即將到來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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